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91章 兄弟之間

有些事,急不得。在宮裡浸淫多年的他很是明白,指使人去做一件事,不如推動他自己去做一件事,這樣就算是會引發大火,也燒不到他的身上。
他沒有說下去,眼光中卻明顯有些不信任。
蕭森一臉嚴肅地答,「看來實戰演練要加強啊,要不,就從今晚開始?」
吳德這兒現在還不會給他答案,命人送客了。送了他兩盆怒放的名貴牡丹,說是給他養養眼。
潘雲祺一哽,有些不大明白吳德突然把事情扯到潘雲豹身上是什麼意思,他先答道:「因為家父從軍,我若是再從軍,難免有蔭襲之嫌,所以才從了文,想自己掙個前程。」
潘雲龍自幼就讀書習武,他出成績,潘雲祺還能夠理解,可憑什麼,那個打小就不學無術的潘雲豹也能得到皇上的賞識?還要提拔重用他?
「夠了!」一隻手從後頭冷不丁地伸出,握住他高高舉起,又要落下的胳膊,胡浩然在他身邊坐下,「下午還要操練,你不省著點力氣,全用到這上頭,是下午想挨罵么?」
她們這邊按下了心腸,可小謝夫人和潘雲祺卻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們原算著潘茂廣至少要一年半載之後才回,現在這麼快就回來,那讓他們怎麼辦?
胡浩然兩手抱頭,枕在樹上,仰望著綠蔭上方的明媚天空,語氣和緩而低沉,「我剛來的時候,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我爹也做了幾年的大帥,我想會不會有人因為他而記得我,說不定還對我另眼相待的什麼的?」
可是,這樣的消息之於潘雲祺有什麼意義呢?大哥在前線捷報頻傳,二哥在軍營嶄露頭角,而自己呢?難道他的光芒一輩子就要被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掩蓋?
看著潘雲祺一臉不甘又嫉妒地離去,吳德摸著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
嗯,吳德淡淡應了一聲,並不多說了。
張蜻蜓不知道有人這麼惦記著她,她倒是接到大姐章清芷送來的一籃子喜蛋,原來她于昨日已經平安產下一子,打發人來是要請她明日去吃洗三面的。
再說,我有那麼差勁么?我不是一直在改么?小豹子的心裏憋著太多的委屈,豈是幾根木頭就能消融的?他還要劈,還要劈。
敢過來說這話的,都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幾人面服心不服地撇撇嘴,暫且走開了。
沈大海也不知怎麼安慰潘雲豹,只能跟他說一句,「這些人就這樣,你不要往心裏去。」
潘雲豹聽得心中不忍,「浩然……」
「那當然呀,人家是什麼出身?要是不好,他妹子能選去當太子妃?那就是未來的國母,家教肯定是極好的,可從來沒出過什麼紈絝膏粱之輩。」
「不走,還等著聽你發夢話么?」
只是……到底也比不過兩個哥哥是嗎?
吳德覷著他的神色,笑眯眯似是要告訴他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聽宮裡說,對www.hetubook•com•com你們家老二也挺器重的,想好好培養培養他。你也知道,你們家老大在前線剛立了大功,現在老二也要出來了,那你爹還在前線做什麼?有這麼兩個有本事的兒子,他不得回來樂呵呵地養老了?當然,還有你,你也是很不錯的。」
……
潘雲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這麼現實。他爹不還在前線么?還是立了功的大功臣,又不是打了敗仗受了罰,不就是因為皇上一紙調令,怎麼弄得好像要變天似的,等不及地就跳出來想要看他們潘家的落魄樣了。
一行人漸行漸遠了,在他們身後,又轉出兩個人來。
「有的。」潘雲祺點頭哈腰地奉承,「多謝五爺指點明路,每月都按數給來的。」
當然,還有他們密謀潘雲露和禇家的婚事,想來也得泡湯了。潘茂廣回來得這麼快,到時總得過定下禮什麼的,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出狀況?
潘雲祺聽著這話不太對勁了,什麼叫他比不上他兩個哥哥?就算他一時是比不上潘雲龍,可比潘雲豹不會差吧?為什麼吳德會這麼肯定,他連潘雲豹也比不上呢?
