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本集簡介:
意料之外的事一樁接一樁,謝小玉如今不僅成了寺院的住持,成了真正的佛門中人,還修練了昔日最討厭的大乘佛法。
辯佛大會後,謝小玉跟著一群僧人進入普陀聖境,沒想到卻在此地遭遇偷襲。由此謝小玉驚駭地發現,滲入人界的竟不只妖族與魔門??

第一章 定約

謝小玉從納物袋裡掏出一捲圖,隨手扔了過去。
「劍宗傳承不可能給你們,這關係太大,我無權答應。」
佛門最無賴的就是這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不可否認,這招絕對好用。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個樸素如同村姑的女人居然會是翠羽宮的宮主。
天台宗肯定不知道他已經投身佛門,佛界中的大能卻知道,他們沒通知下界的佛門,這裏面有些蹊蹺。
姜涵韻微一遲疑,立刻明白師父指的是什麼。
突然,禪房外傳來秀念的聲音:「師叔,外面有兩位女施主找你。」
小釵在一旁有些看不懂。
「土遁走不遠,應該還在附近。」
「那就好、那就好。」
半空中一陣扭曲,一群女人突然出現在姜涵韻身旁,其中就有剛才那個美婦。
姜涵韻又是一陣羞。
宮主笑著點了點頭,顯然這也是她的看法。
「這或許是天意。」
「他絕對不會放心讓家人遠離。既然他帶著妹妹來我們翠羽宮,那麼他的一家肯定在周圍不遠的地方。」
這艘船一出,空行巨舟毫無疑問就會被淘汰。
她倒沒想過用小釵討價還價,否則就太難看了,只會引起對方反感。而且,謝小玉是被自己門派拋棄過的人,對這種事肯定很敏感,萬一心生警戒,不讓自己妹妹拜入翠羽宮,到時候損失最大的絕對是翠羽宮。
「他總應該留下一點痕迹吧?」
宮主輕嘆一聲。
這東西只是一層銀膜,薄如蟬翼,收起來只有核桃大小,將這東西往納物袋裡一塞,謝小玉捲起小釵朝著姜涵韻飛去。
「我手上有一套幻天蝶舞陣,當初這套陣法幫了我大忙,說起來我還欠你們翠羽宮一個人情。」
「你還忘了一點。」
兩道遁光在半空中相遇。
那團佛光並不止三種顏色,而是七種顏色。留下舍利的人就修練到這個境界,所以他的佛光最高也只能達到這種程度。
謝小玉並不正面回答。不過他這樣說,等於是承認了。
「你是寬念?」
被天意選中之人,有任何神奇的能力都不會讓她感到奇怪。
謝小玉繼續說道,不過這一次他沒急著把東西拿出來。
美婦說道。她當然要為自己徒弟減輕一些罪責。
「師兄,就讓他練吧,佛門雖然不講究替天行道,卻講因果報應。像墨念現在這樣心中充滿嗔怒,怎麼可能明了佛法?還不如讓他了結因果,然後放下屠刀,眞正皈依我佛。」
看到謝小玉進來,老和尙停止誦經,朝著謝小玉問道:「師弟的事辦完了?」
他不想讓任何人或者任何事干擾自己的清修,再說他這個時候閉關,目的之一就是避開翠羽宮的人。
姜涵韻說得很詳細。身為翠羽宮下一任宮主,她的地位比洛文清在璇璣派的地位更加穩固,平日除了修練,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也都交給她處理,所以她對外面發生的事全都了如指掌。
謝小玉無奈地解釋道。
「大家先回吧。」
姜涵韻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對方是逼翠羽宮收下他妹妹。
「老和尙,你沒騙我們吧?他還有事等我們回復他呢,怎麼可能閉關?」
「說不定人家根本不在意。」
謝小玉越聽越頭痛,找他麻煩的門派這麼多,聲勢如此浩大,怪不得連九曜派都壓不住。
姜涵韻不得不將身邊這個喜歡惹事的丫頭勸住,否則天知道她會惹出什麼麻煩。
