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風火火闖長安
第38章 豪客

別看老爺子六十多了,而且這輩子既沒做過官也沒發過財,好像是沒什麼出息的樣子,其實這腦子可不糊塗,心裏清亮著呢。
只是起初時候他自己或許不曾料到,自己竟是無意之中成了走江湖的先驅人物。
那小李來自河南道汴州,在長安呆了多年,卻還是一張口就一副河南口音,他比比劃劃地說著那來人的樣子打扮,他只是個目不識丁的門房,這些日子府里來往不少人,他記不住,可李逸風卻是長於記人記事,尤其對於幾個重點人物,更是記得精熟,因此李逸風只聽了幾句便已經瞭然,扭頭對李曦道:「是壽王府長史陳慶之大人來了。」
李曦點點頭,沉吟了一下,很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道:「九齡公既然差了家中大公子過來傳話是那麼說,想必以他老人家的眼光,不至於走眼,而且,莫言老和尚神秘莫測,他也那麼說,所以,雖然事情還不見蹤影,咱們卻必須得要開始準備起來了。」
於是,老爺子這心裏不是一般的糾結。
那下人答道:「不是那人,據說來人只是公子當初救下那人的幕僚。」
「歸根到底,利益二字而已!」說著說著,李曦長身而起,在室內緩步行走,「與擔任晉原縣主簿不同,此後,不管陛下如何使用我,派我何職,都毫無疑問會牽涉到許多利益紛爭,因為我上書得到陛下重視的,根本就是在說利益,藩鎮利益,與朝廷利益,不可兼得,我就是力主削弱藩鎮而加強中央權力的,如此一來,陛下固然以我為知心者,可是在藩鎮們看來,我豈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誅心之徒?」
高陞和他的老爹高華,就住在這裏。
他看看李逸風,道:「我看那高陞雖然性格耿介,做事難免過激,其實倒真是個純孝之人,因此么……既然說是他們家老爺子不舒服,那正好找這個借口登門,你待會兒就去,備一份厚禮,不必去找那個高陞,直接去拜訪老爺子,一來道謝,二來問候。」
當然,這個普通人家,只是針對長安城來說的,相比于長安城裡那些數不清的世戚勛貴,他們只好算作普通人家,但若是放到下面的縣裡來看,單隻是把這廣德坊的宅子一賣,那個錢卻也堪稱是一地的大富豪了,就稱望族也不為過。
李曦聞言點頭,笑了笑招呼李逸風坐下喝茶,正要再說說這高陞的事情,卻聽見蓮蓮在外邊道:「公子爺,門上的小李說外面有人求見,還遞了帖子。」
「哦……」老爺子一聽來的不是事主,這就有些失望,不過仔細一想,幕僚這個詞,似乎有些意思,便又有了興緻,問:「既有幕僚……那你打聽過沒有,當日阿升救下的那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李曦聞言與李逸風對視一眼,不消李曦說什麼,李逸風已經趕緊站起身來走出去,從蓮蓮手裡接過拜帖,然後轉頭對李曦道:「是壽王府的帖子。」
也因此,這些日子以來,雖說心裏其實也很關注被自己兒子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的那李曦的消息,但其實,他心裏可也打著鼓呢。
一大早上起來,老爺子在下人們的服侍下洗漱過了,吃罷早飯,就問高陞哪裡去了,下人們自然回答,說公子又出去行乞去了。
李逸風聞言先是一愣,想了想,會心地點點頭,卻是弄明白了李曦的意思所指。
然後又問站在廊下的門房小李,「來的是什麼人?」
※※※
說到後來,陳慶之才再次提起來,壽王陛下想要邀請李曦過府赴宴——不是像李適之上次辦的那種公開的大宴會,只是三五知己的小宴而已——只是憂心李曦的身體是否已經大好,因此命他前來探望之前便叮囑,只要李曦答應,這日子,便由得李曦來定便是。
說到此處,李曦自嘲地笑笑,道:「這會子,估計在陛下眼中,我早就已經被他給歸入眼睛亮膽子大下手狠的那一類了,這一點無須懷疑!那麼,處身各種利益的纏繞之中,要想清潔自保,要想憑著本心做事,怎麼可能不得罪人?既然得罪了人,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總還是小心些好,畢竟這世上為了利益而行兇殺人者多了去了。」
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官府居然都不管,那李曦得罪的得是多麼手眼通天的人物呀!
