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各有異樣，再不得意顧天澤的人也得說聲顧天澤孝順，同樣誰都知道顧天澤是最為得帝寵的一人，任何人都比不上。
「大勇，朕打算封你為國公。」
宮門口同樣血色瀰漫，今日一早，大臣們集體歸宮門死諫，乾元帝被吵得不得安寧，一怒之下杖責大臣。
「別光嘴上說說，阿澤是你兒子，你不心疼，誰心疼他？」
蔣大勇嘿嘿直笑，乾元帝嘴角也勾起一定的弧度，彼此心照不宣。
「可咱們上哪去見顧三少？」
京城城門口，百官雲集，西寧侯騎在馬上，頭盔上插著兩尺高的瓔珞，雖是他鬍鬚斑白，然將殺伐果斷之氣十足。
「陛下……」
「誰曉得他們是怎麼想得？」
……
朝廷上反對的意見少了，然卻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乾元帝把酒杯遞給定國公，「你肩挑的事情，朕不會依阿澤，你回去自己同阿澤說，畢竟這是你們顧家的事兒，朕也是看你二哥無人供奉香火，才有此心。」
尹薄意搖頭：「有什麼法子？直到現在才曉得……以陛下的性情，怎麼可能讓自己的骨血認在旁人名下？便是定國公也不成。」
「西寧侯回來，王四爺也該出天牢了，要不讓他去見見顧ｈｅｔuｂoｏk.ｃoｍ.ｃｏm三少？」
鑾輿中，蔣大勇果然為王譯信求情，「陛下，臣的好陛下，您就看在臣的面子上，饒了臣女婿吧。」
這些年，光看定國公夫人折騰了。
「啊。」
乾元帝在蔣大勇肩頭上拍了拍，「走，大勇，隨朕入宮。」
「他說起，唯一能讓肩挑成為特例的人——只有顧三少爺。」
「陛下抬愛老臣了，老臣做侯爺就好，國公的帽子太大太重，老臣擔不起。」蔣大勇一本正經的說道：「老臣有今日都是陛下給的，沒有您，老臣不曉得再哪裡刨食，臣腦袋上的官帽是血染成的，戰死的英魂比臣有能耐的很多，臣走運才每每活著回來，陛下，臣求您犒賞三軍，安撫英魂。」
「遵旨。」
乾元帝慢慢寬茶，不理會蔣大勇，擺出一副還生王譯信氣的架子。
承宗延續血脈，祭拜先人也是禮法孝道的頭等大事。
劉三本甚是好笑，若說王譯信挨廷杖下天牢有八成的原因是為了王芷瑤，什麼浩然正氣？王譯信身上可沒捨生忘死，捍衛正道的決心。
乾元帝一襲皇帝朝服面帶笑容從御駕上走下來，龍驤虎步，絲毫看不出他正面臨臣子的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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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夫人低垂著腦袋，分不清是喜是怒。
在朝臣中，西北巡撫一直盯著馬背上的西寧侯，同僚喚他，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百姓們跟著蔣大勇一起山呼萬歲，把氣氛吵得火熱。
活到蔣大勇的份上，爵位已經無關緊要了。
「小妞妞？」
尹薄意微微皺眉，同劉三本說一句，「前兩日我去看過親家。」
「懷恩，釋放王譯信，命他參加宮中宴會，記得對他說，是他岳父向朕求情，朕才准許他出來的。」
「老臣明白。」
蔣大勇被乾元帝拽上鑾輿，朝臣們眼熱不以，宮中已經安排了酒宴，帝王鑾輿起駕，朝臣們互看一眼，起碼在大喜的日子里，肩挑的事情還是末要再提起，也省得陛下藉此發火。
雖有出繼，可出繼會讓父母母子分離，嗣子嗣父母很難如同親生骨血，還不如肩挑。
劉三本摸了摸發亮的腦門，「皇上把他放在北苑養病，北苑啊，那可是太祖高皇帝給高皇后修建的別院，沒皇上點頭，誰進得去？況且……雖說是母子連心，想想定國公夫人做得事兒，顧大人再滾燙的心也得被澆涼了。」
