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47章 被俘

張大姑娘為人光明磊落,不喜歡玩這些小心機。不過這要怎麼說呢?人家又沒有走到你面前來說什麼,你就跑過去說讓人家別喜歡你,這不是讓人家下不來台么?萬一人家麵皮薄,一下子給否認了,這不顯得你自作多情了么?
吃飽喝足的張蜻蜓有些撐不住地打著瞌睡,夏仲和從車上拿來唯一的毯子給她蓋上,「你睡吧,我看著火。」
那將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騎在馬上,在他倆面前端詳了好一陣子,才突然問道:「你們方才在那邊可曾看到有一隊人馬過去?」
「這個時節,且不說草都枯死了,兵荒馬亂的,哪裡來的藥材好尋?他們二人又都長得白白凈凈,怎麼看也不像做這些粗活的人。還有,他們既是來採藥,葯筐葯鋤怎麼不帶?您信不信,咱們現回去搜搜,一定什麼都沒有。」
一次好運,二次好運,第三次的時候,老天終於不願意再照應著張大姑娘,閉上眼睛假裝看不見,給了她這次莽撞的行為以迎頭痛擊。
那將領在馬上自言自語地道:「既然沒走這邊,那應該是往那邊去了,行吧。」
張蜻蜓卻指著草原上益發濃重的霜氣,「咱倆衣衫都這麼單薄,要是沒有火,能頂得住么?要是萬一路上又遇到人怎麼辦?還有豺狼,這個季節可正是它們養膘的時候。咱們不如安安心心守著這一大堆火,等到明兒天明再上路。古人云,事不過三。咱們哪有這麼倒霉,已經給打https://m•hetubook.com.com劫了兩次,還有第三次的?」
這傢伙,怎麼這麼不小心?是又絆到了么?張蜻蜓聽到了,卻也不甚為意,還怕夏仲和尷尬,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卻沒有留心到,夏仲和這回的叫聲里多了一份惶恐與急迫。
正在琢磨著如何措詞才最是合適,忽聽夏仲和在後面又怪叫了一聲。
慢慢地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回過頭來,就見夏仲和正一臉苦笑地看著他,脖子上同樣架著一把鋼刀。
「這又是為何?」
張蜻蜓聽他說起西戎人的語氣,想來此人必不是西戎之人,頓時放下大半心腸,忽地靈機一動,從夏仲和後頭鑽出來回話,「這位軍爺好眼力,我們確實是南康人,但也確實是路過的。只是在這草原上來採藥的,只因耽擱了時辰,所以才回不去了。」
張蜻蜓剛動了動小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劫持者的刀鋒立即逼迫得更緊了。認真想了想,在小命不保的前提下,還是決定不要亂說話了,先老老實實做個俘虜吧。
「想知道么?那就等這場仗打完再說吧。」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斬盡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讓兩個無辜的人枉死?」
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跟隨的侍衛恨恨地磨著牙,卻無可奈何。
本來就不是慣於油嘴滑舌的人,一時實在是扯不出話來,只覺得臉頰燒得滾燙,連後背都開始冒汗,「唔,我再去拾點和圖書柴火來。」
這個確實沒有。
直到一把森冷的鋼刀架在脖子上,張蜻蜓才倒吸一口氣冷氣,這是……出了什麼事?
終於,張蜻蜓狠了狠心,「賭一把,停車。」
背對著張蜻蜓,幾乎是逃也似的就往樹林深處走走了。
這可怎麼辦?驚慌失措地和夏仲和交換一下眼神,二人心中暗叫苦也,難道真的要出師未捷身先死?
張蜻蜓發自內心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這回的追兵很聰明,雖然追上了他們,卻並沒有靠得太近。只是把他們圍了起來,卻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樣就算他們手上有些防身利器,也無法出手了。
深埋著頭,掩飾著開始發燒的耳根子,支支吾吾地回話,「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咳咳,其實你,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的……早點休息吧。」
忽地,就見他身形一頓,啊地叫了一聲。
「我們也是剛到不久,剛燒了點粥,你們就來了,實在沒見著旁人。」
澹臺將軍朗聲大笑,「不錯不錯,有長進,只是你覺得,他們像姦細么?」
「何以見得?」
火光在他誠摯而關切的臉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黃暈,張蜻蜓看著只覺得心頭一片寧馨。
「是……」事有從權,夏仲和只得含糊應下,否則他和張蜻蜓孤男寡女兩個人跑到荒郊野外來,只怕更加說不清楚。
這個傻瓜,怎麼會對自己有這種想法呢?張蜻蜓有些不解,她不是明明已經嫁人了么?他還傻乎乎地想hetubook.com.com什麼呢。
夜,更深了。
火光映著那黑甲將領的臉,卻因有面罩,看不真切。只聽得他的聲音甚是年輕,夏仲和怕他對張蜻蜓起了歹意,慌忙攔住,「軍爺,她不知禮數,還請不要見怪。」
夏仲和想想她說的也有些道理,於是也就不再爭執了。卻不曾想,這一妥協,卻是惹來大麻煩了。
火光在她的眼中跳動,像是兩團吸引飛蛾投奔的火,帶著莫名的蠱惑,讓夏仲和忽地心跳加快,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接近。
不過,若是這傢伙執迷不悟,還是要跟他說清楚的吧?否則的話,讓人家越陷越深,豈不是她的罪過了?
