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您的預料非常的準確,官軍果然讓開了大路。他們以為我們這次強攻岳州,是一次失敗的戰策。卻不知,我根本就不指望這些人能活下來,只要徹底乾脆的毀掉岳州,我們的計劃就達成了。」
「不算,死的不算,只有活的算,殘廢的要倒扣你的軍餉。」聽到屬下的都伯表功的聲音,賴傳峰就沒來由的煩躁。
「當然要乾死他,記住了,不要傷病,賊人只要受傷,就必須下死手補刀,速度要快,不能被司馬看見,這是大帥特意吩咐下來的。」
兩天時間?劉仁願認為大帥要自己兩天之內消滅這些人,實在是羞辱自家啊,原以為水賊們一見戰事不利,就會和以前一樣,四散潰逃,這樣一來,想要全部抓住,就是痴人說夢,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是自己想跑,這也水賊也會死死地咬住不松嘴,弄不清楚誰才是更強大的一方。
城裡空蕩蕩的,只有將士們在準備作戰,賴傳峰一遍又一遍的在喊話,要哪些年輕的府兵們不要慌,只要跟著自己的動作就好。
賴傳峰站在岳州城上,想了很多,不管用什麼樣的心思去揣測大帥的心思,也無法把自己軍人的天職和破壞,逃跑這些很負面的東西聯繫在一起,三千弟兄加上一千四百名府兵,足以把小小的岳州城守衛的水泄不通,不要說是一群水賊來攻城,就算是其他精銳的軍兵來攻,自己也能確定將https://m.hetubook.com.com這座城守上個半年不成問題,好好的一座城不守衛,為什麼要拿來糟蹋?
臨陣限制將軍的自由發揮,這完全就是取死之道,就算是再愚蠢的主帥也不會給自己將要上戰場的部下頒布一條這樣的命令,雲侯一向睿智,絕對不會有失心瘋的時候,這裏面一定有自己這種粗人理解不了的東西。
韓城,錢升再一次騎著馬在岳州城裡巡視,遠處天空上已經冒起了三道煙柱,這說明水賊們已經登岸了,正在快速的接近城池。
湖面上的廝殺仍然在繼續,水賊的凄厲的哀嚎不斷地傳了過來,密密的小船在逐漸變得稀疏,但是足足由三萬水賊組成的龐大船隊,官兵想要徹底的把他們吃乾淨,沒有兩天的時間絕不可能,雲燁沒膽子讓這些水賊又分成很多股,為將來留下後患,寒轍從一開始就是清楚的,雲燁之所以能夠容忍水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結社成群,唯一的原因就是準備一戰定大澤,否則,無法解釋雲燁的縱容,雲燁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水賊,這是他唯一的缺漏,就這一條,就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田地。
劉仁願接到的命令接到的命令就不是這樣了,徹底堅決完整的消滅所有敢於反抗的水賊,如果必要,一個不留。
「公子是神,一來到洞庭湖就大開殺戮,輕易地收服了二十幾股水賊,財貨誘惑,名利和-圖-書昭彰,無所不用其極,憨奴在舄湖邊上強悍兇殘的一幕,嚇破了所有人的膽,這洞庭湖還真的就屬於公子了,官兵是水,水賊是石頭,水總有流過的時候,石頭永遠會屹立在原地不動,現在我們的形勢大好,因何非要毀掉所有人?」
「啊?這樣的仗怎麼打,將軍,如果賊人攻上來了,您說卑職要不要乾死他?您昨天不是都說,要把賊人插在木頭杠子上,插在湖邊示威嗎?」
劉方艱澀的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句話:「公子乃是神人,自然可以風輕雲淡的看這些,老奴不同啊,昨日一個小兄弟笑著給了我一個橘子,我吃的很香甜,今日就要他去送死,老奴心中不快一點,前天一個年輕的兄弟在老奴上船的時候,扶了一把,今日就要他去送死,心中的不快又增加了一點,前些日子一個和老奴年紀相差無幾的老兄弟和老奴在落日里共享了一葫蘆劣酒,今日就要他去送死,所以老奴心中的不快累積了很多,公子,如今你要我拋開一切,敢問我如何拋開,怎麼能拋的開。」
面對水賊毫不惜命的攻擊之後,劉仁願為了減少自己家的傷亡,不得不把陣型往後撤,水賊們發一聲喊,繼續咬著官軍的尾巴糾纏不休。
劉仁願非常的鬱悶,這些水賊不是來打仗的,就是過來送死的,投石機,八牛弩剛把一艘船掀翻,把落水的水賊用強弩一一狙殺乾淨,又來了兩艘比https://www.hetubook•com.com較大的船,他發現還沒有輪到自己砍殺水賊,那兩艘大船上的水賊自己已經殺了起來。
