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第三章 給臉不要臉

謝小玉要創建術宗,要在佛道魔旁外再開闢一條修練之路,這條路對每一個人都敞開,其影響絕對遠比強勢女修門派大得多。
「有人跟在後面。」
這道身影一離開海面就朝左右分開來,剛才那一劍,讓牠從中間被剖成兩半。
「看來上鉤了。」
朱海川沒有剛才的輕鬆。
「那幫傢伙畢竟是在水裡,牠們速度再快,難道還能快過飛天劍舟?只要全速前進,絕對可以甩掉牠們。」
「就算這艘船凌空解體,也不會傷到你分毫。」
謝小玉冷哼一聲,隨即掃了四周一眼,見那些來客很多都是三十歲左右,更有幾個人看起來連二十歲都不到,顯然拿的請柬也不是他們自己的。
「你師父不識字嗎?請柬上寫明只對本人有效,他既然沒時間,乾脆就別來了。」
謝小玉看著那人遠去,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轉頭對那名女弟子說道:「你做得很好,回頭去一趟述功殿,讓她們幫你記一功。」
「你現在才覺得不對勁?晚了!」
朱元機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船都開走了,本來我應該在那艘船上。」
觀禮的賓客已經從幻境里出來,他們全都得到消息,外面發現妖族的蹤跡。
朱海川的臉色頓時變了。
「牠們在驅趕這艘船?」
「這……這難道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
謝小玉沒有回答,因為沒必要。
謝小玉沒有正面回答,他低頭看著腳下,冷冷地說道:「道門延續至今早已經陳腐沒落,偏偏有些老傢伙太自負,不想有所改變,而且還不允許別人改變。」
「不陪你玩了。」
站在船頭朝著四周瞭望,看著一望無際的雲海,謝小玉的心情不由得開闊許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艘飛天劍舟的模樣凄慘了一些。
「好大的口氣!」
這時,謝小玉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陳元奇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這頭蛟根本就談不上有智力,腦子裡渾沌一片,各種記憶也凌亂不堪。
姜涵韻等著謝小玉拿主意,她是計劃的制訂者,也是具體執行者,不過她知道自己的缺陷,在應變方面她還差得多。
將兩人全都打發走,朱元機快速布下幾道禁制,將內外徹底隔開。
謝小玉就靜靜地站著,迎面而來的風穿過他的身體,那感覺怪異極了,幻境畢竟是幻境,總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
朱元機眼睛里可以噴出火來。
這時,姜涵韻轉過頭來朝謝小玉問道:「牠們好像打算化暗為明,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小玉的旁邊多了一個人,是洛文清。
謝小玉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左道人、慕菲青都隱晦地暗示過,陳元奇也透露過一些口風。
「你怎麼也出來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初謝小玉的師父並沒有做錯什麼,犠牲一個不怎麼樣的弟子保全一個看重的弟子,是每一個坐在那個位置的人都會做出的選擇,只不過謝小玉的師父運氣不好,碰到這麼個徒弟。
「怎麼?你的掌門繼承人身分被剝奪了?」
玄元子問道。
「那個孩子確實太急功近利,缺少歷練。」
魔多變而詭異,最讓人難以提防,誰知道這魔頭擁有什麼怪異的能力,一不小心,或許他就會陰溝裡翻船。
突然,陳元奇感到一陣心悸。
半個時辰后,一道奪目的劍光從天而降,瞬間斬開海面,沒有浪花、沒有驚人的聲勢,就像刀切豆腐一樣,海面上多出一道極細長的縫隙。
謝小玉已經從天機盤那裡得到答案。
姜涵韻下達命令。
船體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因為整個船殼是用金屬打造,所以四周發出嗡嗡的輕響。
只見陳元奇剛才站立的地方有一團血影蕩來蕩去,血影是從海里冒出來的,那片海域被鮮血染得通紅。
姜涵韻一邊調轉船頭,一邊憂心忡忡地問道。
謝小玉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艘船,一艘又細又長的船,每一個人都坐在一個密封的艙室里,艙室很小,只能放下兩張座椅,人坐在裏面根本無法動彈,好在也不需要動彈,坐在那裡的只有肉身,大家的意識都進入那片幻境中,裏面地方絕對夠大,簡直無邊無際。
花錦雲曾經建議過將幻境弄成一座宮殿,儘可能氣派點,地方也可以寬敞一些,不過被謝小玉否決了,既然在船上,就要有船的模樣,明明狹小擁擠,卻要弄得寬敞無比,那就失去眞實感,再說擁擠也有擁擠的好處,他如果想知道什麼,只要探一下頭就行。
原本謝小玉以為要推行這套規矩會很困難,讓他意外的是,居然一點阻力都沒有。
「你好像不在乎。」
姜涵韻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是聽謝小玉的建議,還是由她自己決定?
