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聘(三)

風小雨毫不示弱:「沒有我幹不了的事。」
吳浩手一指:「你到前排來。」前排就是第一關挑選的人,吳浩的意思風小雨繼續參加比試,還有機會。風小雨對今天的招聘不報一絲希望,吳浩話音剛落,他毫不客氣地走到前排,大大咧咧地一站。
吳浩哼了一聲,對王三說:「這裏沒有你多嘴的份,好壞由王師父評價。」
方寶兒說秦天柱眼光獨到,一定能選出幾個出類拔萃的好學徒。其實其他人都心知肚明,方寶兒對秦天柱有那麼點意思,這種事總是旁觀者清。
最後招收的是雜工。干一些打掃衛生,運送垃圾的粗活,要求身強力壯,風小雨身體略顯單薄,不夠格。看來沒戲,他轉身要走。
方寶兒在一邊也捂著嘴偷笑,風小雨真要被吳浩選中算是活該倒霉。最近幾年沒人見過吳浩炒菜,暗地傳說他的水平一塌糊塗,和他一起學徒的人現在都是烹調界的精英,他就仗著這些關係東遊西盪,他還做過幾年牢,在大夥的心目中就是個得罪不起的無賴。
少年一個個被領走。風小雨望著孤零零站在中間的張艷紅有點哭笑不得,論水平,張艷紅是天藝烹調學校的高材生,和幾個未入門的少年比試竟然落選,第一她是女孩,做做家常菜女孩可以,上正扳的廚師大多數是男子。第二,張艷紅水平不錯,參加過揚州市不少烹調比賽,按說她早應該被別的飯店聘請。不知什麼原因淪落到此。她是來實習,當然沒有廚師收她為徒,師傅們說得好聽和_圖_書:但願你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誰願意開始就找個水平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超過自己的人。
王連貴向一旁指了指,意思是讓風小雨到一邊去。風小雨撇了撇嘴,橫跨一步,拉開點距離。
王三拿過來幾個小罐子,王連貴先打開一個,一股酸酸的味道散發出來:「這大家都能聞出來,是醋。為了公平公開,在場的每個人都聞一聞,等一會也做個證明。水平怎樣,一目了然。」
王連貴逐一打開作料,有茴香,八角,花椒。胡椒,大蒜,……既然考味覺,當然以味道比較重的作料為主,許多高級廚師連鹽和糖的味道都聞得出來,對於還未入門的人來說當然做不到。
王連貴尷尬地說:「您客氣,這麼說我們都無地自容。」
王連貴滿意地笑了笑,正要宣布下一道菜上來。人群中有人大聲說:「萵筍,芹菜,黃瓜,蘑菇,青椒,胡蘿蔔。」
風小雨惋惜地說道:「當然想,不過張艷紅的水平比我好一千倍。」
「好。好。有種。」吳浩說完轉向劉旭:「劉經理,我想留下這小子做個打雜工可不可以?」
風小雨開始厭惡這個叫吳浩的傢伙,冷著臉說道:「讓我做打雜?你有這個權力嗎,負責的可不是你。」言下之意,你算老幾,如果是個人才,飯店怎麼不重用。
又一少年開口:「茴香。」
風小雨閉著眼聞著空氣中熟悉的味道一一報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在菜場里經常見到的,他那敏感的鼻子立即分m.hetubook.com.com辨得一清二楚。
吳浩轉臉對著風小雨叫道:「你叫風小雨。」
吳浩奇怪地問:「你自己不想學?」
廚師們一起搖搖頭,他們雖然也不大清楚有沒有月季花,甚至有人也聞到淡淡的幽香,可是明擺著方寶兒和秦天柱對風小雨不滿,他們幹嗎放著好人不做。
劉旭打了個哈哈:「既然吳師傅說話,風小雨就留下吧,不過有言在先,試用期間如果不能按要求完成任務立即開除。」
風小雨挺了挺胸脯,乾脆地回答:「干!」
吳浩嘴巴張了張,見大夥都反對風小雨,話又咽了回去。
王三在一邊不賴煩地說:「風小雨,現在是要聞味道,不是要你說原料名稱,這些東西大家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風小雨沒想到吳浩竟然和自己較起真來,暗嘆一聲倒霉,這人是不是腦經有問題,和一個土頭土腦的鄉下少年較勁。風小雨瞪著眼問:「你說怎麼辦?」
吳浩冷哼一聲:「小子有種,沖你這一條我不讓你失望,這姑娘我留下。」
「等一下。」吳浩攔住風小雨:「你說三年超過這裏所有的人,到時候我到哪去找你。」
吳浩忽然嚴厲地呵斥風小雨,風小雨羞愧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氣往頭上撞,他忽然大聲說道:「你們大廚就了不起嗎,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超過所有的人。」
吳浩眯了眯眼:「這樣吧,你留下做個打雜工,好讓我們經常看到你。」
第二盤是魚香肉絲,這是一道典型的川菜,味道厚重。醋和-圖-書,蒜,香油,花椒,蔥,姜,豆瓣醬,幾個人逐一報出。正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幾個人加起來還都說了出來。
風小雨話音剛落,方寶兒不屑地:「切。」了一聲,人群中也議論紛紛。王連貴問身邊的幾個廚師:「你們認為怎樣,有月季花嗎。」
