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穆道台瞅瞅官服，葉大人那是正五品呢！兵部職方司衙門中，只有主官才是正五品呀！」
吳主事一聲乾嚎，立刻撥開眾官兒，飛奔到——
校尉一聽這話，渾身打了個冷戰，與那兵卒一起狠狠地磕著響頭：「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這話一落地，地上的校尉和兵卒如蒙大赦，開始一邊磕響頭，一邊高聲記數：「一，二，三……」
夏天「冰敬」，冬天「炭敬」，其實都是一回事，大家都懂得！
徐靜萍立刻又轉過頭去，盯著吳主事，並不說話。
「葉大人，這，這外省的狗屁兵備道，竟敢打下官，真真是不把兵部衙門放在眼裡呀！葉大人您新官上任三把火，下官覺得這第一把火，就讓這些地方官兒知道點規矩！」
本少爺第一天當官，就被人辱沒先人了，這尼瑪——
一旁的高元良卻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不停的搓手。
吳主事惡狠狠地瞪了張力一眼：「呸！一個地方官兒。到堂堂京官這擺譜兒來了？！還敢自稱本官？三四品的知府，來本官這也要自稱一聲下官！」
「元良，吳主事他爹沒教育好他，賞他幾個嘴巴子！」
地上兩人臉色蒼白，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瑟瑟發抖的：「大老爺憐憫，大老爺饒命啊！」
一個時辰過去了，職方司大廳里的官兒越來越少。張力卻遲遲沒有被點名。
這時裡屋布簾被掀開，走出一人，高聲道：「保安州知州何在？主事大人叫你呢！」
張力將這和_圖_書口茶水喝完，輕輕地放下茶杯，站起身來，笑著對那官兒一拱手道：「本官正是寧遠兵備道，這位大人，在下剛剛喝茶呢，失敬失敬！」
張力一聲怒喝，將兩人吼得腳步微微一顫。
尼瑪，原來這孫子見本少爺沒行賄。故而才辱罵先人。
吏員是吏，人家是官。而且還是五品文官，這身份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故而那吏員連忙躬身一揖，將張力和高元良帶到了職方司大廳之中。
高元良原本早就想發作，後來一直壓著怒火。這會一聽張力的話，便徑直往那吳主事身邊走去。
張力也微微頷首，這些人尼瑪壓根都沒見過。彷彿跟本少爺很熟似的……
張力死死按住了心頭無窮的怒火，眼睛眯了起來。
「且慢！」
張力瞥了這些人一眼，壓根也不搭理，閉目養起神來。
「哈哈哈……」大廳內一種鬨笑，眾官員們看著張力，個個都笑得前仰后翻！
尼瑪，怎麼也得稱呼本少爺一聲「寧遠兵備道張大人」才是吧？
少爺今天來兵部職方司，正是為了俺老高……
卧槽，本少爺這一世那死去的老爹雖說沒見過面，但也輪不到你這龜孫子來罵啊！
張力掃了一眼左邊，也就是西側的那一個個衙門：五軍都督府、錦衣衛、太常寺、通政使司……
頓了一頓，吳主事意味深長地看了胡道台一眼：「胡大人到是個懂事兒的……」
外面走入一人，頓時亮瞎了張力24K氪金狗眼！
「咦，這位葉大人有些眼生呀，不知……」
吳和-圖-書主事嘴上說「失敬」，臉上卻沒有半分恭敬之色，而那胡道台則是躬身一禮，腰桿微微彎曲。
廳內眾人一陣驚異之聲，這個叫張力的竟敢不納「冰敬」？怪不得吳主事沒好臉色給他看！
這便是空出來一把椅子了……
張力倒是一點也不著急，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態，坐在那喝著茶水。
吳主事見情況不妙，好漢不吃眼前虧，嗖地一聲躲到胡道台身後，大聲叫道：「來人！來人呀！打人了，有人竟敢在兵部衙門打人！快——快叫五城兵馬司的人來！」
張力眼尖，直接快步走了過去，大喇喇地坐了下來。
高元良怒視著那官員，眼見就要發作，張力死死拉住了高元良，低聲道：「不可魯莽。」。
進入大明門以後，呈現在張力眼前的便是大明朝最核心的權力機關的辦公場所了。
職方司是專管武官之敘功、核過、賞罰、撫恤及軍旅之檢閱、考驗等事。與文官大老爺們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這位大人來職方司，恐怕還是為了親信武官之事。
「莫非是職方司郎中？嘖嘖，這可比顧員外郎和吳主事官兒大呀！」
高元良詢問地眼神看向了張力，張力頭腦正飛速地運轉著，卻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高呼。
張力微微頷首，徑直走入大門。
張力嗖地一下氣血上涌，死死盯著那個出言不遜的官兒。
「張力，你爹沒教你做人么？！」
「吳主事，本官的事兒還沒辦呢！」
現在不比後世街上小混混的板磚大戰，這乃是官場，需得先明了ｍ.hｅｔuｂoｏｋ.com.ｃｏｍ形勢。
「唉，誰叫本官是個好心腸呢！也罷，你們就在此磕頭。本官出來時，你們若是沒磕夠三千個，也不用麻煩錦衣衛了，本官直接將你們剁了喂野狗！」
其實張力第一眼就看出那官兒乃是六品青袍鷺鷥官服，心知比自己官位是要低的。
