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67章 好人好事

將這些事情搞定了,張蜻蜓把如何將豬肉細分,賣得更好的具體措施交給董少泉和陸真去落實了,她就要開始準備另一樁要緊事了。
「可是爹,您覺得哪一位的機會多少會大些?」
「什麼?」胡惜容驚悚了,「你……二嫂你要去嫖……」
山嵐真想甩手就不幹了,可是再一想想,三叔是極精明勢利的一個人,又是極力主張把地方收回來的。若是讓他去了,恐怕兩下子就得談崩,自己好不容易跟張蜻蜓和董少泉打好的關係,又得盡數付之流水。
「聽說這家是全京城是好的綢緞莊,咱們就在這兒買吧。」
「那就好!」張蜻蜓決定了,「你們倆打盆熱水洗洗手臉,一會兒跟我出去,要記住,這件事跟誰都不能透露,就是你們親爹親娘也不能說。誰要是敢說,當心我割了他的舌頭!」
她這番話倒不算假,除了目的沒說,其餘都是真的。
琢磨了一下,讓人去把追風和林壽喚了進來,關了門才問話,「你們誰對京城的窯子比較熟?」
張蜻蜓拿了一整塊排骨來做示範,「你們瞧,這排骨分為中排,排骨頭和排骨尾。正中這一根大骨的,用來做菜是上品。兩邊的排骨頭,也只好煮些湯水或是窮人家燒來意思意思。若是咱們把他們拆開來賣,這價錢是否就與整塊賣的不同?還有拿那豬肉灌的血腸,腌的臘肉,剁的肉餡,或是拆下來的豬皮,如若咱們把這些都能充分利用起來,賣得品種花色更加齊整,鄉親們來買,讓他們更加便利,有些該斬塊的斬塊,該切片的切片,是否又能把這生意做得更好?」
這應該就是通常所說的幫凶吧?胡惜容暗自吐吐舌頭,卻問:「可你是個女子,那種地方也進不去的吧?」
驀地,卻聽身後有人輕咦了一聲,試探性地喚道:「小狐狸?」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他們鋪子里的生意不錯了。可是如果再進一步細緻下去呢?他們又有多少沒有做到位的地方?
掌柜的又挑出幾套來,「這套湖藍、天青色的開春穿著最好,這種赭色的最是莊重典雅,但價格也最貴,一般的大戶人家都很少選,但也有些王公親貴就要這種。」
山嵐今天一早應邀要去張記豬肉鋪繼續商談合作的事宜,臨走前,山老爹拉著他反覆交待,「你到了那兒,可得咬死了一條,這買賣還是得咱自己做。若是給他們去賣了,那咱們就算批發給了他們,又能賺多少?現少了他這場地的租金已經夠不錯的了,其餘的地方也總該讓我們多賺一點吧?」
郎老王爺也無法可想,「這種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你回信時,只讓他們什麼都別管就是了。若是得罪,就徹底得罪個光,可別親一家遠一家的,到時候若是站錯了隊,那可就要命了。」
郎老爺和夫人面面相覷,心想有這麼直白的么?