朱元機很無奈,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桑鳴山還有不少朱家子弟。
「這位前輩請留步,這份請柬好像不是您的。」
老道突然笑了起來,幸災樂禍地說道:「剛才我偷偷看了一下,至少有一半的門派和我們一樣,本人沒去,只派了一個弟子過去。」
洛文清覺得謝小玉的膽子太大了。
姜涵韻抬頭看了謝小玉一眼。
謝小玉大致估算一下。
直徑十幾丈的陽燧鏡,足夠讓謝小玉看清千里之外一個人眼睛上的睫毛。
朱元機看了外面一眼,道:「你那個徒弟……讓他到一邊涼快去吧。」
姜涵韻疑惑道。
「我……我去賠個禮。」
「師兄,還是你的涵養功夫深。」
「還請前輩見諒,每一份請柬都只對本人有效。」
這就是霓裳門,不過是曾經的霓裳門。
「在下不敢。」
突然謝小玉眼前一和-圖-書黑,四周的一切又變了,他從飛輪里移出來。
姜涵韻下達一連串命令。
姜涵韻問道。
然而謝小玉的回答卻如姜涵韻的打算不同,道……「先試試第一個辦法。」
還沒等飛天劍舟完全轉過來,姜涵韻又神情微變,轉頭說道:「靠近天寶州的方向也有東西要出來。」
朱元機瞪了朱海川一眼,咬牙說道:「霓裳門的即位典禮只是一個幌子,畢竟現在是什麼時候,誰還會在意那些虛禮?之所以請你們過去,是因為新的飛天劍舟已經完工,之前只是半成品,這次才是眞正的飛天劍舟,是為長年航行而造,雖然外面看起來和原來差不多,裏面卻另有玄機。」
朱元機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火過來,此刻越發鬱悶得想吐血,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根本就是我多事。」
謝小玉搖了搖頭,只片刻工夫,他已經算出十幾種可能。
謝小玉點了點頭。
坐著的老道是桑鳴山掌門朱海川,朱海川閉目養神,淡淡說道:「算了,那小子風頭正健,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
朱海川面色難看,因為自己徒弟這麼做完全是揣摩他的心思,想投他所好。
洛文清並不看好,道:「就算大劫之中沒人找麻煩,大劫過後那些老傢伙也會群起而攻,就算他們因為你的實力暫時容忍,你總有飛升的一天……除非你和太虛道尊一樣不飛升仙界,永遠留在人間。」
女弟子眉開眼笑。
「你怎麼不早說?」
謝小玉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我能理解,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突然謝小玉感覺有人拉他,他的意識一下子脫離幻境,回到外面的世界。
姜涵韻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周圍站著一圈人,裏面有諸派掌門,也有陳元奇、羅元棠、謝小玉,他們都站著,只有她坐著,因為她是這艘船的掌控者。
朱元機顯得異常冷漠,明顯和這位本家拉開距離。朱海川立刻知道自己說了蠢話,如果謝小玉那麼容易通融,碧連天不會被踢出去,九曜也不會分裂,和九曜派、碧連天相比,桑鳴山連屁都不是。
洛文清張口結舌,他沒想到謝小玉的膽子這麼大,這根本就是要對道門進行徹底變革,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絕對比贏得大劫的勝利更難。
姜涵韻嘆道:「難道不能寬大一些嗎?」
此刻謝小玉最擔心的是那些糾龍追不上,這艘船又不可能故意放慢速度,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左轉右轉,反正這次出海就是為了測試飛天劍舟的性能,這麼做用不著擔心被懷疑。
「有多少?」
「難道就因為這件小事,連你都受了牽連?」
「我可以繞一圏,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天寶州。」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要留下,和你商量下一步怎麼走。」
剎那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彷佛暴風雨即將來臨。
鐘聲很洪亮,但是缺少震懾人心的感覺。
