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然瞅著妹子這身裝扮，也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他倒是實話實說：「軍營伙食太差，我們找了個空，溜出來打打牙祭。」
胡惜容三兩步搶到跟前，舉燈照著那個高個子鐵塔，「哥？真的是你們？」
張蜻蜓整人整夠了，把還在劇烈咳嗽，緊攥著她衣襟，半天說不出一句相思的小豹子拍開，問身後的同夥，「吃好了沒有？」
張蜻蜓故意虎著個臉，咬牙切齒地砸出錠銀子來，「你們吃啊，有種把我這錠銀子全吃下去。」
而剩下一干人，吃不下不說，還得替人買單。而猶為可惡的是，她們幹嘛去嫖妓啊？誰能告訴他們，這到底是為什麼？
嘁老鴇譏笑一聲，「什麼你的私房？別以為你現在長大了，多了幾個得臉的客人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了，你是老娘花錢討來的粉頭，連你這個人都是老娘的，何況你的這些東西？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胡惜容虛弱地附和，「我也餓了。」
張蜻蜓睃她一眼，「你這丫頭，倒是會吃，凈挑貴的。那大餅才五文一張，牛雜湯可要十文一碗呢你這一碗下去，兩張大餅就沒了！」
再說，她這地契可是實打實地拿在手裡，這才是最要緊的東西。話再說回來，就算真是個騙局，那又如何？橫豎這錢又不是她出的，若是虞珠日後拿錢貼了小白臉，自己豈不更氣？若是散了這筆錢，能讓虞珠俯首帖耳，老實聽話，她又何樂而不為之？
所以說她們是不是姑娘，老鴇自己當晚一門心思在銀錢事務上，確實沒有看清。可縱然就算是姑娘家又如何？她又吃了什麼虧？
你就是請我吃了東西，我回去也還是要告狀的。安西一面堅守著吃人也絕不嘴軟的原則，一面在想，回去這個狀是否要告得委婉一點？畢竟是個少奶奶，也是好心辦好事，總不能太過份了不是？
呃……這個嘛，也不太好說，張蜻蜓色厲內荏一拍桌子，「是我先問你們的。」
噓噓！
謝素馨見她揶揄得有趣，也舉著空碗起鬨，「我也要加一碗，我吃不下，看著也好！」
胡惜容心中忍笑，偷瞧著他哥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又故作無辜地道：「我們……我們也沒幹什麼，就是看了看虞珠姑娘，幫她帶了點東西出來。」
「好咧。」老闆麻利地添了九碗熱氣騰騰的蘿蔔牛雜湯出來。
所以這老鴇是算來算去，覺得自己絕無半點吃虧之處，那些逆耳忠言，她是一句也不要聽。
那老鴇知道這個女兒有點錢，誰曾想竟是如此有錢？自來鴇兒愛鈔，眼看著這許多的黃白之資，那兩眼幾乎冒出火來，氣惱無比。心下越發存了個歹念，既是不肯奉與我受用，何必還留你手上，於是便一意孤行，逼著立時寫了契約，把東西全給了張蜻蜓，算是買賣兩清。
「我說咱們這樣好嗎？」有個陌生的青年男子聲音響起，很是膽怯，「萬一被抓到怎麼辦？」
就見小媳婦化身母老虎，一把將ｈtｔｐs://m•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
他的衣領揪住，「你們是私逃出來的？」
老鴇心裏尋思著，她不過是鬧鬧脾氣，從前還有份家私可以倚仗，往後可是一窮二白了，還能拿腔作勢多久？少不得還是要出來笑臉迎客的。
只是留下老闆兩口子，大惑不解，今晚這是遇到一夥什麼人哪？還有那個張三公子的話，到底做不做得了數？
呃……胡浩然窘了。
