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行走於人間的惡魔

看到這一幕,不問可知,君麻呂稻池終究還是屈服了。
只是蘇瑜不明白,那成平武植為何也能夠活下來,直到他走進了才發現,成平武植眸光已經失去了光彩,徹底死透了。
大小戰役過後,倖存的女人們會到外面瞎逛,希望能夠碰到男人進行野合,以獲得後代。
蘇瑜吐得黃水都出來了,這才站起身來,見弟弟蘇牧遞過一方手絹,他竟然沒敢接過來,也不顧斯文,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穢物。
蘇瑜也是一陣陣無語,將乾糧袋留給了陸青花,便回到了屋子門口。
然而有些時候,你並不想要這份希望,因為你不想再走下去,就如同君麻呂想讓他弟弟痛痛快快地死去一般。
成平武植知道的信息,君麻呂稻池都知道,君麻呂的分量又絕對比成平武植要重要,那麼又何必留著成平武植這樣的敗類。
蘇牧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他指著那三個缺胳膊少腿的,朝君麻呂稻池說道。
蘇牧等人很快就帶著君麻呂兄弟倆走了出來,燕青伸了伸懶腰,到江邊來慢悠悠洗手,陸擒虎則在收拾那堆戰利品,想要將這些戰利品搬到馬車裡。
那貓兒聞到肉味,頓時雙眼放光,精神奕奕,不斷地揮舞著爪子,從陸青花懷裡掙脫出來,大口撕咬那多汁的醬牛肉。
蘇瑜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見得陸青花將烤魚撕下一大塊來,湊到貓兒嘴邊,那貓兒只是嗅聞了一下便偏過頭去,於是他就回到馬車處,將乾糧袋裡的醬牛肉給取了一些過來。
「弟妹……我覺著吧……這傢伙應該不是貓兒……」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和*圖*書他殺過許多大焱人,但他又跟別的倭寇不同,他從不殺手無寸鐵和失去抵抗能力的人。
所以他們對男女之事看得很理所當然,這也使得倭國男人對這種事產生了極其嚴重的心理扭曲,認為女人生來就該被男人糟蹋。
蘇瑜微微點了點頭便走了出來。
不過這貓兒有些古怪,雖然還是幼齡,但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來,不像貓兒,反而想老虎,但毛髮上又沒有老虎的條紋,腰背部的毛髮很少。
「或許你不太清楚凌遲的做法,不過沒關係,我先讓你近距離感受一下。」
陸青花見到這小貓兒搶食的憨態可掬模樣,哪裡還管得它是不是貓兒,當即回道:「我已經把它收下了,管它是什麼,以後當貓兒來養也就是了……」
而且他也相信,如果君麻呂真的能夠堅持到底,蘇牧或許也真不會把那年輕人凌遲掉。
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只要心存希望,便擁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那魚雖然沒放任何佐料,但金黃噴香,但她懷裡那頭小貓兒卻眼皮都沒抬一下,顯然對烤魚並不感興趣。
倭國人口稀少,所以極為重視生育,隨之而來的便是民風極其開放,加上沒有道德禮法的束縛,為了繁衍更多的後代,他們的性觀念也是極其的開放,而且開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四下張望了一番,發現陸青花已經升起火堆,正在烤著一條巴掌大的魚。
蘇瑜覺著有趣,便走了過來,細細打量起這頭小貓。
獅子這種東西大家聽都沒聽說過,蘇牧卻知之甚詳,甚至連大海彼岸獅子和*圖*書的產地的人文風光都說了一些,君麻呂更覺著蘇牧是生而知之的人,這種人要麼是聖人,要麼就是惡魔。
只是他的嘴裏堵著一塊爛漁網,鮮血正滴滴答答落下來,再走近一看,蘇瑜的臉頓時蒼白如紙,又猛然退了出去,再也忍不住,蹲下來便是一陣狂嘔。
此刻細細觀察了一遍,心裏才頓時發涼,這哪裡是什麼貓咪啊,分明就是極為罕見的獅虎獸啊。
可蘇牧卻先救了他的弟弟,讓他看到了希望,而後又用殘忍千百萬倍的方式去折磨他的弟弟。
可蘇牧先給了他一份希望,有了希望,就會有期待,就會心存僥倖,就會怕。
是啊,任誰都沒有想到,低眉順眼的成平武植會成為凌遲酷刑的示範,如果是蘇瑜,他一定會選擇成平武植作為突破口。
屋子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聽著便是君麻呂稻池的聲音,蘇瑜頓時皺了眉頭,心裏想著,如果這君麻呂真能夠秉承武士道的精神,眼睜睜看著那個年輕人被凌遲都不願意泄密,或許能夠給他一個痛快,權當是對這條漢子的讚賞。
既然知道了成平武植的真身,蘇瑜心裏也沒太多抵觸了,倒是蘇牧見著陸青花懷裡那條小貓,心裏咯噔被嚇了一大跳。
但蘇牧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最痛恨的就是幫著外族人來殘害同胞的漢奸。
他的運氣還算不錯,才出來不久,就因為出色的武藝和過人的膽識,得到了一名海盜王的賞識,並成為了海盜王身邊分量極重的屬臣。