這連發個脾氣都發不痛快,潘雲豹悻悻地想著,卻是放下了斧頭,胡浩然幫他把劈好的柴歸攏,收到柴禾垛里,往旁邊已經成蔭的楊柳下一努嘴,「走,過去說話。」
潘雲豹跟著過去了,無精打采地歪在一棵老樹上,隨手拔了一棵狗尾巴草起來,一下一下地揪著。
吳德一直就在家裡等著潘雲祺呢,他精心借勢造出這樣一個局面,總要落到實處才行。
「嘁,就你那張死魚臉,我一個眼角瞄過去,就知道有問題了,再看老大也偷摸跑了出來,就一齊跟過來了唄。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可惜你們兩個傻蛋沒有發現,這要是打仗,可是要出人命的。」
胡浩然說的是真心話,「雲豹,你算是挺有福氣的了,雖說打小沒了娘,可你還有爹,還有個那麼好的大哥一直護著你。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算是享了他們的福了。當然,我也享過我爹的福,甚至現在還在受他的餘蔭庇護。只是老二,你想過沒有,我們難道能靠著父兄的名聲過一輩子?」
胡浩然瞅著他這略帶孩子氣的舉動,很是想笑,「怎麼?聽人家幾句風涼話就受不住了?」
在潘雲祺再三作揖賠不是之後,吳德端足了架子,這才放過了他,卻是故作神秘地道:「這事我還真聽到一點風聲。不過,有些不太好說。」
缺德,真他祖母的缺德帶冒煙,小豹子用力地劈著柴,像是在劈著那些可惡的嘴臉。熱熱的汗從每個毛孔里滲出來,似乎也漸漸把他的怨氣帶出來了一些,可是不夠,還遠遠不夠。若是笑話他,他無話可說,可為什麼要笑話他爹?
潘雲祺賠笑著道:「五爺謙和_圖_書虛了,您是因為皇後娘娘的遺命,所以不方便出仕,否則就憑五爺您的文韜武略,有什麼官兒是您做不得的?其實我今日前來冒昧打擾,也不為別的,只是想打聽件家事……」
風九如點頭,卻忽地一笑,「真沒想到,這幾個小子進步不少,肚子里不再是一團草包,還知道用腦子想問題了,不錯,不錯!」
潘雲祺哪裡知道?他還想到自認為最重要的一點,「皇上這旨意來得突然,就算是忌憚爹爹立了大功,可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招他回來呢?難道說,這是皇上不信任咱們家了?」
弟妹這麼說也是一番好心,但盧月荷卻不能贊同她的說法。皇上主要忌憚的是潘茂廣,而潘雲龍卻只是青年將軍,就算是有一定的軍功,還遠不足讓皇上為患的地步。再說了,潘雲龍自己也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必不肯居於人後,這條仕途是他自己選的,就不會害怕這前方的艱難與險惡。身為他的妻子,盧月荷就必須忍受這一份擔憂與煎熬。她知道弟妹是個直腸子,這些話也就不對她說了,免得張蜻蜓還替她擔心。
這一番話,潘雲豹真正聽到心裏去了。用力點一點頭,只覺心中忽地生起萬千豪情,「說得對,咱們自己又不是沒本事,幹嘛要給人小瞧了去?老大,謝謝你!」
潘雲豹一愣,你還能有什麼感覺?就是有我也猜不著啊,沒心沒肺地搶白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肚子里蛔蟲。」
「別不承認了!」胡浩然鄙視了他一眼,「潘叔給召回來,當然有些人會見風轉舵,這也是人之常情。」
待聖旨送到,完成交接從邊關回來,又不用帶著千軍萬馬,按照行軍的速度,最慢五月也該回來了。那個時候,蘭心最多還是五個月的身孕,未見男女,怎麼能令潘茂廣展顏一笑?