吃白食的感覺簡直是太好了，尤其是吃了白食，還把人逗弄一頓的感覺，簡直要美上天了。
另一個坐下來個兒也最高的人淡定地道：「反正都出來了，吃不吃回去都要受罰，不吃白不吃！」
張大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呲牙咧嘴，「那你希望我帶她去找男的？」
那老闆見生意好了，忙活得越發高興。很快，第二張餅也煎好了，切開了送上。張蜻蜓有了點東西在肚子里打底，順嘴就閑聊起來，「老闆，你這牛雜湯做得真好！」
張蜻蜓斜睨了他們一眼，掃了胡惜容一眼，意思是有她撐腰不用怕，「告訴他們！」
「我知道啊！」張蜻蜓理所當然地承認了。
那個因為不幸目擊四人偷逃，而被無辜拐來的新兵寧幼佳看著石化的幾人，只覺腦袋大了一圈都不止。
謝素馨指著身上，「我們這樣怎生回去？還有人在酒樓里呢，先去換了衣裳再說！」
正往回走著，忽地，祝心辰聞著不知哪兒飄來的香氣，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不覺贊道：「好香。」
也真虧得她如此的剛愎自用，所以了解她性情的虞珠才能順利實施盧月荷帶來的計策，一擊中的。冷眼覷著老鴇這些天漸漸地放下了心，只顧找人要去那地契所注的地方查看，她暗暗歡喜，按捺下心情，靜待時機，準備第二步的行動。
青樓之中，最是勢利，有老鴇領頭這麼作踐著，有些心地不太好地想著，她風頭已去，除了少數真心交好的，誰不上來作踐？虞珠起初還爭過幾回，可回回都被老鴇打壓了下來，她似是得了教訓，從此再不敢輕易紛爭，反而立即覆帳迎客，日日還來巴結奉承老鴇，讓這老鴇心中十分自得。
別說張蜻蜓瞪大了眼睛，胡惜容驚掉了下巴，就連追風也一樣張大了嘴，瞅著那伙人，不敢置信地喊了聲，「二……二少爺？」
蔣孝才聞言，迅速端起一碗牛雜湯，狼吞虎咽地幹掉，又讓老闆把剛烙好的牛肉餅切了包上，「大伙兒快吃呀，還等什麼？過幾天就休假，回家一問不就知道了？」
祝心辰把車簾一掀，「噯，那個姐，咱們餓了，要吃飯。」
吃好了，沒吃好的也吃不下了。沒法子，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得趕緊離開。
張蜻蜓仰著下巴，微一擺手，很是大方，「不必客氣！」
來南康這麼久，可許久沒吃過這種街邊小食了。張蜻蜓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勾動，走不動道兒了，「我就在這吃了，你們隨意啊！」
那邊鍋勺砰然htｔｐs://ｗｗw.hetuｂoｏk•ｃom•ｃｏm落地，循聲望去，燈下兩個呈獃滯狀的可不是蔣孝才和郎世明？旁邊還有個很靦腆的小夥子拉扯著衣角，局促不安地低頭站在那兒。
張蜻蜓點頭。
老鴇愈發不肯，也不管虞珠同不同意，直接就指著裡屋道：「我女兒屋子裡也藏著些好東西，不如就讓她跟你換，如此可好？再要不同意，那就是你太沒男子漢氣概了！」
張蜻蜓蹭蹭蹭衝到跟前，厲聲質問：「潘雲豹，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待她們一行雇車出了門，虞珠才暗自長舒一口氣，到底把東西全弄走了。可是還沒完，做戲得要做全套，她轉身就賠著笑臉，衝著老鴇伸出手，「媽媽，我的東西已經拿走了，這地契還是給女兒收著吧。」
張蜻蜓似是逼得無法，只得硬著頭皮說起硬話，「誰說不行？那……那也得把東西拿出來看看。」
正說笑著，忽見旁邊又來了一夥客人，「老闆，快快快，五碗牛雜，還要裹得厚厚的牛肉大餅。」
