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五章 跳板

百丈之外可以看到一堆堆的金屬,都是從天寶州各地聚攏來的。
「他們是滴血重生,不像我的分身和那個莆煥派弟子是改造而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書吏知道有人會這麼說,立刻回道:「有專門教的人,就看你們有沒有心思學。」
另一位道君說出自己的看法。
道門中有不少鬼修,大多是某位道君或者眞仙的妻兒,意外隕落又不捨得轉世,走鬼修之路就成了不錯的選擇。
此刻謠言早已經平息,璇璣、九曜、翠羽諸派帶著人證、物證氣勢洶洶找五行盟理論。
「再往上呢?」
陳元奇瞪大眼睛,他以為謝小玉還有後手,剛才故意不解釋,就是看誰自行退出。
書吏並沒有用手接,只是抬頭看了船牌上的編號一眼,在冊子上記下來,然後在後面寫了個「六」字,就頭也不抬地說道:「去拿東西吧。」
已經組裝好的飛輪被人抬下來,然後推著往後面走。
書吏等的就是這個問題,連忙說道:「很簡單,看你們的手藝而定。每半年有一次重新評定的機會,只要手藝見長,就可以上升一級,沒人能阻攔你們。」
說著,他看著那些剛剛下船的人,找著死者的親屬。
在來這裏的路上,老者一直以此為恥,好在旁邊的人都看不出來,沒想到在這裏卻被人一口道破。
「幕後黑手確實另有其人,那幾個散布謠言的頭目是黑刺社招來的,當初黑刺社被我一手搗毀,我離開天寶州后,黑刺社又死灰復燃,不過他們沒敢暴露在明處,只敢在暗中活動;那個女孩也是黑刺社找來,然後黑刺社就撒手不管……這一手很高明。」
玄元子順勢說道:「修練到第五重,至少還是人,按照「龍王變」所述,到了第六重就要改變神魂,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可惜,最少要五、六年才能看到效果。」
相對而言,這片位於外海的基地安全多了,沒有瘴毒之氣,四周又都是自己人,重重把守,戒備森嚴,閑雜人等根本別想靠近。
「開始下一步。」
「不好意思,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浮空山的事。」
謝小玉當然明白羅老這是表忠心,他轉頭朝著北燕山的掌門說道:「師伯,煩勞您打開輪迴殿,讓魂魄各自歸位。」
每一架沖錘旁邊都有十幾個人,其中四個人負責將一張張金屬板放在鐵臼上,兩個人負責拉動鐵鎚,另外四個人負責把衝出來的東西弄下來,這些金屬板已經被沖成一個個部件,有的是盾牌,有的是輪架,一旁還有兩個人負責將東西裝箱,一隻只裝滿零件的箱子都被拖到旁邊的一幢大房子里。
各派掌門和長老面面相覷,心中充滿遺憾。
「現在可以開啟了。」
玄元子說不出話來,他沒什麼可抱怨了,滴血重生和龍王變確實關係重大,浮空山也一樣,很難說哪邊更重要。
人很快就走了大半,剩下的人其實也沒興趣待在這裏,只不過礙於情面,暫時留下來。
船里因為有縮尺成寸的法術,所以天花板離地板有一丈多高.,實際上,天劍舟只有半人高,走到船舷邊上一跳就到了地面上。
書吏感覺火候到了,輕笑一聲,道:「我剛才說了,這裏沒什麼師父和徒弟,也沒什麼學藝期間不拿工錢的習慣,那些修士不在乎這些,他們要的只是你們出力做事。」
大漢憨憨地說道。
謝小玉不負責任地聽到謝小玉這番話,洛文清反而打了一個寒顫。
東面是一片營地,看上去比降落場更大,而且密密麻麻全都是帳篷。
一位長老輕聲問道。
旁邊一個紅頭巾走到那堆屍塊前,蹲下身子,在那一地血肉碎骨里尋找著,好半天撿起一塊鐵牌,這就是船牌,上面刻印身分,底下親屬欄里空空如也。
「你別玩過火了,將來悔之晚矣。」
書吏說這些也是上面安排的,就是為了讓這些人多幾分上進心。
修練「蟲王變」會改變人體結構,其中自然包括腦子,當初謝小玉對那具分身奪舍的時候就發現分身的記憶凌亂不堪,而且有很多記憶缺失了。
書吏隨手從旁邊的籮筐里掏出一塊鐵牌,牌子上寫著「六」道:「先暫時定你為六等幫工,下去拿東西吧。」
謝小玉顯得很無奈。
這是觀相之法,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資質稟賦,甚至還能看出經脈臟腑的情況。
大漢立刻問道,身為男人,誰會沒野心?