姜涵韻又暗自抽了口涼氣。這東西當然有用,將來大劫一起,各派肯定逃往海外。在海上未必能夠找得到靈脈,有了這座丙火聚靈陣,有沒有靈脈都不要緊。
「師弟,無需這般客氣。我只擔心自己撐不了多久,只望師弟在我圓寂之前出關。」
「可以。」
翠羽山的前山並不高,從山頂到山腳也就兩百余丈,一路上全都是三丈長、兩尺寬的青石台階。
還有一句話他沒對小釵解釋——那對師徒確實捏住他的短處,他沒有別的辦法和洛文清取得聯繫。
她這樣說當然有私心。如果剛才宮主那番話是眞的,那麼她的徒弟經常和應劫之人在一起,說不定也會成為應劫之人。
謝小玉更不可能教他琉璃寶焰佛光,畢竟自己現在不敢用。
「不是什麼陣法一帶在身上便可以用。」
姜涵韻說出自己的猜測。
秀念在門外站了片刻,見禪房裡沒有回答,不得不回到前面。
「你根本沒有遠去,一直躲在暗處偷窺。」
不過此刻,謝小玉也懷疑自己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好半天,宮主搖了搖頭。她什麼都沒發現。
寬念連忙回道。他已經明白師叔早有準備,這兩部功法一部是為他準備,另外一部是為墨念準備。
謝小玉同樣也取出一本滿是褶皺的書扔給寬念和尙。
他將最重要的東西劃掉了。
謝小玉知道這不是作偽。老和尙是一個有德的高僧,絕不是那些心中滿是貪慾的禿驢可比。
在他的夢境中,無數個他正施展著不同的法術。有的在練劍法,有的在運用陣法,還有一些在試演輕雲薄霧霞光幛上的東西,其中有一個他演練的正是琉璃寶焰佛光。
想憑這褪了點顏色的琉璃寶焰佛光糊弄別人,除非對方是瞎子。
「我就代師父收下這個師妹了https://m•hetubook.com•com。對了,你家裡其他人呢?翠羽宮有義務庇護門下弟子的家眷讓他們不受到傷害。」
「師弟,你既然這麼說,就讓他練吧。我是怕他做出什麼事連累到你。」
翠羽宮確實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但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天地大劫更重要?為此破一次例也不算什麼。
姜涵韻輕輕展開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眨眼間七天過去了,他仍舊一點進展都沒有。
然而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翠羽宮並不屬於最早知道大劫將至的門派,只是這段日子氣氛詭異,加上她們和官府聯繫密切,所以天寶州發生的那些事第一時間就傳到她們耳中;其中劍宗傳承和飛針之術重現絕對是令人震撼的大事,而且兩者都和上一次天地大劫有關,不由得讓她們產生無限遐想。
現在只剩下秀念了。
「來來來,徒兒們,見過師叔。」
這個和尙名為秀念,卻看不出「秀」在哪裡,他也有六十多歲,絕對稱得上是老和尙,一臉忠厚老實,但是他的忠厚老實又不像李光宗和李福祿那樣。李光宗老實中還透著一絲江湖味,李福祿老實中帶著一絲靈氣,這個和尙則很老實、憨厚、笨拙。
謝小玉朝著一個五十多歲、神情木訥的和尙問道:「聽師兄說,你一心向佛。」
「哥,有必要這麼在乎她們嗎?你不是說天底下並非只有翠羽宮一家女修門派嗎?」
「聽說元辰派藏經閣藏珍無數,可惜歷代門人弟子都沒有發現,只被你一人得了去……」
「師侄不善和人爭鬥。」
很快的,在場每一個人都發了心魔大誓。
寬念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旁邊那個四十幾歲的和尙搶先問道:「師叔,不知道這第一門佛功有多神通廣大、威力無窮?