雖說軍人耿直,但軍人再耿直也是朝臣,既是朝臣,就不可能不去關注朝政的動向,既然是朝臣,就不可能沒有那些趨炎附勢的嘴臉。
潘雲祺明白吳德的意思了,他是在說,因為潘雲豹在軍中冒得太快了,所以也間接刺|激了皇上,覺得既然你們有這麼兩個有本事的兒子,你這老將還在前線幹嘛?總不能把整個南康國的軍隊都把持在你們手裡嗎?所以皇上讓潘茂廣回來了。
吳德摸摸唇邊的兩綹短須,「聽說,他在軍營里很威風啊,簡直是打遍軍營無敵手了,真是不錯。不過你怎麼沒學你爹的一招半式呢?」
「還人之常情,分明就是人走茶涼,沒義氣!」小豹子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起來。
「去你的,這是打仗的時候么?」潘雲豹罵著,心裏卻是暖融融的。自己稍有情緒不對,兄弟們都能看出來,還這麼關心自己,能有這麼些個兄弟,就算被人罵作狐朋狗友,他也覺得值了。
潘雲祺卻是問起,「五爺,近日朝中之事……您可和*圖*書有聽說?」
郎世明忍著笑,陰陽怪氣的哀嘆一聲,「看來我也得快點去討個媳婦了,否則哪天心情差了,也沒個人開導開導,著實可憐呀!」
蔣孝才用手背痞痞地敲敲胡浩然胸膛,「老大,你就從實招了吧。你憋屈了這麼久,會這麼容易就自己想開了?是不是上次回去,少泉給你談心的結果?否則,就憑你這個榆木疙瘩的腦袋,還能自己轉過彎來?」
吳德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我又沒有官職在身,怎知朝中大事?再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既是皇親,又時常到宮中走動,就更不好妄議是非了。」
「胡說!」吳德聲色俱厲地把他的話打斷了,「你怎麼能這麼想皇上呢?皇上是那等猜忌功臣之人么?」
二人嬉皮笑臉,勾肩搭背地走上前來,「說你們倆不聲不響地跑那兒去,原來在這裏互訴衷腸。」
吳德笑了,「挺有志氣的嘛,不過有志氣好啊,年輕人,就是要志氣,你又是個聰明伶俐的,想來走這條路,也難不倒你。只不過嘛……就算是比不上你兩個哥哥,也是情有可原的。」
潘茂廣被召回的消息傳到潘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潘雲祺急忙道:「五爺,您但講無妨。」
「你們這是幹嘛呢?打了飯不趕緊回去吃,還有工夫在這兒閑磕牙?」驀地,沈大海過來吼了一嗓子,閑話當中有幾個人是他營中的小兵,他倒也管得著。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潘家根基並不牢固,僅憑公公一人之力爬得這麼快,說起來榮耀,但也實在是存在一定風險的。適當的抑制一下並不是什麼壞事,再說了,公公畢竟也是上年紀的人了,老在前線這麼衝鋒陷陣也不是個事,皇上能讓他回來,駐守京師,應該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
「你拉倒吧,毛都沒長齊,還想成親?」三人不約而同地鄙視了他一眼。
「每月的利息,萬管事有按數給你么?」吳德命人奉了茶,先扯起閑話。
想起張蜻蜓那張美麗倔強,卻又設計下套陷害自己時得意的小臉,吳德心中冷笑,小美人,得罪了五爺,你可別想安生了。總有一天,我要你給你十倍百倍的屈辱,你才知道五爺的手段呢。
那他,應該怎麼辦?
小謝夫人聽著這話可著實嚇了一跳,「有這種可能么?」
這可是好事,張蜻蜓興沖沖地就開始打聽起南康國的規矩,要給小外甥準備禮品。其實跟北安國也差不多,無非是依著親疏,給孩子送些衣裳鞋襪,還有長命鎖之類的東西就行了。
當潘雲祺來的時候,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相迎,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若即若離,讓潘雲祺總感覺低人一頭。
「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想明白了。」胡浩然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本來我也跟你似的,心裏很不舒服。特別是在你上回打擂台得了個第一之後,每回聽到那些和*圖*書人在人前人後使勁地誇你們家,是如何的老子英雄兒好漢,我就更不舒服了。嘿嘿,說實話,那時候,我真挺妒忌你這小子的。」
吳德挑一挑眉,這才開口,「你家老二現在是在軍里吧?」
胡浩然輕聲嗤笑,卻是問他,「你知不知道,我剛到這個軍營是什麼感覺?」
「還警惕性?我們在這兒站了這麼半天,怎麼沒人發現?」風九如問。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潘雲祺當即就心中一緊,「莫非,是皇上……」
蔣孝才道:「就是要成親,也該是我先才對。哥幾個替我張羅下啊,我要求也不高,最關鍵是溫柔賢淑,品性一定要好。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大方隨和,不斤斤計較。當然,要是再長得漂亮一點,就更完美了。噯噯……你們別走啊!」
對於吳德來說,在自己手下跟著賺錢的,就別想他有多抬舉。潘雲祺心裏也知道,想著人家總是皇親國戚,自己謙卑一些也是應當。卻殊不知,他這阿諛奉承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是有多麼的卑躬屈膝。
蕭森瞄瞄左右,才小心翼翼地問:「可是潘帥的事情……這軍中有些人也太不像話了,潘帥還在,他們就如此囂張,若是潘帥退下來,還不知如何作態呢,龐將軍為人是不錯,可是執掌帥印……」
胡浩然臉一沉,「就算是少泉又如何?你不服氣啊?啰嗦。」
小謝夫人是憂心忡忡,「雲祺,你看如今,這可怎麼辦?」
「那你還不如謝謝少泉。」忽地,從另一棵樹后蹦出二人,正是蔣孝才和郎世明。
除了玩,他還會什麼?潘雲祺覺得,輸給全天下的人都不冤,可要他輸給這麼一個吃喝玩樂,打架鬧事長大的混混,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所以今天,又在輪到潘雲豹去打飯的時候,就有些人故意當著他的面說些風言風語,「聽說沒,以後咱們軍里可又多了一位龐大帥了。人家可是正經八百的皇親國戚,又年輕又有本事,怕是能帶領咱們干出更大一番轟轟烈烈的業績呢!」
張蜻蜓不懂時政,可盧月荷卻是個明白人,稍加琢磨,便知皇上的本意了。在她看來,這也是一件好事。
「是啊!」潘雲祺心中咯噔一下,這跟潘雲豹有什麼關係?