那簡單啊,董少泉告訴他們,「價錢可以讓一些,但你們也只租了我們東城這一塊地方,所以就只能給你們這一個地方做生意。至於其他幾家鋪子,你們可就管不著了。」
問過價錢,覺得還可以承受,張蜻蜓決定了,要買就買好一點的,他們往後還能多穿幾次,「就這種吧。我說你們幾個,這事就別太張揚了啊。」
郎老王爺嗤笑,伸手往上一指,「天意最大,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可不是論資排輩的,總有一個人特別得上天眷顧的,就是他了。咱們忠順王府,只學著昌平王府,明哲保身,不見兔子不撒鷹便是了。再等等吧,也就是這兩三年,怎麼著也要塵埃落定了。」
話說那頭,張蜻蜓將胡惜容主僕拐出了郎府,徑直去了西二坊,這兒的首飾綢緞鋪子最多,要買衣裳最方便了。
胡惜容仍有些猶豫,「可你要是給人認出來了怎麼辦?」
先找一家酒樓,把周奶娘他們打發回府歇著,只留下紀誠趕著一輛車以備胡惜容的使喚,和安西追風林壽三人,帶著茉莉和各自馬匹留下伺候。
「錯了。」張蜻蜓嘿嘿一笑,「我要男裝。」
通過郎老王妃派駐在這兒的嬤嬤審查,吩咐人都在院子里等著,張蜻蜓進了房,打手勢讓丫頭小竹趕緊關了門,偷偷摸摸在胡惜容耳邊低語幾句。
那就試試吧,張蜻蜓要進去試衣裳了,胡惜容讓小竹跟過去幫和*圖*書忙,自己在外間東挑西揀。原本是準備給自己買件衣裳的,可是隨著張蜻蜓看了男裝,就想給兩個哥哥挑點衣裳了。
哦,林壽這才去回了他娘。
小竹睜大了眼睛,一頭霧水,這不是來吃飯的么?怎麼又買起衣服了?
張大姑娘指天誓日,「她要是少一根頭髮,您們拿我是問。」
倆小廝嚇得脖子一縮,二少奶奶的威脅,誰不怕?連聲應下,都告退了。
「我不是說你們引進其他生意來做就是不對,但我們能不能換個法子?這個豬肉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牌子,像那山家要搭在我們這裏賣米面也可以,只是我們為什麼要他們打著我們的招牌?做得好自然不說,萬一將來哪日出了點子什麼問題,那豈不是砸了我們的招牌?再說,就是我們賣這豬肉,也尚有許多門道沒有摸清呢!」
胡惜容有些緊張,張蜻蜓卻是料定有這麼一出了,跟著她來到郎老夫人面前,因快到吃飯時候了,正好郎老王爺還有郎老爺及夫人都在一起說話。
讓掌柜的讓夥計帶他們幾個進去挑衣裳了,這邊張蜻蜓提出要求,「掌柜的,你也得給我選一身。要最華貴的,最時新,最打眼的。」
張大姑娘年紀雖然不大,但殺豬這一行卻是老手了,有些東西,從前就一直擱在心裏,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有這麼個事,只是沒有認真地去思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開起這麼大的鋪子來做買賣,再加上平素讀書識字,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整個人的見識和眼界都打開之後,考慮問題和想法都不一樣了。
徐吉榮低著頭跟蚊子哼哼似著,「綠枝可沒她生得好看。」
張蜻蜓撇一撇嘴,「這有啥啊?他們男人都能去,為啥我就不能去?我又不是不給錢。」
「吃點苦頭是肯定的。」郎老王爺想著也心疼,但還是認為,「讓明兒受點挫折對他自己有好處,咱們家已經夠榮耀的了。雖然不指望他真去上戰場建功立業,可是眼下正是山雨欲來的時候。到軍營里去跟幾位殿下多親近親近,也結識一些朋友,日後總會有用處的。若是現在捨不得,將來可怎麼辦?」
徐吉榮木訥歸木訥,可人卻特別的執拗,「是你讓我說我喜歡的,我不管,我就喜歡她了。到時,我自個兒跟二少奶奶求去。」
這個無妨,張蜻蜓早就想好了,「咱們做完買賣才走呢,你就說我說的,要去看看胡家小姐,所以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胡惜容一顆心怦怦直跳,張蜻蜓確實沒有半點要坑她的意思,她要是壞一點,完全可以不說,就把自己拐出去。可是她坦然相告,這是對自己的信任了。不過是為了救人,出去也沒什麼關係的吧?一番思量,年輕人天生愛冒險的血液到底佔了上風,「行,我跟你去。」