謝小玉連忙回道。
姜涵韻這般聰明伶俐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嫣然一笑,不再耍心眼,直接問道:「外面傳聞大劫將至,是不是眞有此事?」
一想到琉璃寶焰佛光,謝小玉又是一陣頭痛。
「現在輪到你了。」
謝小玉將優點和缺點全都說了出來。
宮主吩咐道:「我會警告其他人,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現在只有我們知道他和他妹妹來過。」
看到大家已經離開,宮主轉頭對姜涵韻說道:「徒兒,你有什麼想法?」
「涵韻,應劫之人自然有天道庇護,一切易算之術對他都沒用,你就別費心機了。」
「這樣說來,有必要讓涵韻和那小子走得近一些。如果我們翠羽宮再出一個應劫之人,那就太好了。」
此刻,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就站在山頂上朝著四周眺望。她想找到一男一女,可惜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看到的全都是上山下山的香客。
姜涵韻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吃准謝小玉有求于翠羽宮,所以不肯走遠。
謝小玉簡單地解釋一下。
眾女頓時恍然大悟,這確實是翠羽宮獨有的好處。除了閉關,蘭仙子每天都會寫一篇日記,這些日記看似瑣碎,裏面有價値的東西確實不少。
「辦完了,一切順利。」
這些傳承萬年的大派,哪一個的手裡沒幾張底牌?
心情舒暢,回到那座竹林幽靜的寺院后,謝小玉自然看什麼都順眼。
所以這座陣的意義絕對不在那艘飛天船之下。
宮主微笑著點了點頭。
謝小玉不知道教他什麼才好。
旁邊一位女長老硬擠出一絲笑容。
教渡厄紅蓮?這人雖是和尙,但是明顯不通佛理,怎麼可能明悟渡厄紅蓮的奧妙?
此刻寺院門口站著兩個少女,其中一個是姜涵韻,另一個正是小院中撫琴的少女。
看到謝小玉只是嘴上說說卻沒將東西拿出來,她立刻明白謝小玉這次不會再白送給翠羽宮。
宮主隨口說道。
「是啊,現在應劫之人找上我們,連他妹妹都在我們這裏。」
不過他同時也苦笑不已。他算是看清楚了,不但道門內部不是一條心,佛門內部也一樣。
聽到那邊沒了動靜,謝小玉將圓盤收了起來。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沒有撒謊。不只是師叔,我的兩個師弟也各自閉關了。」
「墨念,你還放不下那些凡俗恩怨嗎?」
「有這等事?」
墨念和尙雙手合十,一語不發,臉上顯露出苦痛之色。
姜涵韻喜道:「我確實疏忽了。既然是一個年輕和尙帶走他全家人,不管那個和尙是他同夥,或者就是他改扮,他的藏身之處肯定和佛門有關。」
這絕對是他的疏忽,現在誰都知道一個修練琉璃寶焰佛光的和尙帶走謝家三十口人。
那三個徒弟自然不敢怠慢,連忙上來見禮。
那對師徒已經猜到他的行蹤,他就沒必要藏了。他還怕姜涵韻東問西問引起別人的懷疑,暴露他和他一家的行蹤。
撫琴少女氣沖沖地問道。
「我手上還有一套丙火聚靈陣,也算是比較有價値的東西。」
宮主咳嗽一聲:「現在先說正事,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消息泄露出去。」
翠羽宮宮主不得不替眾人打氣。
雪丫頭嬌憨純眞,而且很會纏人,如果眞的能將應劫之人纏住,倒是一件美事。相反的,姜涵韻什麼都好,就和-圖-書是理智多過情感。而從傳聞來看,謝小玉似乎對情啊愛啊之類不太敏感,這樣的兩個人放在一起,很難擦出火花。
謝小玉沒有回答,而是彈指發動禁制和外面隔絕開來。
那些暗示無不指向萬年前的那場大劫。
「小釵,你先下去休息吧。你的資質還在你哥之上,但願你能比你哥更有出息。」
剛才那位女長老朝著其他人掃了一眼。
她的心裏充滿憂急。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謝小玉留了一手,不過仔細一想,又覺得謝小玉沒必要這樣做。
