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逆行成仙
第346章 四靈五使

兩側房屋轟然倒塌,地面有若颶風飆過,翻起尺許溝壑。
第一次,梵清惠感受到了劍鋒破體的寒冷。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方才小看了這個楊隋公主,其無論心計還是武功都是上乘之選,攻來的時機簡直把握得妙到毫巔,正是自己舊力方去,新力未繼的一剎那。
拋飛途中的覺遠銳目圓睜,旋即欣然點頭。
「颼!」一道刀光劃破長街的寂靜。
楊若惜嘆道:「我們走!」往後退卻。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楊虛彥初抵江都時的信心被梵清惠三兩劍消磨得一乾二淨,滿腔都是頹然之意,瞥了李無瑕一眼道:「我們與慈航靜齋無怨無仇,何必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先走一步吧。」
從他的話中,不難推斷他最起碼知曉梵清惠企圖顛覆華夏的事實。
正是這把致命的刀救了梵清惠一命。
不過,最神秘的「霧使」柳菁被明月隱藏下來,留給梵清惠此次啟用。
與此同時,梵清惠的肉掌上發出一道極其奪目眩眼、燦臉亂神的強光。
但是——
宋缺為她的疑惑予以解答,道:「你動用天門的隱秘力量,一切卻無法瞞過『雪使』白清兒。她早在華夏開國大典前夕就已向風少投誠,這點疏忽註定了你的失敗。」
每一點光雨,硬碰無數拳影。
李無瑕顯然意動,道:「公主,您意下如何?」
勁風割面,森寒刺骨。
一陣似乎微不可聞的低吟,在梵清惠手中響起,連楊虛彥鐵拳強勁的破風聲,亦不能掩蓋。
只有房上詩麗為素昧平生的梵清惠憂心,這個讓她仰慕崇拜的女子能否再度創造奇迹?討厭大男子主義的她把虛無飄渺的希望寄托在梵清惠的身上,「仙女姐姐,你可一定要抗住呀!」
宋缺溫柔地道:「當然不是,否則我為何要救你?但你不該與凌風作對。」
刀色淡淡,如遠山黛綠,夕陽依稀。
劍指相交。
梵清惠道:「伏難陀!」
而正在退後中的楊若惜腳尖微點地面,以僅遜楊虛彥一籌的速度返沖回來,玉容平靜,伸出了一指。
飛翼劍沒有追擊,而是迎往楊若惜點來的一指。
面對如此可怕的強敵,楊若惜不退反進,到敵刀離她只三尺許,刀氣狂涌和_圖_書而至時,她才突然飛加出一把劍來。
三尺。
哪想事情敗露的原由如此簡單。
當!
詩麗正扒伏在天香樓外隔了兩個街道的一處屋脊上。
一把刀從虛空中出現,刀芒快如閃電,勢若驚雷。
看清是覺遠冒死擊敵,楊虛彥感動之餘,哪敢有半分猶豫,覷准戰機,一聲長嘯,揮拳沖了過來。
刀聲來自屋頂。
論起輩份,在靜齋中蕭后與梵清惠都是碧秀心的師妹,但在俗世中,蕭后卻是楊玉華的弟媳,兩人關係極佳,向以姐妹相稱。
一道黑雲,遮星掩月。
刀鋒撞上無形的劍氣。
三分驚艷、三分銷魂、三分惆悵,還有一分柔情。
轟!
血液凝固。
宋缺點頭,又道:「清惠,你對付風少的計劃呢?」
來人的速度,實是不可思議,猛烈時如翻江倒海,陰柔時如風捲雲涌,這一刀的功力可摧山碎石。
梵清惠心中凜然,就在劍指相交的一剎那間,無形的劍氣擊在劍身,竟要穿透劍身,攻入自己胸臆。
梵清惠平實到極點的一劍再度架住高速刺來的刀鋒。
而楊若惜仍保持進攻的態勢,風聲獵獵,吹得她秀髮揚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梵清惠懷裡的母親,微不可察地閃過喜色。
原來就在梵清惠情緒波動的時刻,蕭后的一隻手在不知不覺間摸到了她背上的靈台穴,那是她的死穴!
這幾日她以明月給的天門至高秘令——天帝令聯絡天門各部,下達在江都布局的命令,一切行動都緊張而有效地開展,精通精神感應的她自可感受到手下們對天後的忠心。為安全起見,她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普通門人也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唯有五使才是她拜訪的重中之重。
覺遠、李無瑕、謝玉菁回過味來,心道:「除了宋缺,還有誰能使出這驚神泣鬼的刀法?」
但楊若惜的玉指則發出最強盛的劍氣。
刀光過處,狂風掠過。
楊虛彥眼中射出難以置信的豐富感情,噴出一蓬鮮血,迅速往回撤去。
楊若惜像羽毛般飄起,往外退去。原來勁氣相交時,她的勁氣竟奇迹地由陽剛化作陰柔,反撞回來,像風送落葉般將她送走,用力之妙,令人嘆為觀止。
直至此刻,和_圖_書楊虛彥、李無瑕和謝玉菁三人才恍然想到,原來一切都在蕭后和楊若惜的算計之中,既然楊若惜的武功如此厲害,她們又怎會被幾個叛兵追殺呢?
