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抿嘴點頭，微笑著起身走到潘寶山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決定要回去，那就放開膀子，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直接找我就行。」

與潘寶山一起道瑞東的是華鳴，路上兩人聊得很輕鬆，談的話題也很多。交談中，華鳴表露出了歉意，說上次找幫忙添了亂，差點惹出大禍。潘寶山淡然一笑，說那都是小意思，容易化解，不必放在心上。華鳴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拍了拍潘寶山的膀子，一切盡在不言中。

部長面色稍顯嚴肅。

「我知道，部長。」

韓元捷道，「咱們就以靜制動，看他有什麼動向，然後就採取相應的掣肘措施。」

「回瑞東，也不是說就不好，畢竟做了省長，級別提了，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哎呀，也好吧。」

「是的，組織上可能要讓我回瑞東去。」

「可以預見，潘寶山此番回瑞東，肯定會更加小心，要想抓他的小尾巴也不是易事。」

幹部大會結束后，瑞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立即召開，會議決定了潘寶山同志代理瑞東省省長。

「部長，真的，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您對我的關心和支持，必將難忘！」

至此，面上的程序算是走完了，潘寶山的事情也就塵埃落定。

「唉，誰說不是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江成鵬多舒坦幾年呢。」

部長道，「我知道，現在就回去任省長，是很風光的事，那樣估計你應該是最年輕的省部級領導之一了，尤其又是執和-圖-書政一方的實職省長。但我要提醒的是，從長遠的發展來看，那是要繞彎路的。寶山部長，真的，如果你留在部里，很有可能最後就直通中央核心了。」

很想留住潘寶山的部長這會正心急火燎，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他，讓他儘快回部里，到其辦公室一趟。

當天下午，瑞東省委在雙臨召開領導幹部會議。身為中組部副部長的華鳴出席會議，並宣讀了**中央關於瑞東省領導班子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調整的決定，潘寶山同志任瑞東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同時，提名潘寶山同志為瑞東省省長候選人。

講到這裏華鳴故意做了個短暫的停頓，譚進文帶頭鼓了個掌，響應聲一片。

郁長豐道，「所以有些話你得好好說，人走了，茶不能涼，往後總歸有碰面的時候，沒準還能幫上大忙。」

「部長，感謝您對我的重視和栽培，只是我從基層摸爬滾打慣了，對地方的事務工作開展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潘寶山抿著嘴唇，微微地下了頭。

宣讀之後是講話，要對潘寶山作出評價。一般情況下，這個環節要照稿子念，評價問題不是小事，多一字、少一字、變一字都不行。不過華鳴是脫稿的，其意義一看便知，充分說了個人與組織、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係。

通話結束后，郁長豐對潘寶山笑了笑，「說曹操，曹操到，你們部長果真很著急啊，估計他是剛剛得到消息的吧。」和圖書

「嗯，我和你們部長挺熟的，人確實不錯。」

韓元捷咬著牙垂下頭，嘆了口氣，道：「但總的來說，我覺得很窩心，感覺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潘寶山點頭離去，趕緊回部里，他知道此時部長的心理，恨不得他即刻就出現在面前。

「也是，畢竟他還在你的下面，希望他是自投羅網吧。」

「目前也只有如此安排了，更為激烈的壓制方案，要等一等。」

潘寶山點點頭，「說得一本正經點，其實我的本意是看如何能更好地開展工作，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

「部長，您對我的信任和抬舉，讓我深感不安啊。」

「哦，這樣的話就要有的放矢了，根據他以往的升遷規律，在新任職后必定要有個大動作。」

段高航一臉鬱悶，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也不一定啊，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也許潘寶山的這次到來，就是給我們創造徹底打擊他的機會。」