真正吃到嘴裏，才覺出餓來。何況這牛雜燉得酥爛，白蘿蔔煮得十分入味，再喝一口咸鮮微辣的牛肉湯，好吃得簡直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
「吶個……咱們該走了吧？要是等內城門關了，咱們可就出不去了！」
一時拐了個彎，就見一個小巷子里，有人擺了個攤，賣的是蘿蔔燉牛雜，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夜裡，香飄四溢。
難免跟行內其他老鴇吹噓，說她如何得了一注大財。倒也有人曾經提出過疑問，覺得這事透著幾分蹊蹺。
她忽地發現，這胡惜容真的也不是表面這麼柔弱的，她耍起小陰謀來，還是挺有看頭的。嘿嘿，瞧她哥這傻樣很夠她取笑一陣子的了。
老鴇見此，心下趁發肯定，覺得他們幾個畢竟年輕氣盛，做事衝動，於是拿話相激，「張公子，您方才不還說願意白送，怎麼此刻又反悔了？要依我說，也不用你吃這麼大虧，不如讓我這女兒跟你買下，只算她個便宜價錢，如此可好？」
郎世明做著手勢沖了過來，急得直跳腳，「別嚷，快別嚷嚷了！」
休想老鴇頓時翻了臉，「乖女兒，你到底年輕，手上存著這東西也無用，不如就交到媽媽手裡，找人替你好生看著，也替你掙點利息。」
當下，她得意洋洋，攜著那地契和買賣合約，揚長而去，只留下虞珠在那兒放聲大哭，聽說回房后直哭了一夜，從此託病，茶飯不思，連客也不肯會了。
這麼些箱籠，若是拖回潘府，難免惹人注意，往後也說不清楚。不如送到那兒去，福伯兩口子都是絕對信得過的老人家，有他們看管著，想來大嫂也是絕對放心的。
老闆看她們吃得香甜，也很高興，「幾位，要不要再來張蔥油餅？都是自家做的，一張大餅，不加牛肉的只要五文錢，現下鍋就得！」
張蜻蜓點了點頭，問他，「那你現在上哪兒買牛雜？」
張蜻蜓原想編幾句謊話遮掩過ｍ•heｔｕbooｋ•ｃoｍ•cｏm去，未料這老頭極是精細，一問扣著一問，弄得張蜻蜓不得不道出實情。聽說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吩咐做的事情，福伯還有些將信將疑。可也不好太過拂逆，於是先把東西貼上了封條，鎖進了內室。不過他也告訴張蜻蜓，「這事兒，我現就跟你回去問問大少奶奶，若是真的便罷，若是假的，我可不依！」
「哦，那還真不簡單啊，既是這麼出名，怎麼不盤個店面，正正經經地做下去？」
魚兒上鉤了，張蜻蜓心下得意，面色卻愈發難看，只是拉不下臉來，一個勁兒地給同伴使眼色，讓她們來找老鴇要地契。
幸好胡惜容早有防備，站的時候就稍微側了側身，所以從她哥那海口裡噴出來的東西，只有一些零星濺到她身上。
於是放寬了心腸，還就著這個事情，吩咐下人給她減了些飲食待遇，意在挫挫她的銳氣，往後讓她乖乖聽話。
這邊張蜻蜓等他回了頭，才長出一口氣，撩開車簾問那幾位同謀，「我送你們回家吧。」
再說時下風氣，年輕男子愛俊俏，傅朱塗粉的也不少，何況是富人家嬌養的公子，更有許多講究。況且張蜻蜓幾人都極為年輕，像個女孩兒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那位個兒最小的公子，乾巴巴的小身板，前癟后平，哪裡看得出是個女兒家？
行啊，正好喝了這牛肉湯，肚子里也要點乾糧壓一壓。
「老四你斯文點！」有個人看不慣，上前去搶他的鍋勺，下一句卻是，「可別想把肉全撈你一人碗里去。」
