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征伐(上)

他不僅打下了一大片國土,還弄得不弱於國朝的鄰邦四分五裂,便是戰死前,也直接……這也是他被國朝人既尊敬又害怕的原因。
顧天澤的手指店在地圖中間,「您如果歇息不好,精力不濟,我派人護送你去峽谷等待。」
也就是說,他是顧三少的長輩,照顧疼愛晚輩是長輩的責任所在,王譯信拋下京城的榮華富貴,高官顯位隨著顧天澤來鳥不生蛋的苗疆只為了就近照看顧天澤。
「師傅……」
顧天澤似首次認識王譯信一般,王譯信被顧天澤看得心底有點發毛,訕訕的一笑,「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有點明白何為將魂,不過想讓我真正懂得,還不夠……遠遠不夠。」
前生王譯信承認自己很偏心,很畜生,可他前生錯得再厲害也是個保護子女的長輩,雖然王芷璇兄妹不值得他付出的一切。
「非我族人,必有異心。」
出征第一天,王譯信就被曬昏了,他是被袍澤背著前行的,每一次他撐不住急行軍,也多虧袍澤相幫。
「離京后,入川中,隨軍出徵到此地。」王譯信哀怨,感傷的語氣突然一變,雖然還留著黑眼圈,也因為吃不好,睡不好,上火等因素嘴唇開裂,氣泡,但此時他精和-圖-書神是振奮的,「看到這群人……」
他回京后怎麼同瑤兒說?
他對顧天澤的影響沒那麼大。
王譯信陷入無限的糾結中,他只記得不能讓顧天澤戰死,卻忘了顧天澤殺神之名,便是如今,王譯信還是認為顧天澤太過弒殺兇殘,殺俘不詳的傳統,顧天澤根本就不曾遵守過。
輕笑聲在夜幕時分格外的清澈,比夜空還黝黑的眸子多了幾分暖意。
顧天澤勾起嘴角,出征后王譯信就沒見過他笑得如此輕快,心中多了幾分疼惜。
顧天澤明了的一笑,不再提殺俘的事兒,怎麼也得給師傅一點點時間。
顧天澤效仿大秦帝國的武安君白起坑殺俘虜,至於坑殺俘虜的人數,只有乾元帝最清楚,乾元帝下令封口,民間隱隱有傳聞,但沒人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在他葬身的那片荒涼的土地上,整整二十年寸草不生。
「她不狠心,狠心的人是我,她怎麼對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
五萬人的性命榮耀壓在剛剛及冠的少年肩頭,便是他再天資卓絕也會感覺到沉重,況且在京城,在川中還有許多等著看顧天澤失敗的人。
王譯信蹲下身,仔細看著地上的圖,過了一會,道:「沒和-圖-書看懂,我只知道是地圖,曉得阿澤所圖甚大。」
前生顧天澤因軍功被追封為國朝唯一一個異姓王,陪葬帝陵,入太廟永受後人香火並非只是因為乾元帝的偏疼。
「小七不是狠心的人。」
王譯信是文人,雖然不至於主張以德服人,可也無法輕易認同顧天澤殺俘虜,可惜他便是勸說顧天澤慈悲,顧天澤也不會聽。
難怪顧天澤行軍時很少展開地圖,他已經把一切都記在腦子裡了。
「阿澤……」
因為同帳篷的人身上的汗味,他睡不好,吃不好,然後住進顧天澤的帳篷中去?
