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蜻蜓望著小胖子的背影很是不屑，跟姐姐斗，你還嫩了點！轉而不免教訓起章清瑩來，「你們也是的，幹嘛這麼怕他？你看，你怕他，他要欺負你，你不怕他，他還是要欺負你。與其夾著尾巴過日子，還不如跟他斗一斗，也免得受這份窩囊氣！」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啊！張蜻蜓還想細打聽打聽，未料周奶娘卻不肯講了，「現在還說那些有甚麼意思？算了，不提了。」
哦，原來是很稀罕的牛角杯。張蜻蜓心中下了個定論，不過她更關心，「這玩意兒到底能值多少錢？比那珍珠項鏈還貴么？」
章致知和夫人離得近，聽到問了一句，「怎麼了？」
林夫人淡然道：「是沈家打發人來了。」
這話說得碧落心動了，她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之人，不管日後想怎樣，都要先能夠出去才是前提。
林夫人卻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那就讓三少爺去吧，四姑娘畢竟也大了，女孩子還是少拋頭露面的好。」
章清瑩眨巴著眼睛，似有所感。
章致知哦了一聲，看看下頭兩個孩子，「那讓他們也去見上一面吧！」
到了晚間，章府的中秋夜宴照例擺在了花園之中，最適宜賞月的梧桐台上。
提起這事，周奶娘倒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答非所問地道：「三代襲爵的國公府，上百年的根基，自然是家底豐厚的。人家又是嫡子，能拿得出這些東西，也不奇怪。」
想得美！張蜻蜓才不幹那虧本買賣，「憑啥給他們？這是他們女婿送我的，有本事，找自個兒女婿要去！」
她還是想自己去找找門道。
等及退到一旁，卻見下hｔtｐs://ｍ•ｈetｕbｏoｋ•ｃom.ｃoｍ首的章清瑩甚是無精打采，悶悶不樂。
張蜻蜓覺得非常有理，「那我也親自下廚做兩樣，不過你們送的時候注意點，我的只給他們，唔……我爹那兒也可以給幾個。別人都不給的，本姑娘做的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給人糟蹋的。」
一聽到沈字，這頭的章清瑩和那頭的章泰寅眼睛都亮了。
章泰安沒想到張蜻蜓一點不生氣，還反過來挖苦起自己，覺得沒意思了，悻悻地磨著牙，「知道么？你那糕點人是吃不得的，我喂螞蟻雀兒倒還不錯。」
「這是犀角杯！」周奶娘激動得眼睛都放光了，嘖嘖稱讚，「這樣好東西，咱們府上也才一隻，給老爺寶貝似的收在書房裡，誰也不許碰。誰這麼大方，居然給了你一對？瞧這成色雕工，似乎比老爺那隻還好呢！」
巧雲輕輕一笑，「咱家雖沒什麼太大的門道，但畢竟也是在這府里待了一二十年的老人了，爹娘總是交過幾個朋友，賣過幾個人情的。嫂子，這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一家人得一條心才能成事。要不咱們一會兒跟爹娘商議商議，你若是聽著有門，就把鐲子也拿出來。若是不肯，我也就不說你這頭的事了，免得爹娘哥哥還誤會你藏私。不過我是希望嫂子能信咱們一回的，畢竟，這機會只有一次，若是不成，那大家可都沒得指望了。」
那就算了吧！收了諸多好禮的張蜻蜓心情大好，「奶娘，晚上讓廚房做些點心，這大過節的，我送些給明霞堂不礙事吧？」
「知道了！」二人笑著應了和圖書
，都來廚房幫起了忙。
這丫頭，真是會說話，可比自己那幾個管吃不管做的親生弟妹強多了！張蜻蜓很是歡喜。
藉著夜色，看離得主桌又遠，她悄聲問：「怎麼了？」
張蜻蜓回了房，迫不及待地把那木頭匣子打開，一看之下，失望了。
章泰安氣得暴跳如雷，「做夢！」
章清瑩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事。」卻又道了謝，「三姐姐的糕點做得真好，我都捨不得吃。」
張大姑娘心裡頭那個得意呀！這回林夫人肯定一準又得給氣個半死，不過她也有個疑問。
此時，忽有一個婆子上來，在林夫人耳邊回了一事。
周奶娘寶貝似的拿起一隻杯子，小心翼翼地迎著光線細看，「這是喝酒的，用它來盛酒，可以清熱解毒，定驚止血，很養生的。只是一般人家得了這樣好東西，都捨不得用，不過是擺著作個樣子罷了，只有真正的大戶人家才捨得拿來用呢！」
張蜻蜓頓時嚴肅了起來，把手中的杯子極其謹慎地放回盒子里，「快點收好，鎖起來！可別給人碰壞了。」
就連林夫人，也勉勵了她一回，不過仍是教訓居多，諸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云云。張蜻蜓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放在心上。
「那姓鄺的幹嘛對我這麼好？」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張蜻蜓的警惕性還是挺高的。
「這到底是……幹嘛的？」她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比較委婉的問法。