王連貴咧著嘴說道:「不錯,大胆一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王三的話說得不錯,青菜,黃瓜等原料擺在盤子里,清清楚楚,風小雨說的確實是廢話。可是風小雨站在後面根本看不見那盤菜。
幾個人好像剛剛回過味來。八角,花椒,醋,糖。一股腦連蒙帶混吐出來。風小雨說得最遲,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腦中盤旋,隱約記起老家門前有幾株花,他經常偷偷地摘幾朵給肖月青,肖月青陶醉地嗅著那股清香,一臉欣喜。不錯就是那股清香嗎,淡淡的若有若無。風小雨脫口而出:「月季花。」
張艷紅也沒料到結果會這樣,一時羞澀得手足無措,低著頭愣在當場。風小雨暗自不平,目光四處逡巡,最後停在吳浩的臉上,祈求地笑了笑。
吳浩得意地瞥著風小雨:「你干不幹。」
吳浩有點惱怒:「你小子別瞧不起人,就怕你連個打雜的都做不好,讓人笑掉大牙。」
方寶兒是翠雲居當家人,王連貴無論怎樣也要給點面子,低聲和秦天柱商量幾句,宣布第二關規矩:「這裡有油鹽醬醋糖麻油等作料,馬上師傅們要做幾道菜,你們聞一聞,看能否說出什麼作料,發言不分先後,不準重複。」
www•hetubook•com•com三原本要幫風小雨,可是看情況方寶兒和秦天柱對方小雨都十分不滿,方寶兒是翠雲居小當家,秦天柱也是赫赫有名,這兩人巴結還來不及,豈能得罪,對風小雨這個老鄉立即心生厭煩,巴不得風小雨馬上滾蛋。
吳浩很奇怪,廚師們都敬畏他卻又瞧不起他,一副懶散的模樣。他看著風小雨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要我收下你做學徒,我可是混飯吃的人,從來不動手,怎麼能教徒弟。」
風小雨鬆一口氣,荷花留下了。張艷紅也安置好。至於自己就無所謂,有方寶兒和秦天柱在,今天好不到哪去。雖然誇下海口,可是三年後誰還記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農村少年。風小雨滿不在乎地退到一邊。
王連貴對吳浩好像敬畏三分,客氣地笑道:「吳師傅,您是前輩,您多指教。」
方寶兒等人暗暗好笑,這個吳浩真是閑得無聊,成心刁難風小雨。一個打雜的,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也別想超過這裏的任何一個人。不過這樣也好,吳浩性格喜怒無常,飯店裡的工人都躲著他,風小雨落到他手中,罪有得受了。
秦天柱來家常菜館是方寶兒的主意,秦天柱年歲不大,在烹調界名氣卻不小,不僅是因為他家祖上是御廚,而且他的叔叔秦亞強是揚州四大廚王之一。
第一盤是什錦菜,剛端出來,淡淡的清香迅即飄散,有人大聲說道:「麻油。」王連貴點頭,緊接著有人搶著回答:醋,蒜,雞精,胡椒,糖,鹽。後面兩樣當然是胡亂猜的,因為聞得出來的都被前面和*圖*書的人說光了。
風小雨倒覺得吳浩不錯,至少比秦天柱和方寶兒看起來順眼。他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張艷紅:「我說的是她,不是我。」
張艷紅一聽有人願意留下她做學徒,立即跑到吳浩身邊,乘機下台。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如此目中無人,誰敢收他學徒。方寶兒一臉幸災樂禍。秦天柱等人也不屑地搖了搖頭。
劉旭看了看秦天柱和方寶兒,兩人同時點頭,他們巴不得風小雨和吳浩鬥起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風小雨以後可有苦吃了。
風小雨疑惑地問:「我是風小雨,什麼事?」
學徒選擇八個,除去張曼武和馬文成,剩下六個。既然是學徒,就要有師傅,每個廚師檢適合自己的徒弟。一個和尚頂一個西瓜。
吳浩翻翻眼:「我算什麼前輩,在店裡混吃混喝罷了。」
吳浩忽然冷笑起來:「你根本不是干廚師的料,所以你也不願做學徒。這姑娘留不留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身份,這裏豈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王連貴對吳浩十分頭疼,臨來家常菜館的前幾天,他那個八十高齡的師傅倚在囑咐,吳浩是個人才,不可得罪。可觀察好久,里裡外外對吳浩的評價都是好吃懶做。
接連幾道菜過後,王連貴又排除幾人。菜的味道越來越淡,辨別起來也就越發困難。饒是風小雨的感覺敏銳,也模糊不清。桌上是一道熏魚,乍一聞除了一股煙糊味,什麼都沒有,好一會兒,一位少年怯生生地說:「茶葉。」他也是連估帶猜,茶葉不在作料之列,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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