謝小玉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但他並不替洛文清覺得惋惜,就算沒機會繼承璇璣派掌門,洛文清也可以自己開山立派,那絕對風光得多。
姜涵韻頓時興奮起來,她對那些糾龍最為在意。
謝小玉轉頭問道。
只見敦昆朝著頭頂上一指,天花板一下子變成透明,彷佛一塊巨大的玻璃,光從上面透射進來照在地板上,整個地板就是一面巨大的陽燧鏡,光線被聚攏起來投射在正中央的一面鏡子上。
謝小玉氣量狹小,睚訾必報,一旦成仇,再也沒和解的餘地,所以他能活到現在,如果他寬容大度,不說別的,連璇璣派和翠羽宮都會有人對他動歪腦筋。
桑鳴山弟子連忙說道。
陳元奇比敦昆幸運,算是知情人,不過他也不知道具體的計劃。
說著,朱海川突然哈哈一笑:「到時候即位典禮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十幾個人,不知道那小子會是什麼表情?」
天花板緩緩轉動著,投射在鏡子上的影像也不停改變著,不再是剛才那片海面,換成另外一片區域,不過底下同樣有東西遊動。
半空中一陣波動,一個老道冒了出來。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他把自己當什麼了?一個小小的眞君居然也敢耀武揚威。」
謝小玉說道。
玄元子喃喃自語和陳元奇一樣,玄元子對魔族也非常忌憚。
霓裳門的駐地一下子變得異常聚,眾多賓客紛至沓來,手中拿著金色的請柬。今天,是霓裳門新門主的即位典禮。
「聽說你發現了一些東西?.」謝小玉朝著著虛空喊道。
「有必要想得那麼複雜嗎?就當不小心遇上妖族好了,該有什麼反應就怎麼反應。」
身為大門派的弟子,洛文清太清楚那些老傢伙的厲害,更何況每個人都會老去,總有一天會成為老傢伙,雖然他現在和謝小玉有著同樣的想法,但不敢保證老了之後想法不會改變。
院子的門自動打開,走進來的正是朱元機,他的臉色陰沉,如同烏雲密布般。
「這話怎麼講?」
「什麼晚了?」
雖然同樣屬於龍種,虯與蛟卻差得很遠,如果龍族是一個大家族,蛟就是這個家族的旁系子孫,種著族裡的公田,家裡的孩子可以上族裡的私塾,萬一出了個讀書種子,還有出人頭地的日子;蛟就不同了,那是賣身的奴才,身分低賤,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朱海川一本正經地說道。
謝小玉微微一笑。
謝小玉問道。
這個速度和天劍舟差不多,畢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裡,根本不能比,沒有任何一種魚可以達到這樣的速度,謝小玉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些虯龍。
下一瞬間,謝小玉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影www.hetubook•com•com像。
朱元機直嘆氣。
「這怎麼辦?」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感覺身體朝著一個方向倒去,這艘船又調轉方向,而且再一次加速了。
這邊話音剛落,姜涵韻那邊又有了動靜:「這艘船被包圍了,四面八方都有東西升上來。」
朱海川一咬牙,頂多他這個掌門不幹,不能讓朱元機再出問題。朱海川並沒想過脫離這邊,另投他處,因為其他地方肯定比這裏還苛刻。
「我倒覺得有些奇怪,你為什麼把綺羅推到那個位置上?」
說著,老道含怒地一甩袖子,頓時捲起桑鳴山弟子化作一道白光朝著遠處飛去。
可惜謝小玉不吃這一套,又是-聲冷哼:「送禮就不必了!霓裳門改換門主,按照規矩需要昭告天下,請柬送到你們手裡,禮數也就盡到了,何況請柬上寫得很清楚,只對本人有效,而且隨從概不接待。你們有事可以不來,禮數上沒任何差錯,你們偏偏派了其他人過來,還帶著一幫隨從,這哪裡是來送禮?根本就是挑釁!」
「可能性太多了。」
敦昆知道綺羅的即位典禮是假的,實際上是藉這個機會做兩件事,一件就是看看誰給面子、誰不給面子,給面子的,今後就是自己人,不給面子的,將來後悔都來不及;另外一件就是測試新的飛天劍舟、新的飛輪和那幾套幻境系統。
「轟—」
整個璇璣派除了洛文清、陳元奇眞將謝小玉當朋友,而羅元棠可以算半個朋友,其他人包括玄元子在內,都只是看在利益的分上才對他如此和善。
洛文清和自己師父探討過,也曾經猜測過謝小玉的打算,其中就有謝小玉打算借用神道之力對付異族。
