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
一、蘇伏篇(1)

陳暉便定下題目,以周圍的人或景緻為詩。
參加交流會的醫生必須奉獻出一份有價值的藥方、理論或者醫療經驗,剛開那些被邀的醫生是衝著華佗醫術去的,所以一咬牙就忍痛割捨了一個珍藏的藥方,結果會議結束以後,發現那些藥方都被整理成冊,分發到每個人的手裡,他們不僅學習了「華佗醫術」,還得到了更多藥方。
這幫人自作聰明自然沒有好下場,但正好讓蘇伏輕輕鬆鬆地離開了長安。
不遠處聚集的另外一群士子中有人不屑道:「你是誰啊,桑隨遠?不過是技流,居然敢放此大話,我等將如何自處!」
「你上車來說話。」晉陽公主道。
劉青松眼睛一亮,心道,有門!連忙道:「當然,她知道你走了,痛哭流涕。」
劉青松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不八卦不瘋魔,不瘋魔不成活。這是人之本性,連冉顏都問過,更何況我?」
「蘇大俠,你還是這麼酷。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的人生多枯燥,九郎沒有強勁的情敵了,兩人日子過得太順當,我有點不太習慣,你這次回來是來見冉顏的嗎?」劉青松一邊說話,一邊往車裡張望。
劉青松哈哈一笑道,猛點頭道:「沒想到你這麼個冰塊,居然很有情趣,連帶公主私奔這樣的事情都做地出,聖上家那麼多公主,你還劫了一個幼齒,真是跟我一樣有品位啊!」
沒有滿和-圖-書腹詩書,很難做出令人驚艷的好詩,因此難度一點也不亞於寫時文,寫一篇時文動輒就要好幾個時辰,所以眾人紛紛覺得作詩也不錯。
劉青松還未說話,便有人道:「便是講理,理也是在我們這邊,誰讓你先出言不遜!」
蘇伏道:「我送兕子回家。」
「博士才華高博,若是參加科舉,定能一舉奪魁,博士再賦一詩吧!」一群年紀參差不齊的人舉盞紛紛敬酒。
這首詩一點都不華麗,但是平易真切,久別重逢的悲喜交加,生死離別的感慨,句句是景,卻句句蒼涼中含著真情。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貞觀十九年。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蘇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醫生們還明顯感覺到,病人對參加過交流會的醫生更加信任,各個醫館不僅僅沒有因為自家藥方被別人得知而減少生意,反而更加紅火。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
城南的慈恩寺附近有大片楓樹林和杏林,這個季節,放眼望去漫山儘是火紅明黃,此等美景,令人心胸開闊,於是這附近便成為近段時日士子們最愛停留之處。
劉青松從枯葉堆里爬出來,看著對面那個出言不遜的士子,「有種報上名來!」
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
「欺人太甚,以勢壓人,我不服,我不信這大唐沒有說理和-圖-書的方了!」陳暉臉色發黑。人一生哪有沒個小病小災的?以後他生病怎麼辦!
劉青松怔了一下,「晉陽公主?」
「她……」蘇伏想問什麼,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
「她不會哭。」蘇伏毫不猶豫地戳穿他。
迄今為止,太醫署一共下發了八位會員文件,兩名太醫署醫令,吳修和,冉顏,劉青松,一名長安醫生,一名淮南道醫生,還有葯聖孫思邈。
這些人一輩子皓首窮經,很多人最高的志向也不過是能考中進士,一群太醫署的學生居然敢在他們面前言一舉中魁!