刀光很美。
飛翼劍是實在的。它美,它鋒利,它快的追風逐電。
梵清惠看到刀光時,凌厲的刀鋒距離她已經不過三尺的距離。
李無瑕和謝玉菁沒有再攻,她們的進攻與否再無任何意義,她們無法想象人類的一拳竟能達至如斯境界。
刀光淡淡,如流星滑落,飛散而下,從中冉冉落下一個人。
覺遠再出刀。
梵清惠如何不知其餘幾使追隨凌風日久,不堪使用,只親自拜謁了柳菁,命她啟動明月在宋師道和傅君嬙身上留下的後手,控制他們的心神。原來之前派宋傅二人率十名高手到瀘川宋家軍中奪權當然不會那麼簡單,更深層次的用意是把他們返還宋閥,以備後用!
一連串聲音響起,活像驟雨打在風鈴上。
梵清惠道:「在我合盤托出前,我求你一件事。」
詩麗在脊上看得膽顫心驚,心道:「女人的拳頭怎能擋得住迅猛無比的長刀?這樣霸意十足的一刀,即使是別勒古納台也不敢直攖其鋒。」
當!刀劍交擊。
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揚,挾帶冰寒徹骨的刀氣,往楊若惜捲來。
同樣是拳頭,楊虛彥的拳頭居然比不得梵清惠!
楊若惜在五丈外站定,與覺遠等人聚回一處,臉色復常,道:「閥主謬讚了。若惜根本看不破閥主的刀勢變化,只覺千變萬化皆隱含在一個變化之中,其中微妙,怎也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閥主的刀法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巔峰境界,若惜佩服。」
天帝虛無飄渺,僅是為把凌風推上神壇,好使天後明月效法史上武則天,或暗中覓人偷天換日,竊取政權。雙護法當然是碧秀心和商青雅,但這兩人似乎沒有一顆感恩的心,反而密謀剷除天門。五使七煞都已露面,但那四靈是何方神聖,就連明月自己也諱莫如深,凌風不願逼她,從未詢問過。
宋缺的身形止住,眾人才看清他的樣貌,兩鬢添霜,卻無絲毫老態,在額頭上扎紅布帶,帶尾兩端左右旁垂至肩胛,英俊無匹又https://m.hetubook•com•com充滿學者風範的臉容含著一絲深情溫柔的喜悅,名懾天下的天刀掛在背後,刀把從右肩斜伸出來,風采直如天神降世。
宋缺笑道:「清惠啊,你可冤枉柳菁了!她經過一番痛苦抉擇后,仍選擇了忠於天門,執行你的命令。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風少早就看穿你們設在師道夫婦身上的神秘印跡,並叮囑我勿要打草驚蛇,而是引蛇出洞。柳菁見事不諧,方向我們坦白真相。」
梵清惠心中譏笑道:「你可知正是你欣賞的凌風強佔了我冰清玉潔的身子?」但不經意瞥到宋缺鬢角的白髮,終沒有說出口,而是默然。出師未捷,她在尋思,「我敗在了誰的手裡?宋缺為何會來?是否師尊出賣了我?」
梵清惠嘆道:「四靈者,自然是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種聖獸。他們四人是天後親自布下,並用生死符保障其忠心不渝,在天下之爭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只知白虎行動失敗,被天後嚴加責罰,他就是薛仁杲。」
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只可能是柳菁選擇了她的丈夫宋魯,背叛了生她養她的天門!不然怎麼解釋宋缺恰到好處地救下自己,對自己的被擒殊不意外,並掌握到自己在與凌風作對的信息!
刀光頓時消失。
只聽得一聲慘呼,鮮血飛濺,覺遠橫向拋飛,手中的長刀只剩刀柄,刀身大半插到右肩,還有一小部分寸寸碎裂!
但見一直在她懷裡昏迷的蕭后突然睜開了雙眼,兩腳得到大地的支撐,神色卻古井無波,無憂無喜,道:「玉華姐你大意了!」叫的是梵清惠出家前的名字。
梵清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正在這時,異變倏生!
梵清惠目瞪口呆。
房上詩麗還未為偶像慶幸,就要轉而為她默哀,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跳出。
猛然醒悟,「早在宋法亮入城的任務被董景珍取代時,我就該想到事情有變,真是大意了!」
那邊楊虛彥的驚呼聲始傳來,「天刀宋缺!」
梵清惠眉頭微蹙,忽哂道:「宋缺啊宋缺,到現在你還在騙我嗎?若非柳菁那賤人的出賣,你怎可能抓到我的行跡?」
楊虛彥的精神沒有任何波動,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一拳包含了他苦練《洗髓經》的全部成果,他的氣勢、真氣、血液的流動、腰身的力量全部融入到這一拳中,兩丈距離在眨眼間越過,一拳彷彿化為千千萬萬,罩向梵清惠身上每一要害。
梵清惠嘆道:「宋缺,你也來殺我的?」
真正的劍,從腰間盤旋而出的劍。
可惜她的漢語僅稱得上粗通,只能用簡單的詞句對話,所以聽的似懂非懂,只知道下面最厲害的是那個叫齋主的女人,一劍就把對面一男三女殺得大敗,幾乎無力再戰。但她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搶齋主懷裡的女子,莫非那是個大人物?