「這你就錯了,這二人不僅殺不得,更是絕對不能帶到王的跟前。」
「沒事,有個坑,不小心絆了一下。」夏仲和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怎麼越想表現好一點,就越是容易出錯?
這個……那人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做姦細要是做到那樣兩個人的份上,也真是離死不遠了。
啊,夏仲和猛地回過神來,幾乎要跳開來了,好不容易才掩飾住自己的窘態,使勁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
這個男人和自己非親非故,卻在自己頭腦最混亂的時候舍下一切,明知道會有危險還是跟她一起出來,什麼也不說地陪在她身邊,這樣的行止不是不讓人感動的。
張蜻蜓急道:「你拿個火把啊,這黑燈瞎火的怎麼看得清?」
張蜻蜓噗哧輕笑,這個夏大夫,還真和-圖-書是會嚇人,但當笑容散去,她其實……好吧,其實從他看自己的眼神里瞧出了那一絲不對勁。
「不要出聲,不要亂動,否則一刀殺了你!」
「那小婦人,你且抬起頭來。」那將領不知為何,好像對張蜻蜓甚有興趣,執了火把,就要上前來細看她的容貌。
等到走得遠了,有人問那剛剛離開的將領,「澹臺將軍,您方才為何放過那兩個人了,他們一看就是在說謊。」
只是那人聽得她聲音清脆嬌柔,一下子猜出,「你是女人?」
丟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他帶著人風馳電掣般又趕向了另一條路。夏仲和莫名其妙,張蜻蜓也搞不拎清。這些天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哪裡還記得當日在烏馬鎮被人打劫的情形?只覺得這夥人古古怪怪而已。
張蜻蜓既給人瞧破,便痛快應下,「是。為了行走方便,才改作男裝。」
「夏大夫,你怎麼了?」張蜻蜓見他出神地看著自己,有些詫異地伸出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過頭,見她又想去熬粥,夏仲和覺得不妥,「咱們要不趕緊回去吧,就算摸黑走得慢些,但藉著天上星辰,大方向是不會錯的。」
「可現在正是王要統一西戎的時候,不是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么?您就是不忍心殺他們,把他們抓回去也好啊!」
張蜻蜓暗自咽了咽唾沫,腦子急速轉動著,想好了說辭才開的口,「幾位軍爺,我們只是過路的百姓,身邊既無長物,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www.hetubook.com.com西,還請放了我們吧。」
為了作證,夏仲和還把張蜻蜓喝剩下的頭盔拿了出來,「各位要是再不信,可以到那邊去看,我們煮粥的小米紅棗還放在那兒。」
「你怎麼了?」
「你是她男人?」那將領眼中的趣味更濃了些,「你是個大夫?」
夏仲和是名副其實的大夫,就算是這些人要考較,想來也難不倒他。
夜色蒼茫的原野之上,浮動著淡淡的霜氣,平添了幾分寒涼不說,也給眼前的這群黑甲人籠上了一層神秘妖異的詭譎面紗。
他撥轉馬頭,準備走了,不過臨走前,卻沖張蜻蜓笑道:「這些時日,草原上可不太平,若是再遇上什麼事,可不是捂臉能救命的。駕!」
「胡說!」那為首的將領雖然年紀甚輕,但為人很是精明,「近日草原大戰,哪有百姓會從這裏路過?還大搖大擺穿著南康服飾,難道不怕給西戎人報復么?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風塵僕僕的模樣,究竟是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夏仲和賠著笑臉,盡量把張蜻蜓擋在身後,撩開車簾讓他們看空蕩蕩的車廂,「真的,不信你們看,什麼都沒有。」
不過不得不說,這樣被年輕的男子愛慕還是讓她心裏有一點小小的甜意。此情無關風與月,只是一個年輕女子被男子愛慕時的小小得意與欣喜而已,並不摻雜太多的東西。
「沒事,沒事!」夏仲和口裡應著,但卻是走得越發快了。
張蜻蜓手中始終扣著那兩枚霹靂彈,卻一直沒有機會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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