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個主意

所以,要保住八秀,終歸還是得靠自己。
舞陽縣主終於冷靜下來,細細思忖了片刻,不得不承認自己今日行事,有失冷靜。
華灼回以笑容,道:「是縣主寬宏大量。」然後收了笑容,一肅臉色,對八秀道:「還不進去給縣主磕頭。」
華灼斂襟一禮,轉身出了屋子,才打開門,林鳳和顧二小姐就齊齊向她看來,八秀更是圍著她上看下看,唯恐小姐又挨那個可惡囂張的縣主的打。華灼不由得一笑,然後道:「顧二小姐,縣主說,想要見識一下你的妙手呢。」
昂起頭,舞陽縣主看著屋頂的橫樑,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她不是輸給華灼,而是輸給自己心中的那份情絲。
「現在我倒有些喜歡你了……」忽然露出笑容,舞陽縣主的表情也變得平靜,端正地坐在那裡,顯露出宗室貴女獨有的華貴雍容,「讓顧二姐姐進來,替我打上胭脂。」
「你能?」舞陽縣主眼中火苗再起。
舞陽縣主的臉色又變了變,這時才想起,華灼是少數能跟枯月大師說得上話的人呢,不,應該是唯一能幫她向枯月大師進言的,不是沒有別人能到枯月大師跟前說話,問題是,這樣隱私的事情她怎麼敢托給別人去辦,唯有華灼。
為了渡過這次的難關,華灼毫不猶豫地就把韋浩然給賣了,那傢伙雖然混蛋,但是腦袋瓜子並不笨,只要入了國子學,得名師教導,哪怕不是狀元之材,至少榜上有名應該做得到和*圖*書,到時候舞陽縣主再到宮中撒個嬌,求個賜婚的聖旨,也不是沒可能呀。
韋浩然那樣的性子,是能隨意讓人擺布的嗎?
「可是,如果你騙我……」
只是,真的要放過那個敢對她動手的丫環?舞陽縣主始終有那麼一絲不甘心。
華灼也知道自己不說出些有用的,舞陽縣主是不會輕易退讓的,便繼續道:「縣主出身尊貴無雙,將來的夫婿,不是王公子弟、貴胄之甚至少也要有文曲之才、武曲之勇,韋浩然他算得什麼,九輩子燒香拜佛才修得縣主回頭一顧……」
對呀,可以讓皇舅舅賜婚,皇舅舅一向疼愛她,一定不會拒絕的,到那時候,看那混蛋還能怎麼躲避她、不理她、無視她。當然,現在的韋浩然,一介白衣,家世又太普通,還不夠資格讓皇舅舅賜婚,可是等他有了功名,又有枯月大師的弟子這個身份,怎麼著也要點個翰林,哪怕做不了學士,只當今編修,也勉強可以夠得上讓她下嫁的資格了。
憑什麼華灼就能得到他的維護,而自己只能熱臉貼上……那個啥,妒火中燒之下,舞陽縣主才做出了不計後果的行為,打了華灼一記耳光,甚至還想讓她出更大的丑。
「縣主,我敢嗎?」
八秀迷惑地睜著眼睛,雖然不明白,但她向來最聽華灼的話,不明白就不明白,小姐說的照著做就是了。當下一低頭,進了屋,撲通一聲跪在了舞陽縣主的跟前,用力磕頭和-圖-書,磕得地面上砰砰作響。
舞陽縣主冷冷看著她,不置一辭,顯然是在等華灼的下文。
顧二小姐一愕,旋即反應過來,華灼說服了舞陽縣主,不會把今天的事情鬧大了,驚愕中,顧不上細問,連忙對墨言道:「快去,把我屋裡的胭脂都拿來,還有鏡子……」
然後轉身就進了屋子,自然是陪著舞陽縣主說話去了。林鳳卻沒有立刻跟進去,而是走到華灼跟前,微微一笑,道:「八妹妹好手段。」
「就算你說的有理,那又如何?」她的語氣仍日十分冰冷,倒要看看眼前這個女孩兒要用什麼辦法脫身。
華灼就是再傻,也知道如果林鳳真的這麼做了,她和八秀都不會有好下場,林鳳入宮,牽涉了多少人的利益,鎮南王府不說,就是榮昌堂也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如果就此泡湯,指不定老祖宗一怒之下,就把她頂了林鳳,還不用像現在這樣找機會、找借口、找理由。她還指望著林鳳能說動鎮南王幫她出面保媒,可不想把這點人情就這麼耗在這裏。
摸了摸臉,冰敷后消去了腫脹,連疼痛感也消失了,雖然惱怒仍日纏繞在心頭,可是被喜悅一衝,那種驕傲被折辱的屈辱感似乎也不那麼明顯了。
「縣主,甭理她,就讓她給你磕頭,什麼時候你消了氣,什麼時候再讓她起來。」華灼在旁邊笑道。雖然說她跟舞陽縣主達成了交易,但是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這不是做給和*圖*書舞陽縣主看的,而是給林鳳和顧二小姐看的。
國子學的名額,她隨便求個長輩,就可以拿到了。
