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自來道，「先老老實實跟我們回所里！」
潘寶山笑著說想當然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機會。
彭自來道，「人心啊，可真是都壞嘍。」
五湖酒店位置稍有點偏，但廣場開闊，而且洗浴部裝潢考究，每天都有不少玩客。
知足樂是松陽市幾大頂尖名氣的足浴城之一，能達到這樣檔次，老闆的關係肯定不一般，怎麼也會被查？
彭自來問。
說話間，又帶過來一個，看上去很怯懦，渾身發抖。
逃也就逃了，這種事不是階級鬥爭，純屬人民內部矛盾，用不著捨命相拼。但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七八對忘情行事的，被堵在了屋裡。
在酒店廣場，一個便衣留下來，控制保安和領車員，不讓他們通風報信。酒店大廳也一樣，留下一人控制吧台，其餘的人直撲四樓洗浴部。
潘寶山覺得這種事有點不道義，不想露面，便說身體不舒服就不上去了，在車裡等著。
很快，所有的人回到派出所，彭自來挨個過招，先找留鬍鬚的中年人。
「標準不一樣？」
原來被抓的人下了大本錢，以六萬塊錢辛苦費談妥了問題，平安無事。
「五千。」
潘寶山一聽有道理，忙跟彭自來套近乎。
「什麼單位？」
彭自來要李大炮仔細說說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潘寶山接上話，把鄧如美找人恐嚇孔娜，人給逮了后被誣陷綁架勒索的事講了。
潘寶山聽得很感慨，覺得彭自來這話說得是有道理，想想他和鄧如美搞的菇業公司，在夾林落腳不和*圖*書也如此？有什麼好事肯定是近水樓台先得手。
中年人一聽要讓家人來領，頓時嘆了口氣，「我告訴你們單位，你們能不能不告訴我領導？」
跟著警察去抓嫖逮現形確實有趣，不過潘寶山覺得有點不妥，雖然自己官不大，就一個小農業局副局長，但隨著警察亂竄悠似乎沒來由。而且這次來的目的不是尋刺|激，是找點法子幫忙救人。
中年人連連擺手。
中年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潘寶山突然想到薩摩洗浴中心，他記得卞得意說過那老闆很有關係，公安一般不查，就是查的話也會提前招呼。剛好問一下彭自來，看是不是真的。
李大炮聽了一笑，感嘆這年頭可真得處處小心。潘寶山問是什麼意思，李大炮說有人設下圈套，害人呢。
潘寶山問李大炮，說彭自來剛才不是說受人之託嘛，這麼一搞不是言而無信？
中年人小聲說。
「暫且沒有**。」
不過在新鮮感的引誘下，潘寶山最終架不住李大炮的幾句話，還是跟著彭自來走了。
「那家老闆也沒進貢？」
「看豬割肉。」
彭自來聽了一歪頭，說道：「從農村出來容易嗎，一天掙個一兩百，夠不夠你今晚一炮的？還去五湖酒店呢，挺高檔啊。」
得了實惠的彭自來並不獨吞，給隨來的兩個民警一人一萬，自己拿了三萬。「還有一萬我們去吃個宵夜，剩多剩少就交給所里了。」
「不要不要，要什麼**呢！」
「好了，不用做樣子。」https://m.hetubook.com.com
彭自來頗為自得。
不過酒店的眼線多，還是通報了消息，洗浴休息大廳後面的幾十間小格子房頓時轟亂一片。有的光著身子抱著衣服就跑出來，從樓梯奪路而逃。
李大炮笑道，「老弟，你這麼走一遭，跟彭自來的關係也就近了，有些話問他，他也能說到位。」
下一個上來的是小年輕，還沒結婚，在一家企業上班。民警說要麼讓單位領導來領，要麼交罰款，兩千。
彭自來聽了嘿嘿一笑，「馬上就放你走，有本事再去找，接著幹完，錢不能白花了。」
本來潘寶山以為這事目標明確行動迅速，很快便會結束，誰知道半個多小時過去，彭自來他們才回來。
這一掃眼不要緊，潘寶山在一家愛情麻辣燙店裡看到一男一女兩個熟悉的身影，對面坐著，女的還俏皮地夾東西給那男的吃，看上去很是親昵。
「有，抱著民警大腿悔過告饒的，還有磕頭的呢。」
彭自來問，「別不說，很容易就查到你家庭住址的，那會可是要你家人來領的。」
小年輕說交罰款，當即打電話讓同事來送。
彭自來點點頭，示意民警帶走，提下一個上來。
「交！」
彭自來聽了搖搖頭，說薩摩洗浴中心不查，松陽酒店也不查，反正和公安系統是友好單位的都不查。
彭自來在旁邊聽了走過來，說機會都靠自己爭取，等是等不來的。說完一招手，說再去查個地方，知足樂。
潘寶山急匆匆去廁所撒了泡大尿，和_圖_書渾身輕鬆，回去的時候不經意朝四下掃了幾眼。
