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一丈青

李逵也是精神病人思維廣,對宋江痴迷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覺著扈三娘害得自家哥哥不爽利,便帶兵圍攻扈家莊,把扈家一門老小全部殺了個乾淨,連同扈三娘的未婚夫祝彪都給殺了。
如果她能像雅綰兒那樣,快意恩仇,不需要忍辱負重,不需要顧及大局,她就不需要與自己並不喜歡的祝彪結親,也不需要最後嫁給王英。
「喝多了,腦子有點暈,不太記得了……呵……」
可惜杭州一戰落幕之後,宋江和李逵便縮回了童貫的大軍之中,她只能跟著燕青等人,趁機離開了梁山軍,但她絕不會忘記滅門之恨。
王英這人極為好色,攻打祝家莊之時,便是見得扈三娘貌美才上陣,結果被扈三娘殺得屁滾尿流,若無林沖相助,他早就被扈三娘給捉了。
適才之所以出言調戲蘇牧,世人皆以為這便是扈三娘的本色,在一個幾乎清一色都是漢子的賊窩裡混久了,哪有女子清白如許,只是葷話黃腔不斷,作風開放浪蕩。
對於王英來說,扈三娘就是一匹無法降服的烈馬,宋江先前收王英之時,在清風山給過王英一樁許諾,說今後必定會給王英找一門好親事。
這樣的日子就像無窮無盡的痛苦,沒日沒夜地煎熬著,直到王英終於死在鄭魔王的手下,她才稍稍安心了下來。
扈三娘是個十足的美人兒,潑辣大氣,又有超群的武藝,宋江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本以為宋江要收他做壓寨夫人,結果卻殺出了個矮腳虎王英。
「嗯。」
還有宋江偶爾流露出來,那極其隱秘的,對自己的垂涎和貪婪,李逵毫不掩飾的防www•hetubook.com•com備和敵意。
當扈三娘並沒有將自己的秘密都告訴蘇牧,兩人喝了很多酒,卻沒有醉意,等到蔡旻帶著密探過來,他們演足了戲,又回到了房間,氣氛卻又變得沉默起來。
這世間從來就不缺信任,只是你孤單了太久,僅此而已。
「嗯。」
因為這樣的生活她已經很久沒有過,或許從來就沒有過,她也很難相信,自己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室,竟然會如此的安心,不再擔驚受怕,不再像狼群之中的小綿羊。
她不想看到蘇牧和雅綰兒失敗,她想看到自己的夢想,在這對男女的身上,得到實現。
王英覺著宋江要食言而肥,便到宋老太公那裡嚼舌根,結果宋老太公便把扈三娘收為義女,宋江當了個便宜大哥,只能把扈三娘許配給了王英。
今夜她與蘇牧同處一室,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兩人按部就班,就等著蔡旻和那些密探入套。
扈三娘身子微微一顫,而後扭頭一笑,長長的睫毛掩蓋著即將掉落的眼睛,走出房門,陽光照射下來,她眯著眼笑,像一隻心滿意足的貓。
梁山軍攻打祝家莊之時,作為攻守同盟的扈家莊自然要去解圍,扈三娘便帶了諸多弟兄去救援,她身先士卒好,一舉衝散了梁山軍的陣型,並差點將矮腳虎王英斬于馬下。
然而蘇牧卻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才笑著提醒三娘,在自己面前不需要這般偽裝。
這句話瞬間便勾起了扈三娘那痛苦不堪的回憶。
自打進入梁山之中,她整日里戴著面具過活,被人視為水性楊花的女子,還要被那些草m.hetubook•com•com寇莽漢吃豆腐佔便宜,雖然只是口頭上的便宜,但還是讓她覺得萬分噁心。
可惜最後還是棋差一招,讓豹子頭林沖把王英給救了下來,又把她給俘虜了。
那王英雖然好色,但更好面子,雖然玷污不得扈三娘,可在諸多好漢弟兄面前卻經常吹噓扈三娘如何讓人銷魂,扈三娘為求自保,也只能裝出一副浪蕩風騷的姿態來。
沒有再夢見扈老太公等親人的陰魂,厲叫著讓她報仇雪恨,沒有驚怕得一有風吹草動就握住片刻不離身的日月雙刀。
天上地下,能稱之為三娘的人很多,但讓人印象最為深刻的,自然是梁山上的一丈青扈三娘。
好在雅綰兒聽覺嗅覺驚世駭俗,又打小修習方七佛傳授的秘術,平日里與常人無異,三娘這才沒有露了怯。
她留在燕青柴進等人的身邊,就是為了殺宋江和李逵報仇,可當她聽說了蘇牧和雅綰兒的事情之後,她毅然向燕青和柴進提出了這個計劃。
此時她才醒悟過來,自己現在還假扮著雅綰兒呢……於是她尷尬一笑,這才剛轉身,便聽得蘇牧柔聲道。
扈三娘有些失望,走到門口才聽得蘇牧乾咳了兩聲,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疑惑地扭頭:「有事。」
比如……蘇牧給她蓋上薄被之時,在她耳邊低聲喊了一聲姐……他不會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吧……
她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閉目打坐的蘇牧,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燕青和柴進商議了良久,才討論出了這個李代桃僵偷天換日的計策,將扈三娘易容成雅綰兒,才使得真正的雅綰兒得以脫身,又不會和圖書牽扯到蘇牧。
