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火樹銀花
第三百五十章 絕境無生

「父親……」閔戰抬頭看著閔禹林,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大家都沒了分寸。」
「哦?」
「好。」
清晨,城主府辦公大廳里一片靜寂。
……
「什麼?」閔禹林大驚失色。
秦岩皺著眉頭,說:「其餘的人,就只能留下來等死嗎?」
閔禹林微微一笑,說:「五天前,戰斧營統領柴洪將軍就已經率領部將在城東的牆下挖掘了地道,這條地道長達兩里地,完全超出了魔族的包圍,今天晚上我們就趁夜撤退吧,各營召集百夫長以上的將領一起撤退。」
林沐雨沉默不語。
閔禹林扶著一柄鐵槍緩緩站起身,身上的君侯袍甲由於坐得太久而有些褶皺,他看著眾人,淡淡道:「我們……準備回家了。」
「回城主府吧……」閔禹林淡淡道:「我們已經斷絕了糧草,兩萬五千人撐不下去的,明天一早就準備打開城門,與魔族一決生死吧,或許王希說得對,與其在這裏等死,不過壯烈戰死,哪怕多殺一個甲魔,也是對帝國的效忠。」
時間一一滴的過去,夜晚,星光黯淡,林沐雨帶著秦岩、沈寒等幾個百夫長以上的將領循著小巷來到了城東,一路上只看到道路兩邊都坐著悄無聲息的帝國士兵,有的人已經死去多時了,並且是被餓死的,至於冬霜城內的數萬百姓,早就已經餓得死絕了,許多人家都被帝國軍搶走了最後的口糧,自然無法生活下去。
閔禹林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道:「和_圖_書狡猾的魔族,實在是太狡猾了……來人啊,去配合林沐雨大人把稻江水源拓寬,盡量多抓一些魚來果腹,千萬不要再讓人餓死了。」
肚子里咕咕的作響,林沐雨手扶腰間龍靈劍的劍柄,一步步的走在城池大道上,目光所及處只見帝國軍一個個都無力的坐在路邊,沒有人還有力氣站起來走動,更別提日常訓練了。
閔戰拔出佩劍縱身躍入地洞之中,但下一刻他就翻身而出,沾了一腿的泥水,道:「父親,不好了,全是水!」
閔戰、徐鷹等數百高級將領紛紛,就只剩下林沐雨、秦岩等人還留在這裏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
林沐雨苦笑一聲:「我只要少許一就好,多給兄弟們一些,他們都餓了許多天了。」
也就在這一夜,天空中忽然落下一塊塊的食物,有野豬腿,有鹿肉,甚至還有一隻只已經死掉的野兔之類的獵物。
深夜,數百人一起奮力挖掘,很快的就把地道口拓寬成了半徑數百米的池塘,而柴洪等人的屍體也漸漸的飄了出來,在林沐雨的命令下全部就地掩埋,正如預料中的一樣,稻江的水帶來了許多魚兒,秦岩的第一網拋出就抓了一條至少三斤重的魚兒,贏得一群士兵的喝彩。
這時,人群中一名佩戴萬夫長軍銜的七海城軍官抱拳道:「君侯,屬下有個辦法。」
「嗯,我知道了。」
午夜時分,又捕捉了近百斤魚,在林沐雨的命令下秦岩帶著這些和-圖-書魚去送給閔禹林了。
秦岩道:「比起義和國,魔族恐怕更加殘忍,而且他們還……還吃人……」
「大哥,我們不走嗎?」秦岩詫異問道。
沈寒一聲嘆息,沒有說話。
「是……」
8月9日,天氣炎熱得像是要將大地上的一切烤熟一般,更加要命的是冬霜城已經近4天沒有任何的補給食物了。
林沐雨心底一沉,問:「那普通士兵呢?」
閔禹林拍案而起,怒道:「我閔禹林寧可餓死也絕不會吃人!」
林沐雨淡淡道:「留著我們還有用的身軀,再為他們復讎吧,沒有想到義和國的血債還沒討完,魔族就從天而降了。」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在營盤外大喊道:「聖殿營林沐雨大執事,君侯召集諸位將軍議事哩!」
「諸位將軍。」
林沐雨也不便多說什麼,一抱拳道:「是!」
沈寒疑惑道:「為什麼,大執事……」
「厭牛皮,從甲胄里掏出來的厭牛皮。」秦岩興奮道:「雖然厭牛皮水火不侵,但是用開水熬煮一個時辰之後竟然也會像是豬皮一樣的鬆散開來,想必味道一定不錯,大哥你坐下,我一會給你盛上一碗,你就等著享用美餐吧!」
「這些食物不能吃。」
可是,城內的帝國士兵一個個都已經餓瘋了,還談什麼有毒沒毒,許多人明知有毒也大口的吞咽下去了,死也要當個餓死鬼,結果沒有讓他們失望,所有吃下空投食物的人無一倖免的全部七竅流血而亡了。
和圖書看著洞口的水馬上就要與地面齊平了,之前進入地洞的人肯定盡數都淹死了,徐鷹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道:「完了……這群混賬魔族一定是發現地洞,所以掘開了稻江支流的水,把水灌進了地洞里,柴洪統領他……」