「別再說讓我去你帳篷歇息,在軍中你是主帥,我是你的軍機參贊。」
顧天澤凝視王譯信一會,繼續把圖畫完整,把手中的石塊直接捏碎,「兵貴神速,在苗疆稍暴漏行蹤,我的進軍方案就有可能被人知道,天時,地利都不在我這邊,一旦消息泄露,我方必然會陷入苦戰,孤軍深入沒準會全軍覆沒,死得是番人不好么?他們的命不如我麾下將士重要。」
前些天……他還下令滅了大約兩千的番人,悉數滅口,不留任何一個活口。
「……」
王譯信再一次感覺到顧天澤陰森森的『惡意』,臉似發燒和_圖_書一般,「阿澤!」
「……」
「嗯?」顧天澤挑起眉梢,王譯信搖頭道;「算了。」
「呵呵。」
王譯信咽了咽口水,「阿澤……」
顧天澤就是有一種本事,能把小戰當作國戰來打,再小的衝突,他都能弄出最大的戰果來,自然也能讓國朝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利益。
「阿澤,你做得很好。」王譯信誠心誠意的說道:「用兵有道,將士們也信服你,你必將統帥國朝將士戰勝他們,橫掃苗疆!」
王譯信相信王芷瑤也是重生的后,贖罪的心情更重,別說王芷瑤對他笑,就是同他多說兩句話,他也會高興半天,前生他做得混賬事比任何時候都更刺痛他的心。
他從沒體會到被兒女關照,今生……王譯信心塞塞,幾次三番被瑤兒提醒,他能有展現才華的機會也因為顧天澤。
這是顧天澤給麾下將士樹立的信念。
王譯信如今只想著兩千人死了就死了,幾十萬的時候再勸勸阿澤。
「沒錯!」顧天澤頭盔后的簪纓輕輕擺動搖晃,「我從不認為我會輸,王……岳父……」
反被顧天澤照顧算是怎麼回事?
「我在疆場上顧不上你,不想等回京時抬回你的棺槨,小七會傷心的。」
「……www.hetubook.com•com
在他不經意間,以德服人的節操已經漸漸破碎了。
當時王譯信背對著國朝的將士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他想為俘虜求情,見顧天澤冷酷的坐在馬背上,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三日後,我們會在這裏出現!將會有一場硬仗,硬碰硬的戰鬥!」
他為出征的將士感動過,可真正融入其中,王譯信還做不到。
即便他戰死……也死得驚天動地,讓他打出來的那條通道永遠掌握在國朝手中。
說到岳父時,顧天澤臉盤閃過可疑的紅暈,「您已經做到了該做的一切,我領兵出川中入苗疆,直到如今川中的官員尚不曾提出我用兵太險……全靠師傅您在出來前的串聯調派,師傅儘管去帳篷安歇,小七不會怪您。真把您累壞了,我回去怎麼同小七交代?」
王譯信的手指點了點已經露天熟睡的將士,「我不單單為了阿澤同川中官員虛以為蛇,把一切不利於出征的人調離,在阿澤眼裡我在此地是累贅,連同僚睡覺的鼾聲都忍受不了,可我……我被曬昏,只吃乾糧跟著阿澤東跑西轉,甚至不知道你會把我帶到哪去,最重要的原因是想同他們共敘袍澤之義,同生共死,福禍與共。」
別人錯了尚且可以被原諒和-圖-書,顧天澤不行!
「您不是已經習慣了么?」
顧天澤沉默一會,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個尖端鋒利的石塊,攥在手中,一手拔掉地上的草芥,片刻清理出一塊空地,刷刷刷,顧天澤的石塊在空地上划著,片刻之後,王譯信不由得睜大眼睛,「苗疆地圖?」
王譯信靜靜的看了顧天澤半晌,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我是你岳父!」
「別覺得害臊,我從不認為阿澤虛偽。」王譯信的拳頭砸在顧天澤胸口的護甲上,砰砰砰的響聲有幾分沉重,「你不僅說了,而且做了,阿澤是天生將才。」
「瑤兒……她……」王譯信手臂搭在顧天澤肩頭,眸色複雜,「她始終無法忘記過去,阿澤,那是哪怕用性命都償還彌補不了的過去。在離京前,也不怕你笑話,我的確只為了瑤兒,想著等我們平安凱旋,我的這番辛勞能換得瑤兒真誠的笑臉,她對我笑,甜甜的叫我一聲爹,我就知足了。」
「我記得你再出川時說過一句話,不會拋下任何一個人!跟上你的都是你的兄弟。」
本來王譯信想做個把女兒護在羽翼下的好父親,可惜每次都被女兒和未來女婿照顧。
王譯信囧然道:「我說錯了?」
到時候再說為好,幾十萬人都是人命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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