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170章 芳魂傷逝(下)

陳媽媽匆匆道:「義承侯府給了消息,說是大姑奶奶……」說著眼睛一紅。
容華和三太太一起算了清楚,三太太這才走了。
容華臉微微一熱,站起身來將那領斗篷拿出來,親手包好讓木槿遞給高越。
沒想到那高越卻十分的聰明,「侯爺說了,其他的東西不用帶,少夫人給的就……」話也說到半截。
眾人頓時臉色大變,齊齊地站起身。
陳媽媽出了垂花門,走到街面上,老太太體恤她特派了車跟著,陳媽媽腦子一時之間昏昏沉沉,讓趕車的下人,「先往前面走,一會兒再坐車。」
蔡夫人忙將瑤華叫到身邊坐下。
到了晚上,三太太來和容華商量,「你看看需用多少出來,果然能湊了好讓去準備。」
容華雖嘴上說:「我也並不大懂。」還是將方子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陳媽媽愣了一會兒,才又回到車上去。
容華點點頭,回去收拾好了東西,帶著錦秀、木槿、馮立昌家的和三個粗使的婆子,這才往義承侯府去。
陳媽媽接著說:「老太太也知道侯爺在前面,八姑奶奶家裡事多,可是大姑奶奶捎回來信說,想要見見八姑奶奶,就請八姑奶奶明天去趟義承侯府,去瞧瞧大姑奶奶。」
容華看看二奶奶一臉的悲戚,連忙問:「我姐姐怎麼樣了?」
容華抬起頭問拿東西回來的高越,「侯爺有沒有帶話回來?」
四太太點頭應下來。
大姑爺那樣溫文儒雅的人竟然不如外表冷冰冰的侯爺,可憐如花似月的女兒,怎麼就年紀輕輕的……
錦秀應了出去。
再說薛明睿那日明明到了家門前,卻都不進門,就是要公私分明……她捎帶東西去會不會讓人覺得不大好?
容華進了側室見沒有瑤華,「聽說我二姐也過來了。」
二奶奶眼睛一熱,邊和容華、研華往裡面走邊道:「昨天就將武穆和*圖*書侯夫人請來的郎中和太醫院的御醫都接過來候著,熬了幾劑湯藥,可大嫂就是吃不進去。」說到最後嗓子一緊,哽咽起來。
下著大雨陳媽媽怎麼會突然過來。
婆子將傘撐好,馮立昌家的將車廂打開,錦秀、木槿先從車上下來,這才將容華接了下來。
蔡夫人將郎中開的底方遞給容華看。
這話還不是在說容華,三弟妹說得煞有其事,可是她仔細想來就覺得並不是這樣,明靄沒找到明哲之前,容華院子里的下人就護著明哲到了府前,這怎麼能說是順水推舟的人情?容華對薛明靄說的那些話,無不是她心裏真正想說卻說不出來的,如果她再不明白這一點……
白瓷盒放進手心似是有些暖意。
大姑奶奶喜歡的橘粉色只有這家才賣的,還是她出的主意,她以為大姑爺說不定看著橘粉色會喜歡。因為五小姐尤其喜歡那種橘粉色,似是用蜜調的,先抹在唇上,然後將殘留的在掌心勻開拍在臉頰上做了胭脂,雖然沒有殷紅色的深,卻也不失亮麗。
木槿看一眼那小廝又看看小廝手裡的盒子。
蔡夫人嘆口氣,「郎中是這樣說,都是之前小產受驚嚇留了病根,這倒是其次的,要是能像之前好好調理也能見成效,只是淑華現在水都難喝上幾口,人瘦的……」說著掉起了眼淚,「身體怎麼能受得住。」
容華聽著陳媽媽抽泣的聲音,自己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想到淑華的處境,心裏也難免一酸。
進了淑華的院子,蔡夫人早已經等在門口,將容華、研華迎進去,蔡夫人紅著眼睛小聲道:「我們先去側室里說話吧,現在宣桓在裏面。」
高越稟了話要離開,容華不知道要捎什麼東西給薛明睿。
四太太點點頭,容華這是好法子,府里雖然進項不少,可是開銷更大,自她嫁到薛家來就看著老https://m.hetubook•com•com夫人貼體己的銀子,不說家裡的開銷,就是出去人情禮往的就要花去不少。
