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用省著吃嗎？」我把要說出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問道。

「你猜錯了，我們老闆還能變好，我寧可相信他能變性。」

再說，她也不值得人可憐，一點兒都不知道現在糧食來得不易，大家也是省口嘴裏的，才有糧食借他，你說是個人，這時候是不是應該也每天省著點兒吃吧，別再給大家添麻煩了。結果他們家不的，有了糧食就胡吃海喝的，吃完了就再去借，這別人借你一次兩次的也就夠意思了，人家又不是她爹娘，也不可能沒完沒了地給他們家糧食，養著他們吧。所以，後來村裡人看見她家人都躲著，敲門也當家裡沒人，不給她開。她沒辦法了，就去找村長幫忙。最後也是村長出的面，從他自己家勻了100斤的大米又給他們家了，說好了，這是開春前的最後一次，如果不夠吃，那就餓著吧，這才讓他們消停了。」

「不用，嫂子，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管你要東西呢，我就是心裏不舒服跟你嘮叨嘮叨。」呂芳聽我這麼說，急忙和我解釋。

小姨家的糧食應該夠吃的，雖然去年收成不好，但是小姨家一點糧食都沒賣。

「誰家？」我非常配合呂芳，追著她問。

「他家哪是房子不牢固啊，他二兒子去年夏天剛結的婚，這才半年時間，房子就不牢固了？他家人都是佔便宜沒夠的那伙人，買新房的時候那是里三層外三層地扒開看，就怕受騙了，怎麼可能半年不到，房子就不行了呢。而且就算真的不行了，那還有老李頭家呢，他家八間房，怎麼就勻不出和-圖-書一間屋子給自己兒子住。我爸媽都說這是他們家人心裏憋著一股氣，他兒子李峰當年也想買老賈頭家的房子了，但是最後卻被表哥買去了，他們家人就覺得是咱從中間撬去了。這不看你們把村尾的房子收拾得那麼利索，這大雪嚎天的你們也回不來，就想去佔便宜唄。哼，我估計他們家人都盼著嫂子你們都回不來了，那他們就能厚著臉皮把房子賴去了。」從呂芳的話語間，就能聽出她非常不得意老李頭一家。

「那都是人精一樣的人家，能吃這個虧？他們一看陳翠花他兩口子都沒飯吃了，溜得比誰都快。」呂芳不屑地說，然後就小聲地問我，「嫂子你猜，是誰家要找陳翠花他兒子幫賣糧？」

我聽了呂芳的話撲哧一聲就笑了。

「那咋辦，都看著她們挨餓嗎？」村裡可不像城裡，家家戶戶都是老鄰居，平時關係都不錯。

「不是有人要找她兒子幫賣糧食的嗎，現在先讓他們給點唄。」我想陳翠花那麼能賴的人，不可能沒想到這個法子的啊。

「Y市裡我不知道，咱踏山村現在還沒這樣，但是也沒人往外賣糧食了。前一陣子，有縣裡的人來咱村買糧食。價格開得可高了，但是村長不讓賣，說這雪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過去，大家都要提前做準備，家裡那點糧食還是留著自家吃吧。」

「記得啊，怎麼不記得，就是她兩年前我們收山貨，她把稻穀當山貨非要賣給我。」我對那個山野極品，印象還是很深的。

呂芳尋思了一下就說：「那和-圖-書行，嫂子這麼說了，我就要了，但是嫂子這事你讓我知道就行了，可別告訴我爸了，要不他又該動惻隱之心，想接濟我小叔了。他要是那樣的，給他點東西，我也沒什麼說的，頂多我們少吃兩口唄，但是他就不是那樣的，總把我們當傻子耍，也就我爸還顧念著兄弟情，人家可沒這想法。還有，也不用表哥明天送了，明天晚上我自己去拿，省得別人看見。」

結果，這沒二個月她就傻眼了吧，她兒子把糧食拉走後，就再沒見到影，她老兩口就守著100多斤大米過日子，就他們兩口子的大胃口，100多斤米還夠他們吃的，前幾天過年，他們就沒米下鍋了，又開始在村裡借糧。開始說要用錢買，村裡都沒人賣他們。」呂芳開心地和我講著陳翠花家的八卦。

「沒去，我們家這些，省著點就夠了。」呂芳很實在地回道。

我聽著呂芳這麼說，心裏就暖和和的，「你表哥剛下雪的時候就讓小姨夫去我們家地窖里把秋菜拿來吃，你們沒去吧。」

「他們兩口子哪能是消停的人，沒人借糧給他們，他們就沒臉沒皮地到人家家裡一坐就是一天，人家吃飯她就跟著蹭，抹不開臉的人家沒辦法了，就借給她一點糧食，厲害點的人家乾脆就不讓她進門，都煩呼她那樣的。

