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保衛狐疑道。
批評了他一會兒，董學斌也累了，喝了口水。
凌處長一看手下人這樣，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想生氣，卻又發作不了，末了叨念一聲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咬咬后槽牙，居然一個人蹲在了地上，慢慢撿起了剛剛扔下的那些文件，一張一張按照順序整理好，然後一臉尷尬地走到休息區，他現在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先得把這事兒圓過去，夏部長雖然說了一會兒找人帶董學斌倆人去辦入檔，可在凌處長聽來那就是在狠狠地敲打他啊，他當然不可能等夏部長找人，「兩位同志，入檔工作我們馬上去辦，咱們……嗯，去我辦公室？」
董學斌沒動窩，摸出了一支煙，「你不是說資料格式不對嗎？」
周圍人一聽夏部長跟董學斌說話這麼和善，一口一個學斌叫得很親切，就全都清楚了，倆人是親戚！
凌處長可算逮住了說話的機會，苦笑不跌道：「其實說句實話，這次敬老模範單位的申報材料按照正常程序是該敬老辦那邊轉接過來的，直接走民政部，這個程序上有點……還有補交的申報材料跟第一次申請的材料格式上是不一樣的，補交情況說明也要加上，還有公章的……」
還抓人？轟人？凌處長覺得自己還沒活夠呢。
凌處長頓時坐蠟了！
「學斌，你怎麼在這邊？你說來北京辦事，就是這個？」夏艷珍問。
態度上是和*圖*書一百八十度轉彎了。
「夏部長，我不是，您聽我說……」凌處長急忙辯解，真的慌了。
「那好，等我電話，呵呵。」夏艷珍說了一句后，轉身就出了辦公樓。
「沒說過？噢，還真是。」夏艷珍也想了起來，昨天晚上倆人聊了很久，但卻沒談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倒是忘了說。
氣氛再次一僵。
夏艷珍看他一眼，打斷道：「一會兒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大廳里氣氛極其尷尬，沒人再說話了。
周艷茹以往遇見的這種打太極的事情也不少，但今天才算見到了什麼叫辦事效率，凌處長只是上樓了兩分鐘，就從樓上走了下來，告訴他們入檔工作已經完了，給了他們一份複印件讓他們留檔，其餘的手續也沒用董學斌和周艷茹跑，凌處長已經親自找人去替他們辦了。
大廳里。
凌處長差點罵娘，但還真不敢罵，「沒有沒有，是……是我沒看清楚。」
凌處長瞪著眼珠子倒抽了一口冷氣，一肚子的話被噎到了嗓子眼，嘎然而止。
別介啊！
凌處長心說你這不是他媽要我命嘛，夏部長都發話了，你現在倒不辦了？那你讓夏部長怎麼看我？知道了你是她親戚還不給你辦事？真要等著夏部長親自找人領著你們去走手續？那我這個處長也別他媽幹了！捲鋪蓋回家得了！
之前是七八個小時也沒辦成的事兒，現在兩分鐘就完了，m.hetubook.com.com差距不可謂不大，你說他之前真不能辦嗎？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到凌處長被一個小年輕劈頭蓋臉地數落，都覺得有些滑稽，但誰也不敢笑。
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竟然是夏部長的家屬？有這層關係你他媽怎麼不早說啊你！麻痹的！你這不是吭我嗎？
「人呢？在哪兒？」
凌處長在那聲大嬸喊出來后就心中一涼，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得罪了夏部長，他有幾條命也不夠的啊，見保衛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凌處長臉色一變，馬上道：「回去回去！沒人鬧事！」
凌處長臉都綠了，恨不得揪住董學斌咬死他，慌忙道：「夏部長，不是，不是那樣，這材料是……」
凌處長也沒還嘴，就在那兒聽著。
周艷茹一聽就樂了，他可了解董主任的為人，那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犯到他手上，那真是倒霉催的了。
剛剛她已經問過一遍了，凌處長也回答過了，但再次這麼問，顯然是有其他味道在裏面的。
「是。」董學斌苦笑道：「補交一個模範單位的申報材料。」
夏艷珍沒再看他，拍拍董學斌的肩膀，微笑道：「我先去辦點事，等會兒來我辦公室，入檔材料的事兒到時候我找人帶你辦。」