「如果你事先不知道這個計劃,如果只是正常航行,半路上遭遇妖族,你會怎麼做?」
「我可以告訴你,這隻是開始,女修門派算什麼?更驚人的還在後頭呢!」
一進門,朱元機就質問道:「堂兄,之前我給你的那個消息難道你沒收到??」看到朱元機陰沉的臉色,再加上這聲堂兄,朱海川頓時感覺悄況不妙,平時朱元機和他相見大多以道兄相稱,根本不會用俗家的稱謂。
敦昆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
那魔頭只是一團血色的影子,無形無質,擺明了一般攻擊對其沒用,想滅殺這類魔頭,用佛門的東西最合適,其次就是火,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針對神魂的秘法也很有效。
可惜,伏擊點沒有這樣的布置,布置針對的是妖族,妖族皮粗肉厚,生命力頑強,想滅殺很不容易,因此布置注重的都是強力一擊。
「牠們的速度有多快?」
謝小玉笑了笑,他的打算不適合和洛文清說。
朱元機連忙攔住朱海川,道:「沒有用的!謝小玉的為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他最喜歡給大家機會,然後看誰把握得住,把握住機會的人可以得到一大堆好處;把握不住機會的人,從今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謝小玉的身影瞬間消失了。
陳元奇化作一道白光,瞬間消失不見。
「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謝小玉走到最前面的座位旁,這座位是姜涵韻的,就像當初一樣,這艘船仍舊由她負責。
「不是驅趕,而是試探,看看我們有什麼反應。」
「待在裏面沒什麼意思,全都是些繁文縟節。」
「上鉤了。」
姜涵韻問謝小玉是有理由的,因為她需要藉助謝小玉手中的天機盤。
「這東西支撐得住嗎?」
人群中,很多同樣代師父或師伯前來的人悄悄退出去,他們可不想自討無趣。
謝小玉身子一晃,瞬間消失,他過來是為霓裳門撐腰,沒必要一直站在這裏。
姜涵韻回答得很簡單。
在另一座幻境里,在那狹小擁擠的船艙中,很多人正在忙碌著。
謝小玉越說越憤怒,身上漸漸散發出一絲殺氣,即使面對道君他也毫不在意,眞打起來,死的絕對不會是他。
朱海川面如土色,他當然知道謝小玉這個習性,而且一次又一次,樂此不彼。
敦昆多少有點鬱悶,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知情者。
「現在還來得及嗎?」
朱海川聞言,頓時有點過意不去,他輕嘆一聲,道:「這可就見外了,不過我不明白,就算你是迫不得已奉命而來,現在只有你我兩個人,有必要繼續擺臉色嗎?」
陳元奇的神情越發凝重。
在這裏,被扔到外圍只不過危險一些、辛苦一些;在其他地方,外圍根本就是犠牲品,需要引開敵人的時候,外圍就是誘餌;進入陌生地界的時候,外圍就是探路石;沒辦法帶走所有人的時候,外圍會被直接拋棄。
陳元奇面對妖族一點都不在意,不說境界上的差距,妖族的手段單一,只要知道是哪種妖族,他就有相應的應對之策,但是面對魔頭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謝小玉不得不幫姜涵韻整理一下思緒。
「好吧,我認了。」
洛文清默然片刻,他對綺羅並不是很了解,無法做出評價,便轉入正題,道:「我師父要我問你,你到底有什麼打算?道門各派對女修大派的忌憚,你難道一無所知?」
「這個計劃不是我制訂的,我只是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所以計劃出來后,我就不宜到處亂說。」
突然一陣鐘聲響起,朝四面八方盪開。
「那個女人?」
陳元奇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當初發現的那個小千世界就有很多這樣的妖族奴僕,顯然妖族吸取太古之時被人族擊敗的教訓,也開始重視起數量,所以發明某種秘法,可以大批製造這種智力低下,比妖獸強不了多少的妖族。
姜涵韻問道。hetubook.com.com
「轉向東北,全力加速。」
在天寶州建造的飛天劍舟全都是粗製濫造的產物,雖然仍舊細細長長,不過前面是平的,不像劍,更像一把尺,還到處可見細微的褶皺,這是新的建造方法必然會有的缺陷,沒有舷窗,也讓這艘飛天劍舟看起來很怪異。