「話可不是這麼說!」山老爹不大讚同兒子的想法,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理念,「那東城也就是咱家的地面最大了,如果他們能有更好的地方,不早就搬走了?你呀,到底還是年輕,臉皮太薄,心又太軟了。這該賺錢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婆婆媽媽,心慈手軟的?你要實在張不了口,就讓你三叔去跟他們談。」
張蜻蜓給這老太太看得心下一凜,假笑著道:「到底瞞不過老太太,是我前幾日帶著弟妹在酒樓里瞧見有演皮影戲的,問過人家,說是要演完正月才走。想著機會難得,就想帶惜容妹妹去看著解悶。雖不是什麼正經玩意,但那地方倒也乾淨,咱們坐在屋裡,也不怕人瞧見。」
這就讓他捨不得了。山嵐人年輕,腦子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可比父輩強得多。董少泉他們的提議雖然在長輩那兒被否決,但山嵐卻是支持的。
不可能倆小廝頭都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種地方,咱們去得少,況且又是下人,誰管我們是張三李四?都只會招呼有錢的大爺,才不會瞧得上咱們這些小嘍啰。」
安西覺出些不對勁了,「二少奶奶,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啊?」
小竹見張蜻蜓要把她們扔下了,很是莫名其妙,就見自家小姐扯扯張蜻蜓的衣袖,「二嫂,既然都出來了,你也帶我逛逛街吧。」
「山少東家,我們幾人反覆商議之後,決定這一塊還是交由你們自己來和_圖_書做。你們可以在我們的鋪子里打上你們自己的招牌,由你們自己的人來賣米賣面。怎麼賣都是你們的事,只是我們這兒有個規矩,每天一定要拿出一樣東西做個特價,算是咱們這兒招徠生意的噱頭。至於銀錢,卻得收我們的人來收。這個你放心,不是為了收你的錢,而是你們賣了多少貨,我們也得有個數。每日錢貨兩清之後,這錢就付給你們。只是你在我們這兒賣出一百文,我們就收五文錢,算是搭我們的地方收的租金了。而你們在我們這裏賣一日,我們鋪子在你們這兒的租金,卻得給我們免了。你看,這樣可好?」
張蜻蜓的理由是,「胡家小姐一直想看看我的馬,咱也沒機會帶去,正好今兒過去,就去瞧瞧她,再請她吃個飯,免得她天天悶在家裡。」
「很簡單。」張蜻蜓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你只要假意說跟我出去吃飯了,把小竹買通,到時我給你們在酒樓包一間房,你們清清靜靜地等著,我就去那窯子辦正經事。等著事情完了,我來接你,再送你回家,就一點形跡也不露了。」
郎老夫人很同意老伴的話,「你們瞧瞧從前,明兒和浩然幾個孩子成天都在幹什麼?可自打雲豹討了這個媳婦,居然不上幾個月,都跑去軍營了,干起事情來也有模有樣的。她這丫頭,可能會耍點花槍,但絕不會幹什麼正經壞事。」
胡惜容心頭一震,慢慢地回過頭去,連聲音都顫抖了,「是……是你?」
「你還反了天了!」徐貴越發追著兒子又打又罵,直到有生意上門這才不得不消停下來。
這話偏給徐貴聽見了,回去忙問自己兒子徐吉榮,「你可在內院也廝混了不少時候了,可有相看好的?若有,咱們也趕緊去求了,省得到時給人捷足先登了!」
郎老王爺擺了擺手,「算了,不必管她。我信那丫頭,不會帶著惜容往邪路上走的。」
當弟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張蜻蜓帶了人出來,浩浩蕩蕩先到了忠順王府的側院。
這個沒問題況且女人買東西,最喜歡呼朋引伴,讓人提意見了,張蜻蜓很豪爽的玉手一揮,「走,你倆看上什麼,只管買,只要不太貴,我送了!」
這是狗頭軍師蔣孝才賠給她的一匹黑馬,年歲既小,脾氣也溫馴,很適合女子駕馭。原本張蜻蜓見人家生得黑,就起了個諢名叫黑炭。可是小豹子嫌太沒文化了,改成墨雷,形容這馬漆黑如墨,勢如奔雷的意思。
若是把自家的糧食送進他們的豬肉鋪子里去賣,山嵐相信,一定能做得很好。而銷量一旦大起來,還愁沒錢可賺么?
