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點點頭，笑道：「楚二娘有心了，明日我讓安子給你支五兩銀子。若是不夠，你回來告訴他再取；若是有餘，你便留做裁剪工錢吧。」
李夫子這科場失意也不是一年兩年，大夥已經習慣打趣他了，頓時又是一陣鬨笑。
一通爆竹放完，張力騎著高頭白馬，來到自家院門前。
康興安興奮地牽過白馬，笑道：「少爺，這大白馬……」
柳姑娘嫵媚一笑，道：「這位濟世醫社的醫士大人，說小女子胸前的夾板已經用不上了，你便來幫我取了吧。」
張力淡淡一笑，道：「看來柳姑娘這肋骨並未骨裂，現在恢復情況很好。」
張力一回頭，只見康興安躬身立於門外，等著張力的吩咐。
安子已經陷入迷亂之中，整個人恍恍惚惚……
安子一邊走，一邊喃喃地道：「柳……柳……姑娘，你……你……是叫我么？」
《金瓶梅詞話》中，西門慶買來的官兒是提刑官，大概相當於後世地方司法局的幹部。
柳姑娘微微頷首，張力便開始切脈。
第三十八回，蔡京的管家翟謙因為感激西門慶替他尋妾，送西門慶一匹「高頭點子青馬」，值七八十兩銀子，那可真是當時名副其實的「寶馬」了。
兩尺！
自己竟然是這麼沒有吸引力了么？
張力略一思索，道：「現在城裡發了瘟疫，賣豆料的鋪子都沒開張，你先去客棧買一些吧。客棧都有馬廄，要伺候客人們的馬匹，應該和*圖*書有存貨的。」
「柳……柳……柳……姑娘，小……小的……來了，不……不知……」康興安的舌頭彷彿被狗銜住了，愣是吐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兒。
旋即柳姑娘看見了張力腰間的玄武腰帶，幽幽地道：「你真的進了濟世醫社！」
張力笑道：「今日大伙兒都高興，原本在下該擺上幾桌流水席兒。不過眼下瘟疫流行，城中戒嚴，卻不方便了。眾位暫且記下，改日瘟疫過去了，我張力再宴請眾位街坊。」
李夫子有些尷尬，正面紅耳赤間，看見張力走近了，連忙大呼道：「不與你們貧嘴，看——張醫士來了！嘖嘖，張醫士騎的好一匹大白馬啊！」
「什麼？那個……那個小郎中竟然被濟世醫社招錄，成為了濟世醫士？！」當楚二娘眉飛色舞地將張力加入濟世醫社的消息說給柳姑娘聽時，柳姑娘不由得大吃一驚！
張力見柳姑娘神色有些異樣，不由得輕聲問道：「柳姑娘，你可是感覺身子不舒服了么？」
這古代的高頭大馬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騎的，馬可不比騾子，驢子這些。
康興安和高元良是所有人中最激動的，他們兩人早早買來爆竹，等著少爺張力回來。
眾人一聽這高頭大馬居然是知縣大老爺送的，又是一片「嘖嘖」之聲。
眾人連連點頭稱是，又是說了好一陣恭維話兒。
想了一想，張力又道：「既然排除了骨裂，這夾板就不需要和_圖_書
帶了，畢竟你帶著夾板身子也不方便。我這就讓楚二娘來給你把夾板換下……」
楚二娘喜滋滋地上前道：「少爺，現在城裡瘟疫橫行，成衣鋪子都沒開張，鼓樓街那家綢緞莊子倒是還開著。我此前也在街上看過濟世醫社的醫士大老爺們穿的衣服面料，明日我便去那鋪子買兩匹面料回來，給少爺量身做兩件。」
給張力做兩件醫士老爺那種面料的衣裳，也就是四兩銀子的成本而已——足足一兩銀子的工錢如何讓她不喜出望外？
在街坊們的叫好聲和艷羡的眼光中，張力翻身下馬。
安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步步走到柳姑娘跟前。
「安子！你過來——」當柳姑娘這一聲悅耳的聲音傳出的時候，張力和康興安都傻了眼。
進了院子，張力對康興安和高元良道：「安子，元良，前院西邊那不是有個驢棚子么，你們打掃打掃，也算是個馬廄呢！」
後世張力在德國留學，業餘愛好便有這馬術一項。須知德國的馬術，那可是在奧運會中常常拿金牌的，故而騎馬對張力來說不在話下。
柳姑娘嘟囔著櫻桃小口，沉默不語。
張力走進了屋子，見柳姑娘正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也不知想些什麼。
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
康興安傻眼歸傻眼，腳步卻彷彿不受腦子支配一般，不由自主地便邁進了屋子。
三尺！
