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麼說吧，其實這件事上面應該早定了。」
董學斌沉吟了片刻，道：「查一查楚副區長手機的通話記錄，要昨天上午到午後的，所有都要，快去。」
朱竹一愕，「請宋秘書？這個……您是說馮副市長他？可證據卻……」
「呵呵，要來視察啊？那用得著說上八分鐘嗎？」
「你若不想知道就不會問我了，你都問了還不讓我說，這明顯就是我必須得說啊，不然有我好看的！」董學斌道：「其實也沒什麼保密的，剛審了那個宋飛，已經把他給拿下了，他供出了西平區的楚副區長，有了這個切入點以後的事情就好查了，我讓人去帶姓楚的了，一會兒就到。」
朱竹欲言又止。
放下手機，楚副區長怔怔發著呆。
「不用，夠了。」董學斌指了指一個上午十點的號碼，「這上面的宋秘書，是誰的秘書？」
楚副區長眉頭一揚，「沒什麼。」
朱竹道：「後面是我比對官方資料查的，已經標記出來了，有幾個電話沒有備案，所以還沒時間去查，您要是都要的話，我再去。」
「嗯，我用了點兒招兒給他下了套。」
朱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沒什麼叫什麼？」
紀委，一間辦公室。
與此同時。
朱竹疑惑道：「宋秘書可能是通知楚副區長馮市長要來視察啊，所以才打了這個電話，這也說明不了……而且我聽說，馮副市長在市長辦公會上就說過會m.hetubook.com.com派人下去調查舉報信的事情的，所以馮市長去了三中也……」
「宋秘書跟我說了說領導的具體行程，所以時間長了點兒，這個還有問題？誰規定通話時間不能超過八分鐘的？」
「嘿，那這麼說他還是爭常委的第一人選？」
「我知道，不過再緊的嘴我也有辦法撬開，放心吧，對了，別說我了，說說那個常委你有戲沒戲？」
旁邊的寧少陽朱竹等人都是一怔，沒想到董主任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謝慧蘭眯著眼睛，「宋飛是商人，好對付一些，不過下面要調查副區長了吧？這個可就不容易了，他們嘴都很嚴。」
朱竹答道：「是馮傑馮副市長的。」
「是。」朱竹去辦了。
「他說馮市長要來視察。」
「還懸？那馮傑沒受牽連？」
「可他親自下去視察了，而且這次也沒有人員遇難。」
其實就算沒有這個電話，楚副區長也並沒有準備多說，他心裏還是明白分寸的，如果閉口不言他還有一線生機，至少就算他坐牢了，上面也還有一個人會記住他的好，照顧他家裡人。
楚副區長還是不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
下午。
「那就好，你說得越多責任也就越多，這個你應該清楚，所以話我也不多說了，就這樣。」
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
現在的董學斌鬥志昂揚，走出門去就看見了走廊上的羅海婷，招呼和圖書道：「羅主任，一會兒馮副市長的秘書要過來，你負責一下。」然後董學斌反反覆復跟她囑咐了幾句。
這時，門一開，劉漢卿帶著人進來了，工作證一亮，「紀委的！是楚副區長吧？跟我們走一趟吧。」
「呵呵，還是懸。」
董學斌拿起來看看，眉頭微微一跳，「上面的號碼都是哪裡的，也查過了？」
「馮副市長應該不會參与受賄的，他估摸還沒這個膽子，所以這件事對他肯定有影響，但也不算大。」
董學斌笑道：「那行，就這樣吧。」
董學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想了想，還是撥通了謝慧蘭的電話，「慧蘭，我，你那邊怎麼樣了？」
董學斌將一份證詞推給楚副區長，「你自己看看，兩個月前宋飛曾給過你一筆賄賂，時間地點都有，還有一些當時工程的合同和銀行匯款的記錄，我們也跟有關部門核實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楚副區長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可能，但聽到之後還是吸了一口氣。
董學斌笑道：「我要是不說，回去你肯定給我穿小鞋。」
才過了十分鐘，朱竹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份長長的電信部門單據，「這是電信打過來的傳真。」
「小朱！小朱！」董學斌對著外面大聲道。
謝慧蘭不急不躁道：「正在處理三中教學樓倒塌造成的影響，剛給當地教育部門開了個會，讓他們安撫好學生家長的情緒，你那邊呢？查到什麼地步了？算了，和*圖*書你們紀委有保密原則，不用跟我說了。」
「他不讓調查三中，這還不叫責任？」
紀委。