謝小玉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打斷她的話頭。
不過十二色圓滿並不是最高境界。佛門講究空無,所以十二種顏色融合為一化為無色,才是琉璃寶焰佛光的終極型態。傳說無色透明的琉璃寶焰佛光能夠焚盡一切,將萬物化為虛無。
美婦問道。
好半晌,那名女長老一臉難以置信地回道:「居然沒有。」
「別自己嚇自己,我們比其他門派已經多了不少優勢。」
從翠羽宮回來,謝小玉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繼續說下去。」
「算了,師妹,他在山門中的時候就以勤奮著稱,要不是這樣,他哪裡能夠擁有現在的成就?」
「還有一些只是我的猜測。前一段日子傳來消息,謝家潛藏在晉元府,可惜被一個年輕和尙帶走。現在他和他的妹妹同時出現,所以我猜那個年輕和尙或許和他是一夥的,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改扮。不是傳聞他修練的是佛門劍修之術嗎?」
謝小玉又把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扔了過去,反正對方肯定會索要。
不過轉念一想,她們又感覺很有道理。
那個女長老第一個舉起手,既然是她提議,自然從她開始。
姜涵韻還是忍不住問道。
其他長老卻根本沒在意,反倒一個個笑逐顏開。她們都看過師祖蘭仙子留下的日記,自然知道宗門之中有一個應劫之人的好處。
謝小玉轉頭問剛才那個和尙:「寬念,你想好了嗎?」
女人大多敏感,所以翠羽宮高層一合計,立刻感覺到即將有大事發生。
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寺院的鐘聲讓他不至於連日子都搞不清楚。
那些女人臉上全都帶著一絲驚容,就連姜涵韻的師父、翠羽宮宮主都免不了臉色微變。小釵剛剛將她所知道有關天地大劫的事說了出來,這其中包括神道再現,也包括妖族重現。
姜涵韻同樣也捧了一下謝小玉。
姜涵韻在一旁勸道。
謝小玉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對道門多少有點寒心。
「想知道的話,問我妹妹好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美婦又問道。她說的自然是那個中年道姑』雖然同樣是變相軟禁,能夠進入後山卻也算因禍得福。
姜涵韻的眉頭微皺。她思索片刻后,說道:「這是翠羽宮不傳之秘,我可沒權力答應,必須由師父和長老們定奪。」
姜涵韻知道瞞不過師父,連忙回道:「我想他應該不會走遠。」
老和尙臉色灰白,皮膚全都松垂下來。
「各自發個誓吧。」
謝小玉知道老和尙快不行了,這恐怕是佛界託夢必須付出的代價。
謝小玉一邊說,一邊感到好笑。
這半年來,她們拚命為應付這場大劫做準備。
果然,姜涵韻的臉微微一白。她沒發現謝小玉在暗中竊聽這還說得過去,連她師父都被瞞過就太難以想象了。
老和尙顯得很高興。
「這不奇怪。他現在一身麻煩,不知道有多少人找他。」
老和尙有氣無力地喝了一聲。
「就算他閉關,我們也沒白來,知道小師妹一家平安就已經夠了。」
姜涵韻心中充滿震驚,卻沒有忘記正事。
宮主繼續問。
「這門佛功名為夜叉明王斬,修練此法,你還要煉製一口飛刀。一旦練成,就可以飛天遁地,開山破岳。威力還在其次,最關鍵的是這門佛功前期非常好練,而且進展神速,只是到上師境界之後就變得艱難起來,除非有絕大的毅力,否則根本不可能成就。」
當初陳、羅兩位眞人收下李光宗的外孫,也說過同樣的話。
此刻謝小玉就是想直接演化出這種無色透明的琉璃寶焰佛光,他要的不是那恐怖的威力,而是掩飾身分。
看到無色透明的佛光,沒人會往琉璃寶焰佛光上想,只會以為是另外一種有名的佛光——無相佛光。
