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62章 走投無路(上)

瑤華深吸口氣勉強鎮定地道:「我和世子之前並不相識,任他們怎麼去說。難不成沒有的事還要說成真的?世子如今病在床上,每日御醫進進出出還能有假?」
瑤華拿著書半晌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瑤華終於等到了去陶家的人回來稟告。
容華低下頭看大太太,「母親要放寬心,母親這些年沒少為陶家操勞,總能有個公斷。」
瑤華臉色微變,外面偷聽的翡翠早已經慌張起來,手摳緊了隔扇。
是會有個公斷,卻不是讓大太太繼續安享她的富貴榮華。
這一次,奶奶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脫身。
聽到湘竹說:「奶奶睡著了。」
翡翠下定決心抬起頭,「奶奶讓人回陶家打聽消息。這才知道,原來世子爺的事外面人都已經知道了。不光是在清華寺的事,還有奶奶進門沖喜的事,世子爺要早些想辦法才好。」
那人彎下腰將燈提起來,燈影照射下,那人眼睛閃動著光亮,筆挺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已經張開,帶著滿滿的笑意,「嚇到你了。」
湘竹去安排人手,翡翠進屋伺候瑤華看書。
大太太這話意思是族裡的人藉著老太太名義來鬧,並不是為了老太太。
翡翠搖搖頭。
「奴婢也是擔心奶奶才……」
翡翠出了屋子,那婆子才道:「府里都說,大太太是逼不得已才將奶奶嫁出去的。奶奶和世子早已經就私下裡……大太太為了遮掩醜事才想出這樣的主意,世子的病也是假的,要不然hetubook.com.com奶奶要等到明年才能出嫁,萬一老太太病重了奶奶要守孝又不知道要拖到哪年。」
大太太軟聲軟氣又滿臉的委屈和滄桑,是要換取她的同情,聲淚俱下的一番話讓人一聽大太太是沒有任何錯處,實則並不是這樣。
本來猶疑不定的心思,看到那雙溫和的眼睛,心中的顧慮一掃而光。翡翠鎮定下來,微蹙眉頭,想起奶奶平日里哀婉的聲音,她也半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才為難地道:「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世子爺說。」
那晚她被喂下毒藥,大太太臉上可有半點惋惜的神情?她苦苦掙扎的時候大太太殺她的心思可動搖過?
湘竹在屋裡伺候瑤華,翡翠帶著小丫鬟去收曬了的被褥。
湘竹關了門,翡翠這才又提著燈籠慢慢走回去,見到世子,翡翠上前行禮道:「奶奶睡了。」
而是要將以前的種種都與大太太算個清楚。
任延鳳嘆口氣,溫言道:「明日我再來。」
「我這些年持家沒有半點過錯,現在老太太沒了,族裡沒有長輩替我們說話。」
瑤華問道:「還打聽出了什麼?」
任延鳳已經柔聲問道:「奶奶睡了嗎?」
翡翠嚇了一跳將手裡的燈籠掉在地上。
她讓人提點研華,讓研華幫著母親說話,舅舅一家不能忘了母親的恩情,也就是讓研華將母親給舅舅家裡銀錢的事說在前面,將她的婚事放在後面。
薛明睿不可能插手陶家的事,只和_圖_書有她出面這件事才好辦。
翡翠幾乎慌亂地開口,「世子爺。」手習慣地去挽鬢角,雙腳縮進裙底去,將自己整理了一番又深吸口氣才敢慢慢抬起下頜。
那婆子目光閃爍,她不是普通的下人,整日里就在奶奶身邊辦事,就算許多事不知道原委,也看出些端倪,任府的氣氛雖然緊張,可她知道世子的病並不像外面說的那樣嚴重,有天晚上她親眼看到世子從奶奶屋裡出來。既然沖喜的事都做不得真,奶奶和世子以前就相識的傳言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
任延鳳頓時失望起來,「本該天黑就過來,誰知道被事絆住了腳,」說著似笑非笑地揚起眉毛親自將燈籠遞到翡翠眼前,「拿好了燈籠,別再掉了。」
「後來分了家,我一直盡心儘力照顧老太太,哪裡敢有半點的怠慢。」
瑤華說話那婆子也不搭腔,屋子裡一瞬間異常的靜寂。連下人都不相信她的話,瑤華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疼。她以為只要像以前一樣想些辦法就能讓陶正安、大太太在族人面前替她說話,幫她渡過難關。
陶正安納的妾室相繼病死,四姨娘生下的子嗣悄無聲息地夭折,做這些事的時候大太太可替別人想過。
那婆子看看瑤華身邊的湘竹、翡翠。
這件事到底會不會被說破?真的被說破她要面臨什麼境地?她不但和世子私相授受,世子裝病那可是欺君之罪,這樣的罪名無論對誰都是滅頂之災。
聲音如同羽毛一樣輕和_圖_書,卻別帶了一種讓她心驚的深意,大太太微怔。
族裡人做的事一下子變成了針對陶正安和整個陶家大房,而不是大太太。
瑤華聽了這些話頓時感覺到透骨的涼,下人打聽來的話竟然沒有半點的紕漏,從頭到尾將整件事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翡翠急忙點頭,「奶奶今兒不舒服,早早就安歇了。」
