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雪夜裡瞞天過海

呂師囊只是沉思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下來,與方傑一同率領騎兵殺了回去。
石寶和撒白魔等人身上背負著沉重的火藥罐子,在雪夜林子里穿梭疾行。
自從被蘇牧放回來之後,大將軍王寅便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聖公軍弟兄們的異樣目光。
直到此時,石寶才明白師尊撒白魔為何會如此看重蘇牧,無論蘇牧是小聰明還是大智慧,石寶都已經深刻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憑什麼要讓他王寅平白忍受這些不白之冤,徒受弟兄們的白眼和質疑?
「石寶,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要麼說服你這位兄弟,要麼殺了他,今夜成敗,便著落在你身上了!」蘇牧鄭重地朝石寶說道。
杭州守軍的馬匹其實不多,腳力自然也比不上越王麾下的精銳騎兵,可馬背上沒有騎士,甚至沒有任何負重,呂師囊和方傑又怎麼可能追得上?
方傑雖然年少,但勇武過人,呂師囊有勇有謀,二人率領了百來號騎兵,就悍然追索而來。
不過眼前他並沒有太多精力去考慮這些旁枝末節,千騎夜襲營,聽起來看起來都令人熱血沸騰,但不可否認,這是越王趙漢青在不斷損耗自己的家底,給他們這支小隊拖延時間和製造機會!
聖公的姿態也讓很多人覺著王寅確實可疑,便沒有過來探傷,生怕扯上不清不楚的干係,這也讓王寅感到很是心寒。
聖公軍的騎兵自然無法與杭州軍的游騎相提並論,首先在馬匹的腳力上就吃了大虧。
「看來你的策略奏效了呢。」撒白魔撇了撇嘴,朝蘇牧小聲道。
見得這支杭州游騎漸漸隱沒于夜色www.hetubook.com.com之中,便向呂師囊提出了原路返回的建議。
可軍師調兵點將,居然彷彿刻意一般漏過了自己,這讓王寅越發的心灰意冷,甚至於好友呂師囊主動請戰,帶上他王寅,都被軍師巧妙地婉拒了。
雖然只有區區數十人,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大量的火藥,還有各種裝滿了桐油菜油的罐子,簡直就是長腳的爆破燃燒筒!
雖然夜襲大營的只有一千騎兵,可那些都是貨真價實的精銳騎兵,大焱朝除了常年征戰西夏的西軍,哪個地方還能拿出如此成規模建制的完整騎兵?
雪地里潛行了無生息,然而人影在發白的雪地里卻無從遮掩,同樣是有利有弊。
若說王寅對此沒有想法,那是不太可能的,誰又樂意甘心憑空受人揣度冤枉?
療傷的期間,也就只有軍師方七佛和少數幾個弟兄過來探望,聖公仍舊因為包道乙的死而處於悲痛之中,並未過來探看王寅的傷勢。
既然糧草無憂,軍師再遣他王寅去看糧,分明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免得寒了王寅的心。
蘇牧不置可否,王寅被「流放」到此處看糧,足見方七佛等人確實開始猜忌,甚至於叛軍內部已經引發了不小的裂隙,可王寅到底是成名勇將,想要避過這個隘口又不可能,前方千騎也不可能支撐太久。
「這等無膽鼠輩,想來不會有太大的意外了,就算他們想要繞后燒糧,時間上也趕不及了,吾等且回軍馳援大營罷。」方傑正是氣血方剛的年少時期,聽得大營那邊殺伐滾滾,早已按捺不住心頭熱血hetubook.com•com
也難怪官家會忌憚越王,下令非到生死存亡之際,絕不可動用武力,這一千騎軍還是在朝廷的彈壓之下硬生生培養出來的,若朝廷不加以鎮壓,越王的武裝力量會發展到何種可怕的程度?
這個問題直接反映出了越王的養兵治兵能力,為了應對千騎襲營,聖公軍中的重甲步卒都被抽調到大營那廂,後方也著實空虛,王寅來看糧雖然有些讓人唏噓,但不得不說,軍師此舉確實合乎兵法武略,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可當軍師交代完任務之後,王寅胸腔之中熊熊燃燒的戰意,頓時冷了下來。
而方七佛也展現出了過人的才智,只是在很多事情上,方七佛仍舊需要集思廣益,而他問計最多的,便是這位智將呂師囊了。
呂師囊主動請戰,與其說是為了追剿這支游騎,還不如說是驅趕,讓這支游騎遠離大後方的糧草營。
許多人都在議論,說石寶已經投靠了朝廷,石寶眼下被困杭州城內也是不爭之事實,於是很多人都在猜測,正是因為石寶投靠了朝廷,為王寅求了情,這位王寅大將軍才得以被放了回來。
這等手段確實是為人所不齒的小聰明,但試問在場又有幾人能夠擁有這等樣的奇思妙想?
如果讓石寶知曉,蘇牧的這句話是抄襲某位爺爺的,估計蘇牧臉皮都要羞破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一旦將後方糧草營點著,賊軍勢必大亂,彼時將首尾不能相顧,前方的越王千騎說不得壓力大減,能夠極大程度地擴大戰果!