這是謝小玉第一次見識霓裳門的風采,在元辰派的時候,他很少出門;從天寶州回來后,他整天東躲西藏,也沒機會去霓裳門看看。
陳元奇憂心忡忡地問道。
一座城依山而建,這是一座氣勢恢弘的城池,最高處宮殿起伏,連綿成片,全都金碧輝煌,朱柱、玉台、金瓦、銀漏,富麗而華貴,加上氤氳蒸騰的金色霞光,更多了一絲仙家氣派。
「會有什麼後果?」
謝小玉沒有直接說出答案並不是有意考驗姜涵韻,實在是因為每個人的選擇未必一樣。
現在敦昆卻發現,原來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
「我會調轉方向,朝天寶州飛。」
朱海川嘿嘿一笑。
老道臉色微變,他從未被一個小輩這樣頂撞過,但他也知道謝小玉不是普通人物,就算貴為道君,他也得罪不起,所以強壓著怒火,拱手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桑鳴山有錯在先,告辭。」
「魚上鉤了?」
飛天劍舟的速度本就不慢,不過一直以來大家都只將速度加到七成,所謂的全速前進就是指這種速度,再快的話,船體能不能支撐得住就沒人敢打包票。
「他不會有任何表情,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當初姜涵韻設這個圏套的時候,目標是妖族,而且主要針對那十幾條虯龍,沒想過會跑出魔頭。
「方位正南,全力加速……天眼留意四周,天周告訴我方位……檢查每一架飛輪的情況,做好啟動準備……」
老道訓斥道,不過卻話中有話,隱含鋒芒。
謝小玉沒興趣多啰嗦,更沒興趣越俎代庖。
「你早有預謀?」
原本空空蕩蕩的船上突然多出一個人,那人是敦昆。
「知道。」
有名女弟子將一位來自桑鳴山的弟子攔下來。
謝小玉大笑起來。
幻象畢竟是幻象,和眞實總有那麼一些不同,所有的一切,群山、城市、宮殿、人群全都是假的,只是幻象。
謝小玉說道。
敦昆連忙說道。
姜涵韻轉過頭去坐直身體,雙手搭在左右扶手上,這對扶手上刻劃著繁複的法陣,整艘船就是靠它們控制著。
「人?」謝小玉重複一遍。
等到謝小玉再次出現,他已經在另外一艘船上。
「因為有禁令,而且那時候我知道得也不多,整個璇璣派只有掌門、陳元奇和洛文清最清楚,我能夠透露那點消息給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船上到處是嗚嗚的警報聲,那聲音異常尖銳,讓人耳朵生疼。
桑鳴山弟子看到自家長輩到了,頓時有了倚靠,一臉委屈的模「閉嘴!掌門師兄是讓你送禮來的,不是讓你來這裏耍威風。」
「我回那邊去了。」
「師叔……」
老道知道沒戲,想討回公道是不可能的。
謝小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姜涵韻笑著說道,顯然這才是她打算做的,繞一圏的話,就可以順理成章經過那個伏擊點。
「你也出去玩吧。」
鏡子中映照出的是一片波濤洶湧的海面,隱約可見很深的海底有一些黑影正在遊動,速度很快。
桑鳴山弟子不得不放低姿態,不過他仍舊沒有道歉的意思,更不打算就此回頭。
想不到洛文清居然搖了搖頭,道:「我師父已經答應讓我專心修練。」
扶植女修門派是第一步,一個霓裳門可不夠,還要加上翠羽宮,如果另外幾個女修門派也加入就更好了,這將成為第一道屏障。
「你想復興神道?」
朱海川感覺不對勁,原本他以為朱元機此來是因為失了面子,或是在玄元子那裡被訓斥,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謝小玉目露凶光,身上散發出一絲殺氣。
「什麼涵養功夫?我只不過沒興趣和一個小人嘔氣罷了。」
「是那幾條虯龍?」
朱海川無顏以對,只覺得對不起朱元機。
「一個時辰兩、三千里。」
有了謝小玉剛才那番解釋,敦昆心裏舒服許多,一開始跟著謝小玉的時候,他看中的是謝小玉拿出來的好處,現在他需要的是尊重。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這名桑鳴山的弟子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相貌不錯,只是略微顯得傲慢。桑鳴山弟子毫不在意,嘻皮笑臉地說道:「家師另有要事,無法前來,所以讓我代為觀禮。」
「你面對我當然不敢,但是面對霓裳門的弟子卻沒什麼不敢的。」
姜涵韻的心有些亂了。
