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董學斌一愣，「那縣城怎麼走？還遠嗎？」
這時，早點攤後面的院子里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爸，小弟。」
董學斌心裏已經大概有了個底，開車轉了一圈兒后直接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小區，跟物業那邊一溝通，便現金付了一個停車位，交了一年的錢，把路虎停進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一般要是跟京城或者汾州市，不是小區的住戶不能提供房產證的基本都不會讓你買車位的，可這裏不一樣，一年才一千塊錢，只要給錢他們就賣。之所以把路虎停在這兒，董學斌還是考慮到影響的問題，這裏太窮了，自己剛一上任就開著輛四百萬的越野車，實在有點那啥，董學斌聽進去了楊叔兒的話，在這裏自己什麼背景也沒有，還是低調一點為好吧。
「湞水縣？」那年輕人狐疑地看看他，「這裏就是了。」他雖然口音很重，但董學斌還是勉強能聽懂的。
董學斌沒說，呵呵一笑，「我覺得這兒還行，挺能鍛煉人的。」
董學斌吸了口氣，才第一次知道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即便是汾州市的一個村，恐怕也比這裏要強一些吧？？
前面。
然而董學斌看到這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孩時，卻是愣了一下，「姚翠？」
年輕人憨厚地指了指遠處，「過了那座山就是了，不遠。」
董學斌一看，肚子咕咕叫的他馬上走過去。
好在過了這座m.heｔｕbooｋ•ｃoｍ•coｍ山後進了縣城，董學斌才終於看到了一些人氣兒，還有些緊湊車行駛在路中央，但是這些別說京城了，就是跟董學斌以前工作過的延台縣也沒辦法相比啊，人少得可憐，車少得可憐，就算是惠田鄉那種地方，鄉里鄉外跑著的車子也比湞水縣縣城要多多了，從這個方面董學斌也看出了湞水縣的大概情況，要是形容起來就只有一個字了——窮！
一家街邊的小攤兒應入眼帘。
幾天後。
「對。」董學斌問道：「那您這兒有什麼？」
「今天不上班，我幫你倆收拾收拾，小弟，碗給我吧，姐去洗。」從院子里出來的女人接過一個黝黑小夥子手裡的盤子和碗。
董學斌嘆嘆氣，知道湞水縣就算在國家級貧困縣裡估計也是排名最後幾十位的，真是太窮了，董學斌有些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了，要是開著自己那輛保時捷跑車來，呵，不說路上到不到得了湞水縣，就是跟湞水縣縣城裡跑，估計都夠嗆的很，連修路的錢這裏好像都沒有。
董學斌苦笑一聲，「沒有，就是平常的調動。」
董學斌一路開車走走停停，終於在三天後按照地圖抵達了他即將上任的地方，因為離任命書上的上任時間還有幾天，所以董學斌也沒打算現在就去市裡報道呢，而是準備先跟縣裡轉悠一下，熟悉熟悉環境，摸一摸當地大概的文化和氣氛，以和-圖-書便於他今後跟這裏開展工作。
路很顛簸，都是大土路，坑坑窪窪的感覺。
董學斌對這邊兩眼一抹黑，還想跟他多聊一會兒，「您貴姓？」
老闆找了他錢，旋即奇怪道：「小夥子，你怎麼上這邊來了？我們這裏可很少有外地人來，你也不像來旅遊的啊，再說旅遊誰跑我們這裏旅遊來？路過都不會路過，我看你是來工作的吧？」
老闆嘆氣道：「唉，那你可來錯地方了，我們縣就是窮，什麼都沒有，在這邊你有錢都沒地方消費去，你是去哪個廠子工作的？我們這裏數得上的廠子也就那麼幾家，皮毛廠？畜牧場？」
姚老闆頓時道：「那可巧了，我女兒前些年也一直在京城上大學的，後來畢了業才回家鄉考的公務員。」
風和日麗的一個早晨。
姚老闆看過去道：「翠兒，你怎麼出來了？沒多睡一會兒啊？」
住宅小區？如果那幾個連大門都沒有的也算小區的話，那就算有吧！
「兄弟。」董學斌道：「你知道湞水縣怎麼去嗎？」
開車在縣城裡，董學斌走走看看。
不過有挑戰也無所謂，董學斌從來不怵這個！
「我聽你口音怎麼好像是京城的？」
董學斌甚至生出一種這裏還是共和國境內嗎的感覺。
真夠嗆啊！
這就是國家級貧困縣？？
出了小區的董學斌準備打計程車，但等了二十分鐘才見到有一輛車路過，還是載了客的，董學斌和_圖_書無奈搖搖頭，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態還是沒轉變過來，這麼窮的縣，計程車當然不可能太多了，就算有大家也打不起啊，於是董學斌只好步行一路向北，順著馬路找著吃早餐的地兒。
