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電話給門衛。」
一小時……
「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
欒曉萍喝道：「還跟他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掛了！」
董學斌道：「我找下徐燕徐局長。」
似乎聽見了董學斌內心的聲音，上空忽然一聲閃電，緊接著，雷聲雜夾著雨點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
車上。
可謝慧蘭剛要說什麼，那頭卻殺來欒曉萍憤怒的嗓音，顯然是聽見了，「不給他！什麼也不給他！餓死活該！我就當沒生過他！」
司機一愕，「噢，那你打電話吧。」
半小時……
董學斌咳嗽道：「我這個，暫時上不去呢。」
門衛接了線，「徐局長。」
唉，唉，唉。
得了吧，老媽那麼惱火，董學斌可不敢回去了，就算進去也得挨打，至少老媽消氣以前不行。
徐燕一聽就樂了，「好了，我知道了。」
董學斌還記得昨天天氣預報說今兒個有雨呢，見得天氣變化這麼快，他馬上摸出手機來，將不少人的名字從腦海里過了一遍，耿月華？人家還住院呢！羅海婷？去她家的話讓人看到就影響不好了！虞美霞？她現在跟銀行上班，周六應該也是工作日，而且她和茜茜現在還和她父母住一起呢！去自己同事那兒？可如果關係一般的怎麼和他們解釋啊，即便不去他們那裡住，借錢的話也不太方便呀，人家又會怎麼看自己？官場里的閑話太多了，他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又不是什麼露臉的事和圖書兒！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小區外。
董學斌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無家可歸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讓他心情也變得很糟糕。
……
可當等董學斌再想打電話問問萱姨和慧蘭能不能抽空給他送點錢出來的時候，一看手機，居然黑了，沒電了！
被老媽轟出家門兒的董學斌孤獨地下了樓，看看樓底下的保時捷和路虎，他伸手一摸兜口，卻發現根本就沒帶車鑰匙，別說鑰匙了，董學斌剛才走的匆忙，幾乎是被欒曉萍打出來的，他兜里連錢包和證件什麼的都沒顧上裝，翻來覆去地找了找，最後董學斌只摸出了一個手機，只帶了它。
那頭一個中年婦女的嗓音道：「姓董？小董吧？你把電話給他。」
「你謝姐知道，放心吧。」
「唉，這個天氣啊！」
回去拿一下？
冬季的冷風一掠而過。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他自己惹的禍嘛！
「好吧，怎麼稱呼？」
掛了電話，門衛對董學斌的表情明顯客氣了許多，翻出錢包來和董學斌一起走向計程車，把車錢給墊上了。
這一天對董學斌來說註定是難忘的，他很少這麼局促過。
頭頂烏雲一遮，起風了。
「趕緊回家吧！」
徐燕一怔，「嗯？怎麼了？」
謝慧蘭立刻道：「行，我不搭理他，不搭理他了。」
司機問，「小夥子去哪兒？」
這是老天爺在懲罰自己？？
門衛皺皺眉，「我這裏沒接www.hetubook.com.com到通知，不好意思了，不能讓你進去。」
「誰都別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否則你就別認我這個媽！」電話里的喊聲震得董學斌耳膜都嗡嗡作響。
門衛嚴肅道：「徐局長，外面有個姓董的同志找您，您看……」
徐燕淡淡道：「怎麼下雨天兒的想起找你徐大姐來了？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行了，上來再說吧。」
董學斌指指門衛室，「那你幫我給徐局長家打個電話行嗎？我跟她說。」見他有些猶豫，董學斌繼續道：「朋友，你們這兒我來過不少次了，今兒主要是手機沒電了，借個電話用用總行吧？」
十分鐘……
董學斌不得已，只好給慧蘭撥了一個電話。
司機想想，勉強道：「那……好吧。」
司機奇怪道：「還要接人去別的地方？」
計程車停了。
門衛忙道：「好，沒問題沒問題。」
一分錢都沒有，讓我去哪兒啊？
「慧蘭，我沒帶錢包，你幫我從窗戶上扔點兒錢下來成不？」
嘟嘟嘟，通了，謝慧蘭道：「喂？」
