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后招

如果不是因為事情關乎武學大會,單單是一個女子和人私通,是斷然不會這樣受人重視的。別說長老們不會一個個等到深夜,等她證明自己清白,就算有人明明知道那女子是冤枉的,也並不一定會為其平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沒有私通他們並不那麼關心,他們重視的就是整個家族的名譽。
君楚說道:「想證明這是不是我的筆跡很簡單,族長不如讓人呈上筆墨,我當著你們的面寫幾個字不就能認出來了?」
蘇二夫人立刻會意,大聲說道:「不行,雖說這字跡不一樣,可誰能肯定蘇西辭不是發現了消息,才又重新習了另一種字體?畢竟,誰也不能證明,這簪花小楷的確不是她所寫啊?」
君楚看著她與街上潑婦無異的形象,竟笑了出來:「且不說蘇二老爺從前口口聲聲,說視我為親生女兒,現在卻連我的字體都不認識。蘇二夫人,你言下之意,莫非是我從小就算到了今日會被人陷害,所以提前習了字體還自己清白?」
「二姐姐還有心思翻東西?待會你那姦夫來了,你可就徹底完了。」看著君楚不知在妝屜里翻著什麼,心中不平的蘇嘉佳兩步走到她身旁,壓低了聲音嘲諷她:「你說要是人人都知道了你和人私通,你會不會比蘇連衣更慘?我的好姐姐,你說你既然要裝,為什麼不一直裝下去呢,起碼還能保住性命。」
蘇二夫人被堵得www.hetubook•com.com啞口無言。族長深深的看了君楚一眼,又將那寫著「清者自清」的紙拿了起來,細細的看了那字體,未置一詞。只站起身便向門口走去,而其餘的長老們也都隨之起身,其中一位心中不忿,還責備蘇棣:「事情都沒有查明,便派人把我們請來,就是為了看這麼場鬧劇?還是覺得這把老骨頭散的還不夠快?」
雖然一開始就不順利讓她恨的氣炸了肺,不過她也不氣餒,仍舊為此努力著:「剛才最多證明那簪花小楷不是蘇西辭所寫,可誰知道她不是讓丫鬟代筆的?有男子往她屋裡投信是真,她屋裡放著和男子往來的信也是真,我就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是清白的!」
待宣紙在桌上鋪平,君楚拿起狼毫筆,洋洋洒洒在紙上寫了四個大字:清者自清。無論是形還是神,都和先前紙上那一手簪花小楷截然不同。便是不怎麼懂字的,也能看出來,不論是下筆的力度還是角度,都絕不可能是出自同一人手中。蘇棣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相信廳中任何一個長老都不會認為那簪花小楷是她寫的,原身的字跡也頗為好看不錯,可她們二人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格,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
族長心中自有考量,蘇棣等人則想著怎麼把君楚這個變數抹殺。
自從女兒蘇連衣死了之後,蘇二夫人有時候已經隱隱有些瘋魔了。如果和*圖*書不毀了蘇西辭,她連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一閉眼就看見女兒衝著自己喊冤,讓自己替她報仇。因此今日,蘇二夫人早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蘇西辭好過,就是硬潑也得把這盆髒水潑到她身上。
好在,他還有另一手安排。想到這裏,蘇棣平心靜氣,臉上甚至還換上了慈祥的笑意:「西辭啊,對不住,這件事情是二叔錯怪你了。畢竟這證據確鑿,二叔與二嬸又擔心你因為自小沒有父母管教,而因此誤入歧途。既然證明這件事是空穴來風,那麼也就罷了。」
「怎麼,怎麼可能呢!」原本湊上前圍觀的蘇桉驚得後退一步,看向君楚的目光充滿了驚疑。這字體渾厚大氣,相比剛剛的簪花小楷,要多出十分的氣勢來,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女子所寫?
