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同我何干？」
「你看……」王譯信從書桌上刷刷的抽出好幾封邸報和自己寫得摺子，遞給顧天澤，「你能從中看出什麼？」
「我也輕輕敲你一下？」
最近兩日還是躲著顧三少走比較妥當。
「你有！」
「自己判斷？」
「過幾日太后聖壽，准許命婦攜帶未出閣閨秀入宮為太后祝壽。」
王譯信把小山高的邸報都塞給顧天澤，見他臉色不怎麼好看，又撇見瑤兒笑得很開心，「我這也是給你機會，親近瑤兒的機會，我未來的女婿，可不僅僅只能依靠別人，必須得是聰明人，否則我不放心把瑤兒交給你。」
「她做夢！」
顧天澤脫口而出，「皇上怎麼可能放過她？」
「阿澤，你為何為官？」
縱使顧天澤一輩子庸碌無為，他也會過得很好。
「你不是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蠢人，可是阿澤你的性情太倔強，太烈。」王譯信目光深邃，「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性命還寶貴，活著，才有將來，死後哪怕哀榮無限，你享受不到。你應該見過皇貴太妃，她活得苦不苦？可她依然痛苦掙扎的活著，除了擔心兩位王爺外，更多得她幻想能脫離苦海。」
不過是幾個月功夫，和悅郡主整個人瘦了一圈，在尼姑庵的日子並不好過。
「……」
「懷恩，你交代御膳房多給阿澤做補腦的飯菜。」
「皇上特許定國公兼祧兩房，不日定國公即將娶榮國公夫人。」
因他有天然的優勢，很容易得到朝廷大臣難以得到的情報，因此他很少像王譯信一和_圖_書樣從旁枝末節入手分析。
「四叔多加小心，萬一出紕漏，您儘管同我說，我給你您兜著。」
「是。」
定國公不敢說，乾元帝根本就沒這份心。
王譯通道：「陛下是說過，西北若是沒有他，光憑馬巡撫太平不了。」
「爹……」
王芷瑤覺得顧天澤的骨頭輕了半兩，好似他整個人要飛起來一般。
「看你的樣子，似有所得？」
王芷璇笑容略僵，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些的？「最近幾月我誰兄長遊學，增長見聞，風餐露宿比不在京城舒服。」
他對乾元帝的忠心不容置疑，可以拿得好處，他也不會一味拒絕。
他說過有兩爹，還說要分給自己一個……王芷瑤暗自撇嘴，到底誰分誰啊？
他的手指點了點邸報上的名字。
「讓和悅回宮。」
懷恩公公也想經歷過寺廟裡的清修反省后，和悅郡主總該想明白了。
王芷瑤道：「三少，聽我爹罷，生命最重要。」
「我再提醒四叔一句，馬巡撫抓住把柄的人是西寧侯最信任的部屬，一旦他被陛下問罪，西寧侯逃脫不了干係。」
不過，今日一早她得到了太後娘娘的准信，她總算可以回京了。
王譯信暗嘆，果然是乾元帝養大的孩子。
懷恩公公能想到顧三少看到補腦的飯菜后，臉色一準很難看。
「何事？」
和悅郡主便在此處清修。
「只管練兵？」顧天澤劍眉緊皺，狐疑般打量王譯信，「您成么？」
「我爹的意思是讓你活著，無論多難，多痛苦都要活著https://m.hetubook.com.com。」王芷瑤腕了顧天澤一眼，「哪來得那麼多廢話？我聽爹說得很對。」
王芷瑤並沒繼承王譯信俊顏。
「遵旨。」
誰不願意走捷徑？
和悅郡主影響不到乾元帝的大事。
「是，娘娘先幫著陛下看看。」
和悅郡主吃驚不小，「你怎麼黑了，也瘦了？」
太後娘娘總算能風光一日，即便只有一日也好。
「太後娘娘定然很高興。」
叢山峻岭，人煙罕至的地方豎立著一座尼姑庵。
顧天澤不可謂不聰明，一直跟在乾元帝身邊，他在朝居把握上的素養絕非尋常人可比。
「……」
乾元帝給顧天澤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王芷璇？」
「……」
王譯信撫額，「阿澤，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你說得這句話？不管怎麼說，我是你長輩，護著你，扶你高陞，為你前程鋪路是我該做的……你再得陛下的寵愛，也不能輕視我啊。」
「陛下不是給顧大人尋了個好師傅？奴婢聽說，尹大人用心教導王端淳，王大人都插不上手，如今有了顧大人，王大人好為人師一準用心教。」
顧天澤捧著王譯信給他的邸報等書卷離開。
王譯信目光深沉，「陛下極是痛恨皇貴太妃，可將來的太子呢？陛下尚未立太子，諸位皇子誰都有可能……奪嫡之勢尚為明朗，她以為轉機就在其中，沒有陛下的經歷，皇貴太妃又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有人會心軟。」
王芷瑤拽一下顧天澤，「我爹自是行的。」
