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到近前，他清澈，漆黑的眸子只印著王芷瑤的影子。
「別急，一會你就看到了。」
王芷瑤眼中的驚艷顯露無疑，顧天澤勾起嘴角，冷傲的俊臉頃刻如同冰雪融化，露出幾許暖意。
「還不都是為冊太子鬧得。」
得太後娘娘看重的機緣，十年不見得有一次，不僅是青衣光榮，他們整個戲班都光榮，往後勛貴人家的堂會必定會邀請他們去唱。
顧天澤從點戲的托盤裡捻起一個木牌，詢問：「貴妃醉酒？」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整個國朝沒有第二個——新晉冊封的永壽候到了。
孔四一向偏愛八卦，消息靈通得很。
青衣不願意錯過覲見太後娘娘的機會，想法設法多同太後娘娘說上兩句，被娘娘們注視打量，青衣略帶幾分緊張。
「隨便。」
孔四惱恨自己不爭氣，竟然也沒勇氣繼續纏著王芷瑤……顧天澤微微側頭，瞄了孔四一眼，還想掙扎的孔四立刻閃開了，暗想自己比被顧天澤嚇走的閨秀還是強點的。
「四皇子妃就眼看著？」
彼時卸去戲裝青衣亭亭玉立的站在太後娘娘跟前，圓潤的臉龐上掛著恬謐的微笑，「拜見娘娘。」
太後娘娘看清楚青衣的模樣，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對身邊的顧皇后道：「這丫頭模樣倒是俊，聲音也好聽。」
這也是王芷璇最想要的榮光，上輩子在四皇子是太子時，她都只能做太子背後的愛人，命婦們對她再多恭維，也及不上此時王芷瑤一分。
王芷瑤抬起頭，朗聲說道：「臣女願意嫁給他，不離不棄，相伴一生。」
顧天澤拽起王芷瑤，拱手道：「娘娘，臣先告退。」
「最近……」孔四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和_圖_書
「德妃娘娘同皇後娘娘關係極好，說是德妃娘娘用了自己的血給皇後娘娘做藥引子。」
王芷瑤臉龐如同火燒一般，又羞澀，又是歡喜，手中的橘子瓣都快被捏爛了，「我更喜歡二樓的戲。」
王芷璇曉得計劃落空了，所有的陰謀在強勢歸來的顧三少面前都是渣，他在王芷瑤身邊，便是眼前的青衣同王芷瑤是雙胞胎也沒一人敢說，哪怕是太后和顧皇后都不敢。
和悅郡主翹起蘭花指指了指青衣，「您再仔細看看？」
王芷瑤偷偷的指了指二樓看台，小聲道：「想看好戲就別錯過，一會如果我大鬧一頓，在場的人可是大飽眼福了，可惜……我不一定非要按她的路數走。我更想知道誰會做炮仗，畢竟上面坐著的人都是人精兒，何苦同我過不去呢。」
「阿澤，你這是作甚去？」
「那是以前的舊黃曆了，如今四殿下風頭正勁，德妃娘娘又得了皇後娘娘的感激，沒準皇後娘娘會看重四殿下。」
「四殿下不是一直很內斂？」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顧家偏向四殿下，顧將軍只怕想獨善其身也難。」
同孔四說話的王芷瑤心思一動，向觀戲台的二樓看去，正好同王芷璇的目光撞到一起。
戲子是下九流，女戲子比男戲子地位更低，甚至比妓|女更不堪，大多會淪為玩物。
王芷瑤同命婦一樣，不顧得看戲抬頭看向二樓。
「我知道。」
王芷瑤下意識的點頭，果然他笑得更好，黑亮的眼底蕩漾喜悅，他俊美得讓王芷瑤移不開眼，「我……答應……你。」
