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兆娟？蘇佳的母親？我見過的那個？」董學斌記不清了。
「小斌！你給媽坐下！」欒曉萍也生氣了，指著他道：「不聽媽話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手機給媽！」
欒曉萍一呃，「媽還不太會用手機呢，快掛了吧。」
男人道：「你這話偏見太濃了啊，跟你哥面前可不要這麼說。」
楊兆娟道：「一個街道辦主任，能有什麼錢？」
欒曉萍吸吸鼻子，眼淚掉的更快了。
董學斌一瞅，帶著火一屁股重重坐到沙發上，「什麼東西啊他們！拱我火呢不是！我媽這麼賢惠的人還嫌棄？瞎了你們丫的眼！」
「……誰！」屋內傳出一個婦女的聲音。
「就是啊，我哥現在是被她迷住了，好多事情都看不清楚，咱們家裡人要是不給把把關，萬一以後有問題怎麼辦？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聽我哥的意思好像是要和她領結婚證了，我真就不知道那欒曉萍有什麼好了，說長相長相平平，穿著打扮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一點品位也沒有，氣質也不行，家裡還是農村的。」
「不是。」欒曉萍道：「你上次跟市委家屬院見的是楊兆芬，兆娟是老楊家裡最小的妹妹，你沒見過。」
晚上，八點。
楊兆娟道：「我也是為了我哥好，我還真就看不上那個欒曉萍，你說她有什麼？我哥怎麼想的啊。」
「聽小佳說，他兒子好像開的車不錯。」
客廳的欒曉萍道：「說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呢？」
欒曉萍一看，慌忙跑上去搶他手機，「小斌！你別鬧！給媽！不許打！」
「帶著呢，給您。」
「噢，他們怎麼要過來了？」
「那結婚也是兩家子的事兒，老楊家裡人不情不願，您就算嫁過去也得受氣！」
楊老太太道：「給我看看照片。」
欒曉萍去衛生間拿了墩布，回來一點點擦著那些鞋印的污漬，「明天不是星期天嗎？老楊休息，說想過來北京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想來咱們家一趟，所以媽就提前先回來了，拾掇拾掇屋子，買點菜，這邊閑著有一年多沒住人了，不收拾乾淨讓人家怎麼來？瞧這屋髒的，抬起腳來。」
「媽是跟你楊叔兒談對象，又不是跟他們家裡人。」
董學斌越想越氣人，背著手來來回回在屋裡溜達著，「什麼東西啊！什麼東西啊！媽！你早知道他們家裡人不願意了？」
「……嗯。」
「曉萍那孩子我又不是沒見過。」
「……嗯，這姑娘不錯，四十歲？四十幾了？」
欒曉萍語氣複雜道：「老楊妹妹楊兆娟和老楊母親。」
「也不知道給媽打電話說一聲。」欒曉萍埋怨地看看他，「嚇媽一跳，還以為進來小偷了呢。」
董學斌聞聲一汗，這個嗓音他聽了一輩子，當然不陌生，「媽？你怎麼回北京了？」
正當董學斌想拿鑰匙開萱姨家的門時，嘴hetubook.com.com裏突然咦了一嗓子，面帶狐疑地一側頭看向旁邊自己和老媽那住了四五年的房子，發現門縫底下居然有亮光，裏面似乎開著燈，有人的樣子，董學斌頓時警惕，第一個念頭就是有小偷，他馬上在鑰匙中找了找，捏住了自己家的門鑰匙，一下捅進去用力一擰，打開防盜門，又是快速擰開內里的木門，一把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唉，我這兒正累呢。」董學斌嘀咕一聲，捂著剛被萱姨折騰壞了的老腰，一邊揉一邊不情不願地拿了塊抹布擦玻璃，嘴上說著風涼話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我算理解這個心情了。」
「那您對她印象怎麼樣？」
「一般吧，唉，也不是特別上眼。」
「聽她說呢，就是咱們汾州市一個鄉下的，她以前男人是北京的。」楊兆娟撇嘴道：「您說她哪兒配得上我哥？不門當戶對啊。」
「咳咳，沒什麼，說我老娘越來越漂亮了。」
……
沙發上的董學斌雙腿一抬，「老楊過來？什麼意思？」
聽到這裏，董學斌臉都黑了，一把將電話掛斷，我他媽去你大爺的！
「媽，您不去怎麼行？您得給我哥把把關啊。」
忽然，董學斌發現老媽剛放到茶几上的手機還亮著屏幕，一皺眉，快速走上去拿起來，「怎麼沒掛？」
二層……