瑤華眼睛紅腫,嘴唇蒼白,一身素淡的衣服,臉上不著脂粉,看起來竟然比平日里還要俏麗幾分。
老夫人道:「外面畢竟下著雨,多帶些人去伺候著,小心著了涼。」
四太太道:「親家太太應該也是擔心侯爺,所以讓人過來問問。」
容華道:「四嬸要是這樣客氣,以後我都不敢再開口了。」
四太太聽了稍稍思量,「去年冬天我們家裡也買了些新鮮蔬菜回來,不過都是留在過年那幾日。有些菜是極不好買的,我還問了你四叔父,聽說了這個火炕暖棚種菜的法子,」四太太看看容華,「只是聽說十分麻煩的,天冷了要盤暖炕圍起來,天熱了要拆掉,再說咱們也沒有經驗。」
高越拿了包裹眉開眼笑,「少夫人放心吧,東西我一定會妥善送到。」木槿也忍不住笑了,高越的表情就像剛才她看到侯爺送東西給少夫人時一樣。
蔡夫人心中不由地有些異樣,臉上卻不動聲色。
那婆子笑著道:「這是少夫人身邊的姐姐。」
四太太倒是沒想到容華這樣直率地說話,這府里人有什麼事,哪個不是遮遮掩掩,三弟妹時常出去見娘家人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三弟妹卻從來都說去市面上買香粉。
容華見了研華剛要說話,二奶奶劉氏已經迎過來先給容華請了安,「武穆侯夫人來了,快請進吧!」
那一定是十分的順利。
濟醫堂的藥膏盛在白瓷盒裡,容華伸手拿了。
容華正等著瑤華嬌弱地開口說話,就聽外面傳來趙宣桓的聲音,「淑華,淑華……」
木槿送陳媽媽出去,剛走出長廊正準備著雨具,瞧見外面的婆子帶著個小廝拿了東西進來,那婆子見到木槿頓時一臉笑容,進了長廊笑著道和圖書:「是侯爺讓人回來送東西。」
容華笑笑,「也沒有什麼事,是娘家打發人來了。」
這些年大嫂從娘家帶來的首飾沒少變了銀錢出來,容華嫁過來,大嫂想幫襯著容華,卻沒有什麼底子。
按理說薛明睿在大堤上,應該不方便。身邊一定有不少人跟著,送什麼都不大合適。
趕車的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深問,只在一旁跟著,走了好一會兒陳媽媽似乎是想起什麼,上了車,讓趕車的繞過東城回陶府去。
容華剛要下車,就聽到外面研華的聲音,「八妹妹來了?」
那婆子自然無話說,只是笑著等木槿和陳媽媽走了,這才接著往裡面走。
容華回了禮,研華和二奶奶才互相見禮。
她現在來到這裏又有什麼用?大姑奶奶再也用不了這蜜膏了。
四太太不禁抿嘴一笑,「你這孩子。」容華將四太太送了出去,錦秀才將陳媽媽領了過來。
陳媽媽手攥著帕子,聲音顫抖地應了。
……
小廝的頭頓時更低了幾分,恭敬地向木槿回道:「濟醫堂定下來的藥膏子,侯爺在前面不得用,讓我送回來給少夫人。」
瑤華抬起頭看了容華一眼,見容華目光閃亮地正定定看著她,瑤華心裏一慌,眼淚跟著掉下來。
剛說到這裏,門帘一掀,穿著淡綠色衣裙的瑤華,進了屋裡。
蔡夫人點點頭,「這兩天多虧二小姐在這邊,淑華的心情才算好了些,」頓了頓從袖子里拿出一張藥方,「剛才郎中開了方子,二小姐去小廚房裡煎藥了。」
四太太看看容華,微微一笑,「你有事先忙,我一會兒再過來。」
容華接著和四太太說話:「今年莊子上都遭了災,農物也就沒有了指望,我讓人打聽著說冬天有人火炕種菜的,就想著說不定也可以……」
容華想了想,「四嬸說的是,可是有些事不去做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可行的話倒https://m.hetubook.com.com不如試試了。」
陳媽媽上前給容華行了禮。
二房二伯、明柏、明靄在朝廷里都各有職司,朝廷里備下車馬錢、置裝錢等都不在少數,二嫂光憑平日里在老夫人身邊辦事,每年至少有千百銀子入賬,大房雖然有爵位,卻只是侯爺一個人入仕,平日里花在外面的也多,一半的爵位俸祿還要交在公中,老夫人的體己大嫂又是半點不爭的,至少她知道大嫂這些年沒少動用娘家的錢,花在面子上的錢往往被二嫂一攀就要花去很多。
