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烽火狼煙
第256章 新官上任

「趙穆,出去看看他們回來沒有?」沈玉嘉忽然說了一句,趙穆聞言只是點點頭,便在朱縣丞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徑直走出縣衙,不多時,他帶著一個長著眯眯眼的八歲孩童進入了縣衙里。
沈玉嘉捏著一枚銅錢,似笑非笑的看著眯眯眼,問道:「別人都離開縣裡,為什麼你還在這裏玩?」
「我爹娘也是。」
「停。」
沈玉嘉說著,把一枚銅錢塞到眯眯眼手中,看的後面跟上來的一男一女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一臉羡慕。
黃河大王有一個興趣,也可以說是毛病,他特別喜歡折磨官,特別是越大的官宦,折磨起來他感覺越痛快,只是礙於城府有重兵把守,他不敢去抓知府,所以就那知縣下手,河陰縣的三任知縣,都是被他折磨到遍體鱗傷,傷到只要在他耳邊吹口氣,好似就能把他們嚇死般。
「騰騰騰。」
「不等這新父母死了再去?」
「唉吆,朱縣丞可真是清廉啊,下地這種苦差事也要親力親為,真是我輩楷模啊。」
沈玉嘉真要身後扶起縣丞,忽而看到他臉上與脖子上明顯有一道道鞭痕,不由一愣,道:「朱縣丞臉上這是怎麼了?」
趙穆不明所以,但還是加快了行程,三里路很快便走完,河陰縣一片參差不齊,有好有破的房屋出現在他們身前,趙穆一刻不停了,在縣城百姓驚訝與疑惑的目光中,一路狂奔直至河陰衙門。
又問了許久,等沈玉嘉和-圖-書送出了三十多文後,拍拍手笑道:「這樣吧,我不論你們用什麼辦法,是找其他小夥伴幫忙,還是自己來辦,只要你們在這縣城東門外,觀察一個急匆匆離開縣城的人,若是有騎馬的一律回報,只要你們把這給人的姓名與相貌告訴我,這一貫錢便是你們的了!」
「這是訂金,去吧。」
「大人,這是做何?」趙穆一邊趕車,一邊問道。
說罷,沈玉嘉從身後拿出一貫銅錢在三個孩子面前晃了晃,看的三毛孩子眼睛都值了。
最後一個老傢伙說完,眾人哈哈大笑一陣,便各自回去準備逃難了。
「我等我爹。」眯眯眼老實巴交道。
在距離河陰縣不足三裡外的玉米地旁,沈玉嘉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著玉米地里三個不滿十歲,正在追逐的孩童,他招招手,一個孩童發現后,吃力的瞪著一雙眯眯眼,愣愣看著沈玉嘉片刻,好奇道:「你是誰?」
這幾個老頭子八卦間,忽然看到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從縣衙門口離開,他們不由都望了一眼,感覺有些奇怪,道:「這張狗兒平日里懶惰成性,走幾步路吃幾口飯都嫌麻煩,今兒個是咋了?居然跑起來了?」
這老頭子的話雖然直白,卻也不怕被人聽了去,其餘幾人老頭子有愁有笑,其中一個老頭笑道:「等黃河大王來收人,這新父母哪裡夠他塞牙縫啊,為了不被殃及池魚,我等還是準備好吧hetubook•com•com。」
「真的嗎?」眯眯眼聞言大喜,幾步從玉米地里跑出來,湊到沈玉嘉身前,一臉興奮的看著他。
「嗯,給你。」
遞給每人十文,沈玉嘉便讓三毛孩子去東門守候,自己則上了馬車。
「你們呢,回答對了有獎勵!」沈玉嘉食母二指一撮,便出現兩枚銅錢。
沈玉嘉看著跟前下跪的中年男子,此人長得雖然容貌驚人,卻不是俊俏,而是賊眉鼠眼的,這等人也能做縣丞,還真印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啊!
梁國朝廷的大軍都是四處征戰,要回來鎮壓叛亂的農民談何容易,所以這種情況,鄉紳官吏都是孫子,如今聽說有一位新上任的父母官來了,他們既是驚訝,也是興奮,但並不是驚喜朝廷終於派人來管制他們了,而是又有背黑鍋的了。
「怕什麼,事到如今,老子還有什麼好怕啊,可恨自己年老力衰,否則老子早上山跟黃河大王混了!」
沈玉嘉哈哈一笑,便讓眾人起身,一行人有說有笑,看似其樂融融的走入縣衙里。
看到河陰的新任父母官在眾人的配笑聲中進入了縣衙,縣衙外,幾個老人搖頭一嘆,道:「唉,這位新父母年紀輕輕,就要慘遭黃河大王的毒手,真是可悲啊。」
一連串的腳步聲從縣衙里傳出來,不多時,十幾個官吏出現在沈玉嘉面前,待恭敬的詢問過幾句,查看了文書後,頓時眾人齊齊下跪高呼道:「大老爺,千hetubook•com.com呼萬喚,下官門終於是把大老爺給盼來了。」
這孩童正是沈玉嘉在郊外玉米地旁見到的眯眯眼,眯眯眼可是頭一次進縣衙,他知道這地方是幹什麼的,以前看過有人在這裏被打板子,那滿屁股濺血的慘樣,嚇得他兩年都不敢靠近,可是為了那一貫錢,眯眯眼算是豁出去了。
話說此刻縣衙內,沈玉嘉坐在上位,趙穆站在身後,這一幕本來有幾分威嚴的,可是,看著趙穆一手抱著的男嬰,朱縣丞幾人心裏卻在直搖頭,這叫什麼事啊,你新官上任帶護衛很正常,可是帶一個剛斷奶的毛孩作甚啊?擺威風?還是鬧笑話?