璇璣派的天光劍遁也是類似的法門,所謂天光就是日、月、星三光,天光劍遁就是借這一一一種光飛遁來去。
「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只要聽話就不會有任何事。」
「你把心思全都用在這種地方,有沒有查問清楚這件事背後是誰搞鬼?」
只是片刻的工夫,所有人都有了選擇,數量最多的是工匠,其次是家眷,當兵的不多,武者更少。
謝小玉的語氣有些陰冷。
房子里同樣有一個個架子,那些零件被分門別類放上去,旁邊的爐子燒得很旺,爐子里全都是一顆顆鉚釘,一個個工匠用大鐵鉗子從爐子里夾起鉚釘,將架子上的那些零件鉚起來,大鐵鎚敲擊鉚釘的聲音在這裏到處回蕩,比外面那片區域還嘈雜。
「誰說我打算放過他們?」
這個評價顯然得到在場所有人的認可,不過其他人不敢說出口,畢竟羅元棠和謝小玉的交和_圖_書情不淺,謝小玉對羅元棠不會在意,換成另外一個人就未必了。
謝小玉沒有出聲,他不可能說自己原本沒這個打算,完全是臨時起意。
謝小玉想不起來。
洛文清搖頭嘆息,他不只是為那個女孩哀嘆,也為那個小胖子嘆息,覺得小胖子有這種叔叔實在大不幸。
營地前方橫著一排長桌,桌子後面坐著許多書吏打扮的人。
紅頭巾說道。
和當初謝小玉帶著慕菲青進來時完全不同,此刻漂浮在血海中的已經不是一顆顆拳頭般大小的胚胎,而是一個個樣子古怪的小孩,看上去有五、六歲大。
羅老照著做了。
謝小玉轉頭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朝羅老輕聲說道:「把門關起來。」
「會得多,不如精一門。」
大漢越發感到興奮。
謝小玉是識貨的人,璇璣派的藏經殿又對他敞開,十萬多冊典籍密錄都被他看得差不多,其中就包括天光劍遁這種無上法門。
因為沒辦法控制速度,只能改變方向,「小孩」全都繃緊著神經,眼睛盯著各個方向,一旦有誰靠近就立刻閃避。
「快點下去,別拖拖拉拉!」
眾工匠也一起點頭。
謝小玉沒什麼興趣。
沉重的敲擊聲此起彼伏,每一下都震得地面直顫。
這也是謝小玉讓和尙第一批試驗的原因,佛、道兩門相比,道門多了一絲羈絆,要說解脫,佛門做得更徹底。
正因為如此,大家更想看看這批的情況。
從船上下來的這些人大多拖家帶口,驟然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全都感到一陣茫然,好半天,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拉住喊話的紅頭巾,問道:「這位大哥,工匠、兵士、武者有什麼區別嗎?」
「她的運氣倒是不錯……除了不得不嫁給你的那個侄子之外。」
「我在他們身上都種了情絲蠱,讓他們彼此不離不棄。」
那排長桌前同樣插著不同顏色的旗幟,這一次用不著解釋,大家按照各自的選擇站好。
在陣陣禪唱聲中,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自動組合起來,重新排列成一段段記憶,讓這些「小孩」想起過去的歲月,想起他們的寺廟。
「這下麻煩了,你的仇家已經夠多,如果接下來也這麼干,你永遠都別想找出幕後黑手。」
「這個傢伙好像是獨自一人,怪不得敢胡亂說話。」
這時候,留在這裏的人都已經明白了。
羅元棠的身外化身就不用說了,能夠隨意地在虛實間轉換,所以速度極快。
開船的人可沒有同情心。
北燕山掌門隨手一揚,一隻圓盤飛到血海上空,下一瞬間,無數白色光點紛紛飛出來,滿空亂舞,像是沒頭的蒼蠅,過了片刻,又像是找到目標,朝底下落去。
書吏不只說給大漢聽,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謝小玉贊道。
謝小玉拿和尙做試驗,讓他們成為第一批滴血重生之人,就是因為佛門有這一整套手段。
謝小玉也在忙,他在一間簡陋的房裡踱著步,地板堆滿精巧的木頭模型,有煉爐、沖床、鍛錘、組裝飛輪用的架子、製造飛天劍舟船殼用的井架……