將小釵打發離開,宮主這才說道:「我最近這段日子一直在看師祖留下的日記,結果讓我發現一個秘密。師祖曾經懷疑過,應劫之人的出現並非都是天意,有些人是因為和應劫之人走得很近,也和大劫扯上關係,最終也變成應劫之人,師祖就是這樣。她無意中遇上李太虛,從此命運就改變了。」
不等姜涵韻再次開口,他搶先問道:「我想知道之前到底怎麼回事?誰想對付我?九曜、璇璣、碧連天、北燕山這幾大派難道壓不下去?」
「長老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拿鎭派秘法和他交換,可是他……」
此刻,那個公認的應劫之人突然找上門來,簡直就是落到水裡的時候突然抓住一根浮木,沒想到雪丫頭冒冒失失地將人趕走了。
墨念和尙連忙接過,喜出望外。
宮主搖了搖頭:「我指的不是這hetubook.com.com件事。別忘了,我們的師祖正是上一次大劫的應劫之人,而且師祖有寫日記的習慣,事無巨細全都記錄下來,別家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至於練出十一種顏色,當今佛門中也就幾個人而已,十二種顏色圓滿更不得了。修練到這個地步的和尙只需要還清因果、了結舊債,立刻就能飛升。
他要讓對方知道他不一定要那些東西。
這兩本書都是他抽空抄錄的副本,被他刻意做舊,像是珍藏多年的佛門秘典。
地面上頓時激起一陣波動,那波動朝著四面八方盪開。
「知道此事的那些大門派全都守口如瓶,怎麼可能有什麼傳聞?」
「現在說說你那個寶貝徒弟吧。」
換成平時,翠羽宮鎭派秘法和丙火聚靈陣相比,很難說哪一個更高一籌。但是現在丙火聚靈陣卻是各派都急需的東西,關係到門派的生死存亡,她們的鎭派秘法就顯得遜色許多。
事關重大,美婦沒敢隱瞞。姜涵韻急著找人,她則稟報宮主,其他長老也跟著知道此事。
「你的那套陣旗可不是從我們這裏得到,所以你用不著放在心上。幻天蝶舞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陣,只有在陣道高手手中才能化腐朽為神奇,擁有這樣的本事,換成任何一種大陣都一樣。」
「這艘船一天時間能飛多遠?」
姜涵韻頓時大窘,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這並不是她聽說過的那艘船,雖然樣子很像,都是又小又扁,但是她聽說過的那艘有翅膀,而且前後各有兩扇葉輪。
「那丫頭閑不住,讓她閉關恐怕會悶出病來。雪兒她知道輕重,不會隨便亂說。」
眾位長老驚道。自古以來都認為應劫之人是由冥冥之中的天意所掌控,如果按照這種說法,豈不是能夠人為施加影響?
旁邊的那個長老笑嘻嘻地說道。
在一座落英紛紛的山谷中,一條潺潺的小溪邊,一群女人隨意坐著,姜涵韻和小釵垂手站立在一旁。
姜涵韻算不上美女。她的眼睛有點小,嘴巴稍微大了些,額頭太高,論長相比起綺羅肯定差遠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心生親近,怪不得洛文清會為之著迷。
天寶州發生的那些事里,璇璣派的身影若隱若現。翠羽宮和璇璣派交情一向不錯,所以她們找相熟的璇璣派的人問了一下,結果璇璣派的人大多呑呑吐吐,或者顧左右而言他,只有兩個交情最深厚的人私下給了一些暗示。
宮主擺了擺手。
確認這件事之後,翠羽宮上上下下頓時感到恐慌起來,沒人比她們更了解大劫的恐怖。
一個女長老立刻手結法印,朝著地下打去。
在老和尙身邊站著三個和尙,年紀都不小,最大的有六十多歲,最小的那個也有四十七、八歲。謝小玉扮成的這個和尙只有三十幾歲,反倒像個晚輩。
「那個人對隱匿逃遁之術非常精通,在天寶州的時候他可以帶著一大群人躲過土蠻的捜索,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他,他肯定更加小心。聽說此人有個精於土遁之術的同伴,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十有八九土遁走了。」
其實用不著說得這麼仔細,這幾個和尙都精通佛法,一聽功法的名字就明白夜叉明王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存在,在諸天神佛中,排名絕對是靠後的。
