第十一卷 洛陽問天
第277章 欲離難去

烈瑕暴喝道:「榮姣姣你這賤人,居然敢背叛大尊,受死吧!」可惜他臉上泛著的淫笑出賣了他真正的目標。
李秀瑤再纏上他,深深熱吻后,才退了開去,道:「夫君你在秀瑤心中是無所不能,最為有才的。可以為秀瑤專程唱首情歌,讓秀瑤走的安心嗎?」
三名侍衛與王玄恕不敢稍離,慌忙緊隨。
凌風這才想起他剽竊的得意之作,忽有種恍惚的感覺,那似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人聽得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形勢混亂至極點,以千計的隋兵漫野遍林地從兩方殺來,王世充一方領袖被纏,加上無心戀戰,紛紛四散逃逸,不戰而潰。
烈瑕不屑一笑,頭下腳上地雙掌下按,強攻到刀劍組成的網上,氣勁爆發,這兩人連人帶兵器都被震飛,空中鮮血噴洒。
那兩人心叫僥倖,一行人注意力全集中於傳旨的中年人身上,無暇留意他們。
且行不久,就聽到風聲大作,往後看去,只見一人躍離馬背,正朝他們凌空撲來。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榮姣姣翹起俏臉,失聲叫道:「烈瑕!」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馬速遠不及那人全力撲至的速度。
榮姣姣一聲嬌呼,被烈瑕左右兩掌先後拍在劍身處,狂猛的勁道衝擊得她差點經脈錯亂,駭然下往旁飛開,可哪想烈瑕得勢不饒人,又是一掌擊中她的背心。
歐陽希夷安慰他道:「我雖不願參与天下之爭,但這次沒有幫上你半分,只好護送一路,聊表心意。世充你不必氣餒,相比半年前初次北上時你沒有任何損失,將來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王世充隊內沒有馬車,全是輕騎,匆匆而行,近三百人默默趕路,氣氛沉重。
凌風心神激蕩,移到岸沿處,凝視著河水衝上岸岩,再奔騰回蕩而激起的一個接一個怒號狂馳的急轉漩渦。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手掌勁氣倏生,立時由無勁變有勁,猛劈在王玄應回收的劍上。
王世充點頭道:「我們經襄城,過南陽,至襄陽,再乘船入大江,順便看看天下會的氣數。」
這段河道特別狹窄,但亦闊逾十丈,河水衝上和圖書兩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萬變,驚濤裂岸,洶湧澎湃,極為壯觀。對岸是延綿不盡的原始森林,怪石崢嶸。
王玄應全力劈中烈瑕的手掌,來不及高興,只感覺如中敗革,毫不著力,登時魂飛魄散,對方的這一爪橫看豎看都是勁道十足,那知竟虛有其表,劈上去飄飄蕩蕩的毫不著力。
砰砰之聲不絕於耳,中年人兩袖飛舞,凌空下擊,以王世充和歐陽希夷之能,此刻亦只有拚命苦抗,無法脫身,這全是王世充舊傷未愈的緣故。
王世充知道老友對凌風不大欣賞,事實上老一輩高手對這妖孽得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的凌風心裏都不大痛快,他們累死累活修鍊了幾十年,到頭卻拍馬還不及人家幾年功夫,這份心理落差很難受。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王世充和歐陽希夷交換個眼色,也不下馬跪地接旨,仍高踞馬上不耐煩地道:「越王親自允諾我三更出城,到江都向陛下復旨,為何忽然又來旨意?」他是受楊廣之命支援東都軍事,楊侗把他派遣回去復旨也合情合理。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歐陽希夷冷冷道:「楊侗小兒還未稱帝吧?他這是哪門子旨意?」
烈瑕腳尖落地,轉瞬又起,如閃電般朝他激射至,聚手成爪,凜冽凌厲的勁道把王玄應完全籠罩其中,迫得他不得不揮劍擋格。
凌風讚歎道:「我第一次見到大河,是在隴西的黃河河段,其奔騰之勢,有若自天上滾流而來,令我連呼吸都停頓了。」他說的卻是在後世的事情了,李秀瑤當然分辨不出。
所以王世充對楊侗沒有多少怨恨,棋遜一著,技不如人,有什麼好埋怨的。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王玄恕亦道:「爹有炎鈞道長和玲瓏姑娘相助,定會沒事的。方才爹傳音要我們全力突圍,南下投奔天下會。」
兩人無聲無息的落在馬背上,把那兩個要倒跌下馬的身體揪著,輕輕放到密林邊緣一旁草葉密茂處,順手取去他們的頭盔。
王世充仰望星空,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徐徐呼出一口氣,道:「閣hetubook.com.com下是何人?好像不是宮中傳旨的公公吧?」
凌風追到崖旁,只見她一朵白雲般冉冉落在五丈下方旁一大石上,還朝他揮手道別。
二人議論著,渾然不知有兩人撲上一株老樹之巔,藉助暗淡的晨光,俯瞰隊尾的情況,眼見馬隊將進入平原的疏林區,略作猶豫,即逢樹過樹,無聲無息地趕上馬隊,橫躍過去,覷准敵隊最後兩騎,從上撲下去,人未至發出指風,點中目標的穴道。
李秀瑤柔聲道:「好夫君,為人家唱首歌好嗎?」
李秀瑤便忍著不回過頭來,消失在對岸密林處。
凌風搜腸刮肚,自己聽過的情歌多是失戀的,只有一首《最浪漫的事》還算應景,放開歌喉唱道:
王世充方怎想得到楊侗的人會在此時此刻出現,一陣慌亂,隊形渙散,無法摸清對方來意。王世充和歐陽希夷則臉色凝重地策騎回頭。
嘩!