城建？太土了！
這裏的牛奶很純，不是北方大城市那種兌了水的玩意兒，雞蛋雖然不是茶雞蛋，香噴噴的也挺好吃，董學斌嘗了兩口，覺得還不錯，最後一結賬才發現，這邊的東西簡直太便宜了，消費水平幾乎是京城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樣子，甚至還要更便宜，一碗牛奶倆雞蛋，才一塊多錢。
董學斌一汗，「那來碗牛奶，來倆熟雞蛋，謝了。」
董學斌只好又慢吞吞的重複了一遍，「大爺，您知道湞水縣怎麼走嗎？往哪邊？」
老爸去世的時候，饅頭鹹菜董學斌和老媽足足隔三岔五地吃了好幾年，吃苦？董學斌吃的了！
董學斌實在沒想到竟然在這種窮鄉僻壤還能碰見大學同學！
老鄉操著當地口音，估計能聽懂董學斌說的話，但董學斌卻聽不懂他的，溝通上很成問題。也不難怪，這裡是偏遠山區了，還是西部，口音上跟北方人差距很大，又是老人，估計不會說普通話。半天沒聽懂，董學斌也不問了，跟老人家道了謝后，又側頭找到了一個路過的年輕人。
越往縣城的方向開，董學斌感慨愈加深刻。
董學斌對國家級貧困縣一直沒有什麼太多的概念，因為他從來沒和*圖*書接觸過，延台縣當初雖說也是貧困縣，可董學斌現在才明白，市級省級的貧困縣跟國家級的實在相差太遠了，這一路上董學斌幾乎都沒看到有什麼轎車，別說私家轎車了，除了卡車和麵包車外，連自行車也看不到，最多的則是那種農用的拖拉機，然後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農田，一片荒涼的感覺。所以連帶的，董學斌這輛價值四百萬的路虎攬勝也是極其顯眼的，幾乎所有擦肩而過的人都會看這車子一眼，不過董學斌估計他們是認不出這車的價值的，在這邊，就算一輛二十萬的廣本大家估計也會行注目禮。
生活水平？太差了！
「啊？」挑著扁擔的老鄉看看他，唧唧咕咕地說了一大串話，董學斌一句都聽不懂。
董學斌笑笑，「對，來工作的。」
跟路邊上看見一個大爺，董學斌馬上把車停下了。
「我姓姚。」
老闆搖搖頭，「沒有。」
「那，那油條吧。」董學斌退而求其次。
老闆道：「牛奶，熟雞蛋，饅頭。」
下了車，董學斌立刻道：「老鄉，麻煩我問一下，湞水縣怎麼走？」
「喲，那部門可不錯。」董學斌順了一句話兒。
也不難怪，董學斌出生在京城，雖說他家庭條件不是太好，可那也是首都啊，生活環境就算是遠郊區縣也差不到哪兒去，然後去了汾州市工作，也沒有趕上過這種地方，所以董學斌還真有點不適應。
看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老闆道ｈｅｔｕｂooｋ•com•ｃｏm：「是得罪人了吧？給你發配來的？」
「那我叫您姚叔兒吧。」
怎麼會這麼落後？
好在路虎的越野性能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的，別說這種土地了，就是沙漠也不在話下。
「以後你就不這麼覺得嘍，但凡有一些本事的都出去打工了，或者調走到外面工作，誰還會往回跑？」老闆感慨了一句。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姚翠也是一怔，回過頭看過去，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董學斌！」
公路？跑車根本沒法走！好多地方都裂了！
行了。
「油條也沒有。」老闆看看他，「你北方人吧？」
「啊？」早點攤老闆詫異道。
春天了，這裏晝夜溫差稍大一些，不過白天也不算冷，董學斌就坐在了街邊的一個桌子前，對著裏面大聲道：「來碗豆腐腦。」
「嗯，從那邊調過來的。」
「好，那多謝了啊。」知道了路，董學斌就重新上了車。
姚老闆道：「縣政府辦的。」
高樓大廈？這邊根本就看不到！
姚老闆卻連連搖頭，聲音壓低了一些，「不錯什麼啊，我們縣的條件太差，工資也不多，不錯的都是那些當頭的，我閨女那裡？天天都生一肚子氣回來，要不是我和她媽攔著，她都想辭職不幹了。」
算了，不看了。
而且是太窮了！
找個地兒吃早飯吧。
「呃，豆腐腦沒有？」董學斌道。
這裏對他來說絕對是個挑戰。
董學斌眨眨眼，「您閨女什麼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