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7章 突生異端

賬房先生被嚇了一大跳,手中毛筆往上一彈撇到了臉上,留下幾條墨漬。隨即惱怒不堪的猛然站起身來,指著秦霄怒喝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竟敢到太爺府上撒野,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不準啊……前段日子,我聽說朝庭新封了個江南道巡查使,正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而且是天下武狀元……」……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立刻炸了鍋,便有人暗暗朝門口退去,想溜之大吉。
人群這才稍稍安靜了下來,都齊齊的看著秦霄,各自一臉好奇。
「不用了。」
李嗣業湊到秦霄身邊,道:「大人,怎麼不辦了這狗官,還讓他繼續當官兒?」
秦霄笑了笑:「趙世材貪財索賄固然可惡,可武昌政績可觀也是事實。更何況,我們眼下並沒有他大肆收賄的證據。如果僅僅是小惡,略施懲戒嚇唬他一下也就行了。朝庭要培養一個好官可不容易,要是能讓他們改掉惡習一心為政,也不失為上上之策。」
想到此處,賬房先生渾身一哆嗦,嘴裏也不敢亂說話,慌慌張張的朝後堂跑去。原來噤若寒蟬送禮隊伍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不會真的是欽差大人吧?」
「是……是,下官立刻照辦,立刻照辦。大人若不嫌棄,下官願騰出寒舍,權當欽差大人歇馬之處……」
賬房先生被刷了兩個大耳光,一時有些蒙了,眨巴著眼睛看著秦霄和範式德,心中驚道:大爺我身為縣令大人的管家,在和圖書這武昌縣,橫豎也是個人物,除了縣太爺幾乎沒人敢對我大聲說話,可這兩人竟公然打我……難道,真的是欽差?
秦霄感覺詫異,上前攔住:「兩位姑娘如此驚慌,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霄看了趙世材幾眼,頓了一頓:「要不是看見這武昌縣農桑得行,商埠活躍,暫無大案重案發生,本官今日便罷了你這個縣令之職!」
秦霄大驚,忙道:「你家小姐,不會是趙縣令的女兒吧?」
三人正一路閑聊的朝縣衙走去,冷不防旁邊衝出兩個女子,慌慌張張的朝趙府跑去,而且兩人都面帶淚痕一直抽泣。
趙世材站起身來,卻渾身發軟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
趙世材大驚失色,慌忙又跪倒在地:「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趙世材心中長吁了一口氣,暗暗道:這欽差大人怎麼摸到我這小武昌縣來了,我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他來了多久了,竟將這武昌之事弄得這麼清楚!這一唬一咋的手段,也真是厲害,哪裡像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年……
秦霄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和表情,心裏暗暗想到:「這些人見我年輕,還是多有些懷疑的吧?歷來人們都喜歡以貌取人,他們哪裡會想到,我算起來也是三十歲的人了。」
兩個女子慌張張的跑進了趙府,秦霄和範式德李嗣業面面相覷——眼看著要成親了,居然跳江自盡?
範式德拱手道:「大人高見!佩服,佩服!范和圖書某以前也曾隨欽差出巡,常常見到一些處事有失偏頗的欽差,查辦地方官員的時候,要麼姑息養奸視而不見,要麼一葉障目痛下殺手,這樣反而違背了朝庭委派欽差的目的。像大人這般恩威並濟導人向善,才是真正的高招啊!」
秦霄道:「我不管你是要嫁女兒還是收女婿,私事再忙,也不能不開堂審案。朝庭看得起你讓你當縣令,這可是親民之職,就是要你為民主事排憂解難。你居然還敢因私廢公勒索百姓!」
秦霄心裏正氣悶著,轉過身來,一臉寒霜的對著民眾,說道:「眾人聽著,趙縣令命爾等公然送禮,已違朝庭律法。我乃天子新授江南道欽差秦霄,此次便要查辦趙縣令。爾等今日都不可離去,留下來做為堂證!」
秦霄心中暗自好笑,這個李嗣業,不是在客棧睡大覺么,怎麼跑到趙府來了?想必是悶壞了出來看熱鬧,卻誤打誤撞到了這裏吧,倒也正好趕上幫了個忙。
隨後轉身對身後的送禮人道:「大家都起來,趙縣令既然已經認罪,大家都請回去吧,將所送的禮品全部帶回。」
秦霄冷哼了一聲,沉聲道:「好你個趙縣令,自己嫁女兒,卻令滿城街坊前來送禮,排此長隊滑天下之大稽,還把大周朝的律法放在眼裡么?」
秦霄緩了緩臉色,對眾人道:「爾等送禮情由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迫,本官自會查驗清楚再做處置。今日先請各位做個堂供,所攜禮品暫和_圖_書且留作物證,日後定會歸還給大家。大家不必驚慌。」
隨後,一群人驚嚇萬分的被趕進了院落,後面跟著一個虎眼圓瞪的黑臉巨漢——李嗣業!