「哦?」
打從自己兒子救下了李曦之後,他就知道,能有資格被人刺殺,而且還是在天子腳下的長安城裡那種光天化日之下的刺殺,那麼可想而知,這出手的人,和這被刺殺的人,肯定都不是一般人物,因此此時聽到說李曦居然只是個商人,他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思路就又扯回老地方了,一個有資格的得罪這種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甚至逼得對方做出如此下作的刺殺手段來對付的……想來也不是普通人物了。
「算是吧。」李逸風無奈地苦笑,「門下知道公子您很是看重此人,於是便在他行乞那地方呆了好長時間,也嘗試著想與他聊聊天,只是他卻似乎是並不願意搭理門下,即便是門下提到了想要請他過府一敘,表示一下感謝,另有謝金相贈,他也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後來他家裡人來叫他,好像說是家中老爺子有些不舒服,門下想過去聽聽,他沒說話,他家裡那下人反倒是趕門下走開,說是想要請他們家公子爺去高就的人多了去了,公子爺是不會去的,你就省了這份心吧!因此,門下便沒有再追上去,便回來了。」
「這麼說,他是直接就一口回絕了?」李曦問。
在這等人物身上,你自然是不容易看到喜怒的。
正是因為這樣,這才有了「走」江湖一說,意思是這些賣藝的人,可不是常年吃一個地方的,那樣時間一長就沒人給錢了,他們必須得不斷地換地方表演,其實說白了,賣的就是一個花哨功夫,見多了就不稀罕了,跟現代歌星之類的經常走穴演出一個意義。
他既是盼著自己的兒子能救下一位貴人什和_圖_書麼的,卻又怕風頭不對上了賊船。
這時候有身邊伺候的老人兒,就挑著老爺子喜歡的陪他說話,可是老爺子也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那樣子不甚在意,一直等到那人說到前天的時候,有人過去曲江池邊找公子道謝去了,話里話外,似乎還頗有拉攏的意思,老爺子這才一下子來了興緻,精神也矍鑠起來,昏黃的眼睛里透著一絲精光,盯著那下人問:「可是前些日子阿升在曲江池邊救下的那個人?」
李逸風聞言淡然地笑笑,拱手道:「為公子奔走,談何辛苦!」
只不過在唐朝,李曦這可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在干這個。
後世的影視劇里,自然是經常可以看到有走江湖的班子在街頭賣藝,那反映的大多是清末民國年間的打把勢賣藝的江湖人勾當。
李逸風垂首,道:「此前那三個人,雖說是那邊為了出一口氣,也有可能是為了給那個判了秋後問斬的趙風凌報仇,總之,也是可以歸入此類的。」
老子說讓你要飯去好了,你還真去啊!而且還居然一連幾個月,自打從外邊回來了,竟是每日里雷打不動的去討飯,這個……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
陳慶之大約四十齣頭的年紀,個子不算高,相貌清癯,儀態莊重,而且臉上始終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謙和笑容——一看就是一個適合整天幫著壽王李清跑跑腿打外交戰的人物。
可以說,只要官府想發力,這天底下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但是如此積年少見的公然刺殺案,卻居然在長安城內沒有引起一丁點兒風雨,老爺子可就立馬聞出了一些味道來。
李曦聞言頜首,「做官,歸根到底牽涉的是利益,比如你我,都曾任過晉原縣主簿一職,歸根到底,這個官兒固然是陛下所賜,是為晉原的百姓們在做官,但是這一個小小主簿里,又有多少的利益?你被裴縣丞趕下台,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顯然不是!」
說完這個,老爺子抱著拐棍兒摸著鬍子,就沉吟了起來。
再說了,且不提壽王之尊,單隻是這位長史陳慶之大人,可就是一位從四品上的高官呢!說實話,也錯非就是李曦名氣極大,又極得壽王李清的看重,換了其他人,莫說只是個小小的從九品芝麻官兒加國子學學子,就算是手握實權的一地刺史,怕也是勞動不了人家長史大人的大駕,就更別提李曦還曾連續兩次都拂了人家的面子了。
因此,想明白了這些,那李逸風便把事情應了下來,道:「公子爺放心,今日天有些晚了,這時候去,又是初次拜訪,怕是有些不恭敬,明日一早,門下就備上厚禮親自趕過去探望那位高老爺子。」
聽到這裏,李曦心中對這高陞可是越發的感興趣,記得當初他一隻破碗格開了那殺手的刀,可是救了自己一條胳膊呢,這是大恩不說,最關鍵的是,經過了這麼一件事,李曦深深的感覺,大唐盛世,其實也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太平啊。
即便m•hetubook.com.com如此,壽王李清也並未著惱,等到李曦遇刺昏迷,這壽王長史陳慶之又曾代表壽王李清來此探望,據說還送了一份相當不輕的禮。
李曦點點頭,「先生之言是也。因此,我意已定,這個高陞,一定要儘力拉攏過來。」
「唔,李曦,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既然做的好詩,那想來有些名氣了,不過……生意人?不對吧?」
長安城,廣德坊。
這一次是李曦親自到門口迎接,他以堂堂的從四品上大員,見李曦這麼一個小小的從九品上下官親自到門口迎接,竟是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李曦看了都有點膽寒。
可是你倒好,老子說了幾句氣話,叫你出去討飯養家好了,你倒真是去了!你不低頭服輸,難道叫我這個做老子的主動勸你跟你低頭不成?