禪房和修練用的石室差不多,地方都不大。不過他這禪房與眾不同,四壁都用鐵鑄成,底下也是一丈多厚的鐵砂,裏面玄磁精氣瀰漫,還夾雜著一絲庚金精氣,尋常人在裏面待不了一刻鐘就會口鼻噴血。
姜涵韻苦笑一聲。
其他長老也都心有戚戚。當年神道大劫一開始的時候還和風細雨,遠沒有這一次劍拔弩張,連太古之時已經消失的妖族都跑了出來。
謝小玉看著他身上散發出那微弱的佛光,不由得點了點頭。沒有修練過居然身有佛光,說明此人對佛法的感悟已經到一定的程度。
姜涵韻搶先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來這裏之前已經找好退路,所以連我師父和幾位師叔都沒看出你往哪裡走。」
兩道遁光會合在一處,朝著旁邊的一片山坳落了下去。
「我手裡有兩部佛門大法,它們各有所長。其中一部是外道成聖之法,練成之後神通廣大,威力無窮,不過殺劫也重,另外一部是佛祖眞傳,只修佛性,不練神通,不過練成之後立刻飛升西方極樂凈土,是最快捷的成就法門。」
謝小玉把小釵推到前面。
現在回頭看看天寶州過來的那幾個人,其中的麻子和另一個姓蘇的修士隱約帶有一絲應劫之人的味道,她們甚至知道璇璣派在那兩個人身上也花了不少工夫。
「兩位女施主,師叔他老人家閉關已經七天了。」
「說說你的理由。」
簡簡單單兩句話,這兩個人卻各逞心機,暗地裡鬥了一番心眼。
那艘船的性能比不上空行巨舟,卻比普通的飛天船強得多,而且建造起來容易。知道這件事之後,這群女人首先想到的也是逃往海外。
宮主提醒道。
宮主眯著眼睛,緩緩掃視著四周,顯然她和謝小玉一樣也修練過瞳術。不只是她,女長老中還有兩個人也做著同樣的事。
他和姜涵韻的見面絕對算不和-圖-書上愉快,遠遠比不上初遇洛文清。這兩個人同樣是大門派出身,同樣被當掌門培養,感覺完全兩樣。所以他不想和這個女人多打交道,打算晾著她們一下。
姜涵韻繞著前山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人,心中越發焦慮。稍微猶豫一下,她從納物袋裡掏出了一個八卦羅盤,朝著四面八方照了起來。
九是一道門坎,如果更進一層修練出十色,在佛門中絕對會有一席之地,這又是一道門坎。
七、八十裡外的一座山頭上,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中,謝小玉和小釵就躲在裏面。洞口前面懸浮著一個直徑五、六丈的巨大圓盤,這個圓盤微微凹陷,就像一口淺底大鍋,鍋口正對著翠羽宮的方向。
剛才那位長老口沒遮攔。
謝小玉沒有接受對方的好意。他沒有忘記剛才的芥蒂,同時也告訴姜涵韻她們師徒倆的對話全都被他聽了去。
被問到的那個和尙連忙雙手合十。
「那是什麼作用?」姜涵韻問道。
謝小玉回的話也頗為奧妙,先說比她想得要遠,暗示他未必在乎翠羽宮,同樣也暗示他有辦法監視她們,還不被她們察覺。最後提到那枚玉佩,既是提醒姜涵韻她們有錯在先,也表示他並不在意,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秀念雙手合十說道。
謝小玉進入禪房,關上門,插上門閂,再加了一道禁制,這才盤腿坐在蒲團上o片刻間,他已經進入夢境。
美婦拚命為自己的徒弟爭取自由:「不如這樣,就讓她充當聯絡人,畢竟一個男人經常往這邊跑總不象話。」
姜涵韻原本就沒指望能得到劍宗傳承,就算得到,對她們也沒用。翠羽宮的傳承是以陣法為主,根本沒人練劍,更別說是走劍修之路。
旁邊一位女長老問道。
姜涵韻嫣然一笑,問道。
「你們想得有些太遠了。」
宮主無奈地說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很為難,這等於是變相軟禁,不過為了大局只能這樣。
姜涵韻咬著嘴唇說道。
老和尙雙手合十。