「我進門的時候二老爺、三老爺都沒成親,還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幫著操辦。」
她嫁到任府之後也恪守禮儀,每日小心翼翼地抄佛經,除了早晚給任夫人請安,其餘時間連院子都不邁出一步,日子過得比來打秋風的窮親戚都不如。
翡翠只看到那人的眉眼都衝著自己在笑,一顆心早就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她去接燈籠誰知道偏就蹭到了那拎著燈籠的手。
「世子爺等一等。」聲音雖小,靜寂的夜裡仍舊十分清楚。
沖喜這件事辦得那麼周密,怎麼會輕易地就被人揭出來。
「怎麼樣?」
翡翠想起白天那婆子從陶家帶來的消息,世子這時候來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於是低聲道:「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有事。」
瑤華吩咐翡翠,「出去看著人。」
湘竹道:「奶奶睡了我也不好叫起來,你去回了吧。」
之前的消息不是說母親變賣祖母屋裡的東西貼補娘家?所以族裡人才會讓父親休了母親,怎麼現在就說到了她頭上?
所以要請一個硬氣的人站出來為陶正安、大太太、瑤華說句話。
和圖書隻手比她要熱,手指並不比她的粗糙,尤其是隨風飄來一股難描難述的氣息,她鼻子里忽然覺得痒痒的。
「你進去看看,奶奶若是睡著了我就走了。」
婆子道:「奶奶要提早有個打算啊。」
這樣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卻沒想到還是被人……
湘竹從外面回來勸慰瑤華,「奶奶不要太傷神了,總有解決的法子,再說隨便聽來的消息也做不得準的。」
翡翠看看湘竹,嘴唇抿得更深。別人不知曉,她和湘竹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世子和奶奶早就相識才有的今日「沖喜」之禮。
可是她忘記了,虎毒不食子這話不能用在陶正安、大太太身上。五妹妹怎麼死的,她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關鍵時刻誰不求自保?陶正安想要依靠任家不能放掉她這條線,可是大太太不想辦法將罪過推在她身上就可能會被休。
薑是老的辣,大太太這麼快就找到了借口。這樣既在庶女面前保住了面子,又找到合適理由來讓庶女幫忙。
論起主次,族人也就不會抓住她的婚事不放。
要不然世子沖喜怎麼就找到了奶奶,世子冒著危險娶回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做繼室,無論誰聽了都不會相信。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世子的聲音帶著擔憂和關切。
三姐、四姐遠嫁出去,大太太可為庶女想過前程?
那婆子臉色有些不好,「我聽府里的下人說……」
翡翠點頭匆忙行禮向前走,不知道怎麼絆了腳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和圖書了,卻不敢回頭去瞧,想到被世子看到了狼狽的模樣,整個人羞憤難當,小跑幾步進了院子。
那婆子退下去,瑤華吩咐湘竹,「再找個人回去問。」
那婆子道:「族裡人就是怪罪陶大太太不該不顧老太太死活就將二小姐匆匆嫁出去,這才將老太太氣死的。」
晚上,翡翠吩咐小丫鬟將被褥都收好,又做好了手裡的生計,提著燈籠從院子里出來坐在碎石路邊上發獃。
世子獨自提著燈籠轉身向前走,翡翠的目光落在那抹昏暗的光上,眼見那光離自己越來越遠,翡翠心裏一熱雙腳幾乎不受控制地上前。
湘竹拽拽披著的外衣向外張望了一眼,低聲問翡翠,「世子與你說什麼了?」
尤其是任府隔三岔五就請御醫過來診脈,世子的病漸漸「有了起色」,可也是下不得床的,不知道每日有多少親友來探望,真正知道內情的只有家裡這幾個人罷了。
老太太病了,大太太還不是立即將老太太挪出了千禧居。
「你父親是宗長,族裡有幾家好一些的店鋪在我們手裡,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二房、三房還奪過一個宗長之位,還好老太太壓住了。現下我們這支沒有了長輩撐腰,你弟弟年紀尚小,家裡人丁不旺,自然要受欺負。」
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頭頂輕飄飄地傳來一句話,「在想什麼?」
瑤華心裏一沉。
那個人就是薛明睿。
那婆子說的一點不錯,怎麼可能做不得准?
大太太吃了葯緩過氣來,這才小聲訴起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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