「咕咚！」原來是林壽忍笑不過，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這兩個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張大姑娘那個得瑟喲，故意端起架子，「那是當然，你若是果真有心，就抽個空，到張記豬肉鋪去找董老闆或是陸姨，只說是張三公子介紹來的，他們必然見你。」
這回過去，可不比上次盧月荷有過交待，事關這麼大筆的錢財，福伯可要問清來歷。況且她又穿著男裝，極是可疑。
在老鴇的勸說下，虞珠似有些心動，猶豫不決。可是那邊，張蜻蜓卻似在眾人勸說之下，頗為後悔，想把地契收回去了。
「虞珠也是個女的。」
張蜻蜓一瞧樂了，招呼安西等人，「都過來吃口喝的，別客氣，我請。」
可這些話老鴇多以為是人家妒忌她發了橫財，十分的不愛聽。她生平極是自負，可最近年紀漸大，華髮漸生，眼睛老花，許多事都是力不從心。可人越發是這樣上了年紀，越發容不得人家在她面前提一個老字。要是誰敢說她雌雄不分，那不是公然笑話她老眼昏花么？當即大巴掌就打了出去。
福伯這才作罷，又交待她路上小心，直送出老遠才回了家。
胡浩然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慢慢地扭動著脖子，轉向張蜻蜓的方向，抖著嗓子，話都不成調了，「弟妹……我這妹子是個女的。」
那老闆迅速地將調好的麵糊糊下鍋，煎了一張大餅出來，麵糊里加了雞蛋，拿熱ｈeｔuｂooｋ•coｍ•cｏm油煎得酥軟可口，切作九塊端上，一會兒就給搶光了。
昏黃的燈下走近了細看，這老闆年紀也不太大，三十齣頭的樣子，很是憨厚，聞她稱讚，不覺自豪道：「我們家在京城賣牛雜湯可是祖傳的手藝，可有好些年頭了。您瞧見那個箱子上沒有？我們家姓田，這個田記牛雜湯，京城裡許多人都知道的。這湯全是牛骨頭真材實料熬出來的，這一鍋老湯底子都好幾十年了！」
老闆微有些赧顏，「這京城的店租太貴了，哪是我們這樣的小老百姓租得起的？從前也曾經到外城去開過鋪子。可是那邊的生意只有白天一撥，晚上還是內城的生意好。租了一陣子，發現賺的一點錢，交租吃喝后什麼也剩不下，倒不如依舊像從前這樣。白天在外城，晚上到內城來擺個攤，雖是風吹日晒的辛苦些，至少還有個余錢。」
虞珠十分不願，奈何給老鴇強逼著，不得不將所有箱籠盡數打開，清點之後，足有三四千兩。
滿滿一口肉渣，如天女散花一般，噴了張蜻蜓一身。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張大姑娘站著，他坐著，所以並沒有多少濺到張蜻蜓的臉上，只是以她的肚腹為中心，向四面擴散。
張蜻蜓怒斥了她一眼，轉而沖那老闆一挑眉，「你愛信不信，斷了這發財的機會，可是你自己後悔。」
老闆雖有些將信將疑，但聞聽此言，還是沖張蜻蜓深施了一禮，「若果然是真的，那小人日後發了財，必感謝公子的大恩大德。」
解釋完了，他還難得保持鎮定地吩咐呆若木雞的老闆，「再去煎幾張餅來，要快。」
唔……蔣孝才跟過來，發現一個重要問題，「你們怎麼都穿著男裝？」
潘雲豹使勁眨巴眨巴眼睛，才認出面前這位公子是他媳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卻不妨把牛肉渣一同吸到氣管里，嗆得大咳不止。
「怕啥？」有人滿不在乎的也不知道壓低聲音，「總之都已經跑出來了，咱們趕緊吃完了，趕緊回去。」
姐就是姐，什麼叫那個姐？張蜻蜓瞥她一眼，卻覺得自己肚子也餓了，吩咐紀誠，「繞個路，過去看看。」
老闆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張蜻蜓，「這位公子，果真如此么？」
