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涿州之戰(四)

「殺啊!」
蘇牧讓人將這些點位鑿開,用炸石開山的法子,打上炮眼兒,將火藥都填進去,雖然有幾個炮眼兒啞了火,但最終還是將這段城牆給炸塌了!
然而郭藥師等人又豈會浪費蘇牧的妙計,若今次讓林牙大石逃脫了,涿州和常勝軍就再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
蘇牧的一句退一步,讓郭藥師感到了忿忿,但同樣也感到親切。
「衝上去!」
而涿州城的守城法子層出不窮,可以說是他攻城失利的最主要原因,他與秦縱橫也一直在關注著,希望能夠找到這個該死的謀士。
「終於殺入城了!看來還是要我親自出馬啊!」耶律大石心頭大喜,而遼軍方面也是歡呼雷動!
耶律大石和衝鋒的遼人都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發自本能地往上移動,可就在這個時候,刺目的白光陡然亮了起來!
如先前所說,這就是棟樑和楔子的差別所在,這幾個承重點,便是楔子,只要拔掉,大廈就會被推倒!
在他們看來,林牙就是他們戰無不勝的戰神,眼看著林牙揮舞馬槊,衝殺進內城,所有人都激動興奮到難以自抑!
當城牆塌陷,林牙大石被困的那一刻,秦縱橫也是捶胸頓足,他早就料到,他早就料到了啊!
手中鐵槍抖出一個槍花來,紅纓嘶嘶,郭藥師朝蘇牧笑罵了一句道:「退他娘的退,來來來,跟著俺殺上去!」
「駕!」
他之所以如此強勢的殺出來,是為了吸引一個人的注意力,或者說,他是在用自己和郭藥師當誘餌!
怒不可遏的耶律大石指揮著一百余斡魯朵精騎,漸漸集結起來,這一百騎足以在亂軍之中左右衝突,他們殺出一條血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跟著蘇牧和郭藥師等人的尾巴,竟然追到了城內來!
耶律大石一夾馬腹,便擎著丈八馬槊,從亂軍之中朝蘇牧衝鋒而來!
至於那條大魚能否上鉤,就要看那大魚的魄力了。
所以當他看到蘇牧竟然敢陪著郭藥師殺出城外,他再也抵抗不住內心憤怒烈焰的灼燒!
城門雖然乃是城池最為堅固卻又是最為虛弱的一處地段,蘇牧其實從備戰之初就開始搜刮涿州城內的火藥。
他對工程學不是很了解,但先前在方七佛的手下曾經與金樞等人研製過火藥,對大焱的工匠技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麼多天了,涿州的常勝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除了被動地死死抵抗和防禦,從未主動出擊過。
「轟!」
蘇牧朝耶律大石怒視了一眼,而後攙扶著郭藥師,在常勝軍的掩護之下,往門洞方向退走。
蘇牧從來都不是個魯莽之人,他也從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逞匹夫之勇,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只懂拚命。
耶律大石見狀,似乎抓住了蘇牧的軟肋,也不再挑釁蘇牧,而是繼續朝郭藥師發動了衝鋒!
雖然蘇牧和郭藥師就在眼前,但為了激勵士氣,林牙大石還是高高舉起了馬槊,朝身後的遼軍咆哮道:「勇士們,殺光這些南人!」
耶律大石几次三番想要親自登城作戰,卻被秦縱橫以主帥關係重大,不可親身涉險為由,強行按壓了下來。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像蘇牧這種擁有大智慧的謀士,從戰役伊始就從沒上過戰場的智者,為何會突然變得強勢,與亂軍之中死命衝殺,原來他是想要「引狼入室」!m•hetubook.com•com
遼人群情激奮,潮水般往門洞這邊湧來,可就在此時,蘇牧卻是冷笑了一聲,大袖一揮,一支火箭衝天而起!
「殺!」
蘇牧和郭藥師就在不足三十步開外,戰馬一個衝鋒就能夠抵達,可林牙大石看了看內城之中黑壓壓的常勝軍,再看看沒有任何一名援軍的後背,他終究還是憤憤地盯了蘇牧一眼,咆哮道:「撤退!」
不過他的騎術恁地了得,人馬合一,與郭藥師擦身而過,馬槊更是將郭藥師的肩頭給挑破!
城牆一塌,遼軍頓時傻了眼,因為他們的大部隊又被截斷在外頭了,而他們的主將,林牙大石和那一百斡魯朵騎兵,卻被困在內城,讓人關門打狗了!
於是他將蘇牧的身影深深印在了腦海之中,在他看來,這涿州城成千上萬的常勝軍不足為懼,郭藥師一介武夫也不足為懼,真正讓他忌憚的,就是蘇牧這個謀士!
可見得郭藥師被搠中,蘇牧終於停了下來,快步而來,攙扶起了郭藥師。
他們的人數並不多,但都是精銳,而對面的步軍在耶律大石看來,完全就是用命來消耗敵人體能的炮灰,他們的任務就是送死,用他們的死,換取敵人的體力或者以死換傷。
「轟轟轟轟!」
這些人雖然不懂什麼承重點,可聽完蘇牧的要求之後,很快就為蘇牧找出了這段城牆最為薄弱的幾個點位。
以他目前火藥的儲量,想要炸毀城門這段城牆,其實有些困難,可要炸塌並不是不可能。
斡魯朵的騎兵與林牙大石大驚失色,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塌陷的城門其實並不算太高,若死命掙扎,還是有著一線生機的!
秦縱m.hetubook.com.com橫如此咆哮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后軍方向卻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在那不遠處,一支黑壓壓的騎軍,在一名綠袍白甲的小將帶領下,碾壓而來!