「沒辦法,當初我地位太低,很多人都想踩我一腳,我又沒手下留情的習慣,也從來不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
既然有第一個人出現,自然會有第二、第三個人緊隨其後。
「這裏眞是稀奇,居然不問人的出身來歷,難道不怕異族的探子混進來?」
「先去那邊登記,然後領衣服被褥,順便洗個澡,會有人帶你們去各自的營房。」
紅頭巾介紹道。
沒有船牌就意味著不能登船,也意味著他們只能留在天寶州。
「再幫他們加一道防護罩,萬一撞上,不至於受傷太嚴重。」
「蟲王變」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戰力,也不是修練速度快,而是附帶的本能反應,現在本能反應被限制住,但是正常的反應並沒有受到限制,隨著羅元棠催動玄功,這些「小孩」快速飛舞起來。
玄元子止住眾人的喧嘩,微微眯起眼睛。
一個光點落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小孩猛地睜開眼睛,那絕對不像小孩的眼睛,甚至不像人的眼睛,沒有眼白也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紫色。
「沒必要,不管你們來自何處,都會被打散安置,籍貫根本沒任何意義,姓名同樣沒用,這裏沒人在意你叫什麼,只看你們腰上掛的船牌,上面有你們的號碼,就認這個。」
這些人都是拿了船牌后又後悔,現在想回頭卻已經沒機會。
「到了。下船!」
老者旁邊的人們早已面如土色,全都慌忙閃避,唯恐老者和剛才那個人一樣被突如其來的光芒絞成碎肉,濺得他們一身鮮血。
說話的是一個老者,青衿長衫,看上去像是讀書人。
洛文清倒是沒這個忌諱,不過他也只是對謝小玉評頭論足,沒打算求情。
「怎麼能說我心狠?我又不虧欠這些人什麼,反而還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不珍惜,自己放棄,我又不是賤骨頭,難不成還要求他們?」
洛文清問道。
原本平靜無波的血海登時翻滾起來,緊接著底部形成一道漩渦,血水化作一道洪流噴涌而出。
「運氣不錯?那可未必。」
「你的心越來越狠了。」
那個人以為躲在人群中不會被找出來,所以說話肆無忌憚。
跳板這一次反應更快,每一個「小https://m•hetubook•com•com孩」的身上都瞬間多了七、八個防護罩。
人群中傳來一道質疑聲。
莆煥派的青年也一樣,蘇醒後記憶缺少一大半,甚至連自己的師父、師兄弟都不認得了,還好之前將他一部分記憶保存了下來,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總算恢復,不過細節的缺失難免。
這麼多人特意跑來,為的就是「蟲王變」如果眞的如同傳聞中那樣強悍,他們就會立刻跟進,讓一部分僕役立刻轉修這套功法。
眾工匠頓時喧鬧起來,這在以往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善哉、善哉!大師好心性。」
這片降落場很大,從上往下看,可以看到一隊隊人跟著不同顏色的旗幟往東走。
「怎麼才能往上爬?」
陳元奇看了謝小玉一眼,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能節省空間的辦法謝小玉都已經想到了,煉爐可以一個套著一個,沖床也可以互相折迭,但是組合起來體積仍舊太大。
「過來,快點登記,然後到後面領東西。」
「當然不,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洛文清問道。
「大師客氣了。」
「那俺以後還能不能看到俺的家人?」