好在越王千騎成功吸引了hetubook.com.com賊軍大營絕大部分的注意力和警戒力量,蘇牧的燒糧小隊成功繞過大營,來到了糧草營的外圍!
且不說聖公軍的糧草營安置在大營的後方重地,擁有重兵把守,單說以杭州軍那幾十個游騎,又被智勇驍將呂師囊率領方傑等一干精勇小將去堵截,這幾十個游騎想要繞后燒糧就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以為軍師會無條件信任自己,可當接到這個軍令之時,王寅確確實實已經心灰意冷了。
直到翌日的夜間,杭州方面居然膽敢來夜襲大營,王寅自覺此乃天賜良機,正好可以奮勇殺敵來證明自家的清白。
後者沉默了片刻,終是卸下身上的火藥,咬了咬牙,貓著腰,捉刀往前潛行而去。
蘇牧提出繞后燒糧的策略之後,所有人都以為蘇牧必須倚仗馬匹的腳力和速度,游騎出城之後,包括方七佛和呂師囊這樣的智者,都自覺看出了蘇牧的真正意圖。
呂師囊勒住馬頭,趁著雪光映照,依稀還能看見前方那支游騎,數十人的騎隊在黑暗的夜色之中,如同藍墨池裡的一根黑繩子。
他王寅與石寶乃是生死弟兄,早先也就只有高層將領知曉內幕,可從杭州被放回來之後,這樣的流言很快便傳開了。
當日也正是軍師奮不顧身地到戰場上將自己接回來,很多人質疑自己的時候,也是軍師領頭來探傷,王寅甚至覺得自己該效死以報。
方七佛讓王寅去看守糧道,本意就是不想寒了這位大將的心,可效果卻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的這個軍令,才更讓王寅寒心。
在夜色的掩護下,雙方相距又甚遠,遙遙里也只www.hetubook.com•com能看個模糊,呂師囊又怎麼可能會看到馬背上並無騎士?
至於王寅到底有沒有貪生怕死而投敵,大家也不好胡亂猜測,但防備一些總是沒壞處的。
事實上,在這件事情上,呂師囊與方七佛的想法幾乎如出一轍,他們不擔心這些游騎北上求援,唯一令他們不安的,只是擔心這支游騎會繞后燒糧罷了。
身後大營方向不斷傳來慘烈的殺伐之聲,足見杭州那支千騎有著多麼恐怖的衝擊力,因著天氣晴好,空氣乾燥,答應方向也傳來了滔天的火光,想是戰局並不輕鬆。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蘇牧果斷捨棄了馬匹,藉此徹底打消了呂師囊的憂慮和警惕!
包道乙作為聖公的結義兄弟,按理說倫身份地位都要比他王寅重要太多,可蘇牧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斬了包道乙。
直到此刻,石寶終於有些服氣了,慢說自己讓蘇牧三擒三縱,便是七擒七縱,估摸著蘇牧都能夠辦到。
在夜幕之中追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呂師囊和方傑麾下的騎兵慢慢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的馬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王寅枯守糧道之時,智將呂師囊已經率領著小將方傑,快馬追趕杭州城分兵出來的那幾十游騎。
是故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可漸漸地,他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他素來為人坦蕩光明,而且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夠輕易看出蘇牧的離間之計。
而至於後方的撒白魔等人,能否成功刺殺方臘和方七佛等關鍵人物,能夠殺死多少摩尼教叛徒來報仇雪恨,那就要看撒白魔等人自己的本事了。
軍師居然讓他率領百十名弟兄去看守m.hetubook•com•com糧道!
或許調兵遣將,運籌帷幄是方七佛的絕對強項,可若論起洞察人心,分析人性,他還真就比不上從遙遠時空穿越過來的蘇牧。
自從喬道清這位首席軍師不知去向,最終被確定已經歸降了朝廷鷹犬之後,聖公軍的軍事謀略便全數交給了方七佛。
誰又能想到,蘇牧會在馬背上立起一根杆子,用釣線將香噴噴的馬糧餅子懸挂在馬嘴前面,藉助這等手段,讓馬匹在無人駕馭的情況下,還能不斷往前狂奔?
他王寅試問,這聖公軍之中,除了兄弟石寶,他的勇武還比哪個差了?
糧草營的看護使見得堂堂大將軍王寅被「流放」到此,淪落到看糧的下場,諸多將士也是竊笑不已。
蘇牧一行人從雪林之中鑽出來,卻發現糧道隘口竟然有一小隊懶懶散散的叛軍在游弋,為首一人白衣白甲,可不正是被自己「放虎歸山」的王寅么!
跟隨著王寅前往糧道的百來號弟兄都覺得憋屈,他們是王寅的親衛團,對於軍師這等用牛刀殺雞的舉動,弟兄們自然是心有不服的。
好在軍師還有秘密任務,王寅不由生出一股滿滿的戰意來!
蘇牧此人從來不做無的放矢之事,更不會浪費任何一絲人力資源,只要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謀略和手段根本就不分大小,用蘇牧曾經說過的話來講,那便是無論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將他從杭州城放回來是蘇牧的詭計,又與他王寅何干?
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早在他們出擊不久的那一刻,杭州游騎的健兒們便早早下了馬,隱藏在官道旁邊的樹林子里,如今已經步行繞到了聖公軍大營的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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