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71章 舊事(下)

想來想去只有那件事才會這般。
二太太上前去問:「那些郎中到底怎麼說?」
瑤華才走到門口,迎面遇到容華帶著錦秀過來。
陳媽媽道:「哪裡肯開方子呢,只說不中用了。」
容華知道二嬸的意思,她雖然是大房所出,卻是庶女,就算和三房再親近,也不具備競爭的條件。
想到這裏,陶老太太揚聲叫芮青,「端些茶過來。」
弘哥笑著道:「姐姐放心,我已經答應她,事成之後再給她好處,若是她真的反悔,我便說玉佩丟了,頂多挨一頓罵。」
容華走到一旁問弘哥,「事情辦妥了嗎?」
兩個人這才各自領了人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陶老太太這樣胡亂躺了一晚,因心裏始終有事,翻來覆去竟是折騰到天亮才睡了個小覺。
不一會兒二太太從內室出來,果然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消息。大太太做事謹慎,什麼事都沒決定之前,不會將實情說出來。
今天看瑤華的樣子,她也不會太輕鬆,難免落了些短處,日後就要更加謹小慎微。
容華進屋一看,二太太王氏、七小姐、九小姐、十小姐、十一小姐都在大姐屋子裡坐著,就連坐小月子的廖氏都來了。
容華仍舊道:「我還是進去請個安。」
從千禧居出來,錦秀悄聲道:「不然我去看看。」
大太太一走,眾人都坐不住了,邊說話邊往外走,走到月洞門,才分開了。
容華搖了搖頭,看那丫鬟的樣子,也不用去打聽了,「應該是四姨娘。」出了這樣的事,大太太更不放心四姨娘活著。
陶老太太不動聲色地盯著瑤華看了半天。
芮青撩簾兒的功夫,陶老太太從帘子縫隙里看到瑤華那雙精緻的繡鞋。
二太太極為熱絡地在跟三太太廖氏說話,廖氏卻有些心不在焉,疲於應付,二太太似是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仍舊滔滔不絕地說著。二太太王氏一直都是有名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脾氣,對大老爺、大太太更是心甘情願地言聽計從,從沒有過怨言。
容華過了月洞門,正往前走,忽然有個人影冒出來,嚇了她一跳,再一看原來是弘哥。
芮青看出了陶老太太的心思,上前來道:「老太太要是想二小姐了,就將二小姐叫過來。」萬一這裏面有什麼誤會,要解開才好,怎麼也不能傷了祖孫的情分。要說二小姐對大太太心裏有什麼,芮青是相信的,可是對老太太,二小姐那是認真地孝敬這位祖母,裏面絕沒有什麼假。
容華看著弘哥,那個原來只會躲在她身後的弟弟,現在也能幫她了,想到這裏微微一笑,「要小心,不能讓她看出什麼來,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二太太這才坐正身子,「這婦人病雖說不好治,也不會太嚴重。」
弘哥點點頭,用極低的聲音道:「姐姐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說著從身上拿出一隻鐲子塞回容華手裡,「姐姐將這個收好了。」
陶老太太笑笑,「哪個下人不出去亂說話,這倒是沒有什麼。」
陶老太太在內室睜開眼睛,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芮青撩帘子,看到陶老太太醒了也不聲張,只是輕手輕腳地又退了出去。
陶老太太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瑤華的臉僵硬起來。
大太太皺起眉頭,問道:「怎麼回事?找了郎中去看嗎?」
大姐一定是知道了當年五小姐和趙宣桓……不然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淑華對她的態度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轉變?
