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心思最是活泛，頃刻間便想起一事，笑道：「小姐啊，你的心上人恐怕不能獨步天下了！」
北京城的繁華也是夕陽，是大明朝在迴光返照的時刻，所奮力繪出的最後一塊錦繡。
太醫院使張大人今天有些惴惴不安，正在宮中給后妃治病的自己，竟然收到了消息，「上面」親自來了！
若晨嘟了嘟嘴，不高興地道：「什麼狗屁佳作，能與張力的人生若只如初見相提並論啊？」
靈兒咂舌道：「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小姐眼裡只認小神醫啊！」
這裏戒備森嚴，絲毫不亞於其他衙門，因為皇家用藥，便是出自此處。
張院使暗暗心驚：這張面具之下的面容，自己從來都不曾見過，想必李醫卿也是如此。
那名喚鬼尊的老者並不答話。依然背對著張大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要緊的事情。
鬼尊搖了搖頭。陰陰地道：「容貌可易，身材難改，何況還是差了足足一尺！那就不是他了！」
靈兒不高興了：「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神醫自然是和你般配的，可你也不能把我與安子那油嘴滑舌、看了美女就流口水之人相提並論啊！」
若晨臉色有些潮|紅，看著手上的一張信紙，身子微微發起抖來！
靈兒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道：「那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葉太師之孫——名叫葉天成的！」
太醫院有好幾進，最裡面的一進，正是太醫院最高長官，太醫院使的辦公之地。
張大人再一次四和*圖*書下張望，確認無人之後，按下了書架中隱藏的機關。書架一轉動，開出一個黑洞洞的小門。
鬼尊又轉過身去，自言自語地道：「張力，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老夫一定要會一會你！」
靈兒立刻追問小乞兒是何人給他的，小乞兒只說收了那人一錢銀子，來人在一部馬車之中，並沒有看見容貌。
靈兒點點頭道：「小姐真是博學，正是《採桑子》呢！」
安化庵的清晨依然鳥語花香，若晨也依然在花廳處閑坐。
就在這時，鬼尊突然開口問道：「李醫卿，剛才你所說的那張力在蓬萊縣的所有經歷。可有遺漏？」
靈兒點點頭，打趣道：「聽說葉天成也是不到二十，唔——才高七斗的話，肯定能入了老爺的法眼，畢竟人家是葉太師的孫子。要不小姐考慮一下？」
張院使訕訕地道：「先前我太醫院也派了不少御醫前往診治，我也親自去過，實在是束手無策。後來雖然開了些葯，恐怕也不中用。鬼尊大人，您不是也曾經看過嗎？」
張院使和李醫卿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哪個他？
鬼尊思索片刻，對李醫卿道：「你說張力找什麼儒家高人去了？」
剛才早起散步之時，靈兒帶來了這張信紙，說是一個小乞兒給她的。
快步走入自己的辦公大廳以後，張大人四處張望一番，又進入了二堂。
若晨再一次搖搖頭，怎麼也想不明白。
話剛落地，一直背對著和_圖_書太醫院張院使和李醫卿的鬼尊，轉過身來。
張院使偷偷瞥了李醫卿一眼，果然李醫卿身子也有些微微發抖。
這筆跡若晨再也熟悉不過，正是張力的。
前任濟世醫卿葉問天死後。李醫丞自然而然的坐上了濟世醫社的第一把寶座。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
夕陽一分一寸的往下墜，在臨沉落入地的那一刻，像是奮盡了所有的餘力似的，把全部的璀璨和光華一起趕在這一剎那間發散出來。
為什麼不來見我？
也許是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很快，若晨便將信紙收入懷中，一個人怔怔地想著心事。
若晨痴痴地看著信紙，不多時，眼圈紅了起來。
靈兒忽然抓住了小姐的語病，笑道：「哎呀呀，小姐終於也有犯錯的時候哩！這詞兒可用錯了！天下才共一石，張力獨佔八斗，其餘人只有二鬥了。你又說那人才高七斗，這不是加起來一石五鬥了？」
若晨幽幽嘆了口氣，心情又開始忐忑起來。
據小乞兒說，那人聽聲音是個年輕男子……
這個「上面」，不是指皇帝，而是……
張院使皺眉道：「聽聞吳二公子是軍中之龍，一向自視甚高，恐怕不會輕易說實話吧？」
鬼尊冷哼了一聲，淡淡地道：「他不敢的。」
李醫卿點點頭，道：「正是。聽說他要參加恩科考試，也不知跟哪個儒家高人學習儒術去了。」
李醫卿不假思索地道：「他在蓬萊縣時，曾經在濟世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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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親自跟我說一聲呢？
靈兒整了整嗓子，抑揚頓挫地道：
鬼尊淡淡地道：「吳三桂？不是他，我昨日才打發人去吳三桂那邊問過話。」
張大人只得偷偷瞥了李醫卿一眼，小聲道：「李醫卿也來了？李醫卿榮登醫卿寶位，在下還沒來得及恭賀呢！」
