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心有靈犀

那女子身上五花大綁,嘴裏塞著破布一團,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楊瑛怒道:「你說什麼?」
楊瑛道:「我正好也要上京趕考……」
鄧艾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傢伙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美女牛的賈大流氓,還道她說的是她家親戚,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當下楊瑛鼓起三寸之舌,到附近農莊中要了套男子衣衫換上。兩人提氣疾奔。楊瑛的輕功,雖說不如那江洋大盜,卻比鄧艾好太多了,幾個起落,就把他遠遠的甩在了後頭。鄧艾見這小妮子也沒比自己大幾歲,卻這麼能竄,一轉眼就見不著人,只好在後面吭吭哧哧的傻追。楊瑛跑了幾步,回頭就看不見他,嫌他跑得太慢了,回去攙著他飛奔。
這些故事,劉備自然是耳熟能詳,他並沒有因為楊彪七老八十而嫌棄他,把他一腳踹到垃圾堆里,從而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而是使出看家本領,鼓起三寸之舌,勸他老驥伏勵,發揮餘熱,為大漢的中興大業添磚加瓦。
那公子哥長得像頭賴蛤蟆,卻妄想吃天鵝肉,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剎羽而歸。從此之後,他心中所想,便只是個楊瑛,夢中所見,也只是個楊瑛,以致茶不思飯不想,長安也不想去了。他被楊瑛打得渾身是傷,本就只剩半條命,再加上一連幾日痴心妄想,傷上加傷,一病不起。書童下人見少爺深患重病,嚇了一跳,將他扶到洛陽,延醫治療。可醫生治得好金創,卻治不了他心靈上的創傷。這病在幾個名醫的輪番醫治下,絲毫不見起色,反而日甚一日。下人們眼見少爺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斷了氣,心想這長安肯定是去不了了,無奈之下,只得將他扶回老家緱氏。大老爺見他寶貝兒子活蹦亂跳出去,死氣活樣的回來,嚇了一跳,問明原因之後,氣得眼睛鼻子挪出老遠,來了個集體搬家。可他就這麼一個兒子,打小就視若掌上明珠。兒子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給他摘下來,何況只是個女子,於是他牙一咬,心一橫,通過黑道關係,找到了中原河北一帶最有名的江洋大盜,請他務必將楊瑛搞到手。雙方談好了價錢,那江洋大盜就開始行動了。
鄧艾叫道:「且慢,你要帶這……這姑……姑娘上哪去?」
楊瑛也認出他來,叫道:「噫,是他!」
那漢子道:「你身上有多少錢?」
那漢子道:「然也。要是運氣好的話,一年所賺的銀子你這輩子都花不完。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干?我保你吃香喝辣,妻妾成群。」
二人竟因為同一個人的文章,想到同一個名字,真可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經過這一番談話,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中被拉近不少。當下二人並肩坐在篝火旁,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聊著天,越聊越是投機。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瑛大叫肚子餓了,鄧艾一聽就和自己肚子餓了一般,一個箭步衝進林中,不片時就又打來兩頭山雞,架在樹枝上烤將起來。他自己只吃了小半隻,其他都給楊瑛消滅了。填飽肚子之後,兩人都沒有睡意,就這樣坐著聊天,一直聊到天亮。
鄧艾道:「你是女……女……女的,怎……怎……怎麼可以?」
楊瑛將他拉到一旁,道:「我也知道是和_圖_書事實,不過你也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吧,讓我多難堪啊?快向我道歉。」
楊瑛笑靨如花,道:「這還差不多。」
鄧艾笑道:「沒什麼。」將自己取名的往事說了。
鄧艾到底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熱血青年,在經了一番殘酷交戰之後,正義終於戰勝邪惡。只見他跺一跺腳,從懷中掏出四串用繩子穿著的銅錢,道:「拿……拿……拿去吧。」