董學斌很窘迫，「您那啥，能不能借我點兒錢先？我打車從西平區過來的，咳咳咳，出來的急，沒帶錢包，所以……」
「我姓董。」
嘟嘟嘟一聲，電話就被那頭單方面掛斷了，再也沒了聲兒。
「下雨了！」
謝慧蘭無奈道：「聽見了？」
「那可太謝謝您了啊。」
「多謝了。」董學斌捋捋濕透的www.hetubook.com.com頭髮，幽幽望著窗外。
雨不大，但也不小。
門衛道：「沒關係，你快進去吧，徐局長在家等你呢。」
董學斌的頭髮和衣服一點點的濕了，看著小區里的居民紛紛跑回家，他唏噓不已，卻只能跑到一棵大樹下避雨，但隨著雷聲越來越劇烈，董學斌也覺得樹下避雨太危險了，這麼下去不行啊。身上早都打了個透心涼的董學斌十分難受，拽了拽濕漉漉的衣服，他一咬牙，直接大步出了小區走在街上，伸手在路邊等了三四分鐘，才有一輛空著的計程車停在了他面前。
想了半晌董學斌也沒想到去處。
嗯，其實找了半天理由，主要還是董學斌心裏想來，這種心情不佳的時候，董學斌特別想找個女性說說話兒，徐大姐在董學斌看來就是他半個長輩，人生閱歷豐富，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行，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千萬哄哄我媽，別讓她太生氣了。」
徐局長的乾兒子？？
徐燕威嚴道：「我乾兒子沒帶錢包，你是新來的小於吧？你那邊有沒有富裕錢？先幫我乾兒子墊一下車費，等明天我給你。」
董學斌快速道：「師傅您稍等我一下，我去門衛那裡打個電話。」
門衛帶著董學斌進了門衛室，然後拿起電話從內線撥了一個號碼，片刻后就通了。
「不用不用，你別管了。」
一個門衛攔住了董學斌，「你找誰？」
董學斌沒地方可去，溜溜達達地來到西面一個居民小區的公園，左右看看，唉聲嘆氣地坐在了小花園的石椅上，緊了緊身上那單薄的襯衫，就在寒風裡乾巴巴地坐著。他此刻的處境何止一個慘，沒錢沒衣服，凍都給他凍得夠嗆了，看看斜對面的小賣部，他連口熱牛奶都喝不起啊，好歹也是個億萬富翁，好歹也是個副處級的市紀委幹部，董學斌覺得挺丟面子的，他低著腦袋瓜子，生怕遇見熟人。
董學斌握握他的手連連道謝，「同志，麻煩你了。」
董學斌指著前面一個年代有點老的小區門口讓車停下，這裏正是汾州市國安局在南山區的領導家屬院，董學斌以前跟徐燕來過一次，也認識路，外面車輛沒有出入證和允許的話是不能進小區的。之所以這次來找市國安局局長徐燕，董學斌也是有多方面考慮的，一來他跟徐大姐太熟了，什麼話都好說，就算丟了人徐大姐也不會笑話他，二來徐燕早都離婚了，一個人住，還是在國安這種遊離在官場外的部門，自己來也方便，別人應該沒什麼閑話，三來，徐燕歲數不小，早四十多了，就算被老媽和慧蘭萱姨她們知道自己找了徐大姐，她們想必也不會疑神疑鬼。
周末的街頭行人很多，來來往往地穿行著。
南山區。
董學斌手捂著腦袋拉開車門，頂著綿綿細雨下了車，直奔門衛室。曾幾何時，董學斌花錢都不眨眼睛，買東西都不看價簽和*圖*書兒，幾十幾百萬說花也就花了，可現在，卻是連個兩三百塊錢的車錢都給不起了，唉。
早上剛從南山區回來，下午又要原路返回，唉，世事無常啊。
自作孽不可活啊，能怪誰？
「南山區？有點遠了。」司機不願意拉，「要不然你換輛車吧？那邊我一般很少去的。」
董學斌灰頭土臉地放下手機，長長一嘆氣，心裏這個堵啊，就別再說了，沒錢他還能幹什麼？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他跟市裡可沒有什麼能隨便去住人家裡的親戚朋友，就算能去住，也不方便，那樣的話誰還不知道他是被家裡轟出來的？沒準人家還以為自己是妻管嚴呢，讓自己老婆給掃地出門了，董學斌這人最好面子，所以市委招待所他也不準備去了，沒法去。
「不是。」董學斌有些尷尬，「我……出門沒帶錢包，等我叫個朋友給你把錢拿下來，不好意思了。」
柵欄門口。
因為雨天有些堵車，計程車到的時候已是兩個小時后了。
下午。
門衛把電話一遞，董學斌就接起來苦聲道：「老領導，我小董。」
董學斌苦苦一笑，「師傅，麻煩您了，這個天兒您讓我怎麼再打車？等了半天才遇見您這一輛。」
「聽見了，那，那算了吧，我自己想想辦法。」董學斌垂頭喪氣。
謝慧蘭一頓，「今兒周六，還有兩天才上班，你不行的話先去市委招待所湊合兩宿，用不用我給你跟那邊打個招呼？」
謝慧蘭苦笑道：「媽，小斌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