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54章 臨終遺言(中)

大太太這才被人攙扶著站起來。
大太太臉上更是難看,老太太病重到現在還沒有叫陶正安和她上前說話。
容華點點頭。
老太太慢慢張開嘴,「我本來不想讓瑤華嫁出去,誰知道她卻不肯悔改,既然是她自己挑選的路,就讓她去吧,」本來暗淡無光的眼睛忽然亮起來,指指妝奩,「你回去看看,裏面有張當票,你去將東西贖出來。」
二老太太這樣說大家不敢異議,陸續去了側室里,大太太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陶正安也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陶正安身上,陶正安臉上一緊,面色如同被冰水浸過般。
二老太太臨走之前囑咐容華,「讓你祖母閉會兒眼睛,一會兒醒了就將準備的葯給你祖母吃了,聽聽你祖母還有什麼話。」
老太太說完話喘了一口氣躺在床上,空張嘴不能再言語,只是攥著容華的手不肯鬆開。
那板子存了些年,卻依舊如新,現在已經掛好了裡子,眾人看到這種情形都凄凄地掉了眼淚。
年長的叔公只是冷著臉,三老太太也面色不善,二老太太徐徐開了口,「你母親怎麼樣了?」
陶正安臉一僵,只得將參湯還給大姨娘。
還是二太太王氏先上前,「娘,八姑奶奶回來了。」
陶正謙已經帶了哭腔,「兒子沒出息,一直讓母親擔心。」
眾目睽睽之下,陶正安、大太太臉面上再也掛不住。
陶正謙正色道:「母親放心,兒和_圖_書子必當努力。」
老太太嘆口氣,「我就要走了,也沒有給你留下什麼,都說好兒不承祖業產,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老太太聲音微弱,聲音還算清晰,拉著陶正謙的手,「虧你回來看我,我才能享上你的福。」
老太太又想起來容華來,伸手招到跟前,「你雖然不是男兒,你母親有了你也算為我們家掙了光彩。」說著看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幾位叔公。
陶正安、大太太不見老太太傳喚正忐忑不安,到了最後老太太仍叫容華、弘哥進屋。
陶正安道:「精神比昨晚好了許多。」
容華點頭應了。
老太太拉住弘哥的手,「你要爭氣才好。」
聽到老太太叫弘哥,大太太眼睛中露出一線希望來,終究是兒子、孫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讓他們在族人面前丟盡臉面。
大太太腿一軟跪下來,「娘,這都是媳婦的錯,瑤華也是奉了父母之命。」
御醫診了一回只向眾人搖頭,低聲道:「老太太脈氣不好,要防著了。」說著開了簡單的藥方。
二太太道:「吃了葯精神好了一些,正等著你呢。」
幾個人進了屋先去老太太床邊說話。
眾人皆知這話里的意思,再加上瑤華出嫁之前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已經親眼見過,老太太病發的這樣快和身邊長大的孫女離不開干係。
後面的陶正安聽得這話渾身一抖,忙在一旁勸慰道:「母親歇一會hetubook•com.com兒,」轉身從大姨娘手裡端了參湯,「兒子服侍母親喝碗湯。」
容華、弘哥和二太太、三太太一起進了屋,老太太房裡已經站滿了人,大太太被人攙扶著站在一旁,老太太正和二叔陶正謙說話。
大太太握著陳媽媽的手頓時收緊了,外室生的庶女卻在族人面前賺了這麼大的臉面,不但要記在她名下,日後還不准他人妄議,正經的嫡女在族人面前都沒這般抬舉。
剩下人在下面小聲抽噎,過一會兒春堯領了御醫進來看脈。
老太太道:「你父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這些年失了良心早該有個結果。侯爺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局面,若是因此被連累,你這輩子在夫家也抬不起頭來。」
容華見了二太太不禁一怔。
老太太這是在族人面前為容華證了身份,長者有言在先,以後誰也不能再隨便提起容華是庶出的身份。
陶正謙已經泣不成聲,「母親這些年養育兒子的恩情,兒子沒有回報半分。」
芮青打開妝奩果然沒有任何東西。
陶正安看向族裡人,尷尬地笑道:「母親放心,兒子必定好好教他。」哪裡有放著兒子不託托孫女的道理。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幾個人點點頭。
大太太聽得這話如同渾身被火燒,胸口一悶喘不過氣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瑤華也是沒辦法,剛出嫁不好就回來。」
老太太說了許多話,一時之間又緊起來。