這艘船絕對不是飛天劍舟,因為這艘船很寬,看起來像一隻巨大的圓盤,還是一隻很扁的圓盤,直徑有十余丈,卻只有一人多高。
老道被謝小玉氣得不輕。
那個跟班剛才還氣勢洶洶,看到謝小玉立刻就軟了,連忙退到後面。
「我過去看看。」
朱海川只能想著如何補救。
謝小玉同樣坐在一張椅子上,有點不同的是,這間座艙比其他座艙大,裏面有三張椅子,另外兩張椅子上分別坐著綺羅和青嵐。
此刻看過霓裳門后,謝小玉不得不嘆息,霓裳門確實很氣派,可惜紅塵氣太重,在這種環境下修道,大部分人只會亂了心境,不過有利有弊,能不被紅塵所迷或者看透紅塵,就能道心通透,可惜這種人萬中無一,至少綺羅不是。
周圍的人靜靜地看著、聽著,沒人打擾,更沒人胡亂插嘴,只有陳元奇低聲問站在旁邊的謝小玉:「還有多遠?」
剛才謝小玉讓姜涵韻做出反應,就是想看對方採https://m•hetubook.com•com取什麼應變方法,結果對方一動,他這邊立刻有了結果。
說著,謝小玉冷哼一聲。桑鳴山弟子臉色頓時變了,本來他覺得不給霓裳門面子頂多會讓謝小玉不快,卻沒考慮到其他門派會怎麼想,十有八九會認為桑鳴山自高自大,不將其他門派放在眼裡。
兩個人都心中沒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洛文清搖了搖頭,不只是姜涵韻,他的師父也是很好的例子,要不是為了門派操勞,他師父早就應該晉陞為眞仙了。
陳元奇不說話,他負著手站在那裡,為即將到來的戰鬥養精蓄銳。
「要演,就要演得像眞的一樣。」
而老傢伙們連一群女人都容不下,更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宗派存在,所以謝小玉必須將水攪渾,讓天下亂起來,讓老傢伙們自顧不暇。
謝小玉對姜涵韻的決定不做任何評價。
修士中數量最多的是散修,散修里沒有老傢伙,就算有,也都開明得多,而散修之所以沒什麼影響力,是因為他們缺乏實力.,如果散修有了實力,老傢伙們就要頭痛了,而這就是第三道屛障。
洛文清確實不想當掌門。
「看不清,全都在水裡。」
這老道的意思很明白——他們是來送禮的,謝小玉不但不感激,還喊打喊殺,未免太霸道了。
「差不多一萬七千里。」
陳元奇聽謝小玉說過,飛天劍舟全速前進的話,一日夜可以跑十五萬里,不過沒人這麼做過,將速度提升到一日夜十二萬里已經極限,那時候船身就會嘎吱嘎吱作響,不過動靜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大。
不等謝小玉開口,姜涵韻立刻說道:「如果讓我選擇,我會有兩種方案,一種是不管對方的反應,全速朝著天寶州飛,就算半路上被截住,這艘船上有那麼多道君,隨便誰都可以打發牠們。」
一陣金光閃過,謝小玉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面如寒霜,眼睛微眯。
虯龍善水,大海是牠們的天下,更讓姜涵韻難以忍受的是那條最大的虯龍,三頭大妖只剩下牠還活著,這傢伙狡猾異常。
陳元奇不疾不徐地說道,然後用手肘捅了捅羅元棠,道:「師兄,等一會兒你出手還是我出手?」
敦昆信了,說道:「我不喜歡她,她給我的感覺有點像瑪夷姆。」
「你居然還知道你我是一家?」
朱海川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你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朱元機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
這顯然是託詞,那句「無法前來」顯得傲氣十足,根本不將霓裳門放在眼裡。
「我師父還在猶豫,我本人倒是希望這樣。」
謝小玉看著剛才的影像,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在可以去埋伏的地方了。」
陳元奇凌空虛抓,將那頭蛟硬生生拉到近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這頭蛟的腦袋上,這是捜魂之法。
在那艘飛天劍舟中。
謝小玉跨前一步站在姜涵韻的旁邊。
飛天劍舟重新調轉方向,尾部噴吐出長長的火舌,細長的船體在震耳的轟鳴聲中急速前進著。
綺羅和青嵐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一樣,她們仍舊在幻境中,特別是綺羅,今天她是主角。
