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衣服和東西在哪兒？」
「瞿芊，瞿芊，名字不錯，對了，女兒在幹啥呢？」
「小斌，你醒了？」
「主任。」
有女兒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等掛了瞿芸萱的電話后，女兒那淺淺的呼吸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樂了董學斌一個下午，腦子裡全是在想小傢伙長得什麼樣子，有多胖，眼睛大不大之類的。
只見右手邊的一撥人里站出來一個男人，「董主任，我們是東海區的，聽說您要出院我們就趕緊過來了，地震之前，多虧了您那篇跟汾州市日報上的文章，看了以後我們就帶著家裡人連夜走了，等震后再回來的，才發現我們當初住的地方已經成了廢墟，您是救了我們全家的命，謝謝您了！」
下一刻，有幾個年輕人刷地一下就舉起了一個紅綢子打出來的標語，拉開在頭頂，十分顯眼，上面只寫著一行字——好人一生平安！似乎是一個信號，緊接著又有幾個中年人舉起了好像是自己做的標語，他們手裡的條幅不大，但卻足足有五六個，上面全都寫著三個很大的字——謝謝您！
幾萬人相送……
董學斌嚇了一跳，「可別可別啊，你幹什麼啊你，還坐月子呢，你哪兒能瞎跑，這不是作死嘛！」
「睡覺呢，你聽啥？」
街道辦的幾個幹部對視一眼，一下就明白了！
等五點鐘的時候，董學斌穿好衣服洗頭洗澡過後，清清爽爽地從病房裡走出來，但出院和圖書的消息卻不知何時傳了出去。
很快的，老百姓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一米寬，讓董學斌他們過去。
這份情意讓董學斌嗓子有些發堵，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這些天受的罪都值了，就算是自己死在了第一醫院的廢墟下面，就算是自己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董學斌心裏估計也無怨無悔！
彭剛道：「是啊，都請回吧。」
「行啦，你忙你的吧。」
「您就給我吧。」耿新科不幹，非把東西接了過來，「您的卡宴我讓人找到了，在柳巷衚衕那邊，就是車身在地震的時候被砸了一下，可能有點……我們找到了鑰匙，已經給您開回街道宿舍了，宿舍震后基本沒什麼受損，大家還是住在那邊，您看要是行的話，還住回去？」
「董主任。」
「這些……」耿新科眨巴眨巴眼睛。
遠處，記者聞訊匆匆趕來，趕快拿著攝像機拍攝下了這一幕，「這裡是現場，正在為大家直播，現在有上萬老百姓自發組織在光明街道社區醫院外面接抗震英雄董學斌出院，場面非常感人……」
「你沒意見就行，那就這麼定了。」
老百姓卻不聽，一個走的都沒有。
「聽見了，小傢伙睡得可真香。」
「……那好吧。」
「我哪兒知道啊，這不是問你呢嘛。」
「看你沒事你謝姐心裏就踏實了，還叫你幹什麼？」
「那好，想你了，想的你謝姐都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和-圖-書這麼說行不行？」
董學斌不由分說地坐起來穿上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事了，不行的話我再回來住院。」
「你個小色胚，就會跟姨耍無賴，好啦，你等等。」
「你真別啊，你要來了，你爸媽非得罵死我，真別，你好好跟家坐月子，這個時間最重要了，不然以後你落下什麼毛病怎麼辦？萱姨，這個你必須聽我的，你要過來我可急了啊。」
「你都當爸爸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芊芊好不容易睡了，叫醒了還不知什麼時候再睡著。」
……
這下別說董學斌被感動了，就是耿新科和周艷茹等街道辦的領導也都眼圈有些發紅，誰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
「哎呀，你就讓我聽聽吧，成不成萱姨？」
董學斌這才回過神，趕忙走下台階大聲道：「我可受不起，都是我應該做的，我謝謝大家來看我了，謝謝大家了。」
這一走就是一公里的距離，一路上，加入隊伍的老百姓越來越多，最後竟是到了幾萬人之多，直到董學斌他們到了街道家屬院里，幾萬個老百姓們才止步在了大院門口站著，舉著條幅久久沒有散去。
周艷茹愣神兒道：「這是？」