楊瑛著實吃了一驚,道:「什麼,你也是因為看了陳寔先生的文章才管自己叫范士則的?」
只聽他說道:「好了,這下咱們可說是兩不相欠了,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話間他向前躍出,平飛丈余,落在第二株樹的枝幹上,一彈之下,又躍到第三株樹上,如此幾個縱躍,他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終於消失不見。
楊瑛握拳在他胸上亂錘,道:「快道歉。」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得異乎尋常,鄧艾只覺眼前一花,那人便已站在樹枝上,適才他要取自己的性命,實是易如反常,不禁暗暗吐舌。
楊瑛笑道:「你照顧我?還是算了吧,瞧你這樣子,連話都說不清楚,能有什麼功夫?半路上遇到個把小賊,說不定還得我照顧你呢,呵呵。」
楊瑛道:「不就是幾貫盤纏沒了就沒了。我的包裹還在谷城的客棧,走,我們這就去谷城取回包裹,然後一起上長安。我的錢雖然不多,但足夠我們在路上花用。至於到了長安,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一起到那傢伙府上吃白食去,他可是號稱長安首富,咱們就算在他那住上一年半載,也吃不窮他。」
楊瑛道:「對呀?」
鄧艾叫道:「難道就是干這個?」
經過了這麼多事,楊彪總算看出獻帝複位無望。他年紀也大了,實在沒有精力為獻帝嘔心勵血了。心灰意懶之下,他便穿著破衣爛衫,帶著楊瑛,回到故鄉隱居。走到半路,楊瑛提出要到太行山看她的師傅,兩人折而向北,來到太行山南麓。楊彪見到這裏的美景,俗念盡消,在這住了幾天之後,他對這裏的每一道山每一道水都產生了深深的眷念之情,再也不願離開,於是便和楊瑛在此間住了下來。楊瑛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活潑好動,這種冷冷清清沒有半點生髮熱鬧的鬼地方,她是半天也呆不住。不過當時女子的規矩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只好唯楊彪之命是聽,心不甘情不願的住了下來。
原來賈仁祿佔了鄴城之後,楊彪作為此役的有功之臣,得到劉備的接見。
鄧艾忙打開布袋,將那女子扶了出來,解下她身上的綁縛,去她嘴裏的破布。
鄧艾只聽得耳畔風響,兩旁樹木不住倒退,不禁吐舌。兩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洛陽,城門口的告示牌上依舊貼著那張通輯令。這張通緝令從馬超失蹤時就在河北中原一帶大肆張貼,馬超就因為和他的畫像排排坐,莫明其妙的遭人唾罵不說,還險些被活活燒死。
鄧艾道:「我……我說的你可能不愛……愛聽,不過事實如……如此。」
那漢子笑道:「打不過就打不過,實話實說,絕不含糊,我喜歡。好,既然你打不過我,又想逞英雄,我這裏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https://m.hetubook•com•com鄧艾見告示上名字一欄寫了三個字:「公孫邵」,出了一會神道:「沒想……想到他還是公孫瓚的族人。這人看……看來不是壞人,只不過一時……時想……想不開,才走上了這條路。」
賈仁祿從徐象口中得知了楊瑛的隱居之所,也是春心蕩漾,背著幾位夫人,差人到太行山遊說,結果送去禮物被扔了出來,人也被打了個半死。賈仁祿碰了一鼻子灰,心裏好生沒趣,他的夫人又日日夜夜看管得緊,他實在沒辦法離開長安去和楊瑛套近乎,只好作罷。好在他身邊美女如雲,少她這麼一號人物,雖說美中不足,卻也無傷大雅。
那漢子笑道:「瞧你小子這窮樣就知道你弄不來這錢。誰叫我欠你一個人情呢,這樣吧,多了你也拿不出來,你把身上的錢都給我,這姑娘就是你的了。」
次日一早,二人商議行止。鄧艾這才從夢中醒來,回到現實,想起自己盤纏沒了,去長安已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不禁黯然神傷,長長的嘆了口氣。
鄧艾見他所立樹榦立地數丈,自己無論如何也上不去,道:「我不是你……你對手,不過我絕……絕不容許你為……為非作歹。」本來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願承認打不過對方,更不願意在美女面前自暴其短。不過他和那漢子相識時間雖暫,卻已摸清他的脾氣,覺得只有這樣說,事情才有轉機。否則他輕輕一縱,就能飛出老遠,自己只會在地上爬,上哪追去?
