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68章 人財兩空

大太太緊攥著手,陳媽媽安撫了半晌大太太的手指才微微鬆開。
舅太太道:「我竟是忙糊塗了,連這些都想不周全。」
大太太還沒喘上幾口氣,又有下人來道:「其他院子都去了,只有老太太這邊。」說著話又有下人被趕著過來哭訴,「不好了,下人都被趕去一旁搜身。」
大太太的目光也落在李立庚身上,半晌伸出顫抖的手指指李立庚。
舅太太目光一閃,訕訕地道:「說的是。」
大太太嘴角不受控制地顫抖。
李立庚將借券燒得七七八八,這才撩開帘子從裏面出來,還沒等看外面的情形,就又聽人來道:「好了,好了,官爺該查的都查了,老太太的孝堂就不進來了。」
大太太點點頭。
容華柔和地看向弘哥,「你只要好好地在孝堂里迎客。」
又有下人進來道:「衙門的人要進來了,請舅老爺出去呢。」
容華心裏冷笑一聲。
大太太聽了這話也輕輕頜首。
大太太躺進肩輿,舅太太忙拿來錦被給大太太蓋上,又上前詢問大太太的意思,「姑奶奶去哪裡好?」
二老太太嘆口氣道:「將大太太扶起來去旁邊休息。」
舅太太讓下人抬了肩輿出院子,這才回頭與容華道:「你父親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差人去問?」
「人都安排好了?」
那下人道:「還不知曉,那些官爺們只說有一就有二,要接著查個清楚。」
舅太太看一眼丈夫,李立庚忙上前道和-圖-書:「妹妹,現在可不是硬氣的時候,眼見衙門的人要來了,萬一去了孝堂……這個家裡還是你做主,你要想想怎麼處理才好。」
李立庚再沒有了法子,等著下人出去了,咬牙將大太太交給他的借券一下子投進烏盆里,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化為烏有,心中如刀絞般難受。妹妹這些年竟藏了這麼多銀子,若是早些拿出來何至於今天都白白地……
舅太太站在院子外面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匆匆趕上來。幾個人進了孝堂,舅太太看到跪在老太太棺木旁邊的大太太忙上前。
老太太的千禧居招了賊,大太太不知道謊報了多少折損,現在官府來搜查已經不是光折損錢財這樣簡單,萬一「搜」了東西出來那是要吃官司的。
李立庚說出讓大太太顧著整個陶家的話,就是想要讓大太太藉著這件事重新在陶家主事。陶正安被衙門的人帶走,陶氏族裡的長輩再偃旗息鼓,大太太的事就算過去了,陶家不休大太太,李立庚也去了一塊心病,再也不用替妹妹「周旋」。
李立庚道:「我也說了話,還不知道能不能頂用,說不得就不繼續查了。」
舅舅和舅太太兩個人一唱一和,大太太心甘情願地成了娘家手裡的玩偶,任由擺弄。
李立庚心裏一顫睜大了眼睛,轉身回到裡屋,伸手去搶烏盆里沒有燒完的借券,手伸出去指尖被火苗舔得生疼也只搶了一角出來。
李立庚目光落和圖書在弘哥身上,弘哥穿著孝跪在一旁向炭盆里填紙,李立庚瞧著那竄起的火苗心裏一熱。
容華看一眼大太太,大太太死氣沉沉的臉上像蒙了一層灰,整個人褪去了顏色毫無生氣。
聽到容華說起祖母弘哥再沒有了話,只得答應下來又回了孝堂。
容華和王氏遠遠地看著官兵進了大太太的院落,不一會兒功夫舅太太和丫鬟們一起被趕了出來。
王氏也跟著道:「是啊,嫂子先不要著急。」
弘哥一臉的不情願,「現在也沒有人來祭拜,倒不如來幫幫姐姐。」
容華從孝堂出來,木槿上前低聲道:「舅爺沒有將東西給別人。」
容華點頭。
陶正安之前和趙信來往過於密切,庄親王爺絕不會手下留情。那些借票不能不查出來,否則就會便宜了李立庚和靜妃,卻也不能查出太多,否則就會被庄親王利用,說不定連她也會牽連進去。所以這件事要處理得恰到好處才行。容華看向李立庚,李立庚聽到搜身兩個字果然慌張起來。
弘哥看著容華,一副想幫忙的樣子,「姐姐有什麼事就吩咐我去做,看著姐姐操勞我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錦秀道:「安排好了,只等衙門裡的人搜完院子。」
李立庚埋怨地看了舅太太一眼,「還用問,自然是去孝堂,去那邊也好照應著幾位老太太。」
萬一被查出他身上帶著那麼多的借票,他就算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特別是大太太將身家都m.hetubook.com.com託付給了他,他接了大太太回去這筆銀子到底要不要還?一個身無分文的大麻煩放在身邊,大太太與他要銀子,他又拿不出借口來不給。