聽出冰冷語氣之下的軟化,華灼心中又放鬆了些,道:「縣主,既然是誤會,那就大家都退一步,算了吧,若鬧大了,我固然不好受,可是縣主被丫環打了,難道又是什麼體面的事嗎?所幸知道的人只咱們幾個,鳳表姐不是愛說閑事的,顧二小姐想來也不會願意把事情鬧出來,縣主臉面更是要緊……當然,我也知道,若是什麼都不做,縣主心中也是不情願的,我一定會狠狠教訓八秀的,還請縣主高抬貴手,饒她一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有胡亂出個主意,縣主聽了若是滿意,咱們彼此皆大歡喜,若是覺得我的主意不好,那就按縣主先前說的,我給你磕頭賠罪。」
華灼連忙搖手,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讓舞陽縣主相信她跟韋浩然之間沒有任何私情,哪裡敢再讓自己沾腥惹騷。
可是,華灼的話,卻真的彷彿一盞指路明燈,點亮了她紛亂如麻的心。
說到這裏,她暗自一撇嘴,韋浩然那樣的傢伙,性情乖張,嘴巴惡毒,行事更是不著調,也不知道舞陽縣主怎麼就看得上眼,不過這種事情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勉強不來的。
「我的意思是,枯月大師畢竟是他的是師父,師命不可違,這句話縣主總該知道吧。」
舞陽縣主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地意識到,從和_圖_書始至終,眼前這個女孩兒就沒有露出半點慌張無助的神色,一直都是這樣平靜,甚至是風輕雲淡,彷彿這個結果早就在她的算計中。
好吧,這話真的戳中了舞陽縣主的癢處,力道不重,可是卻心癢難時,若不是她還有此矜持只怕已經忍不住要脫口問是什麼路了。
「我想……以縣主的能力應該可以給他一個入國子學的名額吧。」
想到這裏,她甚至都感覺到陣陣心疼,嘔得慌,她對庄錚都沒這麼上心呀,這一刻,她甚至有撞牆的衝動了。
「咳,韋家雖有沉珠之名,但究其家世,卻也不算出眾,不說在這京城中,就是誰南府也算不得頂尖……縣主若想要得償所願,依我看來唯有一條路可走。」
八秀哇地一聲哭開了,磕頭她情願,哪怕磕破腦袋也無所謂,可是讓她離開小姐,還不如讓舞陽縣主當場打死她呢。
為了保證這個可能性無限趨近於成功,她甚至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跟陳夫人好好地拉一下關係,直接將韋浩然推薦到陳祭酒的門下,有陳祭酒做先生,她就不信,韋浩然在國子學里學不到東西。
「小姐……別趕我走……」
「縣主,即使求到了推薦名額,你能保證韋浩然會聽從你的安排入國子學嗎?」華灼不急不緩的添下最後一把柴火。
之前她只懊惱于自己屢次被韋浩然冷落,想她以縣主之尊,不顧臉面地三番五次往佛光寺跑,甚至嚇得她的母親七公主有一度幾乎以為她和_圖_書有了出家的念頭,可是那個惱人的混蛋,不是對她不冷不熱,就是避而不見,難得見到三、四次,其中倒有兩次都是華灼在場的時候,她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華灼也在,那兩次韋浩然也會直接避開她。
暗暗觀察著舞陽縣主的神色變化,華灼再次鬆了一口氣,韋浩然那混蛋果然是燒了九輩子的香,竟然能得到這樣一位美麗的天之嬌女的青睞。
舞陽縣主的眼底甚至透出了絲絲喜色,再看向華灼,目光已經和善了很多,能給她出這個主意,可見眼前這個女孩兒跟韋浩然的的確確是一點兒私情也沒有,先前倒真是她誤會了。
「明日一早,我就打發她回誰南府,讓她重新學規矩。」華灼點點頭,她早有送走八秀的心理準備,無論如何,八秀都不可能再留下來了,否則舞陽縣主不定什麼時候想起今天的事,就要翻舊賬。
舞陽縣主冷冷道:「我也不是心狠的人,既然這丫頭磕頭磕得還算誠心,就饒過她這一次,只是醜話我要說在前頭,別讓我再見到她。華灼,這一點你總能做得到吧。」
「你贏了。」
要保住八秀,就要先去掉舞陽縣主心中的那根毒刺,韋浩然就是那根毒刺的源頭,所以華灼不惜爆出自己的處境,也要取信於舞陽縣主,坐實是舞陽縣主無理取鬧在先,後面的條件才好繼續談下去,不然,一切都是空談,難道真要壞了林鳳的前程才能保住八秀嗎?
舞陽縣主的眼睛亮了,有如暗夜裡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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