她不知何時在茶榻上睡著了,身上還披著薄被,蘇牧則在不遠處打坐調息。
因為雅綰兒和蘇牧兩人的經歷,都是她無數次噩夢之中最渴望得到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挑逗,會讓蘇牧把她看穿,於是兩人喝了茶,聊著天,雖然與自己的秘密無關,但扈三娘卻很開心。
扈三娘的年紀雖然比雅綰兒要大,身段也要豐腴很多,但同樣高挑出眾,無論是臉蛋還是氣質,都相差無幾,易容並不是很困難。
宋江這人腹黑,有事兒就擱心裏,見著美人旁落,就喝起悶酒來,卻被黑旋風李逵看在了眼裡。
她跟秦明、盧俊義等人一樣,都從宋江的受害者變成了宋江的幫凶,許多人都以為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但她一直都記得自己身上背負的血仇,從不敢忘。
當美酒敲開唇齒,心裏的秘密也就不知不覺流露了出來,到大焱那麼久,與梁山軍接觸那麼久,他自然不會相信後世演義之中那些狗屁話。
「醒了。」
房裡沒點燈,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灑下來,照著茶杯上方裊裊而起的茶蘊,與蘇牧對坐,素手調茶的,是蘇牧口中那位三娘子。
她不再是那個風情萬種的梁山女漢子,笑容之中,帶著當初在扈家莊之時的純真。
她本是獨龍崗扈家莊扈老太公的女兒,形勢所迫,無奈與祝家莊的祝彪定了親事。
他果然不記得了……
她從來沒有向別人吐露過這些事情,但今夜,面對著比自己小好幾歲的蘇牧,她卻卸下了心裏所有的防備,只覺得這個男人可信,既然他信得過自己,讓她加和*圖*書入到這個計劃來,自己為何又不能信他。
此間事了,梁山軍得勝回山,眾人皆以為扈三娘被宋江曉之以大義動之以情理給收服了,只有那又矮又丑的矬子王英才心知肚明,扈三娘一直隱忍著仇恨的怒火,甚至根本就不給他碰自家身子。
這一夜,她沒有再夢見毫不掩飾色心的醜陋變態王英,也沒再夢見陰測測虎視眈眈的宋江,沒再夢見倒提大斧滅她滿門的凶神李逵。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在命運的手中不斷被玩弄,而雅綰兒和蘇牧,卻都是敢於打破自己命運的人。
直到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如金色的薄紗一般灑落在她的身上,將她眼角那幸福的淚珠,映照出她不再黑白的未來。
於她而言,這樣的生活無異於煉獄一般的煎熬,認真計較起來,她才是付出最徹底的卧底,比柴進燕青朱武,付出的都要多,藏得也更深。
待得梁山軍被招安,一路南征北戰,扈三娘其實都在尋找機會報仇,奈何李逵一直跟在宋江身邊,宋江又日夜被人守護,她一時間也沒能下手。
也直到梁山軍即將打過來的消息傳出,兩個莊子才決定暫時擱置爭鬥,一同對敵,為了讓雙方安心,才安排了她與祝彪的親事。
當她與王英大戰包道乙的徒弟,鄭魔王鄭彪之時,她便在戰陣之中使了些小手段,終於把王英給害死了。
夜裡她從來不敢閉眼,因為要防備著王英會強要自己的清白,喝酒吃食也小心翼翼,生怕梁山上的色鬼會給自己下藥。
「呃……綰兒眼睛看不見的……」
難就難在扈三娘不是雅綰兒那樣的天盲,她和*圖*書又不是燕青柴進朱武這樣的天生戲子,想要扮演盲女,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長夜漫漫,他們便一同喝酒聊天,起初自然小心翼翼,她也參加了援救蘇牧的那場戰鬥,對蘇牧的事情一清二楚,在她的眼中,苦苦掙扎的蘇牧,何嘗不是自己這樣的命運棋子。
他又不是中庸之輩,也不想心理陰暗地去看待這個世界,可他一直認為,一丈青扈三娘,絕對是個值得敬佩的女人。
扈三娘是個姿色出眾,勇武過人的奇女子,打心裏看不上祝彪,再者扈家莊與祝家莊雖然一衣帶水,卻齟齬不斷,兩個莊子的弟兄都有家傳武藝,爭強鬥狠,經常大打出手。
王英見得扈三娘配合自己充面子,心裏也就好受一些,在扈三娘面前,他畢竟也是自卑,如此一來,扈三娘竟然也保全了清白。
獨松關一戰之中,扈三娘還活捉了方臘這邊杭州二十四將之一的溫克讓,終於沒人再懷疑她。
「謝謝你……姐……」
如果她被宋江俘獲之後,梁山軍之中能有一個像蘇牧這般,不顧一切也要把自己放回去,她的人生或許就不一樣了。
宋江知曉她是扈老太公的女兒,便把她關押起來,又每日說些天地大道人常至理,不間斷的洗腦,終於勸得扈三娘歸降。
許是宋江也不放心這個義妹,過潤州之後便把她和王英撥給了盧俊義那一路軍馬。
「昨夜兒……」
雖然蘇牧如此說著,但扈三娘還是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出去用早餐。」
她夢見了小時候,夢見了與家人幸福美好的回憶,那塵封已久的甜美,讓她沉浸在了無盡的甜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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