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頓時心花怒放，道：「那您是不想讓程許回來才讓他去藻園讀書的？」
這些日子周少瑾除了早膳，中膳和晚膳都是陪著郭老夫人在上房用的，聞言不由臉色微紅，覺得自己剛接了池舅舅的禮物，就把池舅舅給忘了。
這些周少瑾全都不知道。
不過，去普陀山敬香的人全都是供觀世音的，而她是去普陀山敬過香的人。
所以要人常陪著。
程池望著眉眼彎彎的周少瑾，困惑地道：「那你以為是什麼？」
程池輕蔑地瞥了她一眼，道：「我過幾天還要出去，這才把他挪去藻園的，你倒好，為了他的功名，居然要我把他再弄回來！」
這小丫頭片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什麼時候才能穩妥持重些！
周少瑾臉上火辣辣的。
萬一程許沒有拿到解元的頭銜，他和閔家的婚事會不會告吹？
池舅舅什麼都好，就是這眼裡容不下沙子，喜歡刨根問底。
郭老夫人神色凝重起來。
周少瑾笑盈盈地應「是」。
小丫鬟回來卻道：「四老爺說。二表小姐既然留了老夫人在浮翠閣，那晚膳就擺在浮翠閣好了。他正好過來看看。」
自周少瑾搬到浮翠閣，程池還沒有來過。
她剛到池舅舅的時候早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周少瑾不知道為什麼，可她既不願意看見程池難受，也不想郭老夫人難受，就佯裝什麼也沒有感受到似的，嘻嘻笑道：「池舅舅肯定是不喜歡牡丹花。我還養了幾株樹蘭，平時綠ｗww.ｈetｕｂｏoｋ•coｍ•coｍ茵茵的，開花很小的黃色，星星點點地點綴在綠葉中，很好看的。我等會就讓人給您搬過去。」
他看著漸行漸近的懷山和秦子平，收斂了心緒，也收斂了情緒，神色變得冷峻嚴肅起來。
聽到他們說話的郭老夫人卻覺得好，也出了廳堂，對程池道：「你那裡也的確是要養幾盆花了，這屋子裡有了花，模樣兒都不一樣，有生氣多了。」
程池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廡廊上，道：「這幾株牡丹養得不錯，我這鳥倒是送對了人！」
郭老夫人陡然有些慶幸自己答應讓周少瑾住到寒碧山房裡來了。
程池看著心裏有氣。
郭老夫人見了很開心，笑著對周少瑾道：「你池舅舅有好些年都沒有這樣的興緻了，可見你池舅舅這次出門事情很順利。」
郭老夫人想了想，道：「這件事你跟你池舅舅說了嗎？」
「我這不是擔心他會和閔家的婚事不成嗎？」周少瑾覺得自己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挺有急智的。
郭老夫人想起什麼似的，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消褪。
程池看著就滿意了幾分。
當時郭老夫人並沒有問具體的景況。
周少瑾一愣。
周少瑾心裏還惦記著程許去藻園讀書的緣由，聞言也只是勉強地笑了笑。
春晚幾個立刻忙了起來。
花離開了人就沒精神。
郭老夫人笑著點頭，吩咐下去。
她笑道：「要不你在的時候就把花放在您那裡，您出門的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候就把花搬到我這裏，我替您養著就是了。」
這傻丫頭。什麼也不知道，娘跟著說什麼她就應什麼，跟著瞎起鬨，哪天總會被人騙得賣了的。
程池一面吩咐清風去把觀世音雕像拿過來，一面在心裏暗忖：還好把程嘉善安排到了藻園，這要是天天對著周少瑾，他只怕更沒有心思讀書了。
他懶得和她們多說，在院子里看了看，見一切都照他說的布置的。轉身回了廳堂。
「多謝池舅舅！」她笑的燦爛如花。把程池的眼睛都閃了一下。
去聽鸝館找他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心裏就不舒服起來？
程池輕輕地「嗯」了一聲，神色好像變得柔和了幾分似的，道：「正好，我那裡有尊觀世音像，原本這次出京準備送人的，後來沒有用上。等會我讓人拿過來。是請了甘泉寺的主持開的光。」
周少瑾大喜。
周少瑾鬆了口氣，生氣這些喧囂打擾了郭老夫人，親自給郭老夫人續了杯茶，留了郭老夫人晚膳。
這姑娘雖然不像別人那樣百伶百俐的。卻溫順貼心，待人真誠，有她在中間這麼什麼也不知道的亂攪和，讓他們母子之間也不像從前那樣緊張了。
周少瑾這下子臉更紅了。
「不用了。」程池笑道，「我東跑西跑的，常不在家，再好的花養到我那裡少了人氣都凋謝的很快。」
程池不以為然。
池舅舅讓程許住到藻園去，真的是郭老夫人說的和-圖-書這個原因嗎？
周少瑾沒有起疑。笑道：「原是我和姐姐一起供的，後來姐姐出嫁，我就讓她帶去了鎮江。」