楊瑛武功雖然了得,卻沒到天下無敵的地步。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那江洋大盜的武藝可比楊瑛高太多了,更可怕的是他輕功卓絕,來無影去無蹤。楊瑛連他什麼盯上自己的都不知道,一個不小心,吃了個大虧,被綁成了只粽子,裝到口袋裡。那人得手之後急於趕往緱氏交貨,施展輕功,一路足不點地,在半空中宛如御風而行,到了偃師界,錯過了宿頭,肚子正餓得咕咕亂叫,忽然間聞到一陣肉香。他順著香味走去,卻遇上了鄧艾,於是有了適才一幕。
鄧艾一聽傻眼了,囁嚅道:「我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上哪給你弄一千兩銀子。」
楊瑛笑道:「別人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到他家白吃白住,他不敢不歡迎。」
洛陽和她隱居的地方不遠,來回也不用多少時候,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楊彪自然沒有懷疑。可鄉試過後,緊接著就要上長安了,這可不就是一天兩天就能回得來的,楊彪要是知道她如此膽大包天,非活活氣死不可。她遲遲沒有起行,終日琢磨如何騙過家裡這個老古董。眼見已過離會試之期已近,情急之下,她終於想出了個法子。她謊稱賈仁祿為了攻打青徐,有事找她商量,要去長安住上一段時間。楊彪覺得讓她出去歷練歷練也好,就答應了。就這麼著,她終於得脫樊籠,收拾好行囊,欣然就道。她為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都做男子打扮。可那日她過了孟津,見黃河如帶,綠草如茵,不合玩興大發,以本來面目在河邊玩耍嬉戲。被同樣赴考的一位闊少看到,哈拉子立時流得老長。那人沒有王矮虎的一半本事,竟敢去惹和一丈青差相彷彿的楊瑛。當下他屁顛屁顛上前搭訕,結果腦袋被打成m.hetubook•com.com了豬頭,被人抬了回來,要不是楊瑛手下留情,這個紈絝子弟估計就要慘死當場。
楊瑛道:「嗯,這陳寔先生是爹爹的知交好友,他的文章我都能倒著背了。這兩句我自然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那天我正愁不知道該叫什麼名字,忽然想到這兩句,靈機一動,便自名范士則,參加考試。沒想到你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呵呵。」說著向他瞧了一眼,笑靨如花。
今年司州解元正是姓范名士則,這和鄧艾當年給自己取的名字一模一樣。鄧艾聽了之後,心中暗暗吃驚,不過天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叫范士則的自是多如牛毛,他們村就有一個,司州有一個和他同名的,又何足為奇?他萬萬沒想到「范士則」竟是楊瑛給自己起的化名,這一驚當成非同小可,道:「什麼,什麼!你……你……你……也叫范士則?」
她走了幾步,忽地靈機一動,腦子裡產生一個大胆的想法:「假扮男子參加考試。這事成了固可以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大男人從此不敢小瞧女子,既便不成也可以將那個男人耍得團團直轉,當真好玩的緊。」
鄧艾道:「他的功……功夫很厲害,你怕……怕不是他的對手。」
楊瑛小嘴一撅,道:「女的怎麼了?女子為什麼就不能參加考試?也不知這是誰定的規矩,我偏偏要和他作對,氣死他,呵呵。司州解元范士則,你有沒有聽過?那就是我了。」
那女子活動活動筋骨,向他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叫鄧艾?可是豫州的解元鄧艾?」
那漢子道:「敢叫我放人,是條漢子。上來吧,我倒要見識見識你有何本事。」
當年呂尚都八十多歲了,尚敢在渭水邊上釣周文王。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渭水邊上用直鉤釣了幾年魚,魚當然是一條也沒釣上來,不過周文王還真的被他釣上來了。周文王在他的幫助下,勵經圖治,問鼎天下,終於開創一代霸業。春秋時百里奚懷才不遇,七十幾歲了,還沒找到組織,不知該給誰效力?後來他被晉國國君選作陪嫁奴隸,前往秦邦為奴。百里奚沒想到自己越老越不成樣,混到最後居然給人當奴隸,惱將起來,便逃到楚國給人放牛。當時的秦國國君就是秦穆公,看見奴隸名單上有一個叫百里奚的傢伙,卻見不到人,詢問左右,發現他是個人才,便按照當時贖取奴隸的規矩,用五張羊皮把百里奚從楚國贖了回來,拜為上卿,治理國政。秦國在他的治理下,終於脫離了愚昧落後,漸漸走向富強,秦穆公也成了春秋五霸之一。