人群漸漸散開,各自朝著一面旗幟而去,沒人回船上,一方面,大家都不敢肯定這話是眞是假,萬一出海后就殺人拋屍怎麼辦?另一方面,來這裏之前大家心裏都已經明白,給他們一條活路自然就要他們賣命。
摩雲嶺掌門周龍猶豫片刻,最終心一橫,大聲說道:「我摩雲嶺倒是有一套劍武合一的法門可以貢獻出來。」
負責開船的人大聲喊道。
謝小玉喃喃自語道。
「百脈通達,骨骼輕靈,全都是頂級的資質,修練起來速度應該很快。」
「這容易。」
可說是小孩,卻又不像,他們的樣子介於人和蟲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和醜陋。
謝小玉的分身很厲害,問題是謝小玉本身就很強.,莆煥派的年輕弟子卻是另一個極端,閹割版的「蟲王變」沒有本能反應,效果差多了,而且那人實力低微,練成「蟲王變」后也沒多少長進,讓人有些灰心喪氣。
不管是天劍舟還是飛天劍舟,推動船前進的裝置都在尾部,所以沒辦法將艙門開在船尾,只能從頂部打開。
陳元奇並不認為那女孩是幕後黑手,就算她有這個腦子,也沒那樣的手段』至於被五行盟踢出去的祝融宗只不過是替罪羔羊。
「天光劍遁。」
謝小玉又笑了,這次他的笑意越發邪惡,看了姜涵韻一眼,確定她沒注意這邊,才用傳音的方式對洛文清說道:「我把「極欲心魔大法」傳授給我侄子,順便還給他欲天十二蠱。」
佛"道兩門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門,可以讓人化為虛無,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佛門金光遁法,號稱金光一閃,遠去萬里,所消耗的法力比起瞬息萬里少得多。
「我已經殺了人家的老爹,難道要我連她也殺?」
「不知道他們還剩下幾成記憶。」
羅元棠不等其他人開口,隨手一揮,那些「小孩」全都飛了起來。
「貧道還有些事要忙……」
當初放棄船牌的人全都後悔了,可惜已經無法回頭,不但璇璣、九曜諸派不再接受他們,連五行盟也對他們關上大門。
「求求你們了,再給我一個機會!」
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場面變得越來越混亂,閃避動作也變得越來越令人震撼,常常可以看到兩個人幾乎要撞上,然後猛地一閃,就在方寸之間互相錯開。
血池開啟,就意味著萬佛山上上下下十幾萬僧侶已經完成滴血重生,也意味著他們初步練成蟲王變。
洛文清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他當然知道《極欲心魔大法》是什麼,那是一部非常變態的魔功,拿女人做爐鼎,用各種惡虐的手法催動女人的情慾,再以這些情慾滋養心魔,這套魔功威力不強,效果也不好,只有以虐待女人為樂的變態才會修練這種功法。
「俺聽話!叫俺幹什麼俺就幹什麼。」
「浮空山?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大漢乖乖照著做了,畢恭畢敬地將船牌遞過去。
書吏緊接著又安慰道:「而且在這裏想往上爬,絕對比其他地方容易得多。這裏沒有什麼師父和徒弟、沒有什麼上官和下級,只有一個個等級,工匠總共分八級,最下等的是小工,其次是輔工,再次是幫工。」
姜涵韻是個聰明人,而且她要為翠羽宮著想,絕對不會惹怒謝小玉。
這群人走了,另外一群紅頭巾跑過來拖地洒水,將碎肉和鮮血全都清理乾淨,然後等待下一艘船停靠。
門原本就關著,謝小玉這麼說,就是發動禁制將內外封鎖起來。
「這樣也好。」
看來,暗中隱藏的那位修士並非不講道理的人,老者稍稍定下心,朝著書吏拱了拱手,道:「方才之語乃是在下肺腑之言。」
這時,一陣嗡嗡的聲響打斷兩人的交談。
「安靜,讓我看看再說。」
人群中響起抗議的「誰不願意待在這裏,可以選擇原路回去,反正船是空的。」
眾人全都臉色難看,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