想想今日的商談,恐怕又是一場艱苦的拉鋸戰,到底該怎麼辦呢?他一路思索著來到了張記豬肉鋪。
山嵐很是赧顏,正要開口說昨日自己答應的話作不得准。卻聽董少泉先道起了歉,「山少東家,真是對不住了,恐怕我們昨天說的不能做數了。」
她到底還是不好意思把話說完,只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不可置信地看著張蜻蜓,好像看著天外來客。
可是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點小小的麻煩,郎家派來的老嬤嬤非常的盡忠職守。覺得潘家的二少夫人行事有些古怪,若是要請胡惜容吃飯,在自家不能吃么?回潘家不能吃么?為什麼一定要出去吃?可她一個下人,也不好直接駁一位少夫人的面子,故此非要她們去跟郎老夫人說一聲才能走。
現在聽了張蜻蜓的想法,他回去整整想了一夜,今兒一早過來,做出自己的決定了。
徐吉榮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通紅,才吐出兩個輕而又輕的字,「墨冰。」
安西不明白,二少奶奶去看胡家小姐,幹嘛還要騎馬的?
事關一府的前程命運,全家人就是再不捨得,也不能軟下這個心腸。
「對,就是那杏花春的人能不能認出你們來?」
郎老爺和夫人對視一眼,俱也點了點頭,卻又嘆道:「也不知明兒在軍營里過得慣不慣,打小在家裡嬌生慣養的,到了那兒可還能適應么?」
郎老夫人笑呵呵地發話了,「既是如此,讓孩子們去吧。咱家也沒個年紀相仿的丫頭能陪惜容作個伴,浩然這一走,確實也怪悶得慌。只是出去了,得格外小心些,叫兩個有年紀的嬤嬤跟著也就是了和-圖-書。」
郎老爺說起正事,「爹,若是皇太孫無法順利繼位,恐怕這內亂是不可避免了。明兒他大姐年前才來一封信打聽消息,年後這緊趕著又來一封。寧王雖然地處偏遠,沒有爭位之心。但既然身在皇族,又豈可置身於風雨之外?一樣有人找上門去的。也怕日後若是真的變了天,那時得罪了人,結局就很難說了。」
山嵐很是為難,「爹,咱們當初租給人家的時候,那地方可白荒了幾年。要不是人家接了去,現還空著。雖說做生意也有個機變靈活,因行就市的道理,只是也別太過離譜了。若是把話說得太過,反像是我們故意訛人家的似的,弄得僵了,果真一拍兩散,就算人家把地方再還給咱們,咱們又能有什麼作為?」
可是郎老王爺卻贊了一個字,「好!」
原來昨日,張蜻蜓在看到周奶娘成功地把一些碎肉剁成餡賣出去之後。堅定了一個想法,就是她的豬肉鋪,要做全南康國最好的豬肉鋪,最方便的豬肉鋪,也是最專一的豬肉鋪。
「二少奶奶,您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二人都很糊塗,忙著辯白,「那種地方,雖說咱們從前陪著少爺去過,不過二爺也沒幹什麼,也就是喝喝花酒,玩一玩罷了。至於現在,再沒有的事!」
山嵐興沖沖地回去,再將這條件一說,山家上下也覺得再無可挑剔之處。只是生意人的本性,總是要討價還價的。
前日,她還注意到他一件衣裳的袖子都磨得發毛了,只是拿袖筒遮著,不大看得出來。還有靴子,他現在穿的,還是胡浩然從前小時候穿的一雙舊皮靴。雖說現在做生意有了些錢,但是生意的投入也大,他們住在郎府,什麼花用都是自己的,董少泉對自己還是很節省。就是過年給自己買的新衣,也不過是尋常貨色。胡惜容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給他買點新東西,便叫掌柜的拿來挑選。