從一開始寒轍就沒想過和雲燁拚鬥什麼智慧,他對自己有很深切的認識,老頭子也給雲燁下了斷語,那就是自己比不上雲燁,雖然很不願意承認,無數的事實讓寒轍說不出自己比雲燁更加聰慧的話。
劉方的話一出口,寒轍就大笑起來,看著水賊前赴後繼的去和官軍水師交戰,拍著手說:「我以為你還能忍耐多長時間,原來也不過如此,我還是高看你了,難道說想真正掌控這些水賊的慾望,竟然能夠讓你忘記了死亡是如何的恐怖了?」
長孫沖的定武軍,就在不遠的巴陵駐守,六千甲士。足以應付所有的突發事情,這也是雲燁為什麼會大咧咧的告訴賴傳峰需要捉拿活的水賊最大的原因所在。
「你意欲何為?」寒轍譏誚的看了劉方一眼,很有興趣的,瞅著劉方,看他要做什麼。
沒有人家聰明,那就用最笨的法子去達到自己的目的,三萬人抵擋水軍,三萬人去攻擊岳州,甚至於不用攻下岳州城只要把它變成焦土就好,不耍花招,就這樣直白的殺過去就好,不計犧牲,哪怕用屍體填平河溝,也要攻下岳州。
左一刀削下來一個水賊的一大片皮肉,右手的拳頭已經砸在另一個水賊的脖子上,頸骨折斷的聲音,清晰入耳,當他殺盡了挑釁自己的刺頭,剩下和*圖*書的水賊只能低著頭,冒著暴雨一樣的箭矢,艱難的靠近官軍,只有短兵相接才能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一個藍衫大漢手持橫刀在水賊群里左右砍殺,雖然一人面對十幾個水賊,嘴角依然噙著一絲冷笑,逼人送死的差事並不好乾,不殺幾個刺頭立威可不行。
「將軍,標下已經將滾木礌石,鉛汁熱油準備完善了,只待賊人到來,我們給他來個迎頭痛擊,聽說有好幾萬水賊,不知道他們的腦袋算軍功不?」
憨奴這個時候竟然站了起來,其中的一個把木球含在嘴裏,拖著鐵鏈子嘩嘩的走了過來,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劉方,只要寒轍一聲令下,劉方就難逃成為一攤肉泥的命運。
劉方有些傷感的看著那些前赴後繼的水賊,拍拍欄杆不作聲,寒轍又說:「大先生也是人間智者,為何就看不透這世間的本源,人之將將,天地萬物為我所用,區區幾萬水賊何足道哉,人世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生死的距離永遠都只有一線而已,太執著,只會讓自己心魔叢生,何苦來由?」
「老奴的年紀大了,手段沒有公子狠,智慧沒有公子高,又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被公子捏在手心裏動彈不得,老奴肯定的相信,這座大營里,我唯一能夠指揮的動的,就是我自己,恐怕連我的護衛現在都成了公子的人吧?」
兵一上萬無邊無沿,三萬悍賊會給守軍造成多大的心裏震撼,賴傳峰,楊月明都很清楚,第一和-圖-書
次上陣的本地府兵,馬上就會迎來自己人生的初戰。
喜歡一戰平定大澤?寒轍想到這裏就開心,如果只有三萬水賊,自己就會有多遠跑多遠,哪怕回去被老傢伙笑話,也絕對不肯冒險,可是現在有六萬,就不太好玩了吧?
水軍的艨艟巨舟,依然和計劃中的一樣開始開始合圍君山,木蘭舟作為帥艦,漂浮在湖面上如同一座山一樣,就向前來迎戰的水賊撲了過去,小船對付大船,無非火攻而已,巨舟上伸出長長的撓鉤,抵住火船。然後就有一個碩大的石頭被丟到火船上,火船被砸了一個洞,洶湧的湖水就從船艙底部涌了上來,火船沒有支持多長的時間打著旋就沉到水裡,水面上只有那些澆了油的草球還在水面上燃燒。
湖面上煙霧騰騰。官軍大船不得不退避五里,想要在這裏等待那些火船自然燒盡,寬闊的湖面上也用火攻,不知道是誰的蠢主意。劉仁願吐了一口唾沫,並不說話,就站在甲板上眼看那些水賊的大小船隻奪路而逃。
火船接連不斷的從水寨里涌了出來。上面的風帆兜滿了風,船頭上布滿了巨大的鐵釘,藉著風勢直撲了過來,這一次,有的船上開始有了一些悍匪的影子,親自掌著舵絕望的嚎叫著,想要和大船同歸於盡。
帶著憨奴,讓劉方的侍衛押著他,一起上了最後一條船,三萬水賊,浩浩蕩蕩的就向岳州進發,這一趟不過只有百里之遙,順風順水之下,一天的時間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