李秀瑤喃喃道:「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夫君,你又在擾亂秀瑤的劍心哩!」
董淑妮正要上前幫她的大舅父,旁邊的好友榮姣姣和表哥王玄應都制止她,道:「不要上去添亂了!」
王玄應慘哼一聲,硬是運氣收劍,差點便要吐血。
烈瑕一腳踩中馬背,接著一掌按到王玄應天靈蓋處,勁發,收手,再向斜後方一個空翻躍回馬背,緊躡董淑妮。
前方是廣闊的密林河道,往四面八方延伸至地平盡處。
各人紛紛掣出兵器。
看著她踏折下來的一段枯枝橫渡大河,凌風湧起千情萬緒,霍然仰天長嘯。
凌風看呆了眼,斬釘截鐵地道:「無論如何,就算鐵鏈系腳,我爬也要爬到你的靜齋把你搶回來。」
那中年人嘿了一聲,恢復他本來雄渾粗壯的聲音道:「某家新近才凈身入宮,越王給了在下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計,真是難辦哩!」
接著,他藉那絲餘力,繼續前撲。
眾人走的是陸路,目的地是江都,這已是越王楊侗對王世充的最大恩慈。換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他哪有活命的機會。
王玄應從馬上橫飛出去,血霧漫天。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和*圖*書上。
歐陽希夷對他的想法並不驚訝,只是語氣微帶異樣地道:「聽說竟陵與飛馬牧場都投靠了天下會。」
李秀瑤嫩白的玉指點了他額頭一記,嗔道:「你在彭城的那兩首絕唱傳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尤其是《精忠報國》,目下被天下會當作軍歌,每天都要唱上至少三遍呢。」
王玄應拔出長劍,一劍刺在董淑妮的馬股上,叫道:「淑妮快跑!」
那中年人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道:「越王有命,王世充須立即返洛陽見駕。」
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那兩人見機不可失,策馬疾奔,目標清晰,分往兩處衝去。
榮姣姣終於噴出鮮血,長劍甩手脫飛,整個人被打落林邊的河道里。
前方數騎心神全集中於趕往林外,兼之天色不佳,略為陰沉,即使太陽升起也無濟於事,悄然不知身後兩隊友換了人。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
李秀瑤驀地回復了她靜若止水,淡雅高逸的一貫神情,甜甜一笑,輕聲道:「秀瑤就喜歡你這強勢的樣子,讓人忍不住那種被征服的快|感。秀瑤走了!」往後飛退,沒在崖邊處。
忽然從馬背躍起,發出尖嘯,往王世充撲去,王世充和歐陽希夷立即衣衫拂揚,馬匹跳步,只看其聲勢,已知這個臉譜陌生默默無聞的中年人,氣功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
……
董淑妮美目含淚,只得應了,在幾名忠心護衛下逃遁。
使盡渾身手段,痛下殺手。
歌聲已絕,餘韻未歇。
驀地前方火光大盛,看不出有多少人馬,從前方疏林埋伏處策騎衝出。同一時間密林內蹄聲四起,王世充一方頓變陷身前狼后虎的中伏劣境。看來楊侗本就沒打算放過他,但若真是如此,當初又何必要他離城?