徐象當然不願看到這樣一朵鮮花就此埋沒山林,親自跑到她隱居之所,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可每一次都被楊瑛打得鼻青臉腫,滿頭是包。幾次三番下來,他也不由得死心了,在楊瑛住得茅屋之外嘆了半天氣,流了幾滴眼淚,跟著灰頭土臉的回到長安,在賈仁祿府里當了親兵頭子。他之所以會去那幹活,主要是因為他聽說那裡網羅了全長安乃至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他既然娶不到楊瑛,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到賈府碰碰運氣,不過結果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
鄧艾道:「這……這……這……么說你也……也……也因為如此才……才叫這個名字的?」
二人離了洛陽來到谷城,他們取了包hetubook.com•com裹之後,也不歇息,繼續趕路。這日他們出了函谷關,到了新安縣界一片荒山之中,天色陡變,黃豆大的雨點猛地灑下來。兩人忙加快腳步,要找地方避雨。轉過一排松樹,但見小河邊上白牆黑瓦,聳立著幾間敗屋,屋子雖然破敗,但勉強還能避雨。二人大喜,提氣奔近。鄧艾叫了幾聲打擾,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進來吧。」
楊瑛陪著楊彪在太行山南麓一住就是兩年,活潑好動的她這兩年裡遭了多少窩囊罪,自是可想而知。要不是她見楊彪體弱多病,怕他氣出個好歹來,早就離開這個鬼地方,遠走高飛了。這一日她來到野王城中採買些日用之物,走到城門口便發現了朝廷頒布的恢復科舉制的榜文。本來這是讀了幾年酸書的大老爺么才感興趣的事情,她自然沒有興趣,匆匆瞥了幾眼,知道有這麼回事,也沒住心裏去,進城買東西。
到底要不要拿這關係自己一生命運的二千錢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他心裏分成兩派,反覆交戰,兩下里混戰良久,兀自勝負不分。那漢子倒甚有耐心,站在樹枝上目不轉瞬的看著他,微笑不語。
鄧艾默不作聲,說什麼也不道歉。
碰巧時隔不久野王城便舉行了一場童試,楊瑛便背著楊彪,假扮男子,改名換姓參加考試。雖說她是個武人,舞槍弄棒的時間多過研讀詩詞歌賦,但她好歹是楊彪之女,家學淵源,平常或多或少的念過幾句子曰詩云,肚子里還是有幾兩墨水的,雖說不如姜維、鄧艾、王基、王祥這樣的經世大才,卻也遠勝儕輩了。這場考試她輕輕鬆鬆的就通過了。接下來的鄉試,她也沒遇到任何困難,一路過關斬將,十分輕鬆了取得了司州解元。
鄧艾受不了了,只得道:「對不起。」
鄧艾知道什麼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他的謬論頗不以為然,叫道:「我還以為你是……是個英……英雄好……好……漢,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
在晉陽城外接官亭,楊彪親眼目睹了劉備的假意做作,對他的醜惡嘴臉有了深刻的認識,他當然不願和名為中興漢室,實則顛覆朝綱的亂臣賊子同流合污,在他手底下幹事。於是他辭以老病,婉言謝絕。劉備再三苦留不得,只得由他去了。
那女子道:「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瞞你,我叫楊瑛,前朝太尉楊彪之女。」
那漢子道:「這小妞是一個闊少托我弄的,他答應給我一千兩銀子。只要你給我更多錢,這姑娘我就賣給你了。」
鄧艾亂搖其頭,道:「不,不,不。這……這……這……可……可……是犯……犯……法的,我……我……不……不……干,你……你……也……別……別……干。」
楊瑛見他聽了這個名字臉色都變了,莫名其妙,道:「叫范士則怎麼了?」
那漢子叫道:「我什麼我?瞧你那樣,一看便知是個膽小怕事的主。你知道這年頭幹什麼來錢最快?」
那漢子道:「我要帶她上哪,好像沒必要告訴你吧?難不成你想學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鄧艾點點頭,道:「正是,你……你快放……放下她!」