好在謝小玉並不是一般人,論心性,他比洛文清強得多,甚至比一些修練年久的人都強。所以他很快就收斂心神,稍微思索一下后,答道:「我走得比你想像得要遠。不過你有一點沒猜錯,我確實在觀察你們的反應。我知道那塊玉佩沒到你手裡,其中肯定出了什麼意外。」
這點心思不難猜破,在場眾人也都明白,不過沒人反對。
翠羽宮並不知道天劍舟的存在,她們只知道謝小玉最初建造的那艘船。
他有大夢眞訣,能夠夢中悟道,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撫琴少女一臉憂急。好在她沒有氣昏頭,說這番話的時候沒忘記用傳音之法。
大門派確實有這樣的規矩,不過這還得看人。當初謝小玉在元辰派的時候,就沒得到這樣的待遇。
謝小玉沒立刻回答,他打量著眼前這位少女。
老和尙招呼身後那三個徒弟。
「傻丫頭,那只是氣話。天底下確實不止翠羽宮一家女修門派,但是翠羽宮絕對是最好的女修門派,其他的女修門派大多是某個大門派的附庸。」
秀念口誦佛號說道。
宮主笑著催道。
說話的則是另外一個女人,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布衣荊欽,十分樸素。
謝小玉可不敢小看這幫女人的實力。翠羽宮規模不大,甚至比一些中型門派還不如,卻能夠屹立萬年不倒,可不只因為別人看在蘭仙子的面子上,肯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佛門?」
謝小玉並不知道姜涵韻在想些什麼,所以隨口答道。
謝小玉一一看了過去。佛門和道門不同,雖然也講究根骨,但是更注重心性。
「還有呢?」
宮主心思靈巧,立刻猜到謝小玉用的辦法。
她怕再一次被拒絕,所以目標降低許多。
琉璃寶焰佛光最多可以呈現十二種顏色,不過越往後難度越高,七種顏色只能算普通,只有修練出九種顏色才算略有小成。
他並不是捨不得,而是沒辦法拿出來,他的劍宗傳承是假的。
姜涵韻早知道謝小玉會問這個問題,輕嘆一聲,說道:「當然壓不住。現在知道大劫將至的門派少說有百來個,這還只算道門,至於佛門那邊更說不清楚了,就是他們在興風作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門派並不知道大劫之事,只是盯著你手上的劍宗傳承,被人一煽動也就跟著鬧了起來。」
「在元辰派的時候他一心修練,連元辰派的外山門都不去,和自家師兄弟也甚少交往,自然更沒有別派的朋友,除了我們這裏,能幫他和璇璣派聯繫上的就只有九曜派、碧連天、北燕山和摩雲嶺……或許還要加上太虛門,但是這五派都被盯得很緊,他去的話就是自投羅網。」
擁有天視地聽的能力,再加上這件算不上法器的東西,謝小玉的耳朵雖然沒順風耳那樣神奇,卻也能傾聽百里之內的一切動靜。
這話一出,眾位長老頓時閉上嘴巴。
他以前也不知道顏色怎麼來,直到看了那本《奇技妙法百篇》之後,才知道顏色存在的原理。因為這倘緣故,他敢想如何消除琉璃寶焰佛光顏色的方法,換一個人恐怕連想都不敢想。
「你想要什麼?」
他和別人交易一向都是自己先退一步,這一次和-圖-書也一樣。他拿出來的東西絕對比他索要的東西少得多,對方卻推三阻四,這讓他很不爽。
姜涵韻聽到這個答案,頓時臉色微變,知道自己又看走眼了。這確實不是她聽說過的那艘船,而是改進版,遠比她知道的那艘船強得多,也比空行巨舟強得多。
姜涵韻說出自己最終的猜測。
這座寺院沒有修練用的石室,想閉關,只能回禪房。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有應劫之人的味道,只不過她們都不願意承認罷了,那個人就是綺羅。
謝小玉順便拉了拉關係。畢竟他的妹妹要拜師學藝,肯定需要對方照顧。
「他走得太快了吧?」
他問道。
姜涵韻將最近的情況說了一遍后,反過來問謝小玉。
姜涵韻心思和她師父一樣細膩,少少的訊息卻讓她們看出很多東西。
但是這篇功法卻很配墨念和尙的胃口。只見這個中年和尙念了一聲佛號,然後說道:「師叔,您就成全我吧,我想修練這部功法。」
「那個外門弟子我已經將她收為門下弟子,是不是也讓她閉關?」
這段日子他一直思考怎麼才能將琉璃寶焰佛光的顏色藏起來?