「這一次居然不是妖族單獨行動,而是妖族和魔門連手。」
只見海中分開一道水線,很明顯有東西正急速上浮,因為速度太快,那分開的水線形成長長的尾跡,拖在後面至少有五、六里。
朱海川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
不過神道有天生的缺陷,而且能帶走的人不會太多,滿打滿算也就五、六億人,能聚集的信念願力相當有限。
朱元機對掌門弟子說道,其實他很想加一個「滾」字。
「我們原來的布置還有用嗎?」
「謝謝師兄。」
「仍舊像剛才一樣。」
謝小玉不以為意地說道。
謝小玉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地問道:「另外一個方案呢?」
不過陳元奇卻絲毫沒有喜色,嘟囔道:「是蛟?怎麼可能是蛟?」
敦昆訕訕說道。
徒弟替師父做事原本就是天經地義,其中包括背黑鍋。
「讓我看看。」
萬年前的神道大劫,佛、道兩門被神皇殺得元氣大傷,但是倖存者中,老傢伙佔據多數,雖然十尊者都是年輕人,但是最後掌控天下的仍舊是一群老傢伙。
「馬上就要分內圈和外圍,上船的肯定屬於內圈,沒上船的只能留在外圍。」
姜涵韻連忙改口道:「也可能不是人。」
讓陳元奇感到疑惑的是,妖族為什麼派這些蛟來送死?
姜涵卽立刻說道,她的性格趨於保守,做事力求穩妥。
謝小玉淡淡說道。
朱海川急了,如果因為這麼一件小事桑鳴山被扔到外圍,他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
桑鳴山弟子拱手說道,他面對謝小玉也高傲不起來。
「看看姜涵韻,她的實力原本和我不相上下,但是現在……」
「這不是打草驚蛇嗎?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羅元棠沒有回話,好像根本沒聽見。
天寶州的土蠻信奉的是神道,如果他們能成氣候,第二道屏障就有了。
謝小玉說道。
「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自私。」
想寬大,必須有足夠的後盾,不然就成了軟弱可欺。
不過朱海川只稍微猶豫一下,很快就有了決斷。
剛才被謝小玉打發回去的老道正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他的面前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道,而罪魁禍首正乖巧地垂手而立,完全沒有之前的囂張和傲慢。
此刻,姜涵韻將速度推到最快。
「這恐怕很難。」
原本洛文清是一個拘謹的人,但是和謝小玉等人接觸久了,也漸漸變得隨性起來。
謝小玉問道。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這人的話音落下,半空中響起謝小玉的聲音和-圖-書:「你們是來搗亂的?」
「以後也會輪到你。」
在平台邊緣,數百名年輕貌美的女弟子站在那裡負責迎接。
「我呢?」
女弟子沒有放行,她情願得罪來客,也不敢壞了規矩。
謝小玉不理會記名桑鳴山弟子,轉身對那個女弟子點了點頭,道:「你做得不錯,不是本人前來,一概打發回去。璇璣、九曜、北燕山、摩雲嶺諸派掌門都到了,如果放一些不夠身分的人進去,豈不成了笑話?難道這些門派的地位比璇璣、九曜更高?難道他們的弟子能夠和璇璣、九曜諸派掌門平起平坐?」
別說陳元奇,船上所有人都不會在乎凌空解體,有資格上船的人,最差也有眞人境界,如果掉下去頂多喝兩口海水,絕對死不了。
「在下不敢。」
「魔……」
謝小玉的身影消失了,回到原來的那艘船上。
「放心吧,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敦昆看著謝小玉,問道:「這次出海不是為了測試這兩艘船嗎?」
「就照著你想的去做。」
謝小玉停頓一下,突然發現這樣說並不准確——綺羅並不是熱衷,只是感興趣罷了,她向來沒什麼耐性,很快就會厭倦。
朱海川心裏有些不痛快,雖然璇璣派確實勢大,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一派尊長,連這點面子都沒有?他坐了下來,板著臉問道:「怎麼?為了這點小事就要過來興師問罪?」