山嵐一聽,力主不還這個價,把張記其他三家豬肉鋪的米麵攤子也佔下來。可是家中長輩卻是鼠目寸光,心想著就東城生意最好,只佔這一家,也就夠了,於是談定了每百文只給他們抽四文。
追風與林壽心知肚明,他們今日出來穿的是幹活的衣服,都有些腌臢了,要是這樣進那些銷金窩,非得給人看得扁扁的不可。
這個張蜻蜓又有道理了,「弟弟呀,你人機靈,跟山少東家也熟,他們要來布置場地,你給多盯著一些,可別讓他們佔了我們便宜,去容容那兒,你就放心好了,我陪著她,正好說些女孩的閨房話。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要回去湊熱鬧了,否則我們把你撇下也挺不好意思的,就這樣了啊。你幹完了,去吃頓好的再回家,別餓著自己啊!」
張蜻蜓撒個謊哄他,「因我有個兄弟,長相身材和我差不多,要給他買身新衣裳,所以麻煩你幫我挑挑吧。」
徐貴一瞧這模樣,知他多半是有心上人了,忙問:「到底是哪個丫頭?除了綠枝可能有點困難,別人都好說!」
「只是……」林壽回頭很是為難,「二少奶奶,那能不能煩您去跟我娘那兒招呼一聲?否則我把這生意丟下了,晚上我爹回來肯定又得罵我。」
「那就去吧。」郎老王爺很痛快地放了人,小郎的爹娘表示不解,「爹,咱要不要找個人跟著?雲豹媳婦到底搞什麼鬼?」
故此,在董少泉和陸真回來之後,張蜻蜓就跟他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郎老夫人目光微挑,笑看著張蜻蜓,「丫頭,你實話實說,是不是又生出什麼鬼主意了?」
胡惜容給她勾搭得一顆芳心撲通撲通開始加速,那種地方……確實是挺好奇的。而且,二嫂說得對,她還是去救人呢,風塵之中也不是沒有奇女子的。比如綠珠,比如梁紅玉,這回救的還是個美人,花魁,也不知長什麼模樣。都說那裡的人是妖精,到底妖精會是怎樣呢?真想去看看。
徐吉榮人老實,聽爹這麼一問,當時臉就紅了,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那二嫂,你要我怎麼做呢?」
方才過來,看著一路上的脂粉釵環,衣裳布匹,胡惜容也是個大姑娘,哪有不喜歡的?當下心裏就痒痒的,很想出來轉轉。
夥計們的手藝良莠不齊,賣出去的肉自然也是大一塊小一塊,不甚工整的。雖然客和圖書人們多少年來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買法,但他們有沒有可能做得更好?
她嘟嘟囔囔抱怨著,很心疼這筆冤枉花的錢。
這一條街,大半都是綢緞鋪子,最大最氣派的就是吉祥齋了。張蜻蜓從前和胡姨娘來過一回,還有些印像,不過上回不識字,只聽了個名兒,這回自己一看,倒是認出來了。
只是人年紀大了,難免保守些,守財貪財的念頭也更重些。故此家中長輩多有不願意的,令山嵐也十分難為。
張大財主的派頭很足,自覺給錢的就都該是大爺,又沖胡惜容挑一挑眉,「你可別說你一點都不好奇,我承認,我是挺好奇的,所以想去看看。反正,咱這也是替天行道,做好人好事呢!」
「放心放心,我難道還能把你們帶去賣了不成?走,咱們先一人挑件新衣服去,這是我送你們的,趕漂亮的選啊!」
張蜻蜓讓夥計拿到幾個小廝身上比劃比劃,確實不錯。只是胡惜容提了個意見,「這些辦喜事用的也太過常見了,有沒有別的好些的?」
「不用了!」張蜻蜓當即就嚷了出來,要是有幾個精明強幹的嬤嬤跟著,那她還玩得出什麼花樣?