不過他走進屋子便輕嘆了一聲,因為他看到君麻呂抱著那個年輕人,正與那年和*圖*書輕人抱頭痛哭,而屋子裡除了成平武植,其他倭寇都已經死透了。
他的嘴唇顫抖著,卻如何都開不了口,他確實知道蘇牧想要什麼,他相信自己的答案足夠讓蘇牧滿意,可他再次面臨抉擇,要放棄弟弟來選擇死忠,還是違背誓約來救弟弟。
蘇牧自然是後者了。
這句話意思是說,君子對於飛禽走獸,見到它們活著,便不忍心見到它們死去;聽到它們哀叫,便不忍心吃它們的肉,所以呢,君子還是遠離廚房好了。
很多人都錯解了「君子遠庖廚」,誤以為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漢就應該遠離廚房,其實這句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
所以他除了不殺沒有抵抗能力的平民之外,他也不糟蹋女人,可他知道,即便這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對大焱人而言,他是十惡不赦的倭寇。
蘇牧朝燕青丟了一個眼神,燕青便冷笑著抽出了那柄肋差,那三個倭寇受傷太重,又失血過多,應該撐不了幾刀,不過燕青朝蘇瑜掃了一眼,發現後者臉色發白,便朝蘇瑜說道。
所以他將蘇牧對他們的逼問看成了理所當然,如果蘇牧將他弟弟殺了,甚至折磨他的弟弟,他都不會那麼恐懼。
「為什麼是他。」
早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君麻呂等一眾倭寇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頭小貓。
然而蘇牧卻給他弟弟喂下了聖葯,讓他弟弟完完全全承受整個凌遲的行刑,這是多麼讓人恐懼的一件事情。
是的,他之所以很少開口,是生怕自己露陷,生怕暴露自己是大焱漢人的身份。
雖說獅虎獸這樣的雜交動物壽命www•hetubook•com•com都不長,很容易夭折,可到底還是兇猛的野獸,陸青花卻決定將它當貓兒來養,蘇牧也不敢大意,連忙將實情說了出來。
「蘇家哥哥不如先出去一下,俺們這勾當可不是讀書人該看的……」
他之所以忍耐不住,是因為他生性純良,也沒見過這麼殘忍的事情,但對於倭寇的態度,他從來都沒有改變,頗有一種君子遠庖廚的意思。
好吧,這一嘴提得有些遠了,且說蘇瑜出了屋子,但見得天高地闊,蘆葦青青,蘆花四處飄飛,芳香撲鼻,心情頓時開闊了不少。
但蘇牧不同,他知道好說話的都沒價值,有價值的不好說話,再者,他有不得不殺成平武植的理由。
君麻呂也是這樣想的,想著蘇牧會對自己的同胞寬容仁慈一些,可當他看到燕青一片片剮著成平武植的大腿肉,看著成平武植咬碎鋼牙,他終於再次確定,蘇牧絕非正常人類,他根本就是個惡魔。
他也虐殺過大焱的官兵和軍士,他也曾為了獲取情報而對俘虜進行嚴刑拷打。
絕大部分的倭寇侵擾沿海,從來不會放過一個女人,但君麻呂稻池是純正高貴的武士,他學習過最高級的禮儀,他的學識涵養,容不得他對女人不敬。
孟子的原話是說:「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陸青花已經將它洗乾淨,此時太陽猛烈,毛髮早就幹了,摸起來很是順滑。
順便提一嘴,後世有些大男人不想做飯,就對自己媳婦兒說,君子遠庖廚,還為自己掉書袋而故作高深,洋洋得意,其實不過是個笑話罷了和*圖*書
所以當大名被滅之後,他成為了浪人,失去了封地,便帶著自己的弟弟逃了出來。
因為那成平武植兩條大腿只剩下白骨,地上卻是一堆紅色的肉片。
蘇瑜大概也就是這種情況,他對燕青說過,倭寇殘害我族同胞,從來就沒有什麼人性可講,對待他們絕對不能手軟,可自己親眼看著,又覺著殘忍。
他聽說過凌遲的酷刑,他拷問別人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他曾經將一名俘虜的十根手指和腳趾都砍斷,以此來逼問,也曾經嘗試過類似凌遲的酷刑,可那些俘虜往往很快就撐不住。
只要我走出去了,你們愛怎麼折騰都是可以的。
他沒有懷疑蘇牧聖葯的真偽,因為服用了那顆藥丸之後,他弟弟的氣色果然好了很多,臉色潮|紅,精神呈現病態的亢奮,彷彿連胸口的傷痛都忘卻了。
說白了就是眼不見為凈,我沒說不吃雞鴨牛羊,只是不忍心看著它們被殺死,只要你殺好煮熟了,我還是吃的,而且吃得比你還要香,這就是士大夫的慈悲了。
君麻呂稻池曾經是高貴的武士,他擁有自己的封地,過著優渥富足的日子,喜歡讀關於華夏民族的書籍,他嚮往這片熱土。
獅虎獸乃是獅子和老虎的雜交產物,老虎在中原大陸很常見,可獅子卻不太可能見到,這獅虎獸想來應該是海上的遠洋船隊帶著,被君麻呂等倭寇劫獲的。
因為成平武植,是個漢人。
按說他是漢人,又能夠陪在君麻呂稻池的身邊,應該是個分量不輕的角色,好歹也是某個世家勢力與君麻呂的掮客或者中間聯絡人之流,說不得還是能夠從他身上榨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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