「我是誰不重要,你也很快便會知道,現在我問你,你只要回答對了,就有一個銅板的獎勵!」
沈玉嘉笑笑,道:「沒什麼,你直接趕車到河陰衙門前,我要送給他們一個驚喜!」
「嗯,這新父母長得細皮嫩肉的,明顯不是狠角色,連下地都說是苦差事,看來這梁國真的沒人了。」
沈玉嘉哪裡知道,剛才朱龍等人下跪是,其實還有後半句沒說,那便是「大老爺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快請陛下派兵來剿了那黃河大王吧。」
沈玉嘉以前聽說過,新官上任得先燒三把火立威信,若是這三把火燒不好,可要被這些官吏給他小鞋穿。
河陰縣縣丞姓朱,名龍,聽起來有些豬籠的味道,但是人家的確就是這個名。
河陰已經大半年沒有人來上任了,這大半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裡,縣衙上至縣丞、主薄,下至鄉長、鄉紳,那都是輪番被黃河大王折磨了一邊,若不是這黃河大王不想殺雞取卵,恐怕直接把這些傢伙給玩死了。
「毛倒是長齊了,只是長滑稽了。」
但其實也並不是所有的朝代亦或者所有縣城都是這般,要在太平年間穿小鞋的縣令,那是多如牛毛,特別是在富裕的地方,可是現在不同,河陰縣本來就已經成為四不管地帶了,加上貧困潦倒,你想要收刮油水,最後卻發現刮出來的都是汗水甚至是血水,當到了這個時刻,又逢天下大亂,百姓們要是生活得不到保障,你說他們會幹什麼。
「咳,管他作甚,還是回去準備收拾好包袱,跟李老哥他們一起出去避避難吧。」
「鎮上有多少人?你們認識多少?」
鄉紳地主可不怕一兩個農民造反,但是十一二十呢,一兩百呢!在都要被餓死的情況下,他們可管不了你怎麼多,對著鄉紳官吏直接來一句:「把老子逼急了,大不了老子上邙山跟黃河大王混。」這一句便足矣讓鄉紳官吏嚇破膽了。
沈玉嘉也不問話,直接讓河陰官吏把這幾年的卷宗拿來過了,堆滿一桌,他一邊看一邊搖頭晃腦,別看這位新父母臉蛋稍黑,四條眉毛,但看卷宗的架勢,到真像足了書生,看得朱縣丞幾人又是一陣搖頭,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況且這種年紀的書生,是最不靠譜的了。
二十里路,轉眼行過半程,一路上沈https://www.hetubook.com.com玉嘉和趙穆一直遇到拖家帶口的百姓,沈玉嘉估算了一下,大概近千了人,照此下去,本來人口就稀少的河陰縣,怕是淪落為鬼城了,況且最讓他鬱悶的還是這一路路徑的村莊,不僅人口少得可憐,留在村裡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
這話朱龍他們不敢當眾直言,生怕黃河大王回頭找麻煩,只是在心裏嘀咕一句,所以現在沈玉嘉問道他的傷勢,便謊稱道:「被玉米葉划傷的,不礙事,不礙事。」
兩個孩童回答完,沈玉嘉便將銅錢遞到他們手裡,看著三個黝黑的臉蛋,卻掩飾不住紅撲撲的歡喜,沈玉嘉淡笑一聲,道:「現在讓你們一起回答,誰回答最好,就還有銅錢拿。」
「說的是,有備無患,本來老朽聽到有新官上任的消息,還指望來一個狠角色,沒曾想居然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唉。」
新官上任,往往都是有信使先一步通知縣衙,而當新官來時,理當在驛館先住一夜,給縣衙做好迎接的準備,想沈玉嘉如此直接的來到縣衙,把衙門裡的各房執事都嚇了一跳,慌忙的衝出來迎接。
三個孩童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說了大概,整個河陰縣他們當然不知道,但縣城裡的人不足四千,這三個毛孩子認識不多,只認識自己家附近的街坊。
這名老者剛說完,他身旁另一個老頭立即「噓」聲道:「話可不能說太白了,小心……」
「我娘她說死也不走。」
「嗯,小老爺請問吧。」三個孩童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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