「草！我還他媽不願意呢！」董學斌破口大罵道：「我媽什麼人？嫁到你們家是你們丫祖上和-圖-書一輩子積的德！你們還看不上？還嫌我媽農村人長得一般歲數大？麻痹！你以為你們家是誰啊！我媽想嫁到你們家是看得起你們！你們還跟我這兒挑肥揀瘦挑三揀四？不嫁了！媽！咱不嫁了！」
等母親放下手機，董學斌不禁問道：「誰來？」
「上百萬？那叫什麼有錢？不說別的，就咱們家這兩套房子，賣了能值多少你知道嗎？起碼兩百萬，開個好車就叫有錢了？欒曉萍他們家我可聽說連房子都沒有，在市裡，她和她兒子都是住的單位宿舍，欒曉萍那裡還是我哥托關係給她辦的，在北京，他們家就更不行了，好像就一個一居室，還是租的房子，根本不是他們自己的，這個年頭，沒有房就什麼都不是，這還叫有錢？把房子賣了，咱們弄個三四輛寶馬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見老媽哭了，董學斌更是怒火中燒，「還他媽看不起我媽？我他媽還看不起你們丫的呢！媽！這婚不結了！以後您過去跟我住！我照顧您一輩子！」
董學斌哼哼一聲，「您去過他們家了，老楊也要來咱家，這不就是走形式呢嗎？這還叫沒定？」
欒曉萍眼睛一紅，一抬頭，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兒。
「噓，別說話。」
「我昨天就來了啊，出差，來北京辦點事兒。」
「得了吧，這小破屋有什麼好看的？媽，你倆是不是打算領證了？」
突然，又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丈夫的男聲響起，「小佳不和_圖_書是說曉萍兒子挺有錢嗎？」
「您還嚇我一激靈呢，我說怎麼亮著燈呢。」
那中年男人道：「兆娟，那你還張羅去什麼北京？」
沙沙沙，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太清楚，但「欒曉萍」幾個字眼還是被董學斌清楚的捕捉到了，忍不住一眨眼，點了揚聲器，頓時，擴大了好幾倍的聲音就從手機話筒里蹦躂了出來。
「坐下別亂動了，媽剛擦的地，看給你踩的，都是鞋印了。」
楊老太太道：「她不是北京人嗎？」
三層……
星光點綴，月色灑滿大地。
「要不然你跟著去就行了，我腿腳不方便，懶得動了。」這八成是楊老太太的嗓門，有點沙啞，歲數不小了。
「小斌？」欒曉萍拿著一把笤帚從廚房裡走出來，奇道：「你怎麼回來了？」
「等等，那頭也忘了掛，有聲兒。」
楊兆娟道：「曉萍家裡人咱們不是還都沒見過嗎？就我姐他們家見過曉萍兒子，這次去啊，倒要看看他們家什麼情況，也好讓我哥死了心，媽，我不是說沒房就不行，咱們也不是那麼勢利眼，可要家庭條件太差，又是農村女人，這觀念上的差別就太大了，不登對，磨合不到一塊去，您說是不是？我哥是市委組織部部長，以後要是結婚領了證，她跟著我哥一起去公共場合，去應酬，那也讓人笑話呀。」
鈴鈴鈴，鈴鈴鈴，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老媽的手機。
楊老太太沉吟道：「要兆娟這麼說……還和-圖-書真是。」
「對不對？」楊兆娟道：「媽，所以這件事您得做主，省得我哥以後後悔都來不及，我有一個同學，去年離得婚，人家才四十歲上下，也漂亮，家裡條件也很好，跟北河省光房子就有兩套，一套還是別墅，車也是寶馬的，家裡條件絕對沒的說，您看要是行，我給我哥介紹介紹？」
說完，董學斌拿起電話就要給楊兆德打。
一層……
「……反正明天咱們早點起。」這個婦女的聲線應該是楊兆娟的。
目送著瞿芸萱的銀色賓士遠去，董學斌帶著笑容一轉身，點上支煙重新回了小區，嘴裏哼哼著小曲兒。
董學斌一回頭，只見老媽快速擦擦手，拿起手機，不是很熟練地在上面點了一下，小心拿在耳邊，「喂，您好，我是欒曉萍……噢，兆娟啊……對，對，怎麼了……嗯？你和阿姨明天也一起過來？好好……歡迎，當然歡迎……那你們跟老楊一起坐車來是嗎……行，那，那我到時候去接你們……」
董學斌氣道：「您幹嘛？」
「幹啥呢，別鬧。」
臉一紅，欒曉萍掛不住道：「有這方面的考慮，還沒定。」
董學斌笑呵呵道：「怎麼了這是？沒事兒您回北京幹嘛？」
「四十一，比欒曉萍年輕了不少呢。」
欒曉萍看他一眼，「就你聰明，去，換拖鞋，替媽擦擦玻璃，媽個子矮夠不到。」
欒曉萍拿墩布擦過去，道：「就是隨便看看。」
欒曉萍一頓，嘆氣道：「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