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風火火闖長安
第24章 國子學

在此之中,國子學毫無疑問是地位最高的,是大唐的最高教育學府。能進到這個學校里來讀書的,都不是普通人物,因為它入學要求的基本的底線就是:朝廷三品以上官員以及國公的子孫,從二品以上官員的曾孫輩。
那僕役聽見李曦這麼問,當下看李曦的眼光就有些詭異了,看那意思,倒好像是想問李曦一句,你上沒上過學呀!
李曦當然不會接話,於是穩穩噹噹的辦理了入學手續之後,按照年齡,他被分在了專門教授毛詩的班級。然後,就有一個僕役類的人被喚過來帶他去認班級。
對天發誓,他是真的想認真聽課的,可是……聽不懂。
上午時候,李曦順利的入了學,然後便坐在教室里認真地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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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日的時候就分別到吏部、禮部和國子監等處辦理了一切的手續關文,雖然按照規矩,他這個從九品的奉禮郎還不夠資格進入國子學,但是既然有了國子監的批文,國子學這邊自然是見文放行,所以這一遭入學倒是順暢的很。
「來了呀,我還偷偷看他了呢,不過他沒發現,嘻……」
可是要認真說起來,畢竟那個閑談時的涉及,與此時坐在教室里聽一個官居正五品的國子學博士給你講課,那涉及的深度可是截然不同的,換句話來說,博士后導師肯定是很厲害的,但是你讓一個小學生去聽他講課,估計十有八九是個聽不懂的結局。而眼下,李曦覺得相對於國子學的這些學子們來說,自己確實是個小學生。
國子學按照年齡劃分為五個班級:周禮、儀禮、禮記、毛詩、春秋左氏傳。
那僕役聞言看看李曦,因為這國子學里的學子大多是朝廷高官之後,即便資格達不到的,能進到這裏來,也都是有背景有勢力的,所以當下聽見李曦問,他便很耐心地小聲解釋道:「學籍上是有百十人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假,不過,那諸位都已經請過假了。」
大理寺卿,鴻臚寺卿,太府寺卿……還有國子監祭酒,這些官員都是從三品,比正三品的六部尚書低了半級,而且他們負責的事務面也相對狹窄許多。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卻不得不說,正是因為他們是負責管理具體事務的,所以在這些具體事務上,其實他們的權力甚大。
比如負責刑事案件的不光是刑部就完了,還有大理寺,再比如負責禮儀啊接待啊之類的事情,並不說就由禮部統一負責了,在禮部之外,還有鴻臚寺,再比如戶部自然是負責全國賦稅錢糧的,但是在此之外,還有一個太府寺。
這,會是誰?
就在馬車緩緩地駛出國子學門口這個大停車場的時候,李曦卻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兩個女子的對話,似乎就在不遠處的某輛馬車上——
但是,只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此時的國子學門口便比後世里周末時的大學門口也查不到哪裡去,此時此地雖然沒有寶馬賓士,卻入眼皆是奢華的馬車一輛輛等在門口,學子們出了大門之後三三兩兩地拱手道別,然後便各自上了馬車,馬蹄得得聲中,緩緩地離開。
「……毛注說這首詩是作于幽王時,鄭箋卻認為此詩作于厲王時,到底是何時所作,歷來爭論不休,所以關於這一點,本博士也只能告訴諸位,詩以言志爾,吾等向學,年有十五而治毛詩,所求的是這詩歌之道本身的學問,至於他到底是何時所作,出於何人之手,僅為學余之暇戲爾,萬萬不可擾了讀詩之正事。如今,我們且來看這第一句……」
李曦下意識的拍拍眉頭,也走出大門來到自家的馬車前,跨步上車之後饒有興緻地看著四周各式各樣的馬車緩緩駛動,最後才擺擺手,道:和*圖*書「走吧,回家。」
李曦站在窗子外頭聽得暈暈乎頭大也,扭頭看看那帶路的僕役,指著教室里的許多空座位,小聲問:「不是說這國子學里每經處都有百余學子嗎?這是……」
李曦聞言不由得拍拍腦袋,點了點頭,心想也是,能有資格到這國子學里來讀書的,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高官的子孫,他們都是可以不必參加科考的,直接恩蔭即可做官,倒是沒必要在這些枯腐的學問上下什麼功夫。
這就是……國子學?大唐第一學府?
而且面對李曦這麼一個新來的學生,這班裡剩下的三十來個學生居然也沒人會過來搭理,他們之中頗有些彼此相熟的,下了課便是三五成群地談笑著走出教室各自回家,混沒人在意角落裡坐著一個新生——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自成方圓,卻又分明冷漠。
所謂毛詩,自然就是《詩經》了。這個班級就在第一排房子就是。跟在那個僕役的身後一路走過去,那僕役便指著教室告訴他那裡就是,李曦頻頻的點頭,滿懷著走進大唐第一學府的憧憬與小激動走到那教室開著的窗子外。
只是……這跟後世里大學逃課也太像了吧?好歹你也是頂著大唐第一學府的名頭啊!