和入城時盔甲罩身不同，因祭拜太廟，顧天澤換上厚重的玄色朝服，頭帶深紫色紫玉玉冠，https://m.hetubook.com.com綬帶分兩側垂下勾勒出他英俊如刀斧刻過的臉龐，滾著銀線的衣擺隨著他走動而翻滾，衣領袖口處同色同花樣的綉紋襯得他猶如富貴公子，沒有身穿盔甲時的硬朗，殺氣逼人，可這一身讓顧天澤更顯貴重。
「多謝太後娘娘。」顧天澤對著二樓拱手，回頭就問王芷瑤，「你喜歡哪出？」
王芷璇當街向王譯信哭訴有喜且尋求靠山，當時好像四皇子妃要她命一般，如今卻能單獨坐在四皇子妃身後聽戲，其中的變化太快。
「咦？」
「方才見她眼熟，怎麼都想不起像誰來。」和悅郡主笑聲極為清亮，壓過了戲台上開場的鑼聲，「母后就沒看她像誰？」
孔四曉得四皇子身邊有王芷璇一日，王芷瑤永遠看四皇子不順眼，以王芷璇的性情得勢便會死命的作踐王芷瑤。
「皇後娘娘再執迷不悟下去，陛下對她只剩下對太祖高皇后的承諾了。顧家如今的尊榮，起於陛下同定國公的交情，源於定國公幾次征戰，並非因為皇後娘娘是顧家女。」
「嗯？」
王譯信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陛下。」嘴唇蠕動，聲音卻像是蚊子，「您也答應過臣留瑤兒到及笄。」
「孔四姐姐放心，定國公府的立場對三少影響有限。」
坐在一樓正中間位置的定國公夫人面色不大好看，幾次想要讓顧天澤過來，話到嘴邊上又怕顧天澤不給自己留面子，攪動著娟帕，果然是前世的冤家，不孝子！
太后抓住和悅郡主的手臂，笑道：「把戲牌子送去給阿澤，讓他點一出。」
王芷瑤被他拽著向御風台外走，耳邊傳來清脆的笑聲，「她呀同王氏挺像的，就是老四的愛和*圖*書妾啊。」
四皇子妃依然端莊，沉穩，擺足皇子妃的架子。
「走。」
王芷璇心中略覺鬆了一口氣，隱含一絲嘲弄，恰在此時，御風台門口閃過一道如松柏挺拔的身影，不見其人，只是一道影子卻生生的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去。
「回娘娘的話，今年十四。」青衣屈膝行禮，微微低頭，「四歲練功，今年才登台。」
「您給臣賜了府邸，賜了爵位，臣只缺一名夫人，臣昨日翻看萬年曆，十日後是今年最好的日子，臣想同她那日成親。」
「你……」
王芷璇離著太后等人不遠不近，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把玩玉佩的看戲心思少了，不由得握緊玉佩，緊盯著和悅郡主。
青衣蒙太後娘娘召見，自然不能帶著唱戲的妝容拜見。
王芷瑤實在沒顧天澤的好心態，被人注視著還能什麼事都沒有，旁邊閨秀的目光都快把她給融化了。
「你說。」乾元帝道：「朕都可以答應你。」
「你越是不說，我越是心癢。」
「陛下。」
王譯信狠狠的瞪了顧天澤一眼，警告道：「等她及笄再提成親也不晚。」
乾元帝領著皇子，重臣出現子在御風台，顧皇后等見聖駕來臨，連忙起身行禮。
「本郡主看她面相是個有福的。」和悅郡主一直坐在太後娘娘身邊。
都說女為悅己容，顧天澤也會為王芷瑤的驚艷而快活。
見王芷瑤露想笑不敢笑，孔四捏了她手腕，「你別當笑話聽，德妃娘娘本就是個老實，守規矩的人，在後宮中很有人緣，四殿下以前被陛下幾次訓斥，焉知不是陛下對四殿下寄以厚望？四殿下入朝後，在政事上的表現讓朝臣刮目相看呢，連我祖父都說四殿下處置公允，不和*圖*書怕得罪人。」
顧天澤光明正大的坐在王芷瑤身邊的椅子上，從果盤中拿了柑橘，彷彿四周無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極快剝了皮，一個柑橘分作兩半，其中一半遞給王芷瑤，「不是聽戲么？」