王譯信隨口一句阿澤，真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把顧天澤叫得通體舒暢。
顧天澤罕見在王譯信面前吃虧，岔開話道：「陛下曾說過他是能臣幹將。」
「陛下還說過人無完人。」
「為國盡忠，為百姓盡責，乃官員的本分。」
他更多擔心顧天澤插手廠衛，引起乾元帝的疑心。
和悅郡主心情極好，再看荒涼孤僻的尼姑庵覺得順眼許多。
王譯信上輩子能教出王芷璇兄妹，自然在教導兒女上很有手段，「你能看懂邸報，我很高興，這比從錦衣衛手中得到消息有趣多了，不是么？腦袋越用越是靈活，阿澤別辜負上天給你的聰慧。」
難得顯現霸氣的王譯信被兩人同時輕視，王譯信鬱悶得不行，「你儘管瞪大眼睛看著，看著我到底行不行。」
「王譯信並不蠢。」
況且，太後生辰沒有親身女兒在身邊，乾元帝臉面也不好看，國朝還是很注重孝道的。
從來沒有人對顧天澤說過這些話。
「遵旨。」
「來來來，把這些都拿回去看看，有不懂得就來問我。」
「我沒興趣做變法的人，國朝只需要小修小補，緩緩革新，不需要驟然的變法。況且我有妻有女，她們需要我。」
「我答應過你的話是不會忘的。」顧天澤用看完的邸報敲了王芷瑤的腦袋，回頭正好迎上王譯信含怒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我輕輕敲得，一點都不疼。」
他入宮沒多久，乾元帝聽到消息后，大笑不止，不是擔心惹毛顧天澤，他非要親自去看看埋頭苦讀的顧三少。
老尼姑本來不準和悅郡主見www.hetubook.com.com外客的，和悅郡主即將回京，老尼姑又得了來人的好處，樂得做一次順水人情。
王譯信繼續說道：「信誰，不如信自己，阿澤，有時廠衛送來的消息不一定都是精準無比，畢竟過了很多人的手，消息難免走樣，你得學會自己判斷真偽。」
乾元帝瞄了一眼，名單上寫了好幾位閨秀的名字和出身，「皇后選得榮國公夫人？」
王芷瑤眼見他們兩個爭吵，「要不，你們談？我先迴避？」
和悅郡主正納悶誰會來看自己，風塵僕僕的人出現在面前。
乾元帝尊太后時，都以國事艱難由阻止命婦朝拜太后。
王譯信憂心的地方，也正是王芷瑤所擔心的。
乾元帝笑過之後，又看了東廠送過來的奏報，感慨莫名：「這些話本該是阿澤親爹說。」
「我沒輕視您。」
「如果王大人不好，陛下也不會為顧大人選他。」
「人性貪婪，有一，便有二，有三便有四，當他胃口越來越大之時，還會心存百姓么？你說庸碌昏庸的官員不好，這點我承認，吏制需要革新，誰庸碌便拿掉誰，當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於民有功並不能成為他貪婪的借口。」
王譯信招手把顧天澤拉到自己面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唯一能擁有廠衛的人只能是陛下，阿澤，朝廷上大臣都在廠衛監視之下，這點你不說，我也知曉。廠衛雖是厲害，無孔不入，然沒有廠衛通風報信就得被人算計？你小看了朝臣，也小看了我。」
懷恩公公見乾元帝面色好轉，把顧皇后早就準備好的名單承上。
王芷璇抿了一口清茶和_圖_書，「我聽聞一事，特意來看望郡主您。」
「陛下一旦……他會先賜死皇貴太妃。」
兩人同時沉默，深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之前的冷靜。
顧天澤低頭看邸報和摺子。
「太後娘娘最想見得人應該是和悅郡主。」懷恩公公私底下收了太后的好處，逮到機會自會幫著點太後娘娘。
乾元帝果然不大在意和悅郡主。
「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王譯信慎重許多，「廠衛是陛下的，莫要……莫要伸手。」
「郡主當配定國公吶，您是太後娘娘的親生女兒，誰有您身份高再貴？您同定國公年歲相當，我不忍看郡主孤獨終老，女子再要強，也需要有丈夫，有兒女，否則人生是不完美的。」
「變法者死得快，你想這麼說？」
乾元帝把名單直接扔到一旁，「他們都不相信朕，哪一個也不如阿澤，定國公王譯信同朕相交二十多年，他連王譯信都不如。」
不過她眼底蘊藏著笑容，讓她那雙唯一酷似謫仙的眸子越髮漂亮。
王譯信突然問道：「為何執著于上領兵出征？」
顧天澤盯著王譯信，彷彿第一見一般，「四叔的話引起的風波必然不小，吏製革新一向很難，不亞於變法……」
「身份太低。」
「我只不過是想讓平靜下來罷了，最近發生了多的事兒，我擔心我哥哥想歪了，便陪著他去了南邊一趟。」
「……」
顧天澤抿著嘴唇，王譯信更是憂心，「阿澤，你過來。」
「郡主，有位王小姐想要見您。」
「世上庸碌的官員不少。」顧天澤皺緊眉頭，「比起庸碌昏庸的官員，他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