「這場大劫來勢好凶!」
謝小玉也雙手合十,回了一禮,然後告辭離開。
「布下此陣可以吸收太陽眞火,轉化成為丙火精氣,相當於擁有一座可以移動的丙火靈眼。」
教夜叉明王斬?這個和尙明顯是老好人,根本就沒那股殺氣。
以往她用此法,就算不能立刻找到她要找的人,也至少會有一點線索,但是這一次,羅盤上的指針轉動不停,完全失去作用。
姜涵韻含糊地說道。
「聽說你造了一艘船,你們就是乘坐那艘船回到中土。」
他已經對三個徒弟說了謝小玉的事,不過他本人不知道謝小玉的來歷,也從來沒有問過,所以說得不是很清楚,只提到他這個師弟乃是眞正的佛修,不同於凡俗僧侶。
「這又不難。從現在開始我們多留意一下洛文清,他跟謝小玉走得也很近。麻子和姓蘇的修士之後,下一個應該輪到他了吧?如果他的實力也提升迅速,那麼此事恐怕是眞的,我們就有必要布置一番。」
眾位女長老答應一聲,各自散去。
「你暗中查一下,不過別讓其他人知道。」
兩個人都明白,她們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其他人肯定也行,普天之下聰明人數不勝數。
綺羅找回失傳已久的飛針之術,連帶著霓裳門這個被她們看不起的門派也變得名聲遠揚。
謝小玉說道。
「藏經閣里的那些弟子怎麼辦?她們中的一些人或許猜到了些什麼。」
姜涵韻乾脆好人做到底。
雖然他拒絕翠羽宮照顧他的家人,實際上兩邊都知道這也是翠羽宮的職責之一。平時他自己照料一家人,一旦他外出,翠羽宮那邊肯定會接手。江洲又是翠羽宮的轄區,出了什麼事,翠羽宮也都能搞定。
「你們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自有安排,用不著你們費心。」
「如果由一位眞君推動的話,一日夜可以飛行兩萬里。」
老和尙是好意。
宮主連忙將話題拉回來:「那只是我的猜測,師祖在日記里可沒有明說。」
謝小玉隨手取出一本皺巴巴的書,懸空托著,飄到墨念和尙面前。
「這次的事首先是道府和九空山四處串聯。除此之外,天劍山、宏蒙劍派、千劍門這類劍修門派也很起勁,他們看中的都是你手裡的劍宗傳承,其中天劍山知道大劫將至,所以兩樣都貪圖,鬧得最凶;另外還有雲潭宗、赤焰山、四方門這些大門派,他們是為了這場大劫。佛門那邊也有動作,九空山背後的天台宗最為活躍,眞正主事的恐怕是難陀寺和飛龍寺……」
她沉思片刻然後說道:「應該不會在萬佛山,那裡人多眼雜,如果是我,肯定會找一個鬧中取靜的佛寺。」
「師兄,我要閉關幾日。」
她連忙將設計圖收好,這東西事關重大,絕對不能出一點問題。
沒人表示反對,她們都知道事關重大。
謝小玉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
「哪些門派最為活躍?」
佛門可以轉世,根骨什麼對他們沒什麼意義,這一世根骨不行,下一世投個好胎就行。
這座寺院不大,前後三進,中間是大殿。此刻,大殿中那個老和尙身披袈裟,「篤篤篤」地敲著木魚。
「沒辦法,讓她們閉關吧,不到眞君境界不許出來。」
一開始的進展很順利,琉璃寶焰佛光的顏色被他弄得淡了許多,但是淡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再也淡不了。
「翠羽山中水脈無數,他潛入地下后,隨便找一條水脈,片刻間就可以遠去百里之外。」
謝小玉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對這門秘訣感興趣。」
姜涵韻一看到一男一女朝著自己飛來。她是一個七巧玲瓏的人,立刻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謝小玉拋出這兩部功法,自然是他沒有煉化那兩顆舍利上帶著的夜叉明王斬和渡厄紅蓮。
謝小玉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以後有機會的話他肯定會報復。再說,如果他知道是哪些門派,也可以好好提防。
一名女長老插嘴道,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瞥著姜涵韻。
「我這裏還有海上航行的記錄,當初給過九曜派一份。」
美婦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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