容華上前一一行過禮。
將屋裡的郎中都送走,大太太方從裏面出來,見了眾人勉強微笑。
她已經是夠早的了,其他人比她更早。
陶老太太卻又躺了下來,揮揮手,「你先回去吧,我要再休息一會兒。」
第二天瑤華早早過來請安,陶老太太還沒有起床,hetubook.com.com瑤華站在厚厚的帘子外問芮青,「祖母怎麼還沒有起來?是不是身上不自在?」
大太太道:「郎中說的都是一樣,是婦人病,急不來的,慢慢養才好。」
廖氏道:「是啊,你三叔要參加明年的秋闈,這樣方便些。」
二太太的樣子,分明是已經坐不住了。
大太太神色有些悲戚,「四姨娘病重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二太太說了幾句客氣話,三太太廖氏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將容華拉過來,十小姐菁華忙給容華讓了座位,容華挨著廖氏坐了,菁華坐在了容華下手。
弘哥道:「姐姐放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頓了頓笑著,「我本想明日里再去當了,誰知道今天就遇到那馬道婆,那婆子看我腰上的玉佩,我便將玉佩解下來給她了,倒也省了咱們的事。」
陳媽媽道:「看了,都說不得好了。」
芮青的臉色變了,笑著對容華福了福道:「屋子裡還有些瑣事,八小姐慢走,我就不送小姐了。」
容華又去給大太太請安,大太太不在屋子裡,容華連忙去了大姐院子里。
瑤華已經看好了武穆侯的親事,剩下她和研華兩個庶女,二太太自然從中看到了希望。
瑤華見陶老太太閉上眼睛不再理她,只能起身從內室里出來,看到芮青訕訕道:「祖母累了,睡下了。」說著又回頭望了一眼,這才帶著湘竹走了。
瑤華小心翼翼看了陶老太太一眼,並不明白這句話里的意思。
瑤華在外間安靜地坐下來,陶老太太心知肚明,要是別人來到她老太太這裏,都會嫌她屋子裡枯燥乏味,要是聽到她沒有起床,還不高高興興地得了借口走了,只有瑤華是真心來給她問安,所以才會一旁坐著等她起來。
二太太又望向內室,擔憂地皺起眉頭,「這郎中來了一個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也不知道到底看的怎麼樣了。」
瑤華有所發覺抬起頭對上陶老太太的目光,「祖母,怎麼了?」
瑤華眼睛一紅仍要說話。
瑤華臉色變了變,「祖母這是哪裡的話,這些東西珍存著還來不及。」
陶老太太想了想搖搖頭,「算了,今日已晚了,明日再說吧!」
瑤華字跡俊秀,針線上雖然並不出色,但是綉給她的東西,卻像她本人一樣的秀雅,老太太又拿起那個新得的香囊來聞,那花香極是沁人心脾。
瑤華抬起頭不禁愣了一下,「初曉一直跟著我,從來沒有什麼大錯,母親已經吩咐人將初曉打了,初曉受了教訓,下次一定不敢再亂說……」
這幾日府里傳言四姨娘已經病得說不出話來,瑤華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將所有事都扣在四姨娘頭上。
陶老太太又道:「昨天我想起你小時候看的書來,就讓丫頭們拿出來給我看看。那些書都是我教給你的,你祖母念書雖然不多,但是學過那些做人的基本道理,這些年雖然也經歷過不少的風風雨雨,不能說無愧於心,也算是沒有出大格。」說著指指外面的桌子,「那都是你小時候看的書,我昨晚都看了一遍,那些書一直是我幫你收著,今天你就拿回去吧,如果覺得好就留下來做個念想,覺得不好,你就隨意處理了。」
瑤華眼睛腫腫的,嘴唇也乾燥起了硬痂,怎麼看都像是哭了一晚上。
她是不是老了,怎麼身邊的人都看不清楚了,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華頓時狐疑,「不是讓你拿去當了,怎麼又拿了回來?」這是七姨娘留給她的鐲子,平日里仔細收起來,別人不曾見過,拿出去當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要不是這次需要銀錢,她也不會……
陶老太太坐了一會兒,又讓芮青拿出瑤華留在她這邊的東西來看,有字帖,有綉帕,有瑤華做的小玩意兒。
錦秀道:「在m•hetubook•com•com莊上有了差事,日子過的好多了。這都是府里主子的恩情,才算有了今天。」