潘寶山神情凝重，看著部長深情地點著頭說。

段高航道，「要利用這段時間韜光養晦、強基固本。」

韓元捷嘆道，「看來是天命難違，所以我們就收斂點吧，等稍微穩定一段時間再全力出擊。」

「寶山部長，有件事你可能也已經知道了吧。」

「才能是多方面的，任何才能也都是鍛鍊出來的，在哪個崗位都一樣，都可以很好地成長。」

段高航道，「我覺得，唯一能囚住他的就是，在工作上徹底把他困住，讓他沒有存在感。」

和圖書潘寶山道，「畢竟到了這個層次，開放和包容性很大。」

「嗯，那你趕緊回去吧，等待的時間相對難熬，別讓部長著急。」

「應該是，在有些事情上，部長還是比較直接的。」

潘寶山邊說邊暗暗觀察部長，就像郁長豐說得，一定不能讓部長不高興。

「好了寶山部長，這事也沒什麼意不去的，怎麼著都是一個『好』字。這樣吧，晚上一起吃個飯，算是為你送行。」

「沒什麼，總的來說我還是為你高興。」

「大可不必有壓力，我告訴你，看看現在的常委班子，有多少是我們的人？」

段高航講話很簡短，接下來潘寶山也不多說，也是一句話，表達了兩個意思：完全擁護和服從中央的決定，一定會在新的崗位上努力學習，把自身工作做實做好。

段高航直了直身子，兩肘撐在桌面上，道：「還是我們佔優的，他們是少數。」

潘寶山也不能否認，畢竟這種事當人事多少會得到些信息，不能裝糊塗。

華鳴兩眼掃視會場，目光透出無限的堅定，說這次中央決定潘寶山同志來瑞東工作，是通觀全局的，是根據瑞東的實際情況，著眼于加強瑞東省領導班子建設作出的一項重要決策，這充分體現了中央對瑞東省工作的高度重視。

「嗯，無論是氣勢還是實力，我們是絕對的上風，所以一定要想辦法捆住潘寶山的手腳，他既然敢來瑞東，就讓他嘗嘗後悔的滋味！」

郁長豐掃了掃手，「往後的事情你也別和-圖-書著急，按程序走就行。」

「是的郁委員，我一定好好跟部長解釋，而且我也相信，部長也會理解我的選擇。」

潘寶山道，「從為人相處的角度看，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的確，僅僅是第二天下午，潘寶山就接到了通知，要其做好準備于次日到瑞東赴任。

韓元捷近乎瘋狂，會後，他步履急慌地來到段高航辦公室，進門后揮舞著雙手道：「媽的，沒想到我們流汗出力，竟然給那***潘寶山創造了條件，讓他來當了省長！」

「唉，看來我們是天不時，沒抓住好機會，反而讓潘寶山得了機遇；地也不利，因為潘寶山斜插了進來，攪渾了我的地盤。」

掌聲過後，華鳴面帶微笑繼續講話，說寶山同志歷任瑞東省廣電局局長、松陽市委書記、瑞東省委秘書長、中宣部副部長，經歷的崗位多，有著豐富、全面的工作經驗。無論是對黨務工作，還是對經濟工作，都很熟悉，完全能夠駕馭局面。希望寶山同志放開手腳，儘快進入角色，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對，一定要穩住陣腳，千萬不能亂了方寸。」

華鳴講完之後，輪到了段高航，他一臉嚴肅，說中央做出的決定，是從加強瑞東領導班子建設的實際需要出發、慎重研究作出的決策，他完全擁護中央決定，歡迎寶山同志再回到瑞東來工作。

半個小時后，潘寶山見到了部長。

韓元捷道，「我韓元捷往後什麼事不幹，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不信還捉不到他的小和-圖-書尾巴！」

部長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既然你去意一定，那我也就不攔了，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耽誤了你選擇的方向，說實話，把你留在身旁，我這邊的工作確實非常得力。」

部長道，「中央對瑞東可是很重視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談話和調令是很迅速的，你可是說走就走的。」

簡短的講話，傳遞的信息卻很多。段高航聽了很不舒服，他知道，在新官上任時的評價中，談到工作經驗時，絕大多數會用「比較」就算不用，在其他地方也會用。然而華鳴對潘寶山的評價中，竟然連一個「比較」的字眼都沒有，而且在說駕馭局面的時候，還用了「完全」來修飾。段高航懷疑是華鳴在做手腳，然而怎麼去求證？就算求證后又能如何？所以，只有一聽而過，安撫好自己的心情，還得把自己的發言講好，哪怕就是一句話，也得講，這是個程序。

段高航道，「再說了，我們也應該留出一些精力，朝自保上放放。想那潘寶山肯定是帶著一股惡氣來的，對我們或多或少地要採取些報復行動，所以，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部長點點頭，話音一轉，道：「不過也不能說留在中宣部就不好。你來部里時間雖然不長，但工作卻很有思路、見解，如果這麼幹下去，前途應該是很不錯的。從目前的趨勢看，我可以毫不保留地說，將來你完全可以到我的位子上。你應該知道這位子的輕重，或許時境一變，就是能進常委的人選。這個，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