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直到下午，董學斌才閑下來。
董學斌才發現，這上萬人里不僅僅有光明街道辦和南山區的居民，還有東海區的，有西平區的，上萬人幾乎把眼前的小空場給堵滿ｗwｗ•ｈetｕbｏok.ｃｏm.ｃｏm了，密密麻麻的，連一點空間都沒有了，裏面有七八十歲的老人，有四十歲的中年人，有青年，甚至還有幾個八九歲的小孩兒，大家都站在那裡看著董學斌。
「喂，萱姨，我。」
董學斌也看的一懵，有點沒反應過來，太意外了。
最後把病例整理了一下，董學斌和耿新科一行人才出了社區醫院，準備回不遠處的街道辦宿舍。
接著，左側又有幾人道：「董主任，您還記得我們嗎？地震以後大家都顧著逃命，是您親手把我們從廢墟里挖出來的。」
「什麼叫這麼說啊，你真心的還是敷衍的？我咋聽著那麼牽強吶，得了得了，就知道你這人沒勁！」
下午四點鐘。
「那啥，這些天想我了沒有？說實話。」
「嗯，過兩天再去看你，你給我注意身體，別瞎跑了。」
董學斌心裏有愧，只好道：「那就聽咱媽的吧，跟你姓也一樣，反正都是咱女兒。」
不多時，一股淡淡的呼吸聲一口一口輕飄飄地吹在手機話筒上，發出呼哧呼哧地細微響動，聽得董學斌一陣激動。
「呵呵，你謝姐這兒還有點工作要處理，先這樣，好不好？」
「知道知道，放心吧。」
只聽瞿芸萱低聲道：「聽見了嗎？」
大夫一愣，「您這是……」
「你小子可算醒了？」
「慧蘭，你這兩天來好幾次了？」
「你覺得想就想了，你覺得不想就不想，呵呵。」
幾萬人隨行…和_圖_書…
醫院外的小空場上，足足有上萬人聚集在那裡，外面還有人源源不斷地趕過來，全堵在了大門口。
「我們一輩子都記著！」
董學斌一擋，「不用了，這點兒我還拿不動？」
耿新科和周艷茹彭剛等人都來了。
董學斌心中一熱，又勸了勸大家，但誰也沒有走。
一個老太太紅著眼睛道：「你是好人，肯定長命百歲，我替我兒子孫子謝謝你了！」
「這……」大夫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再觀察幾天，畢竟跟廢墟下面……」
「那你快把手機放過去，讓我聽聽我女兒的聲兒。」
周艷茹馬上也道：「大家回去吧。」
「上午嗚嗚哭了半天，剛睡下，小傢伙可鬧騰了呢。」
「你給她叫醒了啊，快點快點。」
這是來送董主任出院的？？
「睡兩天了也該出院了，好多事等著呢。」
彭剛和曲義強等其他街道辦幹部也沒見過這麼大陣勢，都下意識地怔了怔，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你真沒勁你，我掛了啊。」
「你就會呵呵呵呵的，我都懶得理你了我，你說幾句我愛聽的你能死啊？」
「董主任，您是我見過最好的幹部！」
好人一生平安？謝謝？
「謝謝您為我們做的一切，謝謝！」
「剛醒沒多久，這不趕緊跟你打電話彙報一聲嘛。」
等董學斌他們走出社區醫院外，上萬個老百姓也都齊刷刷地挪動了腳步，有人舉著「好人一生平安」的標語，緊緊跟在董學斌和-圖-書一行人的後面，一些老大爺老大媽也拄著拐杖艱難地跟著。
「姨不礙事。」瞿芸萱溫婉道：「姨現在就想看看你去。」
病房裡只剩了董學斌一個人，他蓋著被子仰巴腳兒躺著，手裡拿著個手機，才顧上打幾個電話。
「這就對了。」董學斌一鬆氣，「孩子咋樣？」
「你現在跟街道呢？行了，姨剛收拾好行李，這就過去。」
然而剛出社區醫院的那一刻，董學斌等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董學斌帶著人走在老百姓中間，連聲道：「大家都請回吧，請回吧，謝謝大家了，謝謝了。」裏面還有老人和小孩兒呢，董學斌實在擔心，趕緊吩咐了周艷茹他們一聲。
董學斌躺著實在無聊了，就把醫生叫了過來。
「不行，別淘氣，等你回北京再說。」
董學斌點頭道：「好，麻煩大家了啊。」
「我不是跟我媽說五年後咱倆才結婚嗎？我媽說了，什麼時候咱倆領了結婚證，孩子再什麼時候姓董。」
「來接您出院。」耿新科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來，這個我拿。」
董學斌愕道：「怎麼姓瞿啊？」
「來了你叫我呀，還白跑好幾趟，你那邊工作也不少呢。」
「……呵呵，你說呢？」
大夫一看，穩妥起見只好又給董學斌做了一次檢查，然後才微微點了頭。
董學斌笑道：「怎麼還都來了？」
瞿芸萱笑盈盈道：「小東西好著呢，對了，我媽給小傢伙起了個名字，叫瞿芊。」
社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