郎夫人聽著眉頭一皺,當下就有些不想答應,溫言相勸,「這天兒眼看就快黑了,雲豹媳婦,你不如就在家裡用個便飯,陪惜容在府上閑話一番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出去?」
掌柜的愣了,這位是個女的吧?她幹嘛要男裝?
安西左右一瞧,敢情這兩小子也知道了,一會兒找機會問問他們去不說就揍,總之非得他們趕緊說了不可。從這一點來說,咳咳,潘大帥用的人也還是挺尚武的。
可是張大姑娘念叨半天,感覺墨雷念著像磨累,又磨唧又容易累,很不喜歡,乾脆改名叫茉莉了。小豹子一聽,倒也罷了,起碼比黑炭好聽,這馬的額上正好還有一撮白毛,人家是萬叢綠中一點紅,它是萬叢黑中一點白,那就叫茉莉吧。
可憐一匹純種的大老爺們,公馬,就叫了這麼個小姑娘的名字。幸好這馬兒也聽不懂人語,隨便他們糊弄了。
尤其是董少泉,胡惜容心很細,她知道董少泉有點錢不是花在她身上,就是花在哥哥身上了,自己甚少購置新裝。
這一番話說得董少泉和陸真對她都是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認,張蜻蜓說得十分有理。若是當真把豬肉這個行當往深里做,他們難道還怕賺不到錢?
張蜻蜓仔細對比了一下,那赭色質地確實最好,而且顏色很正,往人身上一比,頓時就顯得氣質不一般了。
未料到後來,他們搭進豬肉鋪的米面生意是原本店面的幾倍還不止,這才後悔不迭,再想要其他幾家的生意,卻早給董少泉另談成了個有眼光的大糧商,那生意做得比他們還好。別人還屢次提出,要在東城替他們張記豬肉鋪另謀個空地,再建新鋪,把山家糧鋪擠出來,將自己的生意加進去。
再有一條,其實董少泉早就意識到了,如果單單為了追求多賺些錢,他完全可以撇開山家,去直接收糧食回來賣,或是找更大的糧商,那樣獲得的進價恐怕還能更優惠些。只是現在用了山家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跟他們這樣在京城不過是二三流的小糧商來合作。對於未來到底能賺多少錢,其實董少泉也是有所保留的。
他看得出來,董少泉是個極有想法的生意人,張蜻蜓又是個敢想敢幹的主兒,那位陸姨沉穩莊重,查漏補缺,有她掌舵,他們姐弟倆也可放心大胆地放手去幹了。
他們這家裡的雞飛狗跳張蜻蜓自是不知,只是快到收攤時,她讓安西回了一趟家,帶幾匹馬和她的坐騎過來。
幸好還是張蜻蜓講仁義,說是最初承蒙山家起的頭,才有今日。所以也不曾做那見利忘義之事,反弄得山家慚愧不已。後來到底還是主動把這利息給他們提高到了五文,也算是安撫之意了。
這個法子真的不錯,山嵐仔細一算,這樣相當於他們只是用自己的地方給山家招徠生意,況且只收百分之五,這真不算過分了。況且,雖說是自己的地方,畢竟給他們租了,如若沒有他們的人氣,自己哪來這麼好的地方?既然兩家在一起了,總有也要他們的夥計互相幫忙的時候。這樣算下來,這個五文錢花得一點都不冤。自己拿回m.hetubook.com.com去說,相信那些老古董們也就不再能有二話了。
那簡單啊,掌柜的非常老練地推薦了一套黑色暗紋鑲暗紅寬襟的小廝服,「這些都是大戶人家辦喜事用的,又喜慶又打眼,包管跟著夫人您出去,撐足場面。」
這話說得有理,可是為什麼她又要安排董少泉在鋪子里加班加點呢?