「你給我站起來!」
其中一個女子急忙忙的把秦霄往旁邊推:「閃開閃開,出大事了!我家小姐跳江自盡,我們要馬上回稟老爺!」
「我乃天子衛率千牛衛,江南道巡查使麾下衛隊長。誰敢逃跑,一律嚴懲!」
李嗣業輪了輪眼睛,赫然道:「幸好他娘的俺不是欽差啊,換著是俺,就一刀子把那趙縣令砍了,那樣便會壞了事對吧?」
秦霄緩了緩神,對趙世材說道:「趙縣令,我問你。本官聽說這武昌縣衙,要想來報官,先得交過堂錢,另外還有好幾項費用,否則不予受理,連出差辦事的衙差也要勒索百姓的飲食錢財,有這種事么?」
正在這時,趙府門口傳來一聲雷霆奔喝:「都給我站住,回院子里去!」
趙世材渾身一抖,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顫聲道:「下官不敢……左鄰右舍盛意拳拳,下官無法推辭,這才,這才……」
趙世材忙不迭的應道。
「正是!你們快閃開!」
秦霄揮了揮手,「本官自去驛館便可。」
秦霄一聲厲喝,怒道:「大胆趙世材,人證物證俱在,你竟敢在本官面前巧言詭辯意圖開脫,可知罪加一等?」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起身離去,嘴裏都說道:「謝欽差大人——」
秦霄冷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我饒你,倒也可以。即日起,你立的那些規矩全部作廢,一切按大周律法程序行事。所累計的官司和訟案,即刻開堂受理審查,你能辦到么?」
秦霄一聲厲喝,趙世材如遭電擊從地下一彈而起,站得筆直。
秦霄接著又說道:「現在便開去打開縣衙大門,張貼告示,明令告之百姓,不再收取過堂錢等不合理費用。但有官司冤情,速速前來報案。縣衙承吏和捕快那邊,我就交給你去訓斥告誡,效果如何,本官自會看在眼裡。你去吧。」
正在這時,後堂跑出一個身著深綠官袍,頭戴雙翅烏紗帽的四五十歲男子,一臉驚慌的跑到秦霄面前,轟然跪下后顫聲道:「武昌縣令趙世材,叩見欽差大人!未能遠迎,萬望欽差大人恕罪!恕罪!」
秦霄心裏感覺倒是有一陣痛快,暗暗想道:胡蘿蔔加大棒,這種御下之術,倒是在什麼時候都管用哦。以前我們部隊的班長、連長、指導員那些傢伙,罵人不用草稿,打人不挑地方,罵完了打完了又噓寒問暖,弄得咱們這些小兵疙瘩又敬又怕……嗯,高招,不錯不錯!
李嗣業快步跑到秦霄面前,拱手一揖,垂首道:「稟欽差大人,送禮之人一個不少,全部集中在此,請欽差大人定奪。」
趙世材嚇出了滿頭大汗,慌忙退去。秦霄自帶著範式德和李嗣業,往縣衙走去。
秦霄微微點了點頭,對趙世材說道:「你認罪便好,這件事本官先給你記下和圖書了。你先起來,本官另有事情要問你。」
「謝欽差大人寬鴻大量,下官從今日起,一定痛改前非,做個好官!」
四周觀望了一陣,又冷冷的說道:「你這寒舍,可是一點也不寒哪!」
這時,範式德湊到秦霄耳邊,輕聲道:「強行索禮之事雖然可惡,但並非大罪大惡,最多降級處置。按大周律法,收受金銀方才算是貪污受賄之罪。而且,眼下尚有盜屍案沒有處理……」
這一聲喝,連身後站立的送禮人也嚇壞了,紛紛雙膝發軟,跪倒在地,驚慌不已。趙世材更是嚇得渾身發抖滿臉慘白,嚅嚅的道:「下官知錯,下官該死!下官這就令人退回所收全部禮品,還請欽差大人恕罪,給下官一個機會!」
秦霄和範式德相視一笑,都不言語,李嗣業不禁有些氣悶。
秦霄頓了一頓,緩緩的,但是低沉的冷哼道:「你有幾個腦袋?」
範式德一聽這話馬上就惱羞成怒了,猛然上前兩步,掄起巴掌對著賬房先生就是左右兩個耳光,大怒道:「大胆奴材,竟敢辱罵欽差!你這狗頭,才真是在脖子上呆膩了!」
趙世材嚇得渾身一彈,慌忙磕起了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下官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能,下官能!下官一定辦好!」
秦霄看他這副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冷笑:官,這是什麼官,一副窩囊廢的樣子!看了就來氣!要不是看見這武昌縣還算太平,你這六品縣令,就是我來江南后第一個開刀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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