周奶娘笑了，「這犀角也是一種牛身上長的角，那牛名兒叫犀牛。而這種牛的角呢，不是長在頭上，是長在鼻子上的，一頭牛就一隻角。它們只活在最南最南ｈｔｔｐs://wｗｗ•ｈetubｏｏk•ｃom•cｏｍ的地方，非常稀少，所以就很珍貴了。你看你這對芙蓉鴛鴦杯雕得多漂亮？意頭也好，咱們好好地收起來，到時給你壓箱底，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章清瑩已經是泫然欲涕了。
張蜻蜓笑眯眯托腮望著他，「那怎麼好意思？真是勞煩二弟了，我送你原本就沒打算給人吃的，喂你房裡的畜生我都嫌多餘，就該直接碾碎了一腳踢出去才是正經！」
好東西？張蜻蜓瞪大眼睛，「這有啥好呀？」
章清瑩一聽，都快急哭了。張蜻蜓卻是嘿嘿一笑，「好啊！到時你帶兩壺酒，咱們痛痛快快喝一場！不過不行，三弟你現在課業繁重，爹可天天都要見你，你這大忙人哪裡有時間？」
聽她說的這樣神奇，張蜻蜓也抓起一隻翻來覆去地看，卻覺觸手清涼，原來竟不是木頭，「我怎麼覺得像牛角？」
正好綠枝回來，聽到便道：「那不如咱們多做一些，像老爺夫人，幾位姨娘那裡都送一份，別顯得我們好像特意給誰，又不給誰似的。正好姑娘也學了這些時的廚藝，就趕這個巧兒，每個院子送一份。他們吃不吃是他們的事，可咱們做了，送了咱們想送的人，這便是了。」
章泰安被她嗆得無話可說了，可在章致知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亂來，忿忿然地甩袖就走，「今兒小爺放過你，改日讓你好看！」
因地勢稍斜，擺不了大圓桌，便依著尊卑長幼，分兩列設了小几，每人面前擺上一壺清酒，幾樣小菜，邊吃邊聽著小曲兒賞月，倒比中午的氣氛隨意了許多。
下午張蜻蜓做的糕點就已經分送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到各房去了，就連她最討厭的章泰安那兒也送了一份。等到晚上過來賞月之時，五姨娘打頭先贊了她幾句，看章致知也面帶微笑，張蜻蜓知道這位父親大人算是比較滿意的。
小姐弟倆喜形於色，當即都站了起來。
突然，章泰安大搖大擺晃了過來，「噯，你們倆說什麼呢？」
送走了綠枝，巧雲趁著家裡人還沒回來，先跟碧落談起了心，「嫂子，你覺得這一個金鐲子能幫咱們辦成事么？」
嘁！張蜻蜓很是不屑這種在女人說話時亂插嘴的男人。她不想搭理，章清瑩卻面有懼色，「二哥哥，我想把小雪送給三姐姐，三姐姐允了。」
這啥呀？就一塊破木頭，雕點花啊朵的，有啥好看的？這讀書人的品味，她算是理解不了。還不如給她點金銀首飾，那個多實在？
章清瑩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卻見張蜻蜓沖她調皮地眨了眨眼，「信姐姐，准沒錯！」
張蜻蜓很是歡喜，低聲邀請，「那你們以後看什麼時候方便，到我那兒來逛逛，想吃什麼跟我說一聲，我那兒有個小廚房，做什麼都方便。」
張蜻蜓見這小丫頭是真的傷了心，怕林夫人看見又要唧歪，趕緊把她拉得坐了下來，低聲道：「沉住氣，我一會兒帶你去！」
碧落不傻，當即明白她的意思了，「可就算是兩個都搭上，你們也未必能成事吧？」
卻再不跟張蜻蜓鬥嘴皮子，自走開了。
巧雲徑直追問：「那嫂子可有靠得住的門道么？若有，便把我這個搭上也成的。」
周奶娘點頭，「當然可以，上回是撞在那風頭浪尖上，所以他們不敢收咱的東西，可是今兒過節啊，就是他們和圖書吃不了，拿去賞給下人們也是行的。」
洗腳杯？張蜻蜓有點暈，這麼小杯子能洗腳？難道是用來舀水的？那也忒精緻了點吧！
林夫人聽得眉頭微皺，「行了，把東西收下，拿中等回禮給他吧。」
周奶娘給她一個不識貨的鄙夷眼神，「那可值錢多了！我看這一個杯都能換你十條珍珠項鏈了，這一對就更不止了！」
那對小姐弟明裡暗裡幫了她好幾回了，不回報一下，張蜻蜓心中著實有些難安。
章清瑩甜甜一笑，「謝謝三姐姐厚愛，那我有空了就去你學做菜吧。」
不過她心裡頭有個顧慮，「姑娘，咱這麼收著合適么？這麼好東西，不得給老爺夫人送去？」
章泰安斜睨著她，「也好！」又望著張蜻蜓，「那你就把那隻狗殺了紅燒，請小爺來嘗嘗吧！」
碧落一哽，她的所有門道都是三姑娘，現在三姑娘這條路已堵，她上哪兒找門道？不過是些泛泛之交，只能說碰碰運氣了。
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頓時堆上了整個小臉，章泰寅起身回了一禮，又使勁地瞅了姐姐一眼，示意她安分守己，跟來的那婆子去了。
這個不用她吩咐，周奶娘還細心地找了一件棉衣給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這才鎖進箱子里。
周奶娘迎了出來，見了此物，卻「呀」的一聲，明顯是驚喜交加了，「這好東西姑娘哪來的？」
「那可謝謝了！」張蜻蜓忙忙地囑咐，「也別太破費了，姐姐已經夠好看的了，你差不多的給姐姐送點首飾衣裳就行了。」
若白家真能找著門路，倒是可以一試。不過這小姑平常倒沒注意，原來竟是如此精明靈巧，以後倒是要多多提防著她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