這也是個好辦法,先前她還擔心,將來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問起弘哥給馬道婆的銀錢是如何來的,弘哥沒法解釋。
弘哥又道:「她答應我,過兩日就將東西拿來給我,還說要幫我一起……到時候看她怎麼狡辯。」
廖氏道:「我剛才還跟你二嬸說,過幾日就要搬去三廟衚衕。」
大太太又問:「可開了方子?」
瑤華一邊坐著,一邊跟丫頭仔細問老太太的生活起居。
容華看向菁華,菁華臉上露出些笑容。
進了屋,陶老太太果然睡著。容華和芮青在外面說了兩句話,又讓錦秀將手裡的小罐子遞給芮青,「這是錦秀嫂子做的黃梅,今天託人捎進來,這一罐是孝敬給老太太的。」
瑤華這才微微一笑,聲音輕柔,「是啊,祖母昨晚沒有睡好,現在還在休息。」
容華道:「快去忙你的吧!」
陶老太太靠在引枕上,笑著看瑤華,「這麼早就過來了。」
芮青忙去沏茶,走到瑤華身邊,瑤華伸手接了過去,然後撩開帘子,親手送到陶老太太床邊。
容華暗暗一笑,都是陶家的人,聯姻不一定非要從大房裡面選,二房的幾個小姐年齡也都合適,之前不過是送過去作妾也就罷了,萬一大姐的身體當真不行了,那就不是要挑選妾室了。
容華和廖氏這邊說著話,二太太探究地向容華望了一眼,隨即就不以為然地笑笑。
芮青知道其中的因由,也不好說什麼,只笑著道:「可能是大小姐的事,老太太昨兒夜裡一直睡不著,天亮了這才閉會兒眼睛。」
弘哥笑著湊上來,拉起容華的手,「姐,過來這邊說話。」
瑤華垂下眼瞼遮掩,「沒有。」
容華道:「若是她反悔了,你那玉佩可怎麼辦?」
陶老太太似有深意,「你身邊那個叫初曉的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吧?」
瑤華含蓄和-圖-書地笑了。
只要四姨娘一死,一切都會死無對證。這事雖然不會挑破,難免不會有人知道裏面真正的情況。
正說著話,陳媽媽進來在大太太耳邊稟告了兩句。
瑤華點點頭,「那我就在一旁坐會兒。」
容華抬起頭看著晴空萬里,大姐一進門就去逼問四姨娘,鬧到最後,四姨娘死了,初曉挨了板子,整個府里的氣氛這樣緊張。
陶老太太接過茶喝了一口,慈愛地道:「你這是又為你姐姐傷心了?」
二太太終於忍不住問:「怎麼了?」
那人竟然這樣貪得無厭,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貪得無厭,也不會幫人做那麼傷天害理的事。
陶老太太笑著道:「你這孩子最是和善又慈悲的,府里誰又個困難你總想伸手幫一把,我最是喜歡你這一點。」
陶老太太笑笑,「那裡面講的東西,你只要平日里記得一二就足夠了,存不存的倒是無所謂,不過就是個物件。」
兩個人見了面,容華先笑道:「二姐姐也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
陶老太太又道:「只是怕有心機地出去說了些話,將來壞了你的名聲,你要知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最寶貴的就是名聲,只要一步走錯,一輩子就完了。」
果然,二太太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芮青笑著接過去,「這黃梅做起來可不容易,不是有話說的好,十蒸九曬,數月一梅。」話已經到了這裏,芮青不免問起錦秀哥嫂的事。
容華坐了一會兒就從老太太屋裡出來,芮青還沒送出院子,就有一個小丫鬟匆匆過來,那丫鬟給容華行了禮,便在芮青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陶老太太回到千禧居坐在椅子上,看著眾丫鬟忙來忙去,芮青端來一杯熱茶,陶老太太喝了一口。
陶老太太暗暗嘆口氣,這些年,她們祖孫一直都是這樣親近,瑤華對她也是上心,這些情誼長年累月地這樣下來,裏面怎麼會有假?
容華眼睛一亮,「三嬸要搬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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