蘇嘉佳仍舊是一身白衣,可惜穿在她身上並沒有半分脫塵出俗的仙氣,白白的糟蹋了衣裳。如今她正看著君楚,心中憤恨。明明盛裝打扮的是自己,君楚現在不過是一身丫鬟裝束,可是兩人若是並排站在一處,君楚卻還是比她更引人注意。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蘇二夫人看向君楚的目光如同看著垂死的獵物:「那人既然在心中寫了今日子夜來相見,不如咱們就等到子夜時分,待捉住了那人,細細盤問一番,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君楚應下赴子夜之約,並表明如果察覺一切都是被人陷害和-圖-書,蘇二夫人需遭到懲罰。蘇棣看她勝券在握的樣子尚且有些猶豫,蘇二夫人卻是一口應了下來。如果再不能解決掉蘇西辭,待武學大會過後,她根基逐漸穩妥,恐怕就在沒有機會了。
如果你不願意適應社會,那麼久必須成長到足以改變社會的姿態。
「萬一你從小便習了兩種字體,就是為了迷惑旁人呢!」蘇二夫人仍舊不死心,梗著脖子辯駁。
君楚原本住的院子就十分偏僻且並不大,這還是第一次聚集這麼多人。蘇家二房、三房,還有先前的蘇嘉佳,全都一併等著看君楚的笑話。而族長則一直做閉目養神狀,並不開口說話。
她自信這一局定然能讓君楚百口莫辯,而只要她輸掉這一局,就註定再無機會。二人就如博弈一般,一子錯,滿盤皆輸。
早在知道蘇棣等人打算拿字體做文章的時候,她就在等眾人看到自己字體的反應了。這樣明晃晃的打臉,不知道最是要面子的蘇棣作何想法?
蘇棣連忙賠罪:「三叔公勿怪,實在是這件事中有蹊蹺……」
君楚與族長等人全都留在了蘇府。一是因為外邊雨未停歇,二則是為了蘇二夫人那一番話。
大雨並沒有因為天色漸晚而停歇,未到子夜,蘇棣便將長老們都請到了君楚原先所住的院子里。而蘇二夫人見到君楚的時候,卻是猛然一怔,因為君楚與青竹換了衣服。大概是猜到了君楚的打算,長老們m.hetubook.com.com與族長也俱都沒有說什麼。
君楚放下筆,神情格外惋惜:「我就說蘇二老爺被人騙了吧,找人偽造那字跡也花了不少銀子吧?可惜那根本就不是我寫的字。」她還記得玉雪第一次見到她這手字時候的驚訝,只可惜,短短的時間,竟已經物是人非了。君楚曾想過很多次,如果早知道玉雪會死的那麼悲慘,她一定會放過武學大會的機會。
「對,有蹊蹺。」蘇二夫人搶著說道:「諸位長輩請留步,既然蘇西辭堅持認為自己是清白的,何不再給她個機會自證清白?」她口中雖說著讓君楚自證清白,眼中卻帶著濃濃的嫌惡。
君楚暗中觀察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看來是蘇棣是打算唱白臉了,就算到時候自己真的洗脫了嫌疑,他也能抽身而去。那自己就等著看看他的后招又如何?她也不掩飾了,臉上的嘲諷表露了明明白白:「蘇二夫人說話可真有意思,你且看看,我這手字體,若沒有十余年的練習,可能寫得出來?」
君楚知曉這恐怕就是她的后招了,也不阻止,如她所願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難道蘇二夫人覺得我方才還沒有能夠自證清白?」
只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早知道。她懊悔,也只能是無濟於事。
「那蘇二夫人想讓我怎麼做?」君楚應對如流。
他一邊這麼說著息事寧人的話,一邊卻是給蘇二夫人使了眼色。
「如果你刻意改了字跡呢?」蘇二和*圖*書夫人覺得這種方法並不慎重。
這是第一次蘇嘉佳當著君楚的面,把一切都挑明了來說。君楚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單純,竟然到了現在還深信不疑,她會被這件事毀掉。蠢不是錯,但是明明蠢還野心勃勃不懂隱忍,就註定了命不長。她從妝屜前站起身,向著另一側走去,經過蘇嘉佳身邊的時候留下一句話:「你信不信,我能在頃刻之間殺了你,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蘇棣心中也的確是不好受,任是誰盤算好了的事情全然落了空,還被對方狠狠的打了臉,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他惡狠狠的看了蘇二夫人一眼,倘若不是蘇二夫人說一切都已經布置好,絕對不會出問題,他也不會貿然趟進這淌渾水裡。族長原本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對他心生不喜,如果這一次再被君楚證明是誣陷,恐怕他距離家主之位只能越來越遠了。
如果因為一件事而損害了家族,就算明知道是冤枉,這個人也照樣不可饒恕。而這個世道,原本就對女子有諸多苛刻,就像蘇連衣一般,就算曾經受盡寵愛,一招落錯,還是把自己推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而想要改變這一切,唯一的辦法就是強大起來。
沒等君楚說話,族長便先開口了:「每個人的字跡都有其獨特的風格,萬變不離其宗,就算再怎麼刻意改變,也不可能讓人完全看不出分毫。」說罷一揚手:「來人,娶筆墨紙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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