西寧侯雖老，可雄風依然。
定國公夫人在這邊嚶嚶嚶的過hetubook.com.com著悲慘的日子。
「同僚們再同陛下僵下去……非朝廷之福，咱們也不好和同窗同僚交代。」
「陛下……您好歹讓臣吃頓團圓飯呢，小妞妞一天一封書信的求臣，臣一貫在小妞妞面前是無所不能的，您給老臣留點面子，老臣回去親自教訓王譯信，讓他再亂講話。」
「遵旨。」
蔣大勇鄭重答應乾元帝，不提旁的，就是看在小妞妞的份上，蔣大勇也會更重視顧三少的性命。
「顧大人可不見得會見他，他閨女倒是還有可能。」
乾元帝順便摘掉二三十人的官帽。
幾經拉鋸爭奪，朝臣大多泄氣了，再多的反對聲浪也動搖不了乾元帝的決心。
「隨我回府。」
顧天澤若無旁人走進皇貴太妃的寢宮，站在碾米的定國公夫人身前，「母親。」
來圍觀的百姓不懂朝爭，也不明白肩挑的『危害』，百姓們只知道一點，國朝是強盛的，任何作亂的逆臣都會被剿滅。
顧天澤送定國公夫人出宮，整個宮裡的侍衛不敢有任何的阻擋。
當然這也只是一種論調，反對得也不少。
定國公心底的堅持彷彿一下子土崩瓦解。
顧皇后暗自長出一口氣。
乾元帝聽說后，嘆了一聲，就怕定國公夫人不ｍ.ｈeｔｕｂook.cｏｍ•ｃom領情，把定國公叫到前面，當著眾大臣的面，「阿澤已經把你夫人從皇貴太妃宮中接回，想來經過幾日皇貴太妃的調|教，她會長進不少，阿澤孝心可嘉，朕很高興，也很無奈。」
……
噼里啪啦一頓板子下去，一百余名臣子拖著傷口被錦衣衛送回家。
「顧大人……」宮女內侍行禮參拜。
蔣大勇臉龐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孫子輩只有她一個女娃，老臣不知怎麼疼她好。」
「臣……遵旨。」
蔣大勇聽話抬頭同乾元帝目光相碰，見乾元帝很是慎重，「老臣為陛下萬死不辭。」
定國公夫人看清楚來人，哭倒：「阿澤……」
尹薄意他們大多是黨魁，此時若是不表態，以後誰會跟著他們走？
不過，有人直言犯上，自然也有人為乾元帝找尋依據理由。
「大勇。」乾元帝彎腰握住蔣大勇的胳膊，「抬頭看朕。」
「挨廷杖，下天牢的王四爺？」
蔣大勇也是乖覺的，立刻翻身下馬，撩起衣擺，單膝跪地：「臣幸不辱命，得陛下庇佑，平定叛亂，天佑國朝，陛下萬歲，萬萬歲。」
「臣曉得。」
「朕不要你性命。」乾元帝手掌有力，「朕要你答應朕，把阿澤從疆場上平安給朕帶回來，勝敗乃兵家和圖書常事，朕不看重輸贏，阿澤的平安最為重要，你明白嗎？」
受乾元帝暗示的臣子亦在惴惴不安，眼看同僚被杖責，免官，他們無法再保持無動於衷。
乾元帝眯了眯眼睛，「等阿澤病情好轉，你領著他去見見遺孤。」
定國公低頭道：「臣定然會好好對待阿澤。」
劉三本眼睛一眨一眨，低聲道：「西寧侯也是疼女兒的人，他能眼看著唯一的女婿再天牢里蹲著？西寧侯看似沒心沒肺，實則他心裏明白著呢，西北總督人選懸而未決，想來西寧侯不會讓蔣家風頭太盛。當年他肯為蔣夫人丟了國公爵位，如今女婿長進了，外孫外孫女成才了，蔣家兒郎人才濟濟，西寧侯便是再丟了公爵，他在朝廷上也是獨一份。他比很多人看得都開。」
便是閣臣老也不由得躬身喚一聲：「恭迎老將軍。」
「……」尹薄意喉嚨更是發苦，「王四爺把他閨女當作掌中寶兒，哪會輕易把寶貝送到顧大人面前？」
「沒見過他這麼疼閨女的。」
尹薄意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
在朝廷吵翻天之時，西寧侯蔣大勇得勝歸京，並帶回經過戰火考驗的幾萬精兵。
乾元帝命百官出城齊迎西寧侯，面對鐵血雄獅，臣子們少了幾分妄想同乾元帝抗衡的意氣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