「她知道,但是為了報仇也顧不得了。」
「當然有區別,工匠最舒服,吃得最好,住的地方也最好,還用不著擔心上陣打仗,不過工匠非常辛苦,清晨就要起來幹活,一直和*圖*書干到深夜,如果是怕死又能夠吃苦的人,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工匠要考手藝,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去,誰如果敢作假,小心被亂棒打死。
「什麼日子?」
「我就是來接你的,其他人都等著呢!」
羅元棠越催越急,「小孩」飛舞的速度越來越快。
謝小玉和陳元奇從來不會客氣。
謝小玉自言自語道。
每一艘飛天船旁邊都站著幾個戴紅頭巾的人,其中一個人大聲吆喝道:「快,到這裏集合!工匠站在白旗底下,兵士站在紅旗底下,武者站在藍旗底下,家眷站在黃旗底下!」
陳元奇已經無話可說,無奈地道:「今天是血池開啟的日子。」
白旗、紅旗、藍旗、黃旗就插在旁邊,相互間隔十幾丈遠。
「在這裏只認船牌,上面的編號就是你的姓名,如果是一家人,前面十二個編號是一樣的,只有後面兩個不同,想找人容易,到營地門口報一下號碼就行。」
「來這裏之前根本沒有說得這麼清楚,這不是坑人嗎?」
臨海城外海,一艘艘天劍舟緩緩落下,待船停穩,頂部的艙門當的一聲打開。
「這不是耍人嗎?辛辛苦苦坐兩個月的船過來,現在再要我們坐船回去!」
書吏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這就完了?」
謝小玉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朝著留下的那些道君一拱手,謝小玉說道:「各位師叔、師伯,還要請大家幫個忙讓他們飛起來,速度由你們控制,不過方向由他們自己控制。」
「可憐、可憐我們吧——」
一個書吏朝這邊招了招手。
謝小玉冷冷說道。
因為改進技術,九成以上的零件都是衝壓而成,再也不用澆鑄法製造,所以飛輪的重量輕了許多。
以前陳元奇不太在意飛遁之法,只覺得夠用就行,但那次前往劍宗傳承之地,他和羅元棠累個半死,回來后就開始苦修這門無上遁法。
一位道君手舞足蹈地喊道。
一位長老在人群中嘟囔道。
謝小玉需要有人後悔,需要反面的榜樣,他要讓人知道,一旦錯過,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龍王變」有九重,最終的目標是化身為龍,我的「蟲王變」只取前面五重,所以完成肉身改造后就沒必要當主修功法,但是我還沒想好下一步,只能拜託各位了。」
此刻這裏早就擠滿人,謝小玉借來的那些土蠻全都靠邊站著,房中全都是一群有頭有臉的人,不只是各派掌門,連長老都來了,大家都衝著「蟲王變」來的。
沒人提飛輪,飛輪不夠靈活,反應也慢,適合於戰陣;而這些人反應之快、感應之靈敏,全都超乎想象,讓他們駕馭飛輪根本就是大材小用,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謝小玉的分身一樣,走劍修或武修之路。
不過風波並沒有就此平息,不久之後,整件事的眞相在臨海城街頭巷尾傳揚開來,然後就出現這一幕。
這次是十幾萬人,不可能將他們的記憶全都儲存起來,只能看運氣了,能恢復多少就恢復多少。
紅頭巾滔滔不絕地說著,這是他們的職責之一,必須向新來的人解釋情況。
隨著金光一閃,四周的景色全變了,謝小玉兩人已經不在那幢房子里,而是站在一片高腳屋上,底下是洶湧澎湃的海浪。
說到這裏,書吏壓低聲音,指了指旁邊一隊人道:「我奉勸各位,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活命,大家最好守規矩。說起來,我們這邊還算太平,當兵的和武者天天有人被砍頭,就是因為不服管束,總有人覺得自己來頭不小,以前是把總或幫主,想在這裏立山頭,結果全都落得死無全屍。」