「好，我馬上去。」劉漢卿領了命，就拿著宋飛的證詞去詹書記那裡申請了。
董學斌微笑道：「不是我機靈，是紀委這邊的工作方式太死板了，一個個都是板著臉例行問話，這個能問出來才怪，我現在才知道怎麼調查刑事案件的時候公安機關都是進展迅速，而調查幹部貪污違紀的事情卻全都慢吞吞的，有的拖了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也沒有進展了，這邊工作方式太循規蹈矩了，從上到下愣是全都一個審問調查的流程，可能這邊調查的人全是幹部領導吧，大家都有所顧忌，以至於越來越習慣了這個工作方式吧，可我管它那個呢，我就把我在公安局任職時的那一套給拿過來了，瞧瞧，效果十分明顯，我都沒說話，宋飛自己就爭著搶著說了。」
「去請人吧，儘快！」
「喂。」那頭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宋飛把你供出來了，紀委的人應該已經到了你門口，宋秘書也被紀委傳話了。」
……
他們紀委跟很多相關部門都有合作，所以效率很快。
「行，呵呵，你還挺機靈的？」
董學斌點了點宋秘書和楚副區長的通話記錄，「還記得咱們過去的時候，馮副市長他們也到了嗎？而且當時現場很多不合格的建築材料也都被轉移了，我一直懷疑是有人通風報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m信，現在看來找到人了。」
董學斌直接叫來了劉漢卿，「老劉，立刻走手續，把西平區的楚副區長帶過來。」
「做得好！」董學斌一拍這份電話通信單，「給宋秘書打電話！請他來紀委坐坐！」
董學斌笑笑，指了下後面，「你看看通話時間，八分鐘，你覺得一個副市長的秘書通知下面人領導要去視察，用得著通話這麼長時間嗎？裏面肯定有貓膩，宋秘書的電話肯定還暗示了他什麼。」
董學斌道：「有話就說。」
「呵呵，你謝姐在你心裏就這個形象啊？」
董學斌這次的三中之行目的已經達到了很多，懲治宋飛這種奸商，拿下楚副區長這種無法無天的違紀幹部，從倒塌教學樓里將人全部救了下來一個也沒死，可最後一個讓馮傑受到影響以至於沒辦法和慧蘭爭常委一職的事情卻沒有達到目的，董學斌忘了考慮無人遇難的事情了，所以現在頓時有些被動。
整整一天都心中忐忑不安的楚副區長接了一個電話，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就他那個德行還……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去！」
下午兩點多。
那人道：「你的位子肯定保不住了，不過你還年輕，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家人想想，所以到了紀委以後，你應該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尤其那個電話，明白嗎？」
董學斌點點頭，「還有一件事，昨天上午教學樓倒塌事發之前，你曾經接到hetubook.com.com過一個宋秘書的電話，他是不是暗示你什麼了？」
去你大爺的！
「我……明白。」
「那就是默認了？我可以這麼理解吧？」董學斌道。
楚副區長一言不發。
……
朱竹立刻推門進來，「主任，您叫我？」
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
掛了電話，董學斌不禁有些惱火，噢，慧蘭說要調查三中的教學樓質量，你姓馮的不讓調查，死活說沒有證據，後來我去了三中，教學樓果然塌方了，我還救了你馮傑一命，救了很多人給你擦了屁股，現在到了到了我等於是給你做了嫁衣？幫你把人員傷亡減到零？你他媽馮傑倒坐享其成？餘震后你只顧著自己逃跑什麼都不管！現在還沒什麼責任？老神在在地等著升常委了？
「好。」
有了宋飛的招供，楚副區長是跑不了了，挪用公款填私人腰包，收受賄賂，這些都足夠傳喚他了。紀委的調查形式主要就有那麼幾種，電話了解情況——這個是最輕的，一般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再者就是打電話請對方主動來紀委「喝茶」，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有舉報信但沒什麼證據的，為的是當面了解了解，再重一些的話，就是去對方單位調查問話，這意味著已經有些不利的證據了——董學斌就曾經因為財產情況遠遠超過了他工資水平而受到過這種待遇。最後一個僅次於雙規的調查，便是直接去單位帶人來紀委，這已經屬於傳訊的範疇。
「宋飛這麼快就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