她再多的抱怨，顧天澤也聽不到，只能暗自生氣。
顧皇後點頭：「今年多大了？」
顧天澤對王芷瑤的專一，以及萬眾矚目下的愛慕傾心，是女人都會羡慕。
他的笑容比驕陽還耀眼，黑瞳亮晶晶的，「我們成親好不好？」
「師傅。」顧天澤道：「我會好好照顧她，您放心。」
顧天澤勾起嘴角，把牌木牌子扔給太監，托著托盤的太監高聲道：「永壽侯點貴妃醉酒。」
「做什麼去？」
閨秀慌忙起身，對近在咫尺的顧天澤屈膝行禮，不管什麼規矩，狼狽向一旁退去。
她似笑非笑且大有深意的樣子讓王芷瑤心生警覺，卻也沒搭理她，轉頭問：「她是因治好皇後娘娘的頭疼，才被恩准入宮的？」
乾元帝大笑，指著滿臉通紅的王譯通道：「是這麼回事，謹之還年輕，年輕好啊。」
「你不愛出門，她們也不敢在你面前拿王芷璇的事說嘴。你只知道她憑著幾根銀針治好皇後娘娘多年的頭疼，卻不知她還得了太後娘娘的眼緣，外人都說她也給太後娘娘治好過熱毒……她運氣好，顧將軍捷報傳來沒兩日便害起喜來，都說她是有福的，給國朝帶來大勝。」
她下了戲台去後面稍作梳洗，戲班班主又是驚，又喜，萬萬沒想到被貴人說准了，不停叮囑青衣千萬得謹慎。
「沒事。」王芷瑤對孔四笑了笑，「許是眼花。」
「臣不放心。」
旁人注意的目光，影響不到他，在他眼裡只裝得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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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澤表明態度般亮出握在一起的雙手，執著的說道：「姑父，我想成親。」
顧天澤的聲音蓋過王譯信的打岔，仰頭道：「您方才問臣還有何心愿。」
顧天澤單膝跪下，王芷瑤只能跪在他身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讓王譯信看著只想翻白眼，暗自後悔不該讓顧天澤提前過來，瑤兒太心軟，一準被顧天澤的『美色』誘惑了，「陛下……」
「怎麼？」
輕輕寬茶，王芷瑤嘴角勾起，「東施效顰，她也只能做些拾人牙慧的事兒，沒一樣是原創的……真真是白長了腦袋。」
「……」
他剛剛資本疼愛瑤兒，怎捨得讓瑤兒這麼早嫁人？
「我願意嫁給——顧天澤。」
「哈哈。」
「肯定有事，你好意思瞞著我？又笑得這麼……」孔四鄙夷的說道：「奸詐，你又想算計誰？」
「就算她及笄，師傅也捨不得，不如早嫁，師傅也可以多同師母一處，您和師母還年輕。」
坐在王芷瑤左右兩側的閨秀便是沒被他看到，也覺得渾身不舒服，彷彿屁股下面的椅子就不該自己坐一樣。
真想回頭看看王芷璇的臉色，一準很精彩。
眼裡就沒她這個做母親的，被一個狐狸精迷得忘記了本分。
顧天澤從她手中拿走柑橘，又用帕子一點點把她手上的水漬擦拭乾凈，輕柔的動作專註的眼神讓人心慌慌，王芷瑤哪還有心思『看戲』，反手握住顧天澤的手掌，輕輕的搖了搖，心底湧起一絲的甜蜜，「三少……我想你，很想你。」
顧天澤這個臭小子，明明他都答應這門婚事了，這麼著急作甚？就不能等瑤兒及笄？
王譯信腳一軟，雙膝跪倒，「陛下……臣女還小啊……」
顧天澤笑了，「不會讓你失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