彭自來嘴角一歪，對旁邊的民警使了個顏色。民警立刻說道：「你是打算讓家裡人來領，還是讓單位領導來帶走？」
潘寶山陪彭自來喝了一肚子啤酒。過了會，潘寶山尿意十足去衛生間放水，沒想到有人喝多了在裏面吐了一地，很噁心，服務員剛開始打掃。
小姐們沒帶，每人罰款六百當場走人。
彭自來面無表情，說第一次殺人和第一百次殺人是一樣的。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放下了件心事，畢竟是努力過了。
一個留鬍鬚的中年人裹著床單，可憐巴巴地對彭自來說是初犯，第一次出來玩。
中年人似乎看到了希望，「我交！」
潘寶山還真有點憋不住，便出門過去。
「沒沒沒，都沒那些打算。」
「財政局的。」
感慨之餘，潘寶山還不忘此行目的，到夜市街吃宵夜的時候，他朝李大炮暗示了一下。李大炮也沒忘，馬上會意，便說有熟人被民警亂扣上了綁架勒索的罪名，有沒有辦法查一下。
「別嗦，趕緊說什麼單位！」
彭自來呵呵一笑，「財政局的那個肯定有錢，而且面子也重，五千塊不算什麼。剛才那小夥子就一企業員工，兩千塊也就打足了。」
潘寶山聽了很失望，不過也算是踏實了，在那事上還是明智一點，在現有的能耐下還是不去勞神費腦，純粹是瞎費事。
李大炮看得滋滋稱讚，說彭自來真是創收有道。
彭自來搖搖頭，「不是，去那裡跟老闆沒關係，是受人和圖書之託，去弄一個人。」
「彭處長，逮著的那些嫖蟲有沒有痛哭流涕討饒的？」
很快，彭自來帶著兩個民警，和潘寶山、李大炮前往知足樂足浴城。
說完，彭自來讓民警把褲腰帶還給那個農民工。
彭自來道，「今晚查五湖酒店，那酒店的老闆中秋節沒向分管的領導表示，結果我們就有了指示，要適當突擊。」
民警道，「需要的話過兩天來開。」
潘寶山再仔細一看，不由得頭皮一麻。
潘寶山一旁看得還挺佩服，這個彭自來的人情味還真足，農民工是不容易，能放就放了。
潘寶山問彭自來。
「喲，怎麼還抱怨啊，是不是沒幹完還不過癮？」
「請客人的別有用心，安排客人捏腳，然後進屋幹事，接下來就報警抓人。」
李大炮說這種事哪裡能談得上什麼信義？都是鬼操鬼的事，用不著動良心，就是看那邊的實惠多。
潘寶山問彭自來。
「可以！我馬上讓朋友送來！」
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夜市街過了熱鬧勁。經濟不發達的中小城市，夜生活一般都不豐富，若非逢年過節，晚上十點鐘一過大街上幾乎就很難見開門的商家。
「哪兒上班？」
老闆對潘寶山說，旁邊幾十米遠就有個公共廁所，等不及就多走幾步過去。
潘寶山問。
彭自來說這種事又不是經常有，一年也就弄個幾次而已，再怎麼說也都是辛苦錢，比起那些當官的可差遠了。當官的權就是錢，卡住許可權，張張嘴就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還有一些暗中和商人勾結或者參https://m.hetubook.com.com与經商的，那錢賺更不得了。
「工地的，水泥工。」
「還有陽光賓館，那是市政府老牌的接待酒店，更不能查，影響城市形象。而且那邊的設施都比較老化，生意也不紅火。」
松陽市也是如此，不過好歹還有條夜市街，雖然不是十分紅火，但在十二點鐘以前也還算可以。只是過了十二點，基本上也就沒了什麼人氣。
彭自來說了一路，潘寶山覺得都很新鮮，看來各行有各道，得多學著點，都是觸類旁通的事。
潘寶山跟彭自來挨個房間走，拿著相機拍照留證據。
彭自來笑道，「人到了那個時候，連狗都不如了。」
就這麼一圈下來，罰了六個，一共兩萬塊錢，一半交所里，另一半算獎金分掉。
「我說我說。」
「出來好幾個月，就幹了這麼一次。唉，還給你們抓了。」
兩輛警車分幾趟，把人帶到了派出所。
路上彭自來收到一個簡訊，看過後對民警說去了直奔三樓五號間，西南角掛衣服的地方是個暗門，直接推開進去拿人。
中年人立刻兩腿一軟，蹲在地上蜷作一團嗚嗚地哭了，邊哭還邊自掌嘴巴，罵自己不是東西，該死。
李大炮悄悄對潘寶山說：「看到沒，為啥都想朝市裡調工作，油水大啊。當警察是這樣，當官也一樣，老弟，好好努力，爭取以後也到市裡來！」
彭自來聽后搖了搖頭，說事情能做到那份上，說明人家關係很不一般，就是查也不會查出什麼東西。
「你還不去，一般人想去都還沒機會呢。」
「那就直接交罰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