老爺子聞言遲疑著抬起頭來接過拜帖,還不等看,他身邊方才說話那人便已經一拍腦袋,「老爺,我想起來了,那李曦的幕僚,就叫李逸風,是個老頭兒!」
問到這個,那下人答的倒是痛快,道:「這個倒是知道,那人叫李曦,據說是八百年出一個的大才子,做的好詩,滿城的人都誇呢,據說家裡還做著好大的生意,可是有錢!」
老爺子今年六十有餘,活了這一輩子,只攢下這麼一個兒子,說實在的,他還真是沒見過有這麼「聽話」的兒子呢!
「嗯。」李曦聽得點點頭,笑道:「如此說來,倒真是委屈先生了。」
這一次李曦答應的倒是極為痛快,他道:「累蒙辱召,曦實在是受寵若驚。上次得蒙殿下召見,因為學中有事,故未能赴約,心中已是惋惜,今長史大人親至,曦豈有不去之理!只是這幾日身子委實的不太舒服,再過幾日,曦定往叨擾。」
人家三番五次如此殷切,于情于理,再不見見人家,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這還幸好,兒媳婦懂事兒,孫子也乖巧,每天下了學,小傢伙就跑到這邊來找爺爺,如此一來,這心氣兒還捋順些,要不然,別看老了老了,你本事再大,我當老子的,這老拐棍兒豈打不得你!
「種菜,要侵佔易稻良田,釀酒,要消耗大批糧食,這顯然都是朝廷上不太支持的事情,但是縣令大人卻那麼支持我種菜,支持我釀酒,又是為了什麼?朝廷公心?」
李曦執禮甚恭,陳慶之又是一副崇拜的樣子,這談話就不可能不融洽。
老爺子這邊心裏憋氣,心想你個兔崽子就不能跟別人家的兒子一樣?跟自家老爹耍個賴皮算什麼呀,你耍個賴皮,你老子我這裏面子就有了,這事兒不就過去了嘛!反正知道你那臭脾氣,也不指望你為官做宦的給門楣上爭什麼光彩了,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守著你老婆孩子過日子,偶爾過來後邊叫我罵你幾句出出氣,這不是挺好的日子嘛!
自從當日在李適之的家宴上做了那首《錦瑟》,大約是壽王李清真是喜歡之極了,所以事後就曾派了這陳慶之登門來拜訪邀請,只不過那時候李曦不在和圖書家,李逸風曾經接過帖子,但後來李曦還是打發了李逸風過去給推辭掉了。
這高陞雖說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叫人不好親近也不好拉攏,不過他卻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縫子可以鑽的,至少,他侍奉父親極為孝順,而根據前事,他父親顯然是一直都渴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仕做一番事業的,所以,既然是想要拉攏這高陞,倒不如乾脆就拋開他,轉而在他父親的身上做做文章,還或有可期。
這時候李曦也已經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到門口迎接。
他言辭懇切,態度真誠,但是……他的話,李曦也只敢聽一半信一半,不過面上自然也是一派談笑風生的姿態,兩人山南海北的聊了半天,李曦一再的道謝,感謝壽王殿下的關懷,感謝他長史大人再次不辱登門,等等。
李逸風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門下聽說,朝中不少大人們身邊都帶有貼身的行武,比如九齡公身邊,就有一位號稱『八臂羅漢』的人物,據說此人膂力奇大,刀法精深,尋常軍中高手十個八個,都休想近得他身,因此九齡公這些年曆任各地,才得以如履平地,這為的不是恃強凌弱,只是為了自保。」
想來李逸風好歹也是官員出身,雖然官兒不大,但到底素日里還是有些架子的,即便是在自己面前,他也是從前幾天受了自己的一些刺|激,這才開始沉下心來,態度也恭敬起來,在此前,他可也是擺著一些譜兒的,現如今卻因為知道自己喜歡那個高陞的一身武藝,就這般低聲下氣的去主動攀談,而且還被人家三番五次的轟趕,想必也是憋屈的緊了。
不管是真心的也罷還是表演的也罷,此前連續兩次的在李曦這裏吃了閉門羹把事情辦砸了,都沒有影響到他的從容親和的態度。
高華老爺子聞言眼睛一縮,連拜帖都沒看,就直接遞還回去,眯著眼睛道:「去,就說老爺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見客,請他回去吧!」
這一番話說的陳慶之撫掌而喜,道:「既如此,慶之回去即稟告給殿下知道,好叫殿下也歡喜一番。子日先生定下日期之後儘管派人告知,王府那邊定洒掃以待!」
當然,人家高陞顯然並不認為自己這是在賣藝,其實按照李逸風所說的,他家裡既然是耕讀傳家,後來老爺子還能拿出錢來幫他疏通關係討個了官兒,那麼想必家裡還是有些底子的,也壓根兒就不至於窮到需要讓他賣藝掙錢養家的地步,他只是在「奉父命行乞以傳家」罷了,至於打些拳腳,估計也是他整日里乞討,心中氣苦,所以發泄一下?