「呃……」李曦聞言一愣,扭頭看看那些空座位,再看看講到唾沫橫飛的博士先生,忍不住問:「這麼多人都請假了?是今天巧了還是……」
自打在蜀州接到口諭之後,李曦就惡補了一下大唐的教育體系,當然,最最緊要的就是了解這國子學,堪稱是備足了功課。
當然,也不是完全的聽不懂,畢竟前世里也是大學畢業的,雖然文學水平不怎麼高,但到底也是無數的大家名篇熏陶過,所以很多東西還是可以似懂非懂的。
不過他自然不敢把這個話問出口來,因此當下便只好耐心的跟李曦解釋,道:「做官呀,這學m.hetubook.com•com里的不少學子都是帶著官來讀書的,讀書讀膩了就回去做官,偶爾來聽一堂課就是,博士大人們也都是向來便不會留難的。這邊毛詩博士還是好的,您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春秋左氏傳那裡,那裡好歹只剩下十個人左右會來聽授課……」
開元二十一年的八月十二日,就在李曦進入長安城之後的第三天上午,他正式坐了馬車來到長安國子學報道入學。
許是那僕役遇到過不少次類似的疑惑了,都不用聽李曦說完他就已經開始搖頭,然後才道:「回稟李公子,這毛詩博士名下共有學子百二十七人,基本上每天只有三十到三十五個人回過來聽博士大人授課,其他人大都是以請假為主的。」
探頭看去,那正在授課的人穿了一身緋袍,想來還是正五品上的國子學博士。要知道,整個國子學里也只有五個博士罷了,這地位,絕對比後世里北大清華之類地方的博士后導師還要牛上許多的,而此刻,面對著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學子,他正講授的來勁兒——
「公子公子,今天那個李曦來入學了沒?」
國子監既為大唐的最高教育管理機關,那也就相當於後世的教育部了。除了要負責管理全國各地的州學、縣學等等機構之外,國子監還直接管理位於長安的三大學校——國子學、太學、四門館,以及三座專門類別的學校——律學、書學、算學。這六所學校,被並稱為大唐六學。
可問題是,這女子女扮男裝之後,還能混到國子學里去聽課,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而她女扮男裝之後能進入國子學聽課,偏偏還對自己很了解,知道自己就在這幾天里就要來報道入學,甚至聽她的口氣,她家裡的那位老爺還誇過自己,讚譽很高……
而且這種相對冷漠的環境對於眼下的李曦來說,倒也還算對胃口。
所以此次來報道,他準備的和圖書很充分,束脩之禮也是納得格外重些。
李曦打了個激靈,悄悄地掀開車帘子往外看,馬車正緩緩地跑起來,還不等李曦找到那聲音的來處,那聲音便已經漸行漸遠,一點一點的變小,直到最終消失。
李曦再次愕然,忍不住又問:「那……就沒人查嗎?他們都做什麼去了?」
或許是此前國子學里也曾有過不少學子是本來並不夠資格,卻被硬塞進來的吧,李曦這個毫無背景的從九品小官去辦理入學手續的時候,人家看都懶得看他,只是咕噥了一句,「劍南道……李曦,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但是此刻……偌大的教室里稀稀落落只坐了大概三十來人。
這讓李曦頗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不過想想也對。能在這裏讀書的,可沒有普通人家的孩子,說不得都是家中極有教養的,像後世里那種發現一個轉校生就無比好奇的事情,發生的幾率倒是不大,而且據李逸風的調查,這班裡的學生,似乎只是只比自己小一歲而已,也就是說,大家都已經很成熟了,不會再做某些幼稚的事情了。
而且此前在周邛那裡拜師學字的時候,周邛也時常的會提到一些詩經啊周易之類的學問,李曦雖聽不大懂,卻好歹也是粗粗的有所了解了。
來之前李曦知道,國子學五個班級的額定學生都是六十人,事實上隨著國朝百余年至今,朝廷里的官員公卿們子子孫孫頗多,這個數額早就超過了,據那天喝酒時李適之說,國子學里的五個班常年的都是保持著百多人一個班的數目。
「厲不厲害的,我只偷偷看了幾眼,哪裡看得出來!唔,要說長相么,倒還不算難看,不過呢,有點傻乎乎的,估計父……老爺那都是信口胡說啦,天底下的才子咱們見了多少了,李曦就算是再厲害,還能比他們厲害到哪裡去……」
李曦下意識的拍拍額頭,唐朝時候非常流行m.hetubook.com.com女扮男裝這個他是知道的,別的不說,就在蜀州那等地方就有不少女子熱於此道,婠兒不是也辦過嘛,更何況是在大唐的帝都,這裏的貴族女子極多,此風自然也就欲熾。
「哇,拿他長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像老爺說的那麼厲害?」
於是等到學子們三三兩兩的出了教室,李曦便也把自己的紙墨筆硯都收拾起來裝進書囊,然後背著書囊最後一個走出教室。
大唐治下,國子監堪稱是最高的教育機關了,在穿越來之前,李曦這個歷史白痴一度堅定地認為中國古代國家的中央機關就是三省六部就完了,而禮部毫無疑問就是國家教育的最高機構,事實上穿越過來之後他當然是一點點的弄明白了,大唐的中央機構說起來固然是三省六部制,其實在三省六部之外,還有很多負責專門事務的機構。
除此之外,每個年級都要學的,還有一些副科,諸如隸書、國語、說文、字林、三倉、爾雅等等。當然,教授吉、凶二禮更是題中應有。
雖然明知道玄宗皇帝把自己調到長安來,絕對不是讓自己來好好讀書的,只不過是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才能決定是否採納自己的意見,所以才先把自己丟到國子學里罷了,但是出於對大唐第一學府的嚮往,李曦還真是準備老老實實的在這裏讀一段時間的書。
國子學內是上午下午各有一堂課,每堂課一個時辰,上午那一堂課會有博士或者助教、直講等人來給學子們上課,下午則是自習時間,可以自由的溫習功課,或者是練字等等,當然,你要逃課,只需要去跟博士打個招呼即可,方便得很。
李曦來的時候上午的課已經上了近半,於是他就老老實實的在教室里坐到上午課結束,而教室里多了一個人來,那位博士也是毫不在意,該怎麼講就怎麼講自己的,下了課也是直接扭頭就走,頗有些後世里大學教授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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