容華點點頭,「你回去與祖母、母親說,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大姐。」
因義承侯府趙家這門親,先是她枉死,后是淑華嫁進去。結褵不過四年多,淑華竟就……容華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五味雜陳,似是漸漸想到了自己那時候和淑華、瑤華一起花園裡看蝴蝶,蝴蝶翅膀上的亮粉落了她們一手,失去亮粉的蝴蝶飛不起來,撲騰著落在地上,那時候只想著會一起長大,從未料過生死。
容華看了會兒書早早就睡了,一開始還有些睡意,閉了會兒眼睛,忽然想起淑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早早起來向老夫人、薛夫人說了情形,老夫人聽了皺起眉頭,「怎麼小小的年紀得了這樣的病症,親家太太這樣,也就你們姐妹能去瞧瞧。」
容華忙問:「怎麼了?」
仔細想想,這些年也就大房沒有在意他們四房庶子的身份。亦宛和亦雙是要好的,明睿又幫忙明哲找了西席,聽說容華的弟弟還要和明哲一起進學。都是大房照顧她們,她們有什麼好讓大房圖的。
容華張羅買米的事,如果他們能幫上忙,那是最好的了。
木槿聽著頓時笑了對那婆子道:「送進去就是了,春堯、錦秀都在呢。」
容華做事少了那些個虛假,特別是看人的時候,眼睛明亮,真心誠意。
薛夫人聽得這www.hetubook•com.com樣的事也蹙起了眉頭,「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幫忙的,就遣人回來說一聲。」
容華看過方子,研華也接過去看,「我姐姐仍舊是之前的婦人病?」
早晨三弟妹旁敲側擊地說了她一番,說是有人順水推舟地買了好,讓她心裏有個數。
容華道:「麻煩四叔父問問,看看那人有沒有興趣,畢竟現在火炕種菜的家不多。入冬菜又搶手……若是四叔父需要人手去幫忙,就領了石傳一去,石傳一對莊子上的是都清楚的。」
四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過是小事,大事我們也幫不上忙。」
研華?
容華微微遲疑,還是想起柜子里那領斗篷,「侯爺有沒有說……」第一次說話這樣,頗有些拿不定注意,吞吞吐吐起來。
容華忙謝了一番。
陳媽媽用手帕擦了眼淚,「二小姐已經到趙家去了,老太太說大太太病成這樣也沒辦法過去,要是六姑奶奶、八姑奶奶有時間就過去看看,萬一……我們家也不能沒有人去。」
半路上,陳媽媽讓趕車的停下,自己下了車,辨別了方向,向右一轉,不自覺地停在一家鋪子前,抬起頭來看,雨水飛進她的眼睛。
高越恭恭敬敬地道:「侯爺只是讓與少夫人說,一切如常。」
容華道:「昨天母親打發人過來,也是這樣說。」
容華應了。
這家的蜜膏是大姑奶奶慣用的,每次出來大太太都會多給她一些銀錢,讓她買回去兩盒。
容華心裏一沉,詫異地看著陳媽媽,「怎麼會這樣快。」
到了義承侯府,跟車的馮立昌家的低聲道:「前面有輛馬車,我看著下車的像是六姑奶奶。」
……
容華點點頭問錦秀,「問問陳媽媽,如果不忙,讓她先坐一會兒。」
聽到這話,容華心裏不禁有些埋怨,不知道薛明睿是不是讓人帶話也帶半句。而且明明是讓人帶話了,這話又不說在前面,偏要等她先開口才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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