郭老夫人倒是挺喜歡浮翠閣的熱情，笑道：「你池舅舅回來了，我原本準備給他接風洗塵的，我們就在上房用飯好了。」
念頭閃過。她心裏已是亂糟糟一團，之後郭老夫人說了什麼，她是怎麼回答的，她都沒有什麼印象了，只到郭老夫人派了小丫鬟去給程池傳說，讓程池晚上別出去，留在家裡用晚膳，她這才回過神來。
這倒是。
周少瑾請了他去宴息室喝茶。
郭老夫人笑眯眯端起了茶盅喝了一口，然後嘆氣道：「這件事只怕你池舅舅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讓嘉善去住在藻園了……之後我還覺得你池舅舅對嘉善有些嚴厲，現在看來卻再對不過了。程家『言』字旁的這些爺們，是得整治整治了。」
周少瑾忙跟了過去，道：「池舅舅很喜歡嗎？我花房裡還有幾株，等會我讓婆子給您送到您房裡去吧？」
不然為什麼說閑人才養花。
郭老夫人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忙起來是六親不認，誰也不理的，還以為周少瑾是在他那裡碰了壁。不好意思。安慰周少瑾道：「沒事，沒事。你池舅舅就是那個脾氣，你以後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像這次就做得很好。這種事在別人看來是小事，但千里之堤，往往潰於蟻穴。」說著。郭老夫人愛惜拉著周少瑾的手拍了拍，贊道，「你能看出事情的根源，很好，和_圖_書很好！」
這幾天早上起來要用過早膳之後才能去佛堂給菩薩上香，她既覺少了些許的誠意，又覺得不習慣。
但程池這還是第一次看中周少瑾的東西，周少瑾覺得無論如何也得讓程池想到才行。
程池道：「閔家要的是個舉人女婿，他只要能考中，閔家就會答應婚事，你操得是哪門子心！」
難道是母親和她說了什麼話？
程詣既然調，戲集螢，還能有什麼好話。
程池直搖頭。
「沒有。」她喃喃地給自己找借口，「當時池舅舅有事在忙……」
連說了兩個「很好」，把周少瑾臊得不行。只好小聲地請郭老夫人喝茶。
程許若是和閔家的婚事告吹了。會不會糾纏著自己不放？
周少瑾不禁在心裏哀嚎。
這小丫頭片子又怎麼了？
程池賞了灶上的人。
這世池舅舅把程許安排到了藻園讀書。那情況會不會有變化？
她說過這話嗎？
等到程池過來，浮翠閣的廳堂扇門大開，牆角擺了人高的茶梅，桌子也支好了。筷箸也擺上了桌，一副精心布置了等著人來開飯的樣子。
見那小佛堂的香案上還空著，狀似無意地道：「我記得你是供觀世音的，怎麼沒再供奉了？」
周少瑾這才想起程詣對五房大老爺程汶養外室的評論，「哎呀」了一聲，忙把這件事告訴了郭老夫人。
人既然是他留在長房的。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來看看的。
程池沒有說話。
她之前以為程汶養外室的事會影響到五房，影響到程諾，可如今看來m.hetubook.com.com
，這件事的影響遠比她想象中的嚴重。
周少瑾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緊張地道：「要不。您還是讓程許回來讀多稼閣讀書？前世他好像一直住在多稼閣的。」
狗和鳥分開了，浮翠閣也終於清靜了。
程池斜睨著她。
等凈了手。用了晚膳，他就更滿意了。
老夫人和池舅舅待她向來寬和，她反倒放縱起自己來，沒有把池舅舅當長輩尊敬，這個毛病得改一改才好。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問起了周少瑾去聽鸝館的事。
想到這裏，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了周少瑾過去，問她：「程嘉善前世是在多稼閣讀書還是在程家的別院讀書？考前有沒有請哪位先生指點一二？或是曾經拜訪過家裡的哪位舊識長輩？」
郭老夫人看她的樣子，倒猜出幾分來，笑道：「你和你池舅舅岔著輩份，有些事自然想不到。」
程池又趁機看了看書房和小佛堂。
透過敞開的窗欞見懷山和秦子平過來了，她一溜煙地跑了：「池舅舅，您還有事，我等會來看您！」
周少瑾喜出望外。
雖然都是清淡的杭幫菜。灶上的人卻做得用心，味道很好。
她笑著鼓勵周少瑾：「那等會你就讓人搬幾株樹蘭去你池舅舅那裡。」又道，「你上次送我的樹蘭就很好。」
還好她這些日子經歷的事多了，不像從前那樣什麼事都慢半拍的。
郭老夫人看不出來，程池卻看得分明。
「沒以為是什麼，沒以為是什麼。」周少瑾急急地擺著手，笑得更甜的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