老闆一聽這話，有些猶豫了，嘿嘿賠笑，「公子莫不是消遣小的，這哪有人當真叫張三李四的？」
胡惜容給逗得咯咯直笑，「那我也要一碗，帶回去給少泉哥哥！」
胡浩然只覺自己快要氣絕倒地了。
張蜻蜓很是豪氣，「再來一張，我請客，管飽。」
「老闆，一共九碗，快點上來。」
哎喲，這倒是。張蜻蜓差點把她們那些下人都給忘了。安西斜睨著二少奶奶丟三落四的德行，很是無語。就這作風，一點都不過硬，大少奶奶也是的，怎麼把這樣的事情託付給她？回頭他一定得去好好吿上一狀不可，要果真是大少奶奶的吩咐，他連大少奶奶也要告，這膽子也未免忒大了點。
胡惜容無言以對，除了還在大咳不止的小豹子wｗw.ｈ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om，其餘幾人都有樣學樣地端著牛雜湯，邊吃邊睜大眼睛等回答。
虞珠臉色大變，淚珠兒滾滾而落，「媽媽……這可是女兒私房換來的東西！」
胡惜容咽咽唾沫，心裏也有個惡作劇的小妖怪在作祟，於是半掩著臉，目光躲閃地看著她哥，「二嫂……二嫂帶我們去……去杏花春了。」
胡浩然咆哮了，「那你帶她去嫖妓？」
胡浩然聳聳肩，「外城基本上沒什麼吃的，全都歇業了。」他瞅了瞅自已身上的軍裝，再瞟了郎世明一眼，「我們這身打扮，店鋪裡頭都不能去，這小子嘴刁，就說要來吃牛雜湯。」
噗！
轟隆隆隆！
祝心辰聽及此，促狹地道：「那你快跟這位張公子作個揖，她跟那張記豬肉鋪老闆可熟得很，只要她金口一開，說不得就能幫你這一把了！」
咦？那個滿口說不怕的人剛吃進一口牛雜，疑惑地轉頭望去，包著嘴口的蘿蔔牛雜，含含糊糊地問：「誰啊？」
祝心辰拍著桌子大笑，「她真的就姓章，排行第三，可不是如假包換的章三么？」
「我自己來吧。」有個猴急的等不得，跳到鍋邊去撈牛肉了。在灶邊幹活的老闆娘一個提防不及，給他硬是把鍋勺搶了去。
「撤！」張蜻蜓揮手帶著人走了，告訴老闆，「找他們結賬！」
「從前是在屠夫那兒，現在是在張記豬肉鋪。他們家的東西新鮮，價錢也便宜，像我們頭天晚上把東西買好，弄乾凈了熬上，到天一亮，就是一鍋好湯了。」
老闆左右瞧瞧，到底是依吩咐去忙了。胡浩然端起自己的那碗，一面抓緊時間吃，一面問妹子，「你怎麼穿成這樣？這麼晚了跑出來幹嘛？」
於是乎，蝗蟲開始過境了。
吃化滿腔鬱悶為食量，盡其所能吃飽之後，一群蝗蟲迅速飛走了。
這值幾個錢？祝心辰白她一眼，舉著空碗沖那老闆喊，「牛雜湯也要再添一碗。」
張蜻蜓連連搖頭，面上大有悔意，到底無法，無精打采地領了東西而去。至於那地契，當然就喜滋滋地落入老鴇手裡。
祝心辰很是不可思議，「打個牙祭，打到內城來了？」
幾女聞言竊笑，張蜻蜓得意不已，卻聽那老闆又微嘆了口氣，「只可惜我們家本錢薄，生意小，否則，我真想找上那家老闆，跟他談談，多賒些牛雜牛骨給我，到時我也雇些人手，在京城四處多開幾個攤，那生意做得，才叫有滋有味兒呢！」
「我們也要吃。」一群餓狼爭先恐後地撲了上來。
她們折騰大半晚上，一頓正經飯也沒吃，只在妓院里胡亂用了幾筷子，方才興頭之上還不覺得，這會子可都餓了。
就連自己妓院里的人也有說，那幾個公子看得唇紅齒白的，搞不好還是姑娘家假扮的。
噗！這回是集體噴了。
張蜻蜓急忙將他攔住，「都這麼晚了，大嫂早就睡下了，福伯您要不放心，明早再來問過吧。」
且不提她在這兒運籌帷幄，那晚張蜻蜓拖了東西出來，第一個想到要送去的，就是曾經住過的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