潘雲豹明白,在軍營里磨鍊了這些時,他的脾氣收斂了許多,並不再像從前似的,一言不和就跟人動拳頭。勉強笑笑謝過,嘴上說自己沒事,繼續幹活了。
小豹子雖然打小就怕他爹,但從心眼裡,還是對自己父親有著無比的崇敬與尊重。他就是再不好,家裡不還有個能幹的大哥么?你們這些人的眼睛都長到哪兒去了,怎麼不看看好的,光盯著我?
張蜻蜓聽嫂子一番分析,便也放下了心。要她說:「若是連大哥一起徵召回來才好呢,這不更加妥當?」
胡浩然雖是問他,卻自問自答,「不能,我們不能永遠做誰的兒和圖書子,誰的弟弟。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漢。雲豹,沒有誰的榮譽是天生就落下來的,我們有個好爹,只是讓我們的起點高了一點,但要是讓世人真正看得起,還得靠我們自己努力。這世上的人健忘得很,卻也現實得很。過去的功績他們記不住,但是現在的風水他們卻看得比誰都清楚。潘叔為什麼被召回,我不說你心裏也明白。說實話,他年紀大了,也是該時候享享清福了,讓年輕人頂上,這道理是不錯的。要不,你看皇上怎麼不把你哥召回來?當然,旁人的風言風語還要說一陣子,但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只要咱們自己有本事,二回考核的時候,你再拿個第一,往後做一番轟轟烈烈的成就,不就能讓他們刮目相看?」
「恕罪恕罪,我只是一時擔心家裡,所以出言冒犯了!」
「就是就是聽說龐大帥為人謙和,最是禮賢下士的。」
風九如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神情憂慮,嘆了口氣,「加緊操練吧,說不好這養兵千日,就用在一時了。」
潘雲祺也是胡思亂想,可是他想了一想,也許有個人會知道實情,「娘,您別慌,待我出去打聽打聽。」
小豹子一哽,明白他的意思了。
難道你們都忘了,他從前是怎樣的一個京城紈絝么?當自己在書房裡讀書寫字的時候,他在幹什麼?當自己在嚴師的指導下習文作賦的時候,他在幹什麼?
「你們怎麼也來了?」
蕭森猛地一驚,「你是說……」
只是聽了這話,心裏著實有些憋屈,慪得連午飯也吃不下,午休時候獨自一人跑到營房後頭去劈柴。
風九如搖了搖頭,再不肯多說了。
潘雲祺不服。
劈柴似乎成了他們伙頭營一種發泄多餘精力的最好運動了,只要有人打架鬧事,拌嘴鬥氣的,風九如一律發配人來劈柴。有時,有些新兵自己心裏鬱悶,也過來這邊劈幾根柴出氣。
潘雲祺驚出一頭的冷汗,這才意識到,他當著皇親國戚的面,揣測皇上的心思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不要以為你跟著人家做點事情就拿自己不當外人了,還差得遠呢。
「很可惜啊,我來軍營里這麼久了,一直沒人提起過,從前在南康國,還有一位威風凜凜的武烈侯。一次也沒有,就是說起我爹,也不過感慨一兩句他老人家為國捐軀,死得壯烈,如此而已。」胡浩然的語音里沒有怨,沒有恨,卻透著一股深深的失落。
當然,還有祝家那個小妞,吳德可也沒忘記她。
吳德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多說,先揮了揮手,把下人都趕了出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爹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這事嘛……」
「才不是呢!」小豹子口是心非地否認著,下手卻更加狠了,可憐的狗尾巴草被他很快拔得只剩下光桿,幽怨地豎在那兒。
潘雲豹聽不下去了,當著他的面說這樣的話,不分明是在指責他爹沒把他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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