張力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道：和-圖-書「我剛才問柳姑娘，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當「楚二娘」這三個字從張力口中蹦出來的時候，柳姑娘心中的惱怒終於到了極點，爆發出來！
自從大伙兒得知西城驗葯區使用板藍根，發病的人大大減少以後，便都去藥材鋪子買了板藍根來喝。果然這好幾天來，燈籠街上這三十多戶人家，再也沒有一人發病！
柳姑娘還沒作答，張力身後傳來了康新安的喊聲：「少爺，少爺！家中沒有豆料，這大白馬餓了可怎麼辦呢？我也不敢只喂他乾草，馬兒不比騾子，可是要喂上等飼料的！」
「哎呀呀！咱們燈籠街上，已經幾十年沒人騎過高頭大馬了！」
「嗨，柳姑娘，湯藥我給你放桌上，你自個兒喝呀！少爺馬上要回來了，我要出去啦！咱們院子門口早就圍滿了人哩！」楚二娘將湯藥放下，急匆匆地朝屋外走去。
楚二娘看了內院一眼，道：「還那樣呢……呃，少爺是說傷情？我瞅著傷情恢復挺好的。」
「我……我只是一時科場失意，今年已經很用心讀書了，來年二月的縣試，定然能夠考中！」
一尺！
「呸！什麼張郎中！張醫士！堂堂濟世醫社的張醫士！你們這些人呀，就是不讀書，連個稱呼都不會叫！」李夫子一本正經地糾正著剛才那人的話，引得大家一陣鬨笑。
康興安原本正有此意，連連點頭，高元良心裏也高興，便幫著安子去整理馬廄了。
張力心和-圖-書道，怎麼？這柳姑娘轉了性子了？她不是一直對我們這些臭男人不屑一顧的么？
張力也不計較，開口問道：「唔……那柳姑娘今日情況如何？」
張力看得微微皺起了眉頭：「柳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張力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疑惑：這柳姑娘，叫安子幹什麼？一直以來都是楚二娘服侍她的呀！
張力微微一笑，朗聲道：「剛才從縣衙出來，新任知縣王大人祝賀我獲得濟世醫士之位，送了我這匹馬兒……唉，這王縣令也恁地破費了……」
「我說李夫子啊，你考了快二十年，連個秀才也沒考上，還板著臉教訓咱們，說什麼讀書？」
這馬可是大大的有身份的人才能騎的！
柳姑娘惱恨已極，身子微微發起抖來。
但見柳姑娘粉面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
此外，媒婆薛嫂四處說媒，郎中蔣竹山出門行醫，騎的都是驢！
秦淮河上排著隊想一親自己芳澤的王公貴族們都瞎了眼了么？！
楚二娘一臉興奮地道：「夠了，夠了！用不完這許多呢！雖說現在物價飛漲，不過綢緞莊的生意可不好，沒什麼人上門的！」
張力剛走進內院，柳姑娘便立刻將頭從窗戶口移開，低著頭，臉上微微有些發燙——那窗戶口，正對著張力進來的方向……
張力又看了看柳姑娘的舌象，也是如常人一般無二，這才放下心來。
柳姑娘抬起頭來，盯著張力看了半晌，卻不接這個話茬，和*圖*書而是問道：「你……你真的進了濟世醫社？」
張力開口道：「柳姑娘，你今日感覺如何，可還感覺有些胸悶氣緊？」
……
由於板藍根藥效好，大家也都紛紛走出大門，並不像往日那般害怕與人接觸。
康興安連忙應諾：「好咧！」
張力輕輕點頭，走到柳姑娘跟前，道：「柳姑娘，我給你詳細複診一下。」
安子屁顛屁顛地連忙上前，整個身子發起抖來，嘴上的口水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嘖嘖……李夫子這話從俺還是個光屁股小子的時候就聽你念叨了，現在我兒子也是光屁股小子，莫非要等到我孫子光屁股之時，李夫子才能考上秀才？」
而那一雙小魔爪，顫抖著伸向了柳姑娘那挺拔的胸脯。
半尺！
「來了，來了！張郎中來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
院子大門口，早就圍滿了燈籠街的街坊。
……
柳姑娘回過神來，道：「呃，今天感覺還不錯……」
楚二娘面露不滿之色，苦口婆心地道：「我說柳姑娘，你這傷，少爺可是一錢銀子都沒要你的呢，所有都是免費的！現在燈籠街的老街坊，都說少爺是萬家生佛轉世，救活我們這些沒錢買人蔘的升斗小民啊！你……」
張力點點頭，道：「這些時日忙著分區驗葯，現在總算告一段落，我去看看她的傷情。」
柳姑娘媚眼如絲，朱唇微微上揚，看著安子。
只感覺脈勢平穩，並沒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