吳主事氣得渾身發抖，怒道：「反了！反了！你這小子不納冰敬，還敢辱罵本官？！」
「葉天成」有些吃驚地看了張力一眼，只見他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直呼其名，這便是官場上的一種侮辱了！
別人怕你，本少爺會怕你？
你爹沒教你做人么？
徐靜萍身邊。
一個小小的地方兵備道，竟敢與堂堂京官大老爺爭鋒相對，這小子莫不是個失心瘋？
高元良是不知道「葉天成」身份的，故而眉頭一皺，悻悻地走回到了張力身邊。
徐靜萍冷冷地看了吳主事一眼，淡淡地道：「你說，這位兵備道大人，要打你？」
高元良眉頭一皺，要弄那孫子肯定得把周圍官員扯開，這敵人有點多呀，也不知少爺罩得住不，群毆眾官？
「嘿嘿，二位大人不知道吧，這位葉大人可是新科狀元公，乃是葉老太師之孫……嘖嘖，名門之後啊！」
張力掃視了一眼，只見這職方司大廳乃是套間，外廳很大，早已人滿為患。
「啊！——葉大人！葉大人來啦！」
高元良自然是站在張力身後。此刻他心中微微有些激動，或者說是緊張更貼切一些。
此時又有一名吏員迎了上來，也是眼瞅了張力的官服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恭敬地道：「這位大人，不知您前來所謂何事？」
「什麼人竟敢在兵部衙門大聲喧嘩？！」
「……」
吳主事似乎覺得與張力說話都有失身份，皺眉道：「今日差事已經辦完，有事明日請早——唔，胡道台。你進來，最後再把你的事兒辦了！」
一個個嗖嗖嗖地往吳主事身邊跑去，隱隱將吳主事圍在中間，不讓高元良打他。
張力頭也不回，帶著高元良走入了大明門！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應答。
而張力右邊，也就是東邊，則是六部衙門、鴻臚寺、欽天監、翰林院……
一名與張力同樣青袍白鷳補子的官兒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躬身應諾，小步走入裡屋。
胡道台瞅了張力一眼，很快又轉頭謙卑地看著吳主事：「主事大人，這位張……張力，年紀輕輕。恐怕不識官場禮數——」
在場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這一嗓子動靜挺大。在場官兒們很快辨明了「形勢」——
這話一落地。在場眾人俱是一聲驚呼！
外廳眾人眼見張力進來，自然也是先看官服，而後也都微笑著點頭示意。
張力對面坐著的一名青袍文官說話了：「哎呀呀，吳主事息怒，息怒呀！」
自己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好比後世中央一個部委辦公室主任，自然是看不起什麼縣長市長的了。
張力瞥了這倆龜孫子一眼，冷冷地道：「那錦衣衛大獄關的都是什麼人？你們這種小蝦米想進也進不去，沒準就被當堂打殺了，扔到郊外亂墳崗喂野狗——嘖嘖！」
吏員和*圖*書瞅了張力身後的高元良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
張力猛地一驚，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而也只一瞬間，就知道這不是自己說的話！
就在這時，裡屋走出一名官兒，掃視了大廳眾人一眼。怒氣沖沖地道：「寧遠兵備道，叫張力的，是誰？」
裡屋和外廳之間的門垂著厚厚的藍布，帶路的吏員將張力的公事文件帶入了裡屋，然後就退了出來，告辭而去。
那孫子這麼瞎嚷嚷是何意？
張力冷冷地道：「吳主事，剛才本官似乎聽見有人說你爹沒教你做人，難道你爹真沒教育你？」
來到兵部衙門前，那門子自然也是個人精，眼見這位大老爺是五品官服，立刻便閃出了大門，躬身一禮：「大老爺有禮了！」
張力笑容可掬地道：「呃，我來兵部職方司……」
同時瞄著這把椅子的還有好幾名官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兵部衙門一共三進，職方司在第二進院子最西側，而最裡面的一進乃是部堂正印官——尚書、侍郎們的辦公地。張力是進不去的。
吳主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原來是山海關胡道台，失敬失敬！」
張力今兒個乃是去兵部衙門，所以便徑直往東北方向走去，兵部衙門就在那裡。
張力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品階在地方官和京官之間無效，京官兒有如主事這個級別的，壓根兒也看不上地方官。
張力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道：「元良，你回來。」
高元良有些緊張地看了張力一眼，呃，少爺正在喝水，才喝一半呢！
張力自然知道這「冰敬」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