大太太不等舅太太說話,就虛弱地開口,「怎麼樣了?都查了些什麼?」
搜查是好聽的,真到了抄家的地步,金銀細軟要盡數收走不說,田地、宅子也要被朝廷查封。
陶家風光不再,大太太被陶家人責怪尚不知何去何從,李立庚既不想出些錢財為大太太擋災,又不想將大太太接去李家。
大太太支撐著道:「是來……搜查……又……不是抄家……」
一切都由舅舅和舅太太安排好了,容華和王氏站在一旁到成了陪襯,大太太在娘家人的照顧下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本來頹敗的目光里也有了幾分勢頭,故意不去問王氏和容華。
李立庚這些年賺了不少的銀子,卻依然吝嗇,這種性情斷然不肯相信任何人,那些銀票他必然還留在身上。
陳媽媽呼天搶地叫起來,讓丫鬟們快去取些葯來,偏那些葯都收在大太太房裡,現在又進不得。眾人推搡半天,大太太才又暖了回來。
李立庚頓時後悔起來,早知道應該將東西交給妻子……
吝嗇的商人時時刻刻都算計著得失。李立庚頓時覺得懷裡的借票滾燙起來。
沒過一會兒,大太太的院子就搜查完了,陶正謙、陶正川回來道:「衙門裡的人還要看看其他院子,讓女眷們迴避。」
大太和圖書太聽得這話又短了口氣,求救地看向李立庚。
舅老爺和舅太太圍著大太太勸說了半天這才看到容華和二太太王氏。
容華淡淡地回了過去,「有二叔父、三叔父在前面照應,若是有了消息就會傳過來。」
正說著話,弘哥走過來。
老太太去世之後,弘哥一直沒精打采,畢竟是小孩子,經不起生死的打擊。
本來主張要陶正安休妻的幾位長輩見到這種情形也面露不忍。
大太太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仍舊心裏一悶軟癱在地上。
讓大太太留在陶家是最好的方法,可以用陶家情形不安穩,朝廷萬一再來搜查或抄家不安全為借口幫大太太繼續管著銀子。
容華看一眼李立庚,這個精於算計的舅舅比大太太要聰明的多。
大太太歪靠在迎枕上,沒有了多少的精氣。
大太太聽出哥哥話里的意思,攥緊了手,看看旁邊的綠釉,綠釉忙上前扶著大太太起身。
容華和王氏面面相覷,還是舅太太看出大太太的意思,低聲道:「老爺已經過去瞧著,有了消息就來。」
容華接著道:「那邊都是官兵,女眷要迴避,還沒有確實的消息……」
大太太乾脆眼睛一直,死了過去。
舅太太一臉的沮喪,「我本還要幫著收拾收拾,誰知道就來得這樣急,不聽人說話就將人攆了出來,我在院子外面聽得屋子裡的聲音不小,壞東西是一定的了。」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互相看看,問道:「查出了什麼東西?」
話到這裏和*圖*書,又有下人飛奔來道:「不好了,衙門裡的人查出了違法的物件。」
下人忽然又來報,「衙門的人往這邊來了。」
容華故意板起臉,「就算沒有人祭拜也要在祖母面前盡孝,祖母臨終前還叮囑我要照顧好你……」
李立庚頓時像被針扎了,跳起腳來走向後面的屋子,眼睛四處看了一遍竟找不到一處妥當藏匿的地方,地上只擺了個烏火盆,只聽外面道:「除了女眷,身上也要查。」
舅太太走上前幾步一把拉起容華,「八姑奶奶來得正好,快來勸勸你母親,眼見衙門的人就要來了,總要迴避一下才好。」
關鍵時刻大太太還是向哥哥求助,求娘家人比求庶女要容易,畢竟李立庚是靜妃娘娘的親生父親,說不定衙門裡的人會給面子。
那些借票,都是高額的利,大太太只會交給親哥哥而不是嫂子。
舅太太吩咐屋子裡的下人,「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抬肩輿來。」
容華和王氏、舅太太一起跟了過去,陳媽媽將大太太安置好了,大太太似是有話要說,卻不大能出聲,王氏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容華低聲問道:「母親可是不放心?」
想得真是透徹。
容華和王氏先出了院子,舅太太在屋子裡東張西望,屋子裡的丫鬟正想按大太太的吩咐將一些易碎的擺件都收拾起來,院子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陶正謙帶了下人匆匆過來道:「衙門的人就在後面了。」
陳媽媽帶著丫鬟七手八腳地將大太太抬起來去了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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