頓了一頓。李醫卿接著道：「我多方打探，也沒有那張力的半點蹤跡，也不知是不是吳二公子下了狠手？」
一詞念罷，若晨動容了：「《採桑子》？」
然後，氣竭了，落日從半天的餘暉逐次黯下去，終至於整個的沉落，大地全部陷入黑暗。
這話一落地，張院使和李醫卿立刻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穿過二堂之後，來到了書房之中。
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
若晨喃喃道：「葉太師？前朝葉向高老太師嗎？」
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
半晌之後，若晨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你說的這首《採桑子》，是何人所作？張力才高八斗，這人么，唔——算才高七斗吧！」
若晨微微一笑，不再接這個話茬。
李醫卿心神一凜，連忙應道：「絕無半分遺漏。」
張力，你這狠心的人兒！
這是一間很小的密室，不過東南西北卻開了四道門。
鬼尊點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我自然看過英國公夫人的病！哼哼，老夫以為普天之下只有兩人和圖書可以治愈她的偏癱之證，沒想到老夫還沒出手，竟然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子把她治好了！哼哼。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不像他風格啊，他那憊懶的性子，就是爬狗洞也要找機會來見自己的呢！
……
沉默片刻之後，鬼尊轉頭對李醫卿道：「李醫卿，那張力身材如何？」
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
若晨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蹙眉道：「念！」
李醫卿笑眯眯地拱手一禮：「張大人言重了。」李醫卿看了鬼尊一眼，接著道：「都是為鬼尊大人辦事，不分你我呀！」
若晨笑道：「張力的詞乃是灌注了對我滿滿的情感，在我心中，人生若只如初見永遠都是第一。」
那信紙上只有十二個字——今科會試，我必高中，卿且安心。
鬼尊點點頭，淡淡地道：「如此說來，那張力在蓬萊縣還不會功法。」
密室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兩人——一個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的老者和濟世醫社的李醫卿！
靈兒笑嘻嘻地道：「小姐的意思，這《採桑子》還是不如《木蘭花令》唄？」
這是一名年約五旬的老者，臉上竟然帶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
靈兒笑嘻嘻地道：「小姐你還別不信，我專門把那詞記了下來，我給你念念。」
走過一段陰森的地道之後，張大人來到了一間密室。
即使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見面，你也可以悄悄地來啊？
……
鬼尊繼續開口問道：「張院使。英國公夫人的偏癱之證，真的是張力hｔｔps://m.ｈ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治好的？」
若晨微微頷首，思索片刻，開口道：「真真是一首好詞！若沒有張力的《木蘭花令》，此詞可為天下第一！」
若晨瞪了靈兒一眼，恨恨地道：「我終於明白了——你不是學安子，你這是學張力啊！真真是氣死人不償命是吧？」
張大人不由得有些訝異，不過卻也不敢怠慢，而是對著那老者躬身一揖：「鬼尊大人，我來了。」
「啊？」若晨一驚，憂傷的情緒變成了疑惑，追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旁的靈兒看著小姐這副模樣，也有些心疼，於是開口道：「小姐，小神醫恐怕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你還是不要想了。」
若晨不甘心地點點頭，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靈兒調皮地道：「先前那馬學士不是讚譽小神醫所作之詞，天上有，地上無，什麼獨步天下云云么？現在坊間又傳出了一首佳作，卻不是小神醫作的。」
一進入大明門，東邊第一個衙門便是禮部，而過了禮部衙門再往東，乃是太醫院。
張大人永遠都不知道其他的門到底通往何處，只知道自己來的這一道門，通向的是太醫院使的書房。
因此，天邊的色彩特別壯麗，映照得景象特別遼闊，也看得人分外興起了一股沉鬱、蒼茫和悲涼的感受，情不自禁地仰天長嘯了起來。
若晨輕輕拍了拍靈兒的後背，作勢要打，嗔道：「你這張利嘴，怎麼越來越像那康興安了？」
若晨嗔道：「你這貧嘴的毛病真真沒得改了！說吧，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