在這一點上,蘇伏知道自己比不上蕭頌,因為蕭頌能夠給她想要的,而他卻只能給他認為最好的東西。
「喂!他怎麼走了,這究竟算是誰贏!」陳暉急道。
劉青松忽然一喜,對著那人大聲吟誦起來: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陳名暉,字明耀!」那人道。
蘇伏面色微松,雖然他心裏知道這不是真的,但聽著感覺還不錯。他與劉青松說熟悉卻很少說過話,說不熟悉,算起來認識也有七八年了,從蕭頌開始追捕他之時,兩人便打過交道,其中有一次若不是劉青松太不靠譜,幹了件跑偏的事,蕭頌說不定就真的抓到他了。
這個醫學交流會的所有規則都公諸于眾,並不是被邀請過一次,次年就會繼續被邀請。醫術、醫德、人品兼具和*圖*書的醫生,則會成為會員,太醫署將把會員之前所有的成就、擅長的方面都寫下來,貼滿大街小巷,並分發到醫生所在地道、城,使之成為真正名滿天下的名醫。
蘇伏聞言,將馬車停了一下,劉青松爬上馬車,進去便看見一個容貌絕美的少女,只是她的臉色發白,略顯病態。
長安十月,正是士子云集的月份,科舉剛剛結束,士子們結伴而游。
蘇伏是在八月十五那天,百官與命婦都在參加宴會的時候,帶著晉陽公主離開。後來李世民焦頭爛額,雷霆之怒讓眾宮婢膽顫,他們不敢去稟報,反正丟了公主都是死罪,他們便冒險串通供詞,等李世民火氣稍降,才去稟報公主不見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与商。
全長安沒有不知道「醫學交流會」的,這個會由獻梁夫人提議,太醫署發起,每年邀請全大唐有名望的醫生赴太醫署交流醫術。
林陰|道上,銀杏葉紛紛旋落,一挺拔的男子騎著一匹黑馬在前,身後跟著一輛沒有車夫的馬車。
陳暉毫不畏縮,坦然接受眾人目光。
之後,太醫署又將所有藥方集中匯總,由獻梁夫人編纂成書,其中去蕪存菁,留下的全部都是眾多經驗豐富的醫生行醫生涯中所得到的正確的,有用的理論、經驗、藥方。這本書存放在太醫署中,每到會議期間,便會加印,只要受邀參加交流會,便可以借閱,但不可www.hetubook.com.com帶走亦不可抄錄。
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看冉顏與蕭頌婚後的日子,蘇伏忽然明白,冉顏追求的安穩,並非是安穩的生活,而是一個能讓她的心安穩下來的人。
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對,她流血不流淚,你也知道她在那場宮變里差點被人砍死吧,我說你怎麼見死不救,原來帶著公主……」劉青松感覺蘇伏冰冷的氣息,以為他介意八卦的事情,連忙改口道:「帶著公主出遠門了。」
劉青松環望四周,一邊回憶腦海里有哪些關於楓樹、寺廟的詩詞,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驅馬前行。
眾人見劉青松看的專註,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記住沒有,以後太醫署拒絕醫治此人,此人侮辱醫生,咱們醫生也是有尊嚴的,絕不低三下四,老子今天就去長安城宣布,哪家醫館以後敢為此人醫病,永遠沒有機會參加交流會!」劉青松叉腰吼道。
劉青松撫掌一笑,「太好了,各位太醫署的同學們,仔細看著這個人,記住他的長相和名字。」
眾人先是被這詩震撼,反應過來之後又覺得這詩與目下的景、人沒有什麼關係。
「你言他博學,若是參加科舉,必可一舉奪魁,將我等皓首窮經之輩置於何地!倘若今日他能作出令我等服氣的文章,我陳明耀今日向他磕頭請罪。」陳暉怒道。
因此交流會才舉辦了三屆,便成為大唐醫學盛m•hetubook.com•com會,所有醫生都以能參加會議為目標,不斷提高自身的醫術、醫德,以求來年能被邀請。
參星在西,商星在東,永不相見。——引
晉陽公主微微笑道:「請坐。」
孫思邈是隱居的世外高人,從未參加過醫學交流會,但其神醫名聲在外,太醫署商議為他永久保留位置,並且也派人四處尋找他,遞出邀請。
想著,蘇伏下了馬。
太醫署的人卻都習以為常,跟劉青松說話,千萬不能太認真,因為你永遠也猜不到他的側重點在哪裡。
陳暉一聽,臉都綠了,這是絕他的後路啊!眾人也都后怕起來,還好方才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不僅如此,他們還可以參觀太醫署中神秘的法醫類目。
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
劉青松道:「時文什麼的我不喜歡,不如吟一首詩吧。你若說作詩不算才,那我便沒話說了。」
「她問過?」蘇伏道。
這一創舉,完全打破了大唐醫生愛收集藥方、私藏醫術的風氣。
林陰|道中驅馬的人卻停住,轉頭向這邊看過來。劉青松將手中的酒盞一扔,拔腿奔了過去,邊跑邊道:「蘇大俠,好久不見,喝一杯去?」
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劉青松奔到蘇伏面前,雀躍道:「你可回來了,冉顏想死你了。」
「輕鬆博士,他們瞧不起咱們!」有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怒道。
問答未及已,兒女羅酒漿。
「劉醫丞。」車內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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