這裏仍是幻境,也是花錦雲提過的最後一種幻境,透過這個幻境,謝小玉可以輕而易舉地指揮整支船隊。
和其他修道門派不同,霓裳門在鬧市中,或者說得更確切點,霓裳門的外門是一座非常繁華的城市。
這是魔頭,來自魔界的魔頭。
朱海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臨時駐地顯得有些寒酸,來的人交頭接耳,臉上帶著笑容,不知道是微笑還是嘲笑,或許後者的成分更多。
朱海川一下子站起來,大聲招呼道:「元機,你怎麼來了?難道你是來勸我的?」
朱元機苦笑一聲,心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謝小玉不得不解釋明白,這些大巫看起來豁達,實際上多少有些自卑,所以他們異常敏感,如果不解釋,他們會漸漸離心。
謝小玉煩心的事很多,但是不包括虯龍,他還知道姜涵韻之所以想幹掉那些虯龍,更是為別人著想,碧連天只有天劍舟,可沒辦法甩掉這些虯龍。
姜涵韻繼續問道。
這艘船內空蕩蕩的,偌大的空間只有一張金屬網徐徐轉動,地板則微微凹陷,而且光亮如鏡,成了一面巨大無比的陽燧鏡。
「還有一件事。」
陳元奇是劍修,劍修的反應都很快,白光一閃,他已經飛到百丈之外。
「為什麼?」
桑鳴山弟子一甩袖子。
朱海川明白這一點,旁邊那個老道也明白,他立刻知道這對堂兄弟有要事相商,連忙告辭離開。
「霓裳門改換門主,這樣的大事我等不參加,豈不是太失禮了?」
「綺羅和你我不一樣,她對修練沒什麼興趣,反而熱衷於另外的東西。」
陳元奇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道:「那倒是。」
朱元機拍著桌子喝道。朱海川現在眞的很後悔,直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
一股巨浪衝天而起,浪花中有一道數十丈長的身影飛竄而出,赤身無鱗,頭上長著兩根又細又長的角,四隻爪子有些不成比例。
此刻謝小玉只是一個意識體,用不著擔心外面凜冽的罡風。
朱海川捻著鬍鬚,臉上多了一絲表情,此刻關起門來自家人說話,他自然多說幾句:「這是理所當然,霓裳門算什麼東西?一群女流,又是那等名聲,就只有玄元子、李天一他們幾個走得最近的會去捧場。」
「我不是有意隱瞞。」
最後出手的還是陳元奇本人,他閑不住,原本就打算趁機活動一下。
洛文清一直想問,只是找不到機會。
飛天劍舟頓時傾側過來,開始調轉方向。
「我不知道,但願你能成功。」
「你太小看其他人了,計劃是姜涵韻制訂的。」
朱海川這樣說,意味著那個弟子的命運已經被確定,所謂歷練,就是扔旁旁自生自滅。
朱海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他當然猜得出內圈和外圍的區別,內圈是親兒子,外圍是野孩子;好東西肯定先提供給內圈,外圍只能得到殘羹剩飯;內圈幹活輕鬆,且酬勞高,外圍是苦力,是炮灰,打仗在前,撤退在後,有危險先上,有好處后拿。
臨海城的內城,一座寬大而又清雅的院落中。
此刻謝小玉在一艘船上,四周全都是人,都忙自己的事,看到他進來,頂多就是點頭致意。
這套規矩是謝小玉定的,會制定這套規矩,就是擔心那些長老或太上長老指手畫腳。
此人旁邊還跟著幾個手下,其中一個人破口罵道:「一個靠賣弟子換取資源的二流門派居然也囂張起來了,也不想想你們的面子値幾個錢?」
「我可不信!那些道君雖然也很會算計,不過他們和羅老一樣,算計的都是一些勾心鬥角的東西,像這種行軍打仗的勾當,他們可玩不起來。」
翠羽宮比璇璣派還不如,除了一個有點花痴的慕容雪,其他人看重的也是利益。謝小玉不想解釋,甚至懶得和姜涵韻多啰嗦,謝小玉閃身出了船艙,他不想待在船艙內。
「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謝小哥,我這師侄驕縱得厲害,不會說話,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現在-切都晚了,就算道歉也沒用,那小子的心眼只比針頭大一點。」
這血影渾身散發出懾人的氣息,但那絕對不是妖氣,妖氣凌厲如刃,這種氣息若有若無,卻又給人危險的感覺。
「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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