她知道自己這一劍的力道不及平時十分之一。
指風劍氣卻是無形的。
刀鋒迎上拳頭。
眼看臉上失去紅潤之色的楊若惜,宋缺並沒有乘勢追擊,微笑道:「出雲公主的武功竟能高明到這種境界,委實讓人沒法預料。」
可怕而犀利的勁風讓人感到陣陣寒冷。
但刀未止,依然在旋。
冰一樣的冷。
宋缺道:「清惠,事到如今,你該說明天門的四靈是誰了吧?」
劍歸鞘中。
自詡聰明的三人不由冷汗涔涔,對淡然自若的楊氏母女大生懼意,難怪人家是皇后和公主,這就是差距啊。
梵清惠面色複雜地看著身前高大威猛的宋缺,彷彿高山一樣可為她遮風擋雨,心中湧起無以名狀的悲意,驀地嬌軀微顫,頹然道:「師妹,你贏了!」
產生天下至強的氣流。
每個人都可感受到拳中貫滿楊虛彥無堅不摧的意志和能量!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是以萬物皆可為劍。楊若惜手中無劍,可是跟拿著劍沒有什麼區別,玉手一指,就是一件足以摧枯拉朽的無上利器。
宋缺道:「殺誰?」
儘管梵清惠的武功高強得超乎他們的想象,但楊虛彥、李無瑕、謝玉菁與楊若惜四人仍不放棄,咬緊牙關,忍住身體的痛楚,向梵清惠纏鬥。
戰鬥還在繼續。
飛翼劍再次離鞘而出,像蛟龍出海,大鵬展翅,先是一團光芒,光芒驀然爆開,化作一天光雨,漫天遍地迎向撲來的拳影。
一帝一后雙護法,四靈五使七煞八壇九道,就是天門的基本構成體系。
梵清惠冷冷一笑,揮掌飛擊向那如燕子般翱翔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下的覺遠。
像美麗女子在情人的詩句圈下一道眉批的刀光。
梵清惠一手攬在蕭后的腰間,一手握著飛翼劍,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地交戰,又是一劍逼退四人,微笑道:「米粒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今晚我不喜殺人,你們退下吧!」
楊若惜自然知道身邊眾人的震撼,卻微笑面對,心道:「梵清惠受縛后,凌郎的危機想必消除了!父皇的社稷完了,我豈能再任由你們敗壞我夫君的江山?」
覺遠砍出的那一刀刀意未盡。
空無的劍氣,比實劍還鋒利可怕。
一下沉悶不舒服的聲音,在劍刀交擊時傳出,聲波激射往四周每一個人的耳膜內,使人心跳意躁。
「是覺遠!」
骨頭碎裂聲傳出,像地獄的催鳴符。
可怕的破風聲,震懾全場,彷彿足將虛空撕裂。
優美的刀,銷魂的刀,更是致命的刀。
梵清惠苦笑,「想不到我會死在一個小輩手中。」
如情人的眼淚,奪人心魄。
砰!
梵清惠不敢有絲毫大意,她感到一股陰冷與酷炎並存的殺氣從楊若惜的身上接踵而至,且殺氣越來越濃,漸漸地如有實質,氣流竟然捲起地上的陣陣狂沙!
飛翼劍毫無花巧,側砍在來人砍來的刀鋒后寸許處。
梵清惠道:「幫我殺一個人。」
砰!
覺遠、楊虛彥、李無瑕、謝玉菁手心捏滿虛汗,全身回蕩著一種異常興奮的鬥志,誅仙的快|感,如潮水般把他們淹沒。
刀未至,地上的裂痕已經清晰可見。
宋缺道:「但說無妨。」
情人劍。
她本是追逐那個可惡的盜馬賊而來,但在這裏卻看到一場激烈而刺|激的爭鬥,令她對漢人武功差勁的形象大為改觀。
那是死亡的氣息。
劍尖點上拳頭。
虛空粉碎。
利用他們對付梵清惠,趁亂制敵,這才是真正目的!
天門五使位高權重,僅次於掌控天下經濟命脈四大錢莊的碧秀心和商青雅,且身份隱秘,更可在關鍵時刻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明月為取信凌風,表示夫婦一體,把天門絕大多數秘密告之,其中已經暴露的白清兒是「雪使」,單美仙是「霜使」,梵清惠是「雨使」。沈落雁居然是「冰使」,是明月早在多年前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今次果斷將之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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