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京賦
第264章 偷葯人

冉顏頜首。
晚綠想了片刻,道:「這幾日奴婢忙著帶人打掃和雅居,一直不曾整理過藥箱,不知道什麼時候少了的。」
她狀似無意地打開另外一隻箱子,數了數裏面的物件,便默不作聲地回了榻前,放下燈,拿起醫書繼續看。
晚綠見她要睡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
冉顏看了那個瓶子的位置,心中瞭然,淡淡道:「好像是用完了。」
冉顏看書的目光停滯一下,心思飛快轉過,邢娘是她最親近的人之一,既然被發現了端倪,未免以後互生猜忌,也不好瞞著,於是她選擇信任邢娘,「歌藍可會醫術?」
「剛剛動過裏面的東西沒有?」冉顏問。
邢娘滿意地點點頭,「還差一根簪子。」
「謝謝。」冉顏是很感激,只是在感激之前懷疑動機而已。
晚綠搖頭,「還沒有,因著娘子說這裏頭的東西很重要,奴婢每次清理之前都會先數一遍,這才剛剛數完,原來是十三個,現在只有十二個了。」
邢娘怔住,臉色有些發白https://m.hetubook.com.com,卻是點點頭,「會,不過只是皮毛。」
「這件不會出錯。」邢娘幫著晚綠把衣服給冉顏穿上,「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不知道喜不喜歡新玩意,這件不張揚,卻也不失體面,正正好。」
見家長的打扮是門學問,不能太過隆重花哨,亦不能寒酸失了體面。
晚綠伸手取了過來,打開道:「這是木頭雕的,會不會……」雖然是蕭頌親手雕刻的,但畢竟蕭太夫人不知道,戴著木簪子,老太太看見了還不以為是怠慢嗎?
冉顏詫異地看著她,心道,一個鐵公雞忽然拔毛了,這是什麼徵兆?
「就用那支吧。」冉顏示意妝台上一個長形的錦盒。
「剛剛才發現不見?」冉顏立刻問道。
穿妥了衣物,邢娘圍著她看了一圈,冉顏膚色白皙,在豆綠色的映襯下猶如晶瑩通透的美玉,薄施粉黛,面容精緻卻不艷麗,看上去十分乾淨舒適。
「娘子穿這件吧。」晚綠捧出一件豆綠色的交hetubook•com.com領襦裙,她在冉顏面前抖開,衣裙整體都是豆綠色,看起來很普通,但是仔細看,上面比髮絲還細的銀絲藤蔓綉紋昭示著它的價值不菲,晚綠道:「這是三夫人特地請綉坊做的。」
邢娘卻是看出了異樣,不禁小聲問道:「娘子,可是有事?」
邢娘也鬆了口氣,挑了早就準備好的白玉簪插在髮髻上。
「由著她吧,人一輩子能肆意一回不容易,而且我相信她能夠處理好。」冉顏放下書,朝被子里躺了躺。其實這樣縱容又何嘗不是有私心,因為高氏對她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脅,所以選擇視而不見。
屋內霎時一片寂靜,只有冉顏翻書頁的聲音。
一切都由邢娘操持,冉顏便放心地閉上眼睛休息,任由許多雙手在她臉上、發上折騰。
屋裡現在除了她們三個,沒有旁人,冉顏便也不遮遮掩掩,道:「我曾經在冉美玉的身體里注射一種藥物,這種酸性藥物會損壞脊髓,第一次注射會有影響,但表和*圖*書面上一切如常,但第二次注射的時候極有可能就會造成下肢癱瘓,如果不截肢……會死。」
這話並沒有避著晚綠,她剛剛把箱子里的藥瓶都一個個拎出來,聽見邢娘的話,不滿道:「才不是皮毛,她還是在蘇州城中的醫館里偷學的呢!歌藍極聰明,一看就會。」
次日清晨,曉鼓才響了五六聲,晚綠便將冉顏喚了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冉顏才睜開眼睛。
「您是說歌藍拿了那個東西!」邢娘低低驚呼。
即便這箱子的封閉不好,一般情況下半個月也不會落這麼多灰塵,除非是三天前打掃屋子時候落下,而箱子里沒有被新拿走的瓶子的痕迹,可以斷定,毒藥是在三日前就不見了……
晚綠也不疑有他,便開始動手收拾起來,這個箱子好幾日不曾收拾了,明日她要一起去蕭府伺候冉顏,再接下來幾日又該準備過年的瑣碎事情,趁著冉顏還未睡,便趕快收拾好,否則怕是要拖到明年了。
「娘子,蕭侍郎來府中了。」門外有侍婢通www•hetubook.com.com傳道。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冉韻不滿地嘟嘴道:「我可是忍著剜肉的疼,不感激就算了,還這樣瞧我。」
分裂出來的人格雖然每一個都很完整獨立,但畢竟是病態的,有些更是偏激而致極端行為,比如殺人。萬一是聞喜縣主拿了,她有可能殺任何一個阻礙她去路的人!
而且這個顏色介於穩重和活潑之間,既不會顯得過於世故老氣,又不會過於稚嫩。
冉顏彷彿鬆了口氣,問道:「在哪兒?」
這一夜,不知道幾人不能成眠。
邢娘還未及反對,便被人打斷。
「十七姐!」冉韻笑嘻嘻地蹦了進來,看著冉顏的模樣,嘖道:「果然是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就沖這個,我就把那隻魚缸送給你了,給蕭太夫人做禮物。」
冉顏看著晚綠手裡的桃花簪,還是道:「不戴這個,隨便挑個合適的吧。」
一群侍婢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平時都是晚綠和歌藍兩個人伺候她梳洗,但因為今日要見老太太,必須得慎重才行。
冉顏從榻上起來,和_圖_書端著四角燈走近藥箱,就著光亮,裏面看得一清二楚。箱子底落著一層浮灰,灰濛濛的,「怪不得你要擦。」
邢娘臉色卻更白了,向冉顏投去詢問的目光。
晚綠亦滿面驚愕。
冉顏唇角微微一彎,她骨子裡果然就不是一個好人。
晚綠心裏其實很矛盾,既覺得殘忍,又覺得刺|激,令思緒久久不能平靜。
半晌,沒有人說出一句話來。歌藍是什麼性子,邢娘和晚綠比冉顏更加清楚,她對待仇恨的執著,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她很聰明,卻也過於固執。
「娘子,歌藍……」晚綠說著也沒了底氣,她很恨高氏母女,每每受苦之時都恨不得掐死她們,但現在她們已經脫離魔爪了,為什麼還要巴巴地跑回去殺人呢?
「是三天前打掃的屋子?」冉顏伸手拿起一隻瓶子,看見地面有一塊空的印子,而缺少瓶子的那一塊上面落滿了灰塵。
「在前廳。」侍婢答道。
銅鏡中那人一身素白中衣,面容精緻,眉梢眼角稍稍暈染,髮髻低垂,減去她幾分冷硬的氣質,多了些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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