前面是逐漸并行的王玄應與榮姣姣。
晨風由大河拂來,吹得她衣發飛揚,有若正要離別塵凡遠去的女神。
王玄應眼珠突起,轟然砸到地上,生機消逝。
戰馬仍在馱他前奔。
前天夜裡還躊躇滿志,一舉穩定洛陽形勢,今日卻要在天朦朦亮時如喪家之犬一樣離開東都。
他卻對凌風出手救了外甥女董淑妮比較感激,這https://m.hetubook.com.com小子也沒有傳聞中那麼色,不然淑妮也不會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淑妮可是他的一大助力,將來自己的前程可離不開她。
王玄應觀此慘景,眼中含淚道:「姣姣!」
與歐陽希夷兩騎領路前行,對身邊的老友很感抱歉,嘆道:「歐陽兄沒必要再跟我南下,路途遙遠,何苦與我一同受罪。」
人群紛紛散往一旁,讓來騎通行,到雙方臨近,勒馬停下,領頭的中年人以他陰陽怪氣的聲音道:「王世充接旨!」
奇怪的是她那個閨中好友榮姣姣要陪她吃苦遠行,不知打的什麼主意,莫不是姦細吧?她的老爹榮鳳祥是賭界大亨,與楊侗勾搭上也不意外,看來得提防此女才行。
歐陽希夷不無唏噓道:「明宗越是個怪人啊。弄不好畢玄真有可能栽他手裡。」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李秀瑤欣然一笑,移入凌風懷裡,讓他摟個結實,臉兒緊貼,才指著天際初露頭角的太陽道:「秀瑤主喜歡大自然的這種雄奇壯麗,每當看到這些景象,心湖總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他從未想過榮姣姣的武功會有精進,面對衝天而來的芒光劍氣,再看著越行越遠的董淑妮,他痛苦得想要自盡,榮姣姣以驚人的準繩、時間和速度在半空截擊,教他無從變招,只有硬拼一途。這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那種用錯力道的感覺,便像盡了全力去捧起輕若羽毛的東西那麼難受。
驀地後方蹄聲響起,登時惹得隊尾的人紛紛回頭張望,兩人心叫糟糕,想不到隊尾后尚有隊尾,聽蹄音來者有十余騎之眾,忙勒馬不動,留在密林邊緣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變,唯一的方法是把頭盔拉下,壓至眼沿,希望昏暗中他人看不真切。
這樣想著,口裡答道:「投靠說不上,飛馬牧場有祖訓不能參与爭霸,不過是可優先向天下會提供戰馬罷了。倒是竟陵的新任城主方澤滔是在天下會的支持下才走馬上任的,還建了個什麼勞什子獨霸山莊。天下會風頭正勁,確是勢大,但裏面的矛盾糾紛也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即是四分五裂的結局,讓人想不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白為何迄今明宗越還像個遊魂一樣四處遊盪,一副不把這份基業放在心上的沒良心樣兒。」
另兩名侍衛勒住馬步,紛飛出一團刀光劍影阻隔在烈瑕撲來的路線上。
榮姣姣一對明眸異光亮起,手上同時幻起一片劍芒,朝烈瑕迎去,反應之快,劍招的狠辣老練,以烈瑕之能,也要大費周章才能將之擊敗。
十多騎循王世充隊伍經行的路線沖至,出奇地看也不看避往一旁的兩人,還自催騎出林,領頭的人高喝道:「王公留步,越王殿下有旨。」
凌風聽得連耳根都酥軟了,失笑道:「這個我倒不曾耳聞,難道胡亂謅一首歌就是大才子了嗎?」
凌風訝道:「你怎麼曉得我會唱歌?」
蓬!
董淑妮的馬兒吃痛下瘋馳而去。
烈瑕哈哈笑道:「玄應兄,受死吧!」原來他也是認得王玄應的。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歐陽希夷想到獨孤閥與宇文閥的高手都齊至江都,在這樣的陣容下想要漁翁得利,並不現實,問道:「那麼你選擇南下最費時間的陸路,可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
王世充想想身後數百身經百戰的武士,臉色稍為好看一點,望眼天色,道:「要我回到那昏君面前,坐等楊隋江山敗盡,那該是怎樣的痛苦。此次控制洛陽局勢,我有九成勝算,可惜依然失利,若想在江都打下一片天地,我是沒有一點把握。」
滾滾黃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過,氣勢磅礴,不可名狀。
在這種情況下,烈瑕眼中厲色一閃,心道:「臭婊子,怨不得烈爺今個兒辣手摧花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隨行的除王玄應、王玄恕兄弟外,玲瓏嬌、炎鈞道長與歐陽希夷都還未舍他而去。
李秀瑤湊到他耳旁低聲道:「有好事者稱你為天下第一才子,與那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並列,你可有什麼特殊的想法?」
昨日回府的洛陽雙艷榮姣姣與董淑妮赫然也在其中,兩女騎著高頭大馬,前者持劍,後者執鞭,頗有種英姿颯爽的味兒,青春的氣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不再認為枯燥的行程是個苦悶的活計。
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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