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46章 亂黨(中)

翡翠悄聲抱怨,「那也用不了那麼多。」
大太太厲聲道:「胡說,府里內內外外都加了防守,有誰能進來?」
大太太忙於布置府里,也就不再說別的,「我帶來幾個婆子給你使喚。」
大太太冷哼一聲,「一個也不留,你下去傳我的話,不準六小姐再出房門。」
大太太喝令一聲,「住手,這是在做什麼?」
容華仔細想翡翠這句話的意思,半天才回過味來,翡翠覺得因她是庶女,大太太就少分過來人手保護,將來萬一出了事,大太太肯定全心全意照顧二小姐,以前翡翠是二小姐屋裡,二小姐被保護得好,翡翠這些丫頭自然也跟著沾光,現在來到她房裡,翡翠自然心裏不願意起來。
研華看了一眼那丫鬟,似是在向大太太彙報自己的功績,「這些丫頭不教訓是不行的,平日里也就罷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給我毛手毛腳的,我讓她們給我將首飾、銀錢等物收起來,誰知道她卻將我的碧玉簪給摔了,要是別的還好說……」
研華也不敢再追上去,只呆愣地站在原地。
管事的又稟了大太太,大太太連忙讓人打開後門,讓蔡夫人等人進府。
容華點點頭,知道是大太太多安排幾個人保護,「母親放心吧!」
研華怔了半晌,才緩過神來,一顆心慌亂地似要跳出了胸膛,說話也不齊整起來,「……我…和圖書…原本是怕……萬一有人闖進來……」
陳媽媽又想起來,「太太,還有個事。四姨娘養病的院子,原是要走咱們園子的後門才能進來的,可如今後門一鎖……」那邊的小院子就成了獨立的,院子牆門都不如府里的高大,不論是翻牆還是破門都是極容易。
蔡夫人正說著話,外面已經有小丫鬟聽了剛才從外面進來的丫鬟、婆子的話,嚇得哭了起來。
翡翠這樣囂張,無非是覺得有瑤華在身後撐腰,而今的形勢是誰也顧不得誰了,容華笑笑,她也不是肚量小的人,只是院子里丫鬟、婆子這麼多的人,容不得翡翠在這裏亂攪和,有時候小懲大誡,也是必要的。
研華生怕大太太有所疏忽,「女兒是想總要有備無患。」
翡翠似是被說中了心事,臉陡然紅了,訕訕道:「是。」
大太太聽到聲音急忙和蔡夫人一起迎出來看。
容華上前行禮,叫了一聲,「母親,陳媽媽。」還似平常一般。
府里的眾人頓時一陣喧嘩。
大太太問:「怎麼?」
容華便似沒有聽見一般,站起身走向內室。
大太太從容華這邊出來,直接去研華屋裡。
不一會兒大太太又親自來過問,看到容華院子里一切都還算井然有序,進到屋裡,翡翠坐在火盆前,容華正帶著木槿和錦秀一起做針線。
翡翠只能跪在原地不m.hetubook.com•com敢起來。
容華回到屋裡,翡翠開始擺弄手爐,一副愁腸滿結,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半天翡翠終於開口,「太太還帶了那麼多人,怎麼就給我們這裏留下了兩個?」
蔡夫人回到陶府,大太太心裏更沒了底,尤其是跟著蔡夫人一起走的幾個婆子,如今已經是面色如土,驚魂未定。
陳媽媽身上一寒,恭敬道:「大太太說的是。」
「我還要去你那幾個妹妹處。」說著便走了出來。
瑤華笑道:「正要去找母親。」
蔡夫人喝過茶,大太太才問:「夫人看外面怎麼樣?朝廷什麼時候能將亂黨鎮壓下去?」
翡翠愣了一下,再看容華無喜無怒的表情,尤其是容華重新看向她時,那像黑珊瑚般明亮的眼睛,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害怕,翡翠膝蓋一軟,頓時跪下來,「八小姐……奴婢……不敢……」
大太太聽得這「嚶嚶」的哭聲,心裏煩躁更甚,「哭什麼哭,這裡是京師,到處駐的都是重兵,不過是三兩個賊子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說完叫來陳媽媽,「去,將她給我帶下去。」
還沒進門,就聽到有人在院子里叫嚷,「抓住她,打死了算。」
瑤華聲音溫軟,「也沒什麼,就是想去母親屋子陪陪母親。萬一母親顧不過來,我也可以幫幫忙。」
太太問:「這是要去哪裡?」
大太太皺起眉頭和-圖-書,快走兩步,看到研華站在屋門前叉著腰,看著兩個婆子壓著一個丫鬟不停地打,院子里其他人早已經嚇得躲在一旁,年紀小的丫鬟都縮在一處哭哭啼啼地。