倆小廝面面相覷,全都傻眼了,他們自從跟著張蜻蜓之後,早就改邪歸正了,別說逛窯子,連窯子邊都不知在哪兒了。自從少爺入了軍營,都來豬肉鋪幫忙幹活了。這是實打實每天都有錢進賬的,就算起初鬧過幾天彆扭,可當那嘩啦啦的銅錢一個勁兒地流進腰包,塞滿口袋之後,那一點點的小彆扭就全都煙消雲散了。人家說,千里做官只為財。他們做下人的不也想多攢點錢,體體面面娶個媳婦好過日子么?
「沒事兒!」張大姑娘膽子比賊大,「有安西呢,他是會功夫的。再說了,那隻豬也是知道的,她不拆穿,咱們還能有什麼危險?我又不是真的去找姑娘取樂,不過是瞧瞧那兒到底是什麼光景罷了。好妹子,你就幫我走這一遭,於你的名節絕對毫無損傷。到時就算是真給人撞破,你就往我身上一推,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只道是被我拐了出去才知道的,那時也回不來了。」
再說,他們現在跟山嵐的談判也不是十分的順利,最重要的一點就卡在盈利的方式上。作為在商言商來說,都想從中獲利,爭取自己最有利的條件。可是對於山家這樣的商人,卻不像王一虎那些單打獨鬥的屠夫,他們有實力,也有這個能力跟他們叫板,所以要他們平白的屈服於他們的管束之下,這是極難接受的。
「杏花春?」
哦,掌柜的明白,很是熱心地推薦了一套白色織金底暗紋的,「若是少夫人的兄弟,穿這套就最好不過的。」
進得門來,潘二少奶奶把掌柜的叫了過來,「先給我這幾個小廝選套衣服,要一模一樣的,穿上就覺得特別威武氣派的。」
張蜻蜓還是那一通鬼話,只說怕胡惜容在家待著悶得慌,所以在外頭酒樓訂了房間,請她出去看戲解悶。
因為昨日已經約好了,所以今天鋪子里的三位東家都在。
呃?山嵐愣了,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這個張大姑娘早就想好了,「你沒瞧見我今兒帶了三個小廝出來么?一會兒我帶他們去,買身男裝換上,就不怕了。本來我是想穿小豹子衣裳的,可是他的衣服都太大了,我在家找了半天也沒合適的。」
見眾人神色不對,忙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吶個,我已經帶了許多丫鬟僕婦跟著了,要是再讓嬤嬤跟著……」她嘿嘿一笑,索性說了實話,「反倒不敢玩了。」
嘿嘿,張蜻蜓不告訴他這小子是公公用的人,正義感太強,要是先說了,搞不好當即就把她拖回去了,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不能告訴他這個秘密。
什麼?徐貴當即惱羞成怒,一巴掌當真就打下去了,「你個死小子,選什麼人不行,偏選那樣一個丫頭,娶回來幹嘛?做花瓶啊?少做夢了,除了她和雪硯,再老老實實給我選一個好的。」
胡大小姐可憐啊,家裡那個黑熊哥哥自不必提,就是董少泉時常上街行走的,也是滿腦門子的生意經,哪有興趣陪她閑逛?
林權媳婦一聽是二少奶奶有事出門,哪還敢有二話?反而給了兒子幾個錢,讓他好生伺候著,「等年下咱們家攢下些錢了,去求二少奶奶給你好好配個丫頭,你自己也留心的先看著些,別給人搶跑了!」
「你們別擔心,我不是這個意思。」張蜻蜓瞅著他二人嘿嘿一笑,「我是想問,你們要是去了那花樓,就是那間叫什麼杏花……」
掌柜的笑呵呵把她往女裝面前領,「少夫人您瞧,這兒都是今年新出來的料子和樣式。」
他捋著白鬍子,笑眯眯看將過來,「雲豹媳婦,你既肯說真話,那我就只問你,你可保證能送惜容平安歸來?」
這還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徐貴笑罵著,拍了他後腦勺一記,「你到底說不說的?」
董少泉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真要心疼我,把我帶去一起吃個飯能耽誤多少事?看她這神神秘秘的模樣,十有八九是要去幹壞事了。算了,先不問了,回頭再找容容打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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