洛文清嘆道。
血池當然不可能放在天寶州,天寶州到處都是瘴毒之氣,血池萬一被污染,問題就嚴重了,再說天寶州魚龍混雜,也不安全。
旁邊一個工匠插嘴道。
洛文清露出詭異的笑容,那女孩就算了,他沒有對付女性的習慣,但是那幾個散布謠言的頭目也被輕輕放過,這讓他有些不明白。
「見過道君。」
東城區一角,一大群人哭嚎著,臉上都充滿哀傷和絕望。
這不是普通的禪唱,而是佛門啟智的法門,那些轉世重修之人也都靠這種禪唱才得以回憶起前世之事。
「那個女孩好像挺聰明的,她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下一個等級是大工,然後是巧手,再往後是管工,大部分人也就這六種。再往上就不一樣了,一個是總事,不但要有手藝,還得懂很多東西.,最高的是神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工匠有資格問鼎。」
以往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是大劫一到,書生反而不如工匠値錢,各大門派招人,首重工匠,像老者這樣的讀書人前去報名,居然連門都進不了,幸好老者閑暇時對土木營造感興趣,又精於數理算學,總算混了一個工匠的身分。
這幾個人都是萬佛山上有名的高僧,他們的誦經聲和四周的禪唱形成共鳴。
不只是陳元奇這麼認為,留下來的人全都這麼想,原因非常簡單——謝小玉玩這一手已經不是第一次,不久之前就玩過一次,臨海城那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哭泣求情,為的就是求得他的諒解。
越來越多的「小孩」清醒過來,他們的眼神不再像剛才那樣迷惘。
「那麼罪魁禍首呢?」
「還是算了。」
為了給一個交和_圖_書代,祝融宗成了犠牲品被踢出五行盟。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J陳元奇翻了翻白眼。
紅頭巾不知道接待了多少批人,對於這種人早已經見怪不怪。
這些「小孩」至少比轉世重修的情況好得多,他們腦子裡並非沒有記憶,只不過記憶變得支離破碎,而且大部分缺失。
問題是現在不能解釋,越解釋只會越糟糕。
謝小玉再一次下令。
「我眞忘了。」
當初那三百多名手下畢竟和謝小玉一起守過戊城,曾經同甘苦共患難,就算最後背棄他,那點香火之情還是有,但眼前這些人卻沒幫過他任何忙。
隨著這聲吆喝,終於有人站起來,順著從船頂放下來的梯子爬上去。
請續看《夢幻泡影》29
書吏斜眼看了看大漢,然後指了指旁邊插著的旗幟,道:「這裡是給工匠登記,你是工匠?」
以往沒人在意這種事,但是現在大劫將至,這些鬼修就成了天大的麻煩,那邊還沒有搞定,這邊絕對不能再多事。
「不知道和尙還能施展佛門神通嗎?」
幾乎同時,每一個「小孩」的腦中都多了一些東西,那是一道法訣,可以讓他們控制方向。
血水漸漸退去,那些「小孩」暴露在空氣中,他們大聲咳嗽起來,隨著劇烈的咳嗽,血水從他們的鼻子和嘴巴里嗆出來。
「蟲王變」名氣那麼大,但是只有兩個人練成過,其中一個是謝小玉的分身,另外一個是莆煥派的年輕弟子。
洛文清點了點頭,如果只給一艘天劍舟,這幫人既不可能跟著五行盟離開,又沒本事獨自航行,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就算異族不殺他們、這裏的土蠻放過他們,遍布天寶州的瘴毒之氣也會要他們的命。
「有什麼事嗎?」
姜涵韻輕嘆一聲。
負責講解的紅頭巾當先引路,另外幾個紅頭巾各自扛著一面旗幟緊隨其後,剛剛下船的那些人只能跟著。
又過了片刻,幾個「小孩」也跟著唱起誦經。
突然一道光芒從天而降,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慘叫聲,隨即鮮血和肉塊飛濺得到處都是。