老爺子一聽這個,就又是覺得胸口悶得慌。
「唔……這就有些意思了……」
於是他笑著問:「那你可曾代我感謝過他,將我欲邀他為客的意思透漏給他了?」
「唔。」李曦點點頭,聽說了高陞的性格之後,這個結果倒真是不足為奇了,他能性格耿直到一聽說是因為賄賂才做了官就立刻辭官不做,又豈會是那hetubook.com.com種貪圖利祿之人。
此時,那下人聽見老爺子說不對,就皺眉想了想,才又趕緊補充,「小的想起來了,那李曦還是個官,具體什麼官,沒記住,不過好像說他跟朝廷里的一個大官兒,御史大夫李適之,那是結義的兄弟,而且據說賀知章賀老神仙也跟他關係很好。」
李逸風點點頭,道:「說了,那高陞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只是說了一句舉手之勞,便再也不肯說話了。」
人家這般盛情,換了誰都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了。因此等他說了這話,陪坐在一旁的李逸風就不由得扭頭看著李曦。
「哦……」
吃罷早飯,老爺子想兒子,知道兒子出去要飯去了,這心裏憋屈,就想孫子,直到孫子在前邊吃完了飯過來請安,老爺子才漸次的高興起來,可孫子要出門讀書,這是過來辭行的,等到孫子一走,老爺子的臉就又撂下來了,只是一個勁兒的長吁短嘆。
說著說著,他的神情悠遠且堅毅起來,「我不知道皇帝陛下何時會用我,但他肯定會用我,區別只在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所以,將來我在外奔走,是免不了的!」
「若是阿早在,還好些,可即便阿早,年齡也是太小了些,在蜀州,他或可稱萬人敵,但是拿到大唐整個天下來看,卻還不足事,大唐疆域萬里,能人無數啊!再說了,我也不想讓他整日跟在我身邊,那樣於他來講並非好事。所以,若要在外行走,我身邊必須帶著一個可以讓我放心睡覺放心吃飯的人。」
這裏地處長安的最東邊,甚至有些靠近城東南角,位置不算好,但畢竟靠東市還比較近,倒也不算太差,在長安城中來說,大抵也得算是中層的好居所了。因此這裏住的就大都是有些小錢小產業的普通人家。
每每想到這個,老爺子就忍不住拄著拐棍兒在那裡低聲咕噥著罵,想我高家耕讀傳家,一直以來賢良不絕,可憐到了自己這一輩,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養了這麼一個混賬兒子出來!眼看老了老了,還是得每天跟他生氣!
他們或是專業干這個,把這作為謀生的手段,或者則是只在農閑時候才出來走走,算是淘換些零用花銷,秋里莊稼收完了就出來,轉悠到年底再回去,賴好總能給媳婦扯一身新衣裳,也能給家裡娃子捎上個半斤八兩的豬頭肉回去解解饞,餘下的錢還夠一家人過個肥年。
恰在這時,打從外邊走進一個人來,見老爺子眯著眼睛想事情呢,便放低了聲音,道:「老爺,有位叫做李逸風的先生到咱們門上投了帖子拜訪。」
進得門來,陳慶之先是替壽王表示了一下探望的意思——三天之內,這可是第二次了,可見壽王李清的重視——然後,才是不吝辭墨地一再表達著他自己對李曦那首《錦瑟》的崇敬之情,按照他的話來說,「只此一篇,便進士也做得了!」
過去的幾天里,老爺子雖然留心此事,卻也並不太往心裏去,只是今日既然有人主動說起了,他才突然來了興緻想要知道一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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