被郭藥師這麼一阻攔,他身後的斡魯朵精騎也跟了上來,常勝軍的衝殺之勢終於被止住,郭藥師見得自己連累弟兄們,慌忙下令道:「快退!回城!」
甄五臣和劉舜仁相視一笑,抽出刀刃來,涿州的守軍,第一次越過城門,從破殘的門洞,奔殺了出去!
或許只是陰差陽錯歪打正著,但不可否認,岳飛的這一次衝動,即將成為逆轉局勢,為大焱帝國改寫歷史的轉折和契機!
郭藥師的一句跟著俺殺上去,讓常勝軍的弟兄們熱血沸騰,這才是他們心裡頭那個郭藥師啊!
蘇牧和郭藥師甄五臣等人如同燒紅的利刃切開熟牛油一般,輕易就將敵人的步軍給撕開了一道口子,緊隨其後的常勝軍大殺四方,憑藉著心底那股拚命的死勁兒,竟然如入無人之境,呈現箭頭陣型,插入了滾滾洪流一般的敵陣之中!
耶律大石雖然勇武,但終究只是武將,並非武林高手,他藉助著戰馬的沖勢,朝蘇牧衝殺而來,卻被郭藥師一槍刺出,差點刺中了馬頭!
「抓活的!」
火箭沖至最高處,而後綻放開來,火樹銀花,即便在白日里,也仍舊絢爛如花。
只是這火箭能頂什麼用?
城門的中段城牆有幾個地方爆開耀眼的白光,而後整個城門上頭的門梁和城牆都塌陷了下來!
拼著無數死傷,攻城數日,他們終於在林牙的帶領下,沖入內城了!
秦縱橫重重地頓足嘆息,而後朝身邊的人狂吼道:「全部跟上去,勢必要保護https://www•hetubook•com.com林牙周全!」
在蘇牧某一處刻意登城之時,他們終於發現了蘇牧這個隱藏在涿州幕後的謀士,耶律大石親自挽起三石的硬弓,於三百步開外激射,奈何被蘇牧輕描淡寫地撥開了箭矢,當著他的面將那鐵箭給折斷了!
郭藥師終於明白蘇牧先前所說,退一步果真能夠海闊天空!
蘇牧身姿飄忽,如同旋風一般飛舞,根本無人能夠接近他身周一丈,那些刀牌手長槍手,甚至偷偷放冷箭的人,都沒能夠在他們面前保住性命!
「林牙不可如此!小心中計!」秦縱橫大聲驚呼,然而耶律大石早已如颶風一般席捲而出!
因為他見識過秦縱橫的智慧與才能,他深知一名頂尖謀士,對戰局的影響是多麼的深刻而巨大。
蘇牧和郭藥師扎堆在一處,正是長生天要將這對該死的狗賊,送到他耶律大石的馬槊鋒刃之下也!
隨著戰局的不斷膠著,蕭干早已拿下了易州,他卻連涿州的城頭都登不上,耶律大石心中的驕躁可見一斑。
他是老怨軍裡頭廝殺出來的,是捨得賣命的遼東漢子,如今已經窮途末路,再沒有利益的考量,也再沒有勾心鬥角,不需要再活得身心俱疲。
「唉!」
斡魯朵的精騎領命,轟然出擊,沿途根本就不顧那些漢人步卒的死活,硬生生衝出一條血路來,朝耶律大石的方向追趕了過來。
他彷彿放下了一切,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豪邁直爽的馬賊頭子!
耶律大石胯|下戰馬神駿非凡,腳力極其了得,亂軍叢中撲殺而來,誰人能擋!
當蘇牧與郭藥師等人衝殺出來,這些遼國步軍也是驚呆了!
「快!全軍出擊!不計一切代價,所有人死絕了,也給我救出林牙!」hetubook.com.com
人常說困獸猶鬥,垂死掙扎的獵物的臨死反撲才是最讓人忌憚的,歸師莫掩窮寇莫追,兔子急了也咬人,狗急跳牆,被逼急了自然要拚命。
而不巧的是,在他的預算之中,這尾大魚即便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會缺少魄力!
耶律大石几次三番想要衝殺,卻被常勝軍拚死抵擋,頓時讓他火冒三丈!
他想起在後世之時,看過的美劇,邁克爾為了越獄,將監獄的設計圖都紋在了身上,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邁克爾用紋身圖案的投影,放大了比例,在牆壁上找出關鍵的城中點,只打了幾個孔,就將整扇牆壁給推倒了!
左手劍右手刀的蘇牧再沒有留力,無論敵人手裡頭是刀是槍,終究無法抵過他的一個回合,他的身前是千軍萬馬,他的身後卻是遍地屍骨!
不過火藥並不多,即便用在戰場上,也只能是杯水車薪,於是本著好鋼用在刀刃上的原則,他將火藥用在了炸城門之上!
這段時間他也放寬了蘇牧的自由度,有賴於蘇牧對城防的卓越貢獻,他對蘇牧的事情很少插手,沒想到蘇牧竟然還留有這麼一手!
郭藥師甩開蘇牧的手,不顧肩頭的槍傷,揮舞著鐵槍,帶領著常勝軍的弟兄們,朝林牙大石等人沖了上去,而城頭處和四周的常勝軍,已經動用所有能夠動用的手段,務必要將一百斡魯朵精騎,盡滅於此處!
城頭的守軍見得這支火箭,終於開始行動起來!
這支火箭來得太過突兀,耶律大石和遼軍都很清楚,南人其實已經擁有火器,可郭藥師乃是北地漢兒,按說沒有火器這種東西,可蘇牧這位謀士,卻抬手就用了一件。
蘇牧召來涿州城內的工匠,甚至將修繕城防的那些老匠師都召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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