我則把呂芳拉到身邊坐下，準備問問踏山村的情況。

「就是借咱家房子的老李頭家。」

「看來，咱們村村長還是挺有遠見的嗎。」我看這事村長可做對了，現在別的都是浮雲，只有糧食在自己www.hetubook.com.com手中才是真格的。

「沒事，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那就沒有他們蹦躂的地方了。咱借出去的那處房子，讓你表哥明天就找村長要回來去，不是村長給咱們的保證嗎，咱就找村長解決。」我想好了。在房子這件事上，我們就先禮後兵，如果他們識趣痛快地還了，那咱也沒啥說了，讓你白住就白住一段時間吧。要是他們不識趣，想賴著房子不還，那咱就要採取一些強硬措施了，就姜智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也不怕他們老李家賴賬。

「你們老闆這回還挺好的，讓你請假了。」去年我回D市的時候，呂芳已經開始上班了，聽她說她老闆及其的小氣，經常壓榨她們的剩餘勞動力。

「我們老闆開始的時候說什麼都不放人，威脅我要是擅自離崗就開除我，前一個月的工資也不發了，我可沒管那些，錢再重要也沒命重要啊，我捲鋪蓋就回來了，也多虧我回來的早，要不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受凍挨餓呢。

這我真猜不出來，我對這踏山村的人也只是混個面熟，具體誰家什麼樣就不是太了解了。

「這就對了，在我們那，現在錢就是廢紙了，拿著都嫌佔地方，現在要想要物資，都是以物易物了。」我和她講起D市的生活。「咱們這錢還好使不？」

「去年11份剛下雪的時候我就回來了。」呂芳現在看見我們回來也很欣喜，說話的語氣都格外的開心。

「哦，是他家啊。他家的人是不是有什麼說道？他借咱的房子是真缺房子住嗎？」我剛剛就想問問呂芳，他家m.hetubook.com.com房子是不是真的經不起雪壓了，還是有什麼說道。

「小芳，你啥時候回來的？」我們這兩年夏天回來都能碰到呂芳，所以和她很熟了。這個小姑娘人很好，也很實在，我和姜智都很喜歡她。

「對，讓我爸明天就找村長去。」呂芳跟我嘮完八卦，就又和我說：「嫂子，我看你們回來也沒帶多少東西，一會兒表哥回來的時候，從家裡拿點兒糧食回去，咱們兩家湊合湊合，也能挺到開春。」

「怎麼的，咱們村也不太平嗎？」我看呂芳這麼小心就問道。

我元旦的時候，還和我一個挺好的同事通電話了，她就是被威脅住沒回家的，結果大雪成災后，那個沒人性的老闆早跑沒影了，她們幾個外地人這時候也回不了家了，只能在宿舍里挺著，多虧了剛開始下雪的時候多買了點糧食，要不現在就得餓死。不過再多糧食只出不進也總有吃完的時候，她們只能在那省吃儉用的，希望能撐過這次雪災。」呂芳在話語間很慶幸自己意志堅定，下雪的時候非要回家，還真對了。

「沒事，姨夫沒把村尾的那處房子借出去就對了，我們在地下冰窖里藏了不少的糧食，肯定能夠咱這些人吃到秋收的，上面地窖里還儲存了很多的秋菜和乾菜，等我明天讓你表哥給你送點來，你們家也別省著，肯定夠吃。」我把剛剛咽回去的話又說了出來。我很喜歡呂芳，而且小姨家幫我們了不少忙，我也應當適當地回饋一些。

我從姜媽那聽到一些呂芳小叔的事，也有些極品，你有事的時候你想找他是找不和_圖_書到的，等他有事的時候，就會出現和你講述兄弟情深的那一套。

姜智他們走後，小姨就開始和姜媽曲媽他們聊上了，姜媽他們也和小姨、小姨夫說起城市裡發生的種種。

「是啊，他是挺有遠見了，但咱村裡也不是都有遠見，你還記得咱村裡的陳翠花不？」呂芳小聲地問著我。

呂芳去年就畢業了，小姨家就這麼一個姑娘，不捨得她遠走，所以呂芳畢業的時候，就回來Y市，在城裡找了一個建築公司打工。

「我知道，你是啥樣人我還不知道嗎？嫂子是啥樣人你也應該知道。嫂子說有那肯定是有，沒道理我們吃不完都爛到菜窖里，而你們還在這省吃儉用的吧，是不是？」

我聽著陳翠花的事迹，真心地覺得，這人要是聰明大盡了，就成缺心眼了。而且一般缺心眼的人，飯量都不差，都賊能吃。

「在剛下雪的時候在縣裡住的我那個小叔給我們家打電話了，說城裡買不到糧食了，讓我爸給他送點。我爸就說，他就這麼一個弟弟，人家都開口了，怎麼的他也得給送去，所以我們家糧食就去了一半，我媽怕剩下的糧食吃不到今年秋收，現在家裡都是一天兩頓飯。」呂芳說到她小叔，語氣不太好。

「她兒子在城裡打工，12月份的時候，帶著他老闆回來一趟，做主把陳翠花家的糧食都高價賣了，陳翠花在咱們村裡炫耀了好幾天呢，說她兒子有本事了，能幫著家裡聯繫大客戶了，她家今年多掙了多少錢了。你別說咱村還真有幾個眼皮子淺的人家和她搭個，說等明年天好了，讓陳翠花的兒子幫賣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