研華說完這話,正要等大太太誇獎,誰知大太太仍不說話,研華自然看過來,一看之下頓時嚇了一跳,大太太眼睛中的厲色,像兩隻大手狠狠地扇了她兩記耳光,「收拾首飾、銀錢做什麼?現在又是什麼時候?」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走遠。
陳媽媽忙遣人去將二小姐日常用的東西搬去大太太屋裡不提。
那婆子扇了跪著的丫鬟幾個耳光,研華還覺得不夠,「再給我打。」只顧得處置眼前的丫鬟,竟然連大太太進院子都沒發現。
容華抬起眼睛,靜靜地看翡翠,「你以前是二小姐屋裡的吧?」
眾丫鬟、婆子又往二小姐住處走去,還沒到二小姐的院子,已經看見二小姐迎了過來。
大太太滿意地點點頭,陳媽媽也不禁詫異,她明明看著八小姐是個膽小懦弱的,怎麼現在倒是有幾分從容不迫的氣度表露出來。
大太太目光閃爍,「府里有這麼多女眷要保護,也顧不得別的了,再說四姨娘養病的院子,什麼東西都沒有,誰又會對一個病著的婦人怎麼樣。」
大太太心裏一暖,眼睛頓時酸了,「你這孩子。這樣也好,你不在我身邊,我也是牽挂,生怕她們照顧和圖書不好你。」說著便拉起瑤華,一面走,一面說起話,「能看著你和淑華兩個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好在你們姐妹比尋常姐妹都要好得多,你又大度,有些事也不跟你姐姐計較,你姐姐是個直心腸的,對你也沒有藏心。」
蔡夫人點點頭,事已至此也只能這般了。
蔡夫人目光一暗,重新將茶碗送回桌上,又拉拉袖口,剛才她撩開馬車車廂的帘子,看到密密麻麻的紅巾,頭一嗡差點暈過去,「雖然比往次鬧的大一些……現在又不是開國那幾年……我瞧著,不會有多大的禍事。」
兩個人面面相覷,大太太半天才道:「該不會是亂賊燒城了?」
大太太心口一熱,就要揚起手來狠狠地丟在研華臉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緊緊地攥起手,什麼話也不再說轉身就走。
大太太這才微微點頭,「去瑤華那裡。」
容華道:「府里還有好幾處院子都需要人。」
白日裡外面雖然亂得緊,陶府里也還算安靜,到了晚上,府里管事的剛安排好府里各處巡邏的人手,不知道是誰看了一眼天空,頓時大驚失色。
大太太這樣一說,其他下人再不敢做聲。
容華將視線從翡翠臉上挪開,似是不經意,「二小姐那邊想必是缺人的,你就回去那裡幫忙吧!」
容華出來一看,院子里果然多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粗使婆子。院子外面還站著不少的丫鬟、和*圖*書婆子,大太太前面一走,後面的立即跟了上去。
大太太又安慰蔡夫人道:「夫人雖然不在家,侯爺、姑爺都在京里,必然都會妥善安排好的,淑華卧病在床,二奶奶也是極妥當的人,夫人也勿用太著急。」
西南方向有火焰衝天而起,似是燒紅了半邊天。
大太太也不接話,陰沉著臉問研華,「怎麼回事?」
陳媽媽追上大太太,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太,要給六小姐留幾個婆子?」
大太太的臉越來越難看,研華仍無覺察,接著說:「那可是母親送給我的,就算是拿銀錢也買不到。」
容華進了屋子,也將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叫來,將事情都說了一遍,「大家也不必驚慌,只要謹慎一點,有些準備就行了。」說完話,還是照常在一旁做針線,小丫鬟們進來端茶送水,看到八小姐這般鎮定,也就稍稍安下心來。
研華這才看到大太太,急忙迎過來,「母親,怎麼來了。」
蔡夫人才走了不大會兒功夫,陶府各門剛落了栓,就又有人敲門,管事的一問才知道,亂黨提前舉事,京都亂作一團,蔡夫人去義承侯府的路上遠遠地看到一隊頭戴紅巾的亂黨,不敢再往前走,只能返轉。
蔡夫人臉上都有了幾分難看,大太太將蔡夫人請進屋。冬蕊端了茶上來,蔡夫人將茶碗拿在手裡,微微一顫,瓷器碰撞清脆地響動,平添了幾分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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