其實董學斌也納悶呢，眼前這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正是謝家老二的妻子，謝然謝靜的母親夏艷珍，此刻的董學斌還在對凌處長的火氣當和圖書中，腦子有些不夠用，猛地一看也沒想明白，「您怎麼在這兒？」
凌處長訕笑道：「剛剛是我工作態度不好，你別放在心上，實在不好意思了，資料沒問題，沒問題。」
之前那個給董學斌他們上去通報，對他們愛答不理的科員一看，也是慌了神，先前他說話可是很不客氣的，心裏登時七上八下極了，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記仇跟夏部長打報告，於是他跟位子上咬咬牙，急匆匆地就站了起來，親自倒了兩杯水客客氣氣地給董學斌和周艷茹遞過去，「您倆請喝水，還有什麼需要？那……那有事兒您叫我。」
眾人看向董學斌的眼神也一下就變了，怪不得人家敢大鬧民政部呢！原來是有這個底氣！原來人家不是一般人！
這時，幾個保衛才姍姍來遲。
董學斌啊一聲，「您調任民政部了？」
大嬸？這可不是「阿姨」「叔叔」「大媽」「大爺」那種很通用的稱呼！不是隨便叫的！
我了個靠！
「噯！」周艷茹臉色變化很快，驚訝地深深看了眼董學斌，然後就眉開眼笑地瞥了瞥坐蠟的凌處長，和董學斌一起坐到了休息區。董主任認識國家部委的省部級領導？還可能是親戚？這個發現讓周艷茹心中一震。
底下一人飛快答應一聲，踱步跟上去。
「行，您忙您的。」董學斌道。
「你不用跟我說這個。」董學斌對他們的辦公方式很了解，如果他們想給你辦，你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就是材料上漏洞百出人家也能入檔，可他們要是懶得給你辦，你就算所有材料都寫對了，所有程序都走了，他們也能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來不給你辦，「……材料不是有紕漏嗎？那就算了，我不辦了行不行？」
董學斌那一聲「大嬸」把所有人都給叫懵了！
「讓你們回去！聽不見啊？」凌處長大怒。
周圍那些工作人員立刻低頭干自己的事兒，都裝作沒看見，他們知道凌處長今天碰上硬茬兒了，要倒霉。
董學斌看看他，也沒攔著。
周艷茹呆住了一下，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周圍民政部的辦公人員也一個個目瞪口呆，愣巴巴地望著他們，不明白怎麼一回事兒。
董學斌看得一陣冷笑，心說早要這個態度多好，你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廢話，現在都知道董學斌是夏部長的親戚了！
「誰鬧事了？」
不辦了？
「一句沒看清楚就完了？」董學斌指了指手錶，「從上午九點鐘到下午五點鐘，你算算是多少小時，就因為你一個沒看仔細，耽誤了我們多久的時間？你就是這個辦事效率？這個辦事態度？還扔我們的文件？誰給你的權利？啊？我問問誰給你的權利！」董學斌手上夾著煙頭，指著他鼻子又數落上了！
這時，夏艷珍看看四周，「怎麼了這是？」
董學斌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夏部長？那就是民政部的副部長了？我去！這還真巧了！
夏艷珍笑道和*圖*書：「我單位在這裏啊，不是跟你說過嗎？」
周艷茹一側手，摸出打火機給董主任點上煙，然後也拿起了架子，看都不看凌處長一眼。
「嗨，大嬸，早知道您在，我就找您來了啊，我上午就過來這邊了，聽說是凌處長負責，結果等了倆小時才見到他，然後他說不歸他管，一竿子給我弄到了敬老辦，結果敬老辦說就是他管，我又回來了，最後凌處長推來推去，又說我材料格式不對，讓我重新寫，現在模範單位考察已經開始了，我要是再回去區里改材料蓋公章，那哪兒還來得及啊，況且我們的格式根本就是按照上面的材料格式打出來的。」董學斌開始告狀了，指指地上道：「您看，凌處長的工作態度非常有問題，我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材料，他一把就給扔了，看都不看！」
董學斌這下也不著急了，拉了周艷茹一把，「周大姐，先坐吧，坐下等等。」
保衛相視一看，得，又灰溜溜地轉身走了。
「同志。」凌處長面色一緊，快速道：「這件事是我工作沒到位，耽誤了你們的時間，實在抱歉了，這樣，我馬上給你們入檔，至於材料上的問題，我到時候找人替你們補上，不是大事兒，不是大事兒。」說罷，也不等董學斌說什麼，凌處長就急忙拿著材料走上樓，「小劉，跟我上來，材料複印一份，要快。」
董學斌眼睛一瞪，「方才是你說格式不對的，現在又對了？你玩我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