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還一半

那幾個孩子卻還是拉著陸錦屏的衣服哭鬧著。便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葉青青出現在了門口,她陰著臉飛身過來,抓住小孩的手,也不見她使勁,小孩的手就都脫開了。
陸錦屏拱手道:「老太爺既然光臨寒舍,就該我來做東,怎麼你反倒提著酒水飯菜來登門,這到讓我汗顏了。」
高老太爺呵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本太爺來討價還價?老夫剛才說的你答應,明日帶借據來取錢。不答應,立刻滾蛋,以後你們再敢到陸府上來騷擾,我立馬抓你們到衙門治罪!爵爺現在是朝廷命官,你們公然騷擾朝廷命官,那就是對抗朝廷,掂量掂量,你們有幾個膽子,敢跟朝廷做對?」
高老太爺點點頭,目光望向門口站著的幾個人,皺了皺眉,說:「你們聚集在陸爵爺門口做什麼?」
高老太爺瞧著癩頭張和姚胖子說:「你們是放高利貸為生的,我知道你們禍害了不少人,看著陸家倒霉,惦著他的這大宅院,所以鼓搗著人家用房子抵押借高利貸,你們勸人家借高利貸去行賄,這本身就是觸犯王法的事,其心可誅!所以我和_圖_書的建議是,你們的債,高利息自然不能算,這本金,也只還你們一半!算是對你們唆使別人行賄犯罪的懲罰!若是你們同意,明日到我府上來取錢。要是不同意,你們這筆錢永遠別想拿到!」
說到這,幾個小孩上來拉著陸錦屏的衣服,嗚嗚的哭,嘴裏還說著餓。又有幾個老人過來圍著陸錦屏不停的給他作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癩頭張和姚胖子他們的親人,還是他們請來作秀的。
高老太爺微笑說:「等一會兒我再告訴你我為什麼要管這件事。我先跟他們說。」
葉青青對陸錦屏說:「爵爺你進去,這裏交給我。」
「豈止是高一點!這麼高的利息靠俸祿我這一輩子只怕連利息都別指望還得清,更別說還本錢了,又哪裡是高一點的問題。再說了,若不是你們唆使我變賣家產借高利貸去行賄,我何至於落得如此狼狽?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還想跟我收高利息,簡直是做夢!——你們愛蹲在這就蹲吧,我要進屋了。讓開!」
太爺哈哈大笑,說:「咱們也不算外人了,正好朋友送來一壇長安陳年hetubook•com.com佳釀,拿來讓你嘗嘗,還想問問你在衙門怎麼樣呢。」
兩人坐下之後,高管家吩咐家丁放下食盒,取出了菜肴和那一壇酒。陸錦屏和高老太爺分別在兩把坐榻上坐下。葉青青過來斟酒。
對於這些老人和小孩,還有兩個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的癩頭張和姚胖子,陸錦屏想發火也沒辦法。只好苦笑說:「我才拿到第一個月的俸祿,這點錢剛好夠過日子的,哪有錢還你們?再說了,你們放的是高利貸,這個我是不認的。我說過,如果你們執意要那麼高的利息,這筆賬我不打算還。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癩頭張當然認識這位同州赫赫有名的京官,趕緊點頭哈腰說:「老太爺,我們是來跟爵爺要債的,爵爺欠我們的錢,前面他手頭緊,沒辦法,現在有了俸祿,想來跟他商量這個債怎麼還?嘿嘿嘿。」
「呵呵。沒什麼事,今日閑暇,我妾室做了幾道拿手的菜,還拿了一壺好酒,特意過來找爵爺喝上一杯,不知有空閑否?」
高老太爺哼了一聲,道:「既然這樣,我說一個方案,如果你們答應,陸爵hetubook•com.com爺這筆債我替他還。如果不答應,你們這筆錢就別想再要!」
高老太爺笑了:「還真瞞不過你的眼睛。我是一直想替你擺平這件事,所以我早就在這等著了。我也打聽了事情來龍去脈,知道你是受人唆使,而不是生性如此的。所以……,呵呵,別的不說了,咱們進屋,我告訴替你還債的這筆錢是怎麼回事。」
兩人趕緊拱手陪著笑說:「既然高老太爺這麼說,小人聽從老太爺的。明兒個我們帶了借據到老太爺府上領錢。多謝老太爺!」
癩頭張和姚胖子一聽這話,又驚又喜,忙不迭說:「高老太爺,您示下,我們一定聽從您的。」
一行人進了老宅,來到前院的花廳。
聽聲音很熟,陸錦屏回頭一看,卻是高老太爺,帶著高管家,還有幾個家丁挑著食盒擔子,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院門口現在就只剩下癩頭張和姚胖子兩人,苦著臉連連作揖說:「老太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可是有借條的。您不讓我們來門上要債,衙門又不理,我們這可怎麼辦?全家人還指望這活命呀……」
幾個家丁衝上來,如狼似虎,也和圖書不管老人孩子扯著就往外推。那幾個老太太一見這架勢,邁開腿一溜煙似的跑了,動作之快,渾然沒有老邁的樣子。那幾個小孩更是撒腿就跑,轉眼就沒了影子。從這情景來看,這幾位應該是花錢請來作秀的,並不是真正是癩頭張他們的親戚家人。
癩頭張苦著臉說:「爵爺,這利息是高了點,可是這也是當初我們商量好的呀。」
陸錦屏點點頭,正要往裡走,就聽的,身後有人高聲道:「陸爵爺!」
「既然這樣,老太爺,咱們屋裡說話。」
高老太爺臉色一沉說:「混賬!竟然敢堵在爵爺門口討賬?當真是目無王法。滾!若是再看見你們堵在爵爺門口,老夫直接拿你們到衙門法辦!聽到沒有?快滾!」
看見換了凳子,高老太爺笑了,這一次不用像上次那樣大刀金馬的坐在一根即將垮掉的獨凳上。
高老太爺哼了一聲,說:「算你們識相!走吧!」
姚胖子和癩頭張一聽都快哭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說:「老太爺,不算利息也就罷了,還把我們本金砍掉一半,這個可讓我們如何接受啊?求求你,您老做主,怎麼也得給我們本金啊!」
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張和姚胖子又給高老太爺和陸錦屏作了幾個揖,這才轉身快步離開了。
姚胖子和癩頭張頓時傻眼了,他們早就知道這位高老太爺性格暴躁,說一不二,真要把他惹火了,別說本錢了,只怕自己還免不了牢獄之苦。還是趕緊順坡下,能把一半的錢收回來那就阿彌陀佛了。
陸錦屏一聽高老太爺居然要替他還賬,不由微微一愣,說:「老太爺,這筆錢太多,我可欠不了你這個人情。而且我也不想欠這人情。所以,這件事你不用管。」
陸錦屏忙拱手道:「高老太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花廳里依舊四壁空空蕩蕩,只不過原先的兩根破爛不堪的獨凳已經換成了兩把帶扶手的坐榻,前面一張小桌子用來放茶盞。座榻和小桌子都很普通,應該是很便宜的價格買來的那種。不過已經比以前的兩根獨凳好多了。這應該是陸錦屏做官之後,老宅第一個變化。
陸錦屏微笑對高老太爺說:「老太爺這一招上綱上線真是厲害。不過,從這件事來看,高老太爺不是偶然想到要來跟我喝酒,只怕是早就已經想好了這步棋,所以一直等在我家附近,特意來替我解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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