說著,書吏招了招手:「把你的船牌給我。」
謝小玉並不是故作謙虛,「蟲王變」五重是結丹,凝結成的東西介乎于金丹和妖丹之間,這也意味著「蟲王變」完全練成就是眞君境界。
謝小玉對羅老下令道。
謝小玉說道。
越來越多的光點落下來,那些小孩一個接著一個蘇醒,睜開眼睛看著四周,似乎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玄元子搶過話題。
「你這小子又來這套!」
謝小玉連忙解釋道。
另一個紅頭巾催促道。
《極欲心魔大法》關鍵在一個「虐」字,如果女人多的話,火力分散,她們的日子還比較好過,可被種下情絲蠱,小胖子對那個女孩就會一心一意,那女孩有苦頭吃了。
謝小玉也一樣,他沒想到各派都來人,而且來了這麼多人,什麼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謝小玉一拍腦袋。這可不是小事。
「那再好不過,武修在早期很佔便宜,劍修越到後來越厲害,兩者相融,正好取長補短。」
「我們知道錯了……」
謝小玉只能這麼說。
說著,書吏指了指桌上的那塊鐵牌。
「有規矩自然成方圓,每個人各負其責,一切都井然有序,那些探子自然沒漏洞可鑽,如果他們隨便打聽消息或四處亂竄,那無疑自曝身分。」
書吏拱手問道,他的話聽上去是恭維,實際上帶著濃濃的嘲諷。
負責講解的紅頭巾朝著剛剛下船的這些人喝道:「大家都看到了!誰如果想走,就請轉身上船,沒人會攔著你們,你們也用不著擔心半路上會被殺,仙人老爺們沒那麼無聊?,不想回去的話,就站到各自的旗幟底下……別亂說話。J「快點、快點。」
「大家都出點力,儘可能創出一套最適合的功法。」
「那個女人呢?」
「厲害,實在太厲害了!這是天生的劍修!」
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道:「您不問問俺姓什麼、叫什麼、籍貫何處?」
洛文清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嘲笑謝小玉一碰到女人就沒轍。
「我覺得讓他們走武修之路或許更合適。」
「手藝這東西要有人肯教才行。」
老者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你這小子也太小心眼了。」
羅老又點了點頭,然後雙手合十,剎那間四周響起一陣禪唱聲。
天光劍遁不但快,還可以帶人。
羅元棠很不給面子地說道。
這座血池是由一片海域改造而成,長寬都有百余丈,地方不算狹小,但是十幾萬人在這裏漫天飛舞就顯得有些擁擠。
不過這事並沒有發生,連老者都感到驚奇,除了書吏的嘲諷之語,居然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武者也是吃喝不愁,住的地方也好,練的功法更是最好的,還會有丹藥賞賜,也不需要受軍令約束,不過打仗的時候必須衝鋒在前,陷陣搏殺,這個就要憑本事了。」
幾個紅頭巾卻不在乎,負責講解的紅頭巾更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白痴!在仙人們的眼裡,你我都只不過是螻蟻,像這樣嚼舌根,根本就是找死。」
在那座高聳的樓台上,謝小玉同樣看到這一幕,他沒有理睬,事實上這正是他希望的結果。
這些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起來很邋遢,一個個蓬頭垢面,精神也不好,全都眼神獃滯、神情木然,不管是誰,如果在一個座位上坐了五十多天,期間動都不能動一下,情況肯定會和他們差不多。
「你打算替他們求情?」
羅老轉過身來,朝著血海打出一連串手印。
工地另一頭,一座座煉爐緩緩傾側,通紅的鐵水傾瀉而出,在半空中徐徐展開,然後冷卻成一張張薄板,這些薄板剛凝固,所以還通紅髮亮。
謝小玉只有眞君境界,如何創得出道君層次的功法?