https://m.hetubook•com.com老太太道:「我也沒什麼可給你的,」頓了頓抬起眼睛看向人群里,「弘哥呢,讓弘哥過來。」
老太太道:「只要能在夫家站穩腳比什麼都好。侯爺也沒有納妾,將來生下世子你也就不用愁了。你大姐是個沒福氣的,她的事錯在你父母,與別人無怨。你二姐嫁去常寧伯府,常寧伯世子沒有長情,為人又不正派,早晚……」
容華點頭。
過一會兒老太太復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道:「難為你們都在這等著。」
大太太讓陳媽媽攙扶著親自出去請板子。
二老太太看了,只見方子上寫了人蔘、麥冬、丹參、赤芍等幾味葯,都是補心氣的,沒什麼大用,知道御醫也是無計可施。
老太太眼睛也不抬只搖頭,「我有時間歇著。」
御醫走了。
老太太卻似沒聽見。
容華和弘哥坐著馬車到了陶家。陶二太太王氏、陶三太太廖氏等在垂花門門口。
屋子裡眾人聽了忙出迎。
容華急忙問:「祖母現在怎麼樣了?」
老太太看到容華又囑咐起來,「一切要以夫家為重,你終究是長媳。」
老太太又想起瑤華來,「最可恨的是瑤華,我白疼了她一回,匆忙地出嫁了不說,現在又不能回來,本以為她能替我爭些氣,卻白白讓我難受,這樣的孩子真是坑害爹娘。」
二太太用帕子擦著眼睛,因長途跋涉整個人有些憔悴,伸手將容華從馬車裡扶下來,和三太太一起向和*圖*書容華行了禮,這才道:「多虧你二叔父放心不下你祖母,想要回來看看,這才剛進府就聽說……」
弘哥點點頭。
老太太又看容華,「別的東西我也不給你,只是你曾祖母給過我們一人一個妝奩,你拿去吧!」說著看看芮青,芮青忙進內室去捧來,老太太點點頭,「打開讓她們看看,也沒有什麼常物,只是給八丫頭留個念。」
陶正安出了院子,見到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族裡的叔公上前行禮。
陶正安低著頭攥緊了拳頭,冷汗不斷地冒出來,濕透了重衣。老太太將一個空的妝奩送給孫女,讓族人看了還以為老太太臨終之前身無長物,老太太這是要在族人面前打他的耳光。
容華起身去側室,大家按次序進來與老太太說了話。
婆子們將板子搬出來,陶正謙忙過去瞧。
老太太鐵著臉,「自然是你的錯,我帶她在身邊這些年用了多少心血,卻眼見著我不中用了,一個個都顯出真心來,豈不知我是什麼心思,哪肯死得太快耽擱了她的事。」
二老太太忙道:「快去將板子請出來給老太太看了,讓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目光慈祥起來,「你素日不愛說話,我當你是個膽小的,沒想心裏竟有些思量,原本是捐個小官,你做的好起來才有這樣的機會,萬不能錯過了。」
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三老太太才走到大太太身邊冷冷地道:「大媳婦還在這裏做什麼?旁邊歇歇吧!」
老太太靠在hetubook.com.com迎枕上,容華上前站在老太太身邊等了半天,老太太才睜開眼睛,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我剛才看到你們祖父了,他站在前面等著我過去呢,只是看來看去不見你五姐姐來接我,她定是怨我不肯來見,我走也不能安心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事到如今有什麼好說?她既然已經嫁了出去,我自當沒有她這個孫女,也不用讓人去告訴她,她走的時候我也沒送,就是要互不相見才是清凈。以後你們也記著我的話,不肖子孫留著也無用。」
屋子裡只剩下容華和老太太,老太太果然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醒來后芮青已經將葯和好,容華將葯餵給老太太吃了。
這樣溫藹的聲音讓容華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容華握著老太太的手,眼淚掉在老太太的手臂上,容華用手去摩挲那淚水。
二老太太道:「我們去旁邊坐一會兒,讓嫂子歇歇。」
老太太道:「只別叫你父母,其他人一個個進來吧,我再見見。」
老太太點點頭,「可是有一樣。我們陶家畢竟是詩書世家,祖上也有賢名在,不管是做什麼都要想著祖宗,不可做出讓族裡蒙羞的事來。」
老太太側頭忙向人群里看,容華上前來,老太太讓容華坐在床邊,「回來就好。」正要說什麼,只聽婆子進來稟告,「族裡來人了。」
弘哥上前去,老太太看看容華,「按理說你是出嫁的女兒,夫家的事最重,可是弘哥也沒少受你照顧,日後難免還要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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