鄧艾羞了個大紅臉,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詞,楊瑛笑道:「和你開玩笑的啦。男子漢大丈夫,第一就是看人品學問,第二就是看武和*圖*書功本事,至於樣貌美醜,談吐舉止,都是細枝末節,何足道哉?我就見過一個人,樣子長得十分難看,說起話來,粗俗不堪,而且口水亂飛,活脫脫就像一個流氓,可是他本事大得緊,想打哪裡就打哪裡,天下間幾乎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瞧我只顧著說了,剛才的事還沒有謝謝你呢。」
楊瑛冷冷道:「哼,什麼一時想不開,才走上這條路。我看他天生就是個大壞蛋,有朝一日讓我再撞到他,定要把他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鄧艾臉上一紅,道:「二千錢。」
鄧艾沒聽說女子可以赴考,吃了一驚,道:「什麼,你也要上……上……上……京?」
那漢子搖頭了搖,道:「我見你甚是豪爽,還道你見識不凡,沒想到竟也如此迂腐騰騰,俗不可耐。」抓起布袋,負在背上,道:「既然話不投機,那咱們就此別過。不過你烤的野雞真是人間美味,算我欠你個人情,日後必有補報。」雙膝微曲,輕輕向上一彈,落在一根樹枝上,那樹枝晃了幾下,卻未折斷。
鄧艾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什麼法……法子?」
鄧艾沒想到她竟知道自己的名頭,頗感自豪,道:「嗯,你呢?」
鄧艾道:「不客氣。這是我……我……應該做的。」
那漢子哈哈一笑,道:「成交。」輕輕躍下地來,放下布袋,取過銅錢,縱身一躍,身子又站在了樹枝上。
那漢子道:「犯法?我才不理這一套呢。瞧你這身打扮,就知道你是個窮苦人。說實話我也窮過,那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了。現在我心裏就一個念頭,那就是賺錢。什麼賺錢我幹什麼,就算是要我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賺錢,我連親爹親娘都可以賣,何況只是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鄧艾對富人向來沒什麼好感,道:「有錢人都小氣,我們上人家那白吃白住,怕不好吧。」
鄧艾見城門口圍了一圈人,心下好奇,走上前一看,只見昨晚見到的那人的樣貌清晰的呈現在那張畫布上,不由得大吃一驚。
鄧艾見她是前朝太尉之女,暗道自己這保押對了,道:「你家在……在哪?不如由……由……我送你回去吧,路上好有個照……照應。」
對鄧艾來說,這次去長安可不只是參加會試這麼簡單,憑他的才學通過會試肯定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會試之後的殿試,那才是他人生的起點,飛黃騰達的關鍵,能不能得到顏如玉,能不能住上黃金屋,就看這一哆嗦了,這怎能不令他全力以赴?從會試到殿試,還要經過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間隔,他當然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趕回去,然後再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那樣累都累死了,哪還有心情參加考試?這段時間他必須在長安度過,頭懸樑,錐刺股,努力用功,這樣才能保證臨戰時處於最佳狀態。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尤其像長安這樣的大都會,吃喝拉撒睡,什麼東西都要錢,居住可不太容易。僅憑這二千錢,能不能在長安混上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他心裏可沒底,要是把錢都給了他,都別說在長安混了,連去長安都要一路要飯才能到,這不等於要了他的命?
二人走了進去,只間院內雜草叢生,屋中滿是灰塵,腳落里蜷著一個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像是個乞丐,這敗屋估計就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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