大劫將至,每一個人只要想到前途未卜,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不知不覺心都變硬了,甚至很多人慶幸他們放棄機會,其他人就可以頂上他們的位置。
玄元子大喜,他也知道摩雲嶺有這套法門,原本就有心說服摩雲嶺貢獻出來,現在省了他很多口舌。
謝小玉在旁邊解釋道。
大漢點頭哈腰,很小心地說道。
說到飛遁之法,最快的遁法全都屬於化虛而遁一類。
謝小玉朝著羅元棠點了點頭。
隨著一陣嗡嗡輕響,另一艘船緩緩落下,裏面是另一批在船上整整坐了兩個月的人,同樣蓬頭垢面、神情獃滯。
「俺什麼都會,跟村口的老爹學過打鐵,也做過木匠,還做過泥瓦匠。」
紅頭巾轉身就走,回去接下一批人。
下一瞬間,謝小玉兩人挪移到血池底部。
謝小玉看似毫不在意,實際上他的腦子飛快轉動著,與此同時,菩提珠內的天機盤也快速轉動。
剎那間,那些「小孩」全被看個通透。
謝小玉也合十還禮,然後問道:「不知大師可曾想起以前的事?」
突然房門打開了,陳元奇走了進來。
這次沒人敢質疑,來這裏的人大多攜家帶眷,不知道分開后怎樣才能再見面,但是沒人敢開口提問,都被剛才的情況嚇到了。
陳元奇面露得色,不過私底下他頗有些臉紅,他能領悟天光劍遁,有一小半是被謝小玉逼出來的。
玄元子咳嗽兩聲,連忙扯開話題,道:「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時辰已到,不能再耽誤了。」
「加快速度吧。」
「我有手藝的,我是同福鐵鋪的大師傅!」
船艙里的人其實早就準備好了,遠遠地看到海岸線,他們知道總算到了。
眾人紛紛點頭。
很大一片空地上整齊排列著數千架沖錘,每一根鎚子都有千斤重,拉起到一丈高度然後猛然落下,底下則是一隻形如鍋子的鐵臼。
玄元子大聲說道。
知道即將面臨的厄運,這些人磕頭祈求、嚎啕大哭,什麼樣子都有,但是沒人被他們打動。
「兵士吃得一般,住的地方普通,還要上陣殺敵,不過都會被放在戰陣中,倒也不算危險。想要當兵不需要別的本事,只要身體強壯就行,不過入了軍營就要受軍令約束,十七禁律、五十四斬,每一條都不能違背,受不了約束的最好別當兵。
「他們來了,要過去看看嗎?」
「陳師叔,快帶我過去。」
大漢急了,剛才家眷被單獨分開,他就有些心中忐忑,現在一聽根本不問姓名籍貫,和以前官府登記完全不同,心裏越發茫然。
那些「小孩」原本就是修練多年的佛門弟子,那散碎的記憶也大多和佛門有關,所以禪唱聲一起,他們立刻安靜下來。
洛文清又問道,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因為姜涵韻就站在旁邊。
謝小玉姍姍來遲,讓眾人等得有些心焦,所以他一到,玄元子立刻說道:「你總算來了。」
陳元奇猛地一揮手,頓時一道金光將整間房子籠罩起來。
「小孩」連忙回答:「貧僧死過一次,現在是從頭來過,何必在意過去之事?」
「好的。」
「哭得好慘。」
到處是尖叫聲,女人和小孩全都被嚇壞了,就連男人也都被嚇得不輕,全都面如土色。
「小孩」連忙施禮,他重生前只是上師,相當於眞君,見到玄元子自然要行禮:「貧僧沒有絲毫法力,而且多年苦修已蕩然無存,恐怕要從頭來過了。」
「你這小子一直都有進步,難道我們幾個能原地踏步?」
「哎喲,兄台想必是飽讀詩書之人,怎麼紆尊降貴,混到這工匠的行當里來了?」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樣做,為的是一視同仁,進了營地,不管你姓張王李趙,一律以編號相稱.,也不管你住在天南地北,一律打亂混雜,省得結黨成派。你老兄也別拿讀書人的架子唬人,這裏行不通。
玄元子當然要替謝小玉說好話,不過這也不算違心之言。
那群人互相看著,好半天,一個膽子最大的漢子走過去。
所有人都忙碌著,為大劫到來做準備。
謝小玉看了洛文清一眼,當初璇璣派如果肯全力為他撐腰,情況或許會不同,但這話不能說出口,不然太忘恩負義。
有人打算退場了。
謝小玉嘿嘿一陣冷笑:「我答應過給他們一艘船,但是沒說給他們的是什麼船。J「原來如此。」
負責這裏的是羅老,他看著謝小玉,等待他發號施令。
「鐺……鐺……」
謝小玉訕訕地說道。
老者畢竟是讀書人,隨即就明白了,他剛才的話雖然也是質疑的意思,卻和那個被斬殺的人不同,並不是無理取鬧。
不知道過了多久,禪唱聲停下來,其中一個「小孩」朝謝小玉合十行禮:「謝過施主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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