林沐雨的戰馬也已經被宰殺了,甚至就連閔禹林自己的坐騎都充當了食物,但依舊無濟於事,剩下的兩萬多士兵幾乎吃光了冬霜城內的一切,城裡的樹皮都已經被剝光了,許多士兵掘地三尺尋找蚯蚓、老鼠等動物,整個冬霜城內一片死寂。
「閉嘴!」
閔禹林搖搖頭:「人太多的話……魔族一定會發現的,百夫長以上的將領都是帝國精英,我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回到蘭雁城之後依舊可以招募新兵,加以操練之後便是一支強兵,再為冬霜城殉國的將士們報仇也不遲。」
「權宜之計罷了,快去辦吧!」
「天上怎麼會好端端的掉下來獵物呢?是魔族的翼人吧……他們知道我們餓極了,想毒死我們罷了,千萬不要吃。」
前方火光搖曳,但沒有人說話,閔禹林一襲君侯長袍站在地洞邊緣,目送一個個戰斧營的軍官進入,戰斧營一共還有七八千人,所以所有的高級將領加在一起也有七八十人,循序進入地洞之後,老將徐鷹一抬手,說:「先等柴洪統領摸清楚地洞出口的情況再說吧,安全之後保護君侯撤退。」
秦岩和沈寒同時眼睛一亮,秦岩笑道:「大哥真是聰明www•hetubook.com•com,居然懂得將計就計!」
「是!」
閔禹林閉上眼睛,身體在星光下微微顫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仰頭看著蒼天,道:「為何是我閔禹林?為何……」
冬霜城內的士兵一陣歡呼。
眾人默不作聲,最後的生機瞬間再次消失了。
……
「是!」
眾人齊齊抱拳,壓低聲音道:「是!」
「大哥!」
……
「3000人。」徐鷹道。
林沐雨隨他一起回到營盤裡,卻只見沈寒正在熬煮一口大鍋,鍋里傳來淡淡的香味,他不禁愕然問道:「什麼東西?我們不是兩天前就已經吃光所有東西了?」
「是,父親!」
秦岩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擦拭了一下乾裂的嘴唇,說:「快回營,我做了些好吃的,興許還能稍微填飽肚子。」
一名暮雨城的萬夫長一愣:「君侯,我們如今被魔族團團圍住,如何才能回家?」
石霍神色一寒,道:「剛死去不久的士兵,他們的屍體……」
幾分鐘后,一碗湯端到了林沐雨面前,上面飄著一塊巴掌大的厭牛皮,皮層已經被煮開了,散發著淡淡的香味,筷子夾起來咬了一口,卻彷彿咬著一塊硬紙一般的索然無味,林沐雨皺了皺眉,不管那麼多,迅速大口咀嚼起來,「咕咚」一下把這塊厭牛皮給咽下去了,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但好歹還是讓胃裡有些東西了。
沈寒等人也紛紛效仿,用漁網捕魚,不多久之後聖殿營就抓到了至少百斤重的魚,直接大口鍋架設在一旁,和圖書調料用盡也無所謂,一鍋香噴噴的魚湯迅速出鍋,眾人圍著分食,其實每個人也就吃個三成飽,但已經夠了。
「石霍將軍,請說。」
林沐雨看著地洞里的稻江水,一雙眸子十分清澈,忽地苦笑一聲,說:「阿岩,之前我進過幾個漁夫的家裡,他們的家裡有許多漁網,你帶幾個人去把這些漁網都找出來。沈寒大人,你去聖殿營和靈火司,把還有一力氣的人都叫過來,讓他們發掘拓寬這個地道,把稻江水大量的引進來。」
又過了一會,秦岩掀開了鍋蓋,只見沸騰的開水裡翻滾著一塊塊黑漆漆的東西,正是這些東西發出淡淡的香味,林沐雨不禁皺了皺眉,說:「這是什麼?」
「知道了,馬上去。」
……
石霍驚愕了一下,低頭道:「是,君侯英明,就當屬下沒說吧……」
然而柴洪等人進入地洞之後卻沒有再出來,足足過了近一個時辰之久,閔禹林皺了皺眉道:「怎麼回事,居然用了那麼久,閔戰,你下去看看情況。」
林沐雨站起身,吩咐秦岩、沈寒收好營盤,自己則去往城主府了,城主府內的將領一個個臉色蒼白,就連閔禹林的氣色也不太好,臉色白得有些嚇人,想來在蘭雁城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
秦岩頭:「是!」
林沐雨看著天空,篤定道:「阿岩,傳令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吃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
「一共被毒死了多少人?